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初遇之始, 谢青鹤就知道伏传有着极其敏感谨慎的内心。
小师弟对自己的要求是极其苛刻的,样样都追求极致,稍微差上一点都不肯罢休。
他与谢青鹤一别六载,刚重逢就闹出这么大的丑闻,谢青鹤直接表明了自己的不满与责怪, 伏传面上说请训斥责罚, 说无论如何受责都心甘情愿、绝不会伤心。他真的就不会伤心么?
谢青鹤认为, 富安县事发之后, 最震惊后悔的,就是小师弟自己。
伏传不是不够小心谨慎。
六年前局势最险恶的时候,一边是气焰嚣张的粱安侯府,一边是不甘示弱的外戚世家, 眼皮底下还有一大波势力雄浑有钱有粮有田想要搞事情的河阳党人, 几方周旋之下, 伏传与韩琳非但没有吃亏, 反而顺利入主京城。进京之后,伏传也没有得意忘形, 他对韩琳的戒备由始至终, 如今在朝中掌握大局的韩琳与阆绘之间, 伏传也运作得很好,大方向没出任何纰漏。
他恐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栽在王寡妇和大郎的手里。
谢青鹤见伏传在地上跪了许久, 有些担心他的膝盖。
也是快二十岁的年纪了, 不像小孩儿那么身轻骨软, 年纪大了罚跪是很难受的。伏传又是个实心眼,低头老老实实地跪着,并不会故意调整重心让自己膝盖舒服好过些。
“你先站起来吧。师哥跟你说话,并不想让你难过。”谢青鹤也不避讳自己的顾惜。
伏传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低头道:“我做了这样的蠢事,也不配让大师兄训诲。”
这就是故意的了。当初在观星台,伏传就这么闹过一次。那时候二人还未定情,伏传也是真的做了蠢事,谢青鹤才说他一句,他掉头就跑,认为自己不配被教训。若他真的不想让谢青鹤管束,这会儿也该转身就走,非要站在谢青鹤面前说自己蠢得不堪教,实则还是心里难过,不能宽恕自己。
谢青鹤只好在榻前坐下,拍拍榻沿:“来?”
伏传还踌躇了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蹬去鞋子,蜷缩在榻上,枕着谢青鹤的腿上。
自从那日在马车上被“师叔”开解过之后,这就是二人谈心时最亲密的姿势了。每每伏传难过,无法排遣,难以消化的时候,谢青鹤就让他躺在自己膝上,摸摸他的脸,给他讲道理。
如今二人又恢复了这个姿势,伏传才挨着他温热紧实的大腿,人就有些晕眩。
谢青鹤将他束了一日的发髻散开,让他紧绷的头皮松开,说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天真又愚蠢,防来防去,防不住身边人,又有些受了愚弄,自认无法御下的羞耻?”
伏传这么躺在他怀里,没有半点羞耻丢脸的顾忌,满心依恋地点头:“嗯。我分明读了那么多史书,听了那么多人心善变的故事,却还是犯了这样的蠢……”
“这不怪你蠢。你一点儿都不蠢。”谢青鹤轻缓地捏着他的耳朵,低头亲了他一下,“你只是太想要一个阿娘了。也是师哥看在眼里,没来得及提醒你。当初在京城时,你对三娘就很宽纵,你对她撒娇,依赖她,仰慕她……你没有机会与刘娘子相处,你想要一个阿娘。”
伏传愣愣地听着,听见“刘娘子”三个字时,眼睛不自觉地湿润,又不曾流出泪来。
他身在其中,根本就没发现自己错漏何在。
他以为自己是太过信任身边人,太过看轻出身贫民街区的“老实人”,太过看轻妇道人家,以为所有妇人都是妇人之仁……直到谢青鹤点明他心中真正的漏洞,他才突然想起来,同样是身边之人,他为何防备韩琳?同样是贫民街区的老实人,他为何防备李瘸腿和温瞎子?
他之所以栽在了王寡妇的手里,是因为王寡妇太符合一个孤儿对母亲的幻想了。
若三娘与王寡妇易地而处,伏传只会栽得更加彻底!
