第296章 第 296 章

小说:旧恩 作者:藕香食肆
    仙道贵生。

    莫说兽脸妇人身无血煞, 从未侵害人命,就算她是十恶不赦之异兽,她未出生的孩子也是无辜。

    见谢青鹤点头, 伏传便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张便榻,铺上干净的被褥, 把兽脸妇人抱了上去。谢青鹤的随身空间里还备着各种药物, 也取了几样适合产褥的药材急用。

    然而, 那兽脸妇人绝不许谢青鹤与云朝靠近, 呜呜哀鸣着拉住伏传的袖子。

    没人知道兽脸妇人为何就缠上了脸嫩心软的伏传,只是妇人生产风险极大,为了让她安心产子, 谢青鹤叮嘱了伏传两句, 便和云朝一起往后退了一段。

    伏传的医术经过两世历练也很不错, 他曾有伏草娘的经历, 跟着三娘一起照顾过不少京中贵妇, 对妇人产褥之事也颇有心得。这兽脸妇人非要拉着他帮忙接生, 他也不怎么慌乱。

    光看那兽脸妇人的产道,伏传就知道她不是初次生育, 宫口开得极快, 很快就有孩子下来。

    伏传觉得自己都没帮上什么忙, 孩子就出来了。

    然而,孩子刚刚出来,他就震惊了。这孩子非常小,不足一斤重,且生下来就是死胎。

    这让伏传震惊又难过。不说兽脸妇人没有伤害人命的记录, 就算兽脸妇人凶残无比, 孩子总是无辜的。小小一个孩子, 只有巴掌那么大,平头整脸也不像怪物,就是个袖珍版的婴孩……

    伏传冲谢青鹤摇摇头。

    被褥遮挡了视线,谢青鹤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孩子出来了却没有哭声,伏传只是摇头不去施救,想必是无力回天。他负手背过身去,沉默无语。

    很快兽脸妇人又接连诞下多个胎儿,多半都是死胎,生下来就死透了。

    唯独一个长着小尾巴的婴儿还有一丝热气,依旧没有呼吸。伏传摸着它浅浅的脉搏,又惊又喜,竭力输入真元试图保全。可惜,不管伏传如何小心翼翼地施救,他指尖渡给小小婴儿的真元就似石沉大海……不过片刻之间,婴儿的脉搏也彻底消失了。

    看着被褥间横七竖八摆着的十三个巴掌大的死婴,伏传的心情低落到了极处。

    他事前也不知道自己会接生出怎样的怪物,人身兽脸也罢,兽身人脸也好,初生之物,岂有善恶?总归也是一条性命。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也可能会接生到一只凶残吃人的恶兽。

    唯独没有想到的是,死胎,死胎,全都是死胎。

    那兽脸妇人经历过生育之苦,缓了片刻,缓缓挪动起来,用口鼻凑近死去的死胎,不住地轻嗅舔舐,伏传看着她宛如虎豹的圆眼睛里流出清澈的泪水,越发觉得悲痛。

    她有感情,懂得悲伤。她在为死去的孩子哭泣。

    伏传正琢磨着说点什么话安慰安慰她,那兽脸妇人已经摸索着拿起一个死胎,一口吞下。

    “你……你……”伏传眼睁睁地看着她吃孩子,磕巴了好几句,终究没有阻止。

    畜生禽兽都有食子的天性,母兽产子后身体虚弱,就会把死去的孩子、虚弱不能养活的孩子,直接吃下去。这兽脸妇人明显就不是“人”,吃掉死去的孩子应该是她的天性。

    伏传没有阻止,也实在不忍再看,走到谢青鹤身边小声说:“十三个孩子,都没活下来。”