谢青鹤见伏传愣愣地,想起他在伏蔚的记忆世界时,跟在刘娘子身边欢喜殷勤的模样,哪怕刘娘子根本看不见他,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只要能看见刘娘子吃饭喝茶看账本,都能美滋滋地过上一整天,一颗心就变得特别地柔软。
“小师弟。”谢青鹤凑近他,亲了亲他的额头,“下一次,给你找个父慈母爱的皮囊,让你好好地过一辈子,好不好?”
伏传两只眼睛水盈盈的,却摇头拒绝:“我有阿娘。我的阿娘天底下最好。”
谢青鹤附和道:“是。刘娘子最好。”
伏传还有点缓不过神来,他以为这是智商问题,哪晓得是情商问题。
谢青鹤轻轻抚摩他的额侧,安慰开解他:“人在七情六欲之中,难以自省自赎,并不是你不够小心谨慎,不够聪明防备。现在已经知道事情症结所在,想来以后也不会再跳同一个坑。这不怪你啊,我早几年就看出来了,一时心软没有及早提醒你,这是我的错。”
伏传在他膝上翻了一下,抱住他的腰身,闷声说:“大师兄以前会教训我的,如今一味宠我。”
谢青鹤被他抱得有些酥痒,也不禁笑道:“那有什么办法?都是这样的关系了,日夜抱在怀里亲来亲去,难道还能拉下脸来训斥么?”
“死了四百六十七个人。五十三个是城破之后,叛贼抢掠时所杀伤。”伏传说。
这时候提及富安县的惨事,不是谢青鹤不放过,是伏传自己放不下。
谢青鹤抚摩他侧额的手,不自觉地缓了下来。
韩珲派人给伏传送信时,富安县那一团糟乱还没收拾清楚,这四百多人的准确数字,必然是大郎亲自收殓之后才有的定数。大郎没有告诉谢青鹤,却跟二郎说过。
二郎想替大郎求情。
在二郎想来,死去的人确实无辜,也不必非要废了大郎修为做惩罚吧?
大郎就给了他这么一个准确的死亡数字。
二郎没有去坟场,也没有亲自去收殓尸体,没有大郎深夜拼尸体得出的艰难领悟。
他还是想替大郎说情。
谢青鹤在邸店大堂等着饭食的时候,二郎跟在伏传身边,去厨房看食材点菜。
不等他向伏传求情,伏传就先向他了解了富安县的详情。韩珲的消息,伏传信不过。伏传自己的消息渠道又没那么快回来,不如直接向二郎打听。
如谢青鹤所想,同样自幼接受寒江剑派教养的伏传,也无法宽恕富安县发生的背德之事。
若以一方枭雄主宰的身份来看,伏传没吃什么亏,王寡妇与大郎的所为,也称不上对他的背叛。
古往今来,大争之时,哪一方诸侯手里不沾上无辜者的性命?甲将军好财,乙将军好色,丙将军好英名,做主公的要指望将军们守土开疆打天下,能天天给将军们做道德培训吗?不得打个哈哈把丑事都抹去,粉饰太平指黑为白,把劫掠奸|淫的惨事,传成几段许财赐妾的风流佳话?
只因伏传并非争霸的诸侯,而是寒江剑派的继承人,世外之人的道德要求远比凡夫俗子更高,且并不单纯以成王败寇结论,所以,富安县之事,绝不能被寒江剑派的教养所宽恕。
“我想让大师兄训斥我。”伏传低声说。
“你若不知道错,自然是要训斥的。如今知道错了,也知道症结所在,再要师哥训斥你什么呢?将你的错处短处难受处掀开来,砸在你的脸上,让你心志受损,情志受伤么?”谢青鹤将他扶起来,看着他的双眼,“这世上没有不犯错的人,师哥也会做错。错了就补偿,不要总是纠结过去。”
伏传点头道:“此事我自然要负责。韩琳和王孃处都要处置。”
谢青鹤认为伏传只有御下不严、授徒不善的过犯,富安县之事远在千里之外,那些人命应该由大郎负责,其次才是王寡妇,单说死人的事,伏传的责任并不大。伏传显然不这么想。
两人说了个间歇,谢青鹤认为已经可以揭过了,恰好外边送了热水来,趁势洗脚睡觉。
因提及了富安县之事,二人都没有亲热的心情,收拾好了,准备直接休息。
谢青鹤才换好了寝衣,想问伏传是与自己睡一个被窝,还是分开来睡,就看见伏传拿出一卷经书,抱着蒲团去了窗前,将蒲团铺地之后,伏传回身来给谢青鹤掖被角,问道:“那我吹灯啦?”
谢青鹤静静地说:“你知道,我是不许你跪经的。”
“我知道大师兄顾惜疼爱我,可是。”伏传偏过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我从懂事开始就受这份教养,心中有难处无法排遣,总得有个去处。我拿的蒲团很厚,跪着不难受。”
话说到这个地步,谢青鹤也不能强迫伏传上床休息。
他起身走到窗前,查看了伏传放下的蒲团,确是比较厚实绵软:“别太晚了。”
伏传在窗前跪经,谢青鹤回床上躺下,闭上眼,小师弟的呼吸轻缓悠长,偶尔才会极其小心地翻过一页经书。谢青鹤自然睡不着。他静静地躺着,心想,我宽解不了小师弟。
哪怕他就在伏传的身边,与伏传同居一室,也无法说服伏传放下负疚,安稳地躺下休息。
这种感觉很无力。
谢青鹤想,从此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再也不想与小师弟分开,让他被自己的弱点所趁,被旁人所辜负,被过犯所负疚。
一炷香后。
伏传还在翻书。
谢青鹤倏地坐了起来,噔噔噔走到窗前。
伏传连忙将经书压住,问:“大师兄,我是不是吵着你休息了?我去外边……啊?!”
一句话没说完,谢青鹤把他提了起来,摁在榻上,狠狠揍了两下屁股。伏传错愕之下啊了一声,又被谢青鹤揍了两下,冷汗毛抓抓地从脖子后边沁了出来。
没等伏传搞明白情况,谢青鹤已经把他抱回床上,塞进了被窝里:“舒服了?睡不睡?”
伏传:“……”
谢青鹤作势要把他从被窝里翻出来,吓得伏传连忙抱住枕头:“睡,睡!”
谢青鹤方才松了口气。
上床之后,谢青鹤才闭上眼,伏传就慢慢靠过来,依在他怀里:“大师兄。”
谢青鹤顺势搂住他,胳膊微微用力,让伏传知道他的在乎:“嗯?”
“人死不能复生,如何才能补偿?”伏传问。
“这世上还有很多活着的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沉疴不起,身无所寄。你还有许多事要去做,哪有时间纠结过去?”谢青鹤侧身将他整个人都搂住,扯上被子,二人相拥相对,“你今日是在撒娇。师哥在你身边,也就准许你撒娇。只是这毛病也要慢慢改了,男子汉大丈夫,该负责就负责,只会抱着师哥说,我要师哥训斥我,我要去跪经,这算怎么回事?”
伏传不大好意思地挨着他,哼哼唧唧:“我如今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是小姑娘。”
谢青鹤给他气笑了:“小师妹?”
伏传连忙保证:“我以后不这样了。大师兄,我是不是又惹你厌烦了?”
谢青鹤搂着他肩背的手掌顿了顿,说:“从来都没有厌烦过你。我只是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把你带在身边,让你独自在寒山长大。小师弟,”说到这里,谢青鹤沉默片刻,“你这脾性太过内敛敏感,很容易不快活。如今有大师兄陪着你,活得舒展欢快一些,好不好?”