    谢青鹤没有说话。

    那兽脸妇人还在吞吃自己的孩子。

    她吃东西也与虎豹无异,无法咀嚼,小块吞吃,偶尔能听见她撕碎死胎的声响。

    若是放在山野之间,禽兽之属,也是寻常。然而,她如今趴在床褥之间,手脚齐全,背影就似人类,却行食子之事,整个场景就变得无比的荒谬残忍。

    云朝全程盯着那妇人动作,突然发狠说:“真畜生也。”

    感觉到云朝迸发的恶意,正在吃孩子的兽脸妇人倏地回头,警惕地盯着他。

    云朝也狠狠盯着她。

    二人对峙片刻,兽脸妇人明显不敌,突然用褥子兜住剩下的死胎,提着朝着密林深处逃窜。

    伏传追出去两步,谢青鹤的寒江剑环从背后分割阴阳御空而去,远处林间闪烁出一片无形无相的屏障,拦住了兽脸妇人的去路。

    “她用傀儡术迷惑郇城书生,想必就是为了繁衍下一代。倒也不曾伤过人命。”

    谢青鹤只是画地为牢拦住了兽脸妇人的去路,而不是用寒江剑环攻击她,足见善意。

    他把长明灯掖在伏传的腰背上,指尖画了个不离不弃咒,确保长明灯绝不会掉落,叮嘱道:“她不知何故比较亲近你,你去安抚安抚她,问清楚她的来历目的,倒也不必强求将她带回来。”

    伏传点点头:“明白。”

    谢青鹤又说:“不要掉以轻心,恐防她使计害你。若有异状,自保要紧。”

    “大师兄放心,我理会得。”

    伏传循着远处林间细碎的声响,很快追了出去。

    这里不是入魔世界,伏传的祖师爷空间随时能用,谢青鹤就不很担心伏传的安危。真有不好应对的麻烦,伏传只要往随身空间一躲,谢青鹤就有足够的时间过去救援。寒江剑环也在前边镇着。

    他回头看向云朝。

    云朝不大自在地偏头退了一步,不等谢青鹤说话,云朝先替自己辩解:“仆并不是骂她。她虽生得人身,学得人语,却吃自己的孩子,难道不是真畜生?”

    “你近日心浮气躁、思虑颇多,是在担心什么?”谢青鹤问。

    云朝背后的指尖不自在地挠着剑鞘,张了张嘴,又不曾开口,反而将头垂了下去。

    “你有心事不必都对我说。只是这世上玩弄傀儡、嗜吃人肉的恶人并不鲜见。见一个你就疯一回,不如早早回去寒山隐居。”谢青鹤说话不大客气,可见是真有几分嫌弃。

    今天撞见的兽脸妇人可谓是全方位地刺中了云朝的痛处。

    她用傀儡术营造出一个隐逸山间的富豪之家,强行把云朝拉入幻境,哄云朝“入赘”。

    殊不知云朝对傀儡术知之甚深,接触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端倪。光是傀儡术就让云朝回想起被九幽冥君控制的往事,差一点让他疯狂入魔。

    云朝好不容易克服了心魔,闯过了傀儡术这一关,兽脸妇人生下死胎,居然又开始吃孩子。

    九幽冥君也是出了名的爱吃人肉,还特别喜欢捉弄人心,使人血亲相食。看着兽脸妇人吃孩子,云朝倒没有入魔之危,他就是心中愤恨,忍不住要骂她。

    云朝心里明白,他要打人骂人都没问题,主人不至于这么管束手脚。

    但是,碍于心中旧恨,迁怒他人,这就是入魔的前兆。不曾逆天改命之前,他成了嗜血杀魔,最喜欢追杀的就是与九幽冥君相似的各类人,长得像的,穿戴像的,动作像的……通通都要杀干净。

    到最后,因九幽冥君是个男人,他就疯到但凡是个男人都要杀死,男婴都不曾放过。

    ——男婴长大了,不就是九幽冥君那样的男人了吗?

    谢青鹤太了解云朝,云朝也很明白谢青鹤的顾虑。尽管谢青鹤训斥得严厉,换了外人来看,只怕还有几分不讲道理,云朝也没有委屈。他低头想了片刻,说:“谢主人提点。”

    “剑解来。”谢青鹤伸手索取云朝的佩剑。

    云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有丝毫犹豫,应声解下背后长剑,双手奉上。

    “手。”谢青鹤又吩咐。

    云朝伸出双手。

    谢青鹤双手互持理顺了云朝佩剑的炁行,左手指诀横划,右手轻轻一旋。长剑就似面条一般软化,飕飕形成气旋。云朝看得都迷了。谢青鹤二指似调弦,五行六气在漩涡中流转,很快消失。

    长剑消失,剑环诞生。

    这枚剑环就似长剑原形,古拙修长,环环如戒。

    谢青鹤将它戴在云朝的右手拇指上,说:“戴上这枚戒剑。生气的时候,摸一摸它,再想想该不该出剑。云朝,你心中痛恨难消,我也无能为力。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云朝果然歪着食指去摸拇指指根上的那枚剑环,凉沁沁的剑环,带着一缕属于谢青鹤的善意。

    他心中再有多少针对九幽冥君的恨意,也不及此刻所感受的温柔善意强烈。

    云朝双眼微红,屈膝下拜:“仆,谢主人赐戒。”

    谢青鹤给云朝做剑环花了些时间,二人说完话,再看天时,已是深夜。

    那兽脸妇人只在阴阳交界处现身,谢青鹤一直开着阴界,才能让伏传与兽脸妇人接触。他与云朝都能无视阴界的山水魂魄,却有些担心伏传独自待的时间久了会惹麻烦。

    正想着是不是借用寒江剑环看一看伏传那边的动静,心念动时,伏传回来了。

    他怀里抱着一只小老虎。

    谢青鹤看得微微皱眉。这小老虎看着也就不到一岁的模样,尚在乳龄。可它身上的气息、元魂,又分明是刚刚才生产过的兽脸妇人。

    “大师兄,我回来了。”伏传抱着小老虎凑近谢青鹤给他看,“她太虚弱,化成兽形了。”

    谢青鹤发现这只小老虎就是纯阳之身,和世间禽兽相差无几,当即轻念咒文,将阴界关闭。一瞬间,重重叠叠的异景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漆黑中的深山老林,偶尔听见风过树梢的簌簌声。

    伏传把掖在背上的长明灯摘了下来,意外地发现这件法器居然变成了灯笼。

    “还能这样呢?”伏传深为好奇。

    谢青鹤将长明灯接过,随手插在地上,竟然又变成了一盏地灯。

    伏传连怀里的老虎都忘了,凑过去玩灯,把灯拿起来怼在身边的树上,又成了一盏悬灯。

    “夜也深了,还带着那东西。”谢青鹤指伏传怀里的小老虎,“城中不好安置。将棚子搭起来,就在此处歇息一晚。”

    他们出门之前,伏传想得很美好,各色行李往空间里一塞,有店住店,没店住空间。反正不管是谢青鹤的空间,还是伏传的空间,里边都是有床有榻有灶台茅房,出门跟在家没什么两样。

    倒是谢青鹤经验丰富些,叮嘱云朝准备了一些在外露宿的行李。

    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比如说,多了一只来历不明的妖物,不可能带她进空间。

    这时候谢青鹤的事先预备就派上了用场。云朝很熟练地把棚子支了起来,坐榻桌椅都能搬出来直接用,顺手点了几堆篝火,一来照明,二来驱赶野兽。

    至于说吃饭,云朝就直接进了空间操作,用大灶台蒸煮爆炒炊……它不爽吗?!

    伏传把小老虎放在干净的被褥里,看着她蜷缩成一团沉睡,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谢青鹤:“……”

    “我问过她了,她人形看着有十多岁,其实去年才刚出生。她还是个宝宝。”伏传摸一只沉睡的小老虎毫无心理压力,那老虎眼角的毛毛还带着些湿润,状甚可怜,“她是去年初夏出生,懂事的时候就是孤身一人,那只穿着宫装的傀儡从小就是她的玩具,她天生就会操控傀儡。”

    “她长得很快,去年秋冬之时,她就开始寻找□□对象,想要生育下一代。”

    “最开始她找的是山里的猴子,没能成孕。又找了云豹、野狗……生的也都是死胎。”

    “后来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懂得用傀儡去诓骗前来山里的猎人或是樵夫,有成孕的,也有不能成孕的。她今天生产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猎户还是樵夫的孩子……”

    伏传说着又摸了摸小老虎脑袋上的毛,说:“看她的兽形,确实还小。此前十多年来诱惑郇城书生入赘的东西,想来不是她。或是她的长辈?她总也不是无端就生在此处。”

    伏传很喜欢小动物。前世在陈朝就养了满宫的小动物,出门都要带着鹰犬。

    兽脸妇人的模样他未必能施舍太多同情,现在兽脸怪妇直接化为原形,变成一只瘦瘦弱弱的小老虎,伏传撸她脑袋的手就没停过。

    “她已经死了很多孩子了,没有一个活下来。”伏传同情地说。

    “那她为何还要□□生育?是兽性未褪?”谢青鹤问。

    “她说,就和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一样,这件事也是必要做的。应该就是兽性吧?”伏传养过许多动物,知道动物会被动发情,对小老虎更加同情,“天性使然,她也无法自控。”

    “她不曾害过人。”伏传说。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若她害过人命,身带血煞,谢青鹤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何况,她的骨龄也能证明她没有撒谎。她去年方才出生,此前十多年的案子必然与她无关。

    谢青鹤点点头,恰好云朝做好了饭在空间里打招呼,谢青鹤就把云朝放了出来。

    饭菜上桌,三人同坐。

    伏传在野外坐着家里才用的平榻,榻上还铺着精美的坐席,桌上五菜两汤荤素搭配,还有蒸得香喷喷粒粒分明的白米饭,他越吃越觉得奇妙:“天穹地覆,寄身山野,好滋味啊。”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脾性。刚刚还在为小老虎的遭遇伤心,转头就忘光了。

    谢青鹤也不愿见他总为旁人伤心,伏传吃着饭就放松下来,歪着身子趴在榻上,时不时回头看看深山老林里的幽深夜景,感慨说:“我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在这种地方用桌子吃饭。”

    谢青鹤微微一笑。

    “不过,那时候我们只有一辆马车,总是在路边煮面条吃,我也觉得挺开心。”伏传突然说。

    那段经历对谢青鹤来说,已经过去了千万年之久。突然被伏传提及,他竟然还能想起其中细节,神色也变得更加柔软:“嗯。此次下山,我与你可以多转一转。”

    伏传怀念从前纯是随口一提,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隐隐地期盼着什么。被谢青鹤郑重允诺,他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顿时涨红了脸:“大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正事要紧。”

    “私事也要紧。”谢青鹤为了示好,要伏传舀了半碗汤,哄道,“快吃吧。”

    从一开始吃饭,伏传就在东张西望,为了好好地享受这一顿饭,他吃得颇为漫不经心,心思显然都在这奇特的深山老林宴席上,并不在乎吃的是什么。

    谢青鹤与云朝早就吃得差不多了,都坐在桌边陪伴等待,随口聊天。

    “那此前在这里哄骗书生的怪东西,应该就是她的母亲?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老虎这畜生向来独占山头,虽母子兄弟不能相容。她母亲把熟悉的地盘让给她,自己另觅他处去了?”云朝猜测道。

    谢青鹤将手一招,遗落在远处的傀儡宫衣与支撑的木头就飞了过来。

    伏传举着啃了一半的兔腿凑过来,谢青鹤拿着宫衣检查,他的目光就跟着谢青鹤翻看的手势转动,评价说:“这衣裳看着簇新鲜亮,想是印染不久,花样却比较老旧,该有些年份了。”

    谢青鹤认同他的看法:“术法能保衣料颜色新鲜,却不能保花样逐年时兴。她说这傀儡从小就在她身边,应该不是撒谎。这傀儡的衣料有近二十年了。”说着,他将手一拂,原本还鲜亮华美的宫衣倏地褪去颜色,变得黯淡老旧。

    放下宫衣之后,谢青鹤又拿出那根支撑傀儡的木头。

    木头被云朝用剑砍落一截,顶端留有平整的截面,初时尚无异状,谢青鹤将手抹过,就有暗黑色的血渍顺着木头断开处淌下,此时已经是半干的状态,也不再往下流淌。

    谢青鹤用手蘸了一点儿,拇指抹开,又闻了闻味道:“不是她的血。”

    木头是不会流血的。

    谢青鹤又说,这不是正在榻上昏睡的小老虎的血。

    那会是谁的血?

    伏传也顾不上吃饭了,胡乱擦了手,从随身空间里拿出黄纸,谢青鹤就把手指上的残血抹在黄纸上,顺手把纸接过:“我来处置。你去把饭吃了,是不是都凉了?”

    伏传拿毛巾抹抹嘴,说:“吃饱了。大师兄,直接用血溯源会不会打草惊蛇?”

    “不会。”谢青鹤施法速度奇快,伏传擦嘴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在沾血的黄纸上验了血源。原本应该飞出一点灵犀给谢青鹤指引方向,纸上的残血却静静不动,透着一股苍冷的死气。

    伏传愕然道:“死了?”

    “这东西虽是兽类,也通人性。若非逼不得已,怎么会抛下尚不懂事的幼女,让她凭着天性懵懂求生?若是死了,这就说得通了。”谢青鹤将黄纸燃透,任凭灰烬落下。

    “大师兄能看出来死多久了吗?尸身归葬何处?”伏传问道。

    他对谢青鹤有着不切实际的期盼和指望,他自己做不到的事,却总觉得大师兄无所不能。

    谢青鹤最初总被他问得心里发毛,好在入魔修行这么多年,为了应付小师弟无比景仰信任的目光,谢青鹤把各种技能都不分青红皂白齐刷刷点亮,这时候已经能从容不迫地应酬小师弟了。

    “死期不好预测,有残血与骨血遗在此处,找寻尸身倒也不难。”谢青鹤矜持地说。

    伏传看着蜷缩在被褥里疲惫昏睡的小老虎,同情地说:“她只怕还不知道母亲已经死了。”

    谢青鹤摇头,说:“想必她也不知道什么是‘母亲’。”

    “那咱们要带着她吗?”伏传问这句话的时候就带了点期盼,眼巴巴地看着谢青鹤。

    “她在此免不了要继续勾引普通人□□生育,虽不害人,也生事端。既然是能通人性的灵物,将她携在身边,养在寒山,授以正道修法,不说修成登真,只要能去除兽性,不受造物苛待,从容度日生活,就算一件功德。”谢青鹤明知道这东西可能是小胖妞所说的“妖”,依然选择施以慈悲。

    就算“妖”不是好东西,具体到眼前这只不懂事的小老虎,她并未戕害人命,就不必受罚。

    伏传高兴地抱住谢青鹤,说:“我就知道大师兄宽仁慈爱,绝不会嫌弃她的!”

    不等谢青鹤说话,他赤脚下榻,去棚子另一边抱住还在昏睡的小老虎,在虎头上呼呼狂撸数次,还低头用脸去蹭小老虎的额头:“老姑娘,我师兄答应带着你啦!你可走大运了!”

    云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姑娘?”

    “她是老虎啊。”伏传笑眯眯地抱起小老虎,“老虎不姓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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