伏传也想活得更加没心没肺,可他从来都只能面上洒脱,心内总是谨慎无比。
听了谢青鹤的话,伏传挨在他肩窝里蹭了蹭,软软地答应:“好呀。”
※
次日清晨。
谢青鹤很准时地醒了过来,伏传又是八爪鱼的姿势扒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许是这些年都没安稳睡过觉,重新挨在大师兄身边,听着熟悉的心跳,蹭着熟悉的体温,伏传睡得特别沉,且没有半点戒备。谢青鹤的感觉也是很奇怪——往日伏传扒在他身上,是有点顶的。如今小师弟变成了小师妹,那地方少了点东西,就很……一言难尽。
想要起身,又不想惊动了睡得香甜的伏传,谢青鹤重新闭上眼,闲心养意。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伏传睡醒了。
修行之人,睡觉时的状态与常人也不大一样。普通人苏醒与睡眠的呼吸频率不同,到谢青鹤与伏传的地步,白昼黑夜真元循循不停,睡着醒着的呼吸都相差不多。
所以,伏传并不知道谢青鹤是在闭目养神。
他见谢青鹤闭着眼,胸膛自如起伏,也不肯把仅仅搂骑着谢青鹤的手脚收回来,反而大喇喇地继续抱着,歪着脑袋,把谢青鹤年轻俊美的脸庞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
谢青鹤因修法之故,胡须毛发指甲都长得很快,一夜过去,胡须就钻了出来。
这对伏传来说,也很新奇。
所谓顺凡逆仙,修士的很多生理状态都反常,比如不让泄露精元,也比如要控制代谢。
谢青鹤很早就达到了冰肌玉骨的境界,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几乎不会生出污垢,不增不减,代谢归零。也就不存在长头发指甲胡须之类的事情,连容貌都基本停驻,永不改变。只有肌体受伤之后,才会去腐生肌,重新生长。
伏传没入道的时候长过胡子,入道之后,也是不增不减,没让胡子再长出来。
——大师兄都没蓄须,他一个小朋友,哪有蓄须的资格?
现在谢青鹤不止恢复了青春年少,一夜过去,居然还长出了胡茬,就让伏传觉得非常新奇。
他就趴在谢青鹤身上,二人距离非常近,伏传能看见谢青鹤脸上细细的绒毛,自然也能看见比较粗壮的胡茬。胡茬这东西不稀罕。但是,长在大师兄脸上的胡茬,那就很稀罕了啊!别人的胡茬不好看,长在大师兄脸上的胡茬哪可能不好看?特别性感,很想舔一下……
近在咫尺,鬼使神差。伏传伸出舌头,在谢青鹤的下巴上舔了一下,又舔了一下。
谢青鹤半个脖子都红了起来,肋下都觉得酥麻,不得不睁开了眼。
伏传居然把自己呛了一下,一骨碌坐了起来:“大师兄早。”
谢青鹤想了想,说:“我好像记得,小师弟是给我立了规矩的。”
伏传马上扑了上来:“对对对,这规矩要守。”
待谢青鹤把他摁在床上亲了两遍,放开他准备起身时,伏传失望地说:“大师兄说的是这个啊。”
谢青鹤摸摸他的脑袋:“此时不便。起来吧,师哥给你束发。”
伏传又高兴起来,起身去拿梳子:“大师兄许久没给我梳头发了。”
二人正在屋内梳头画眉,门外韩珲派来护送谢青鹤的三百黑甲骑士也整装待发,队率前来辞行。伏传头发只梳了一半,隔着门吩咐:“你去吧。”
听着门外的马蹄声去得远了,谢青鹤才问道:“你对韩琳很不满?”
伏传说:“他想杀幼帝,被我捉住了。从那以后,我与他就是真的不大好了。”
外人只知道韩琳与伏传是为了寻找瓦郎的事情闹矛盾,真正的原因是二人在未来的谋算布局上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韩琳是权臣,若不废帝自立,古往今来有几个权臣落得好下场了?伏传则不想打破如今的平衡,一旦幼帝失国,必然陷入大争之势。
谢青鹤只听伏传说一句,就明白其中的凶险,说道:“翻脸有些早了。”
伏传也很无奈:“他就是故意的。这时候各地都有乱子,还说不上稳坐钓鱼台,北面还有骑马人虎视眈眈,杀幼帝是提前掀桌子,韩琳也不至于那么蠢。他就是想提前知道我的想法。”
韩琳与伏传目前是无法分手的,韩琳需要伏传的战力,伏传则需要韩琳的势力。
若伏传任凭韩琳杀死幼帝,韩琳就可以完全信任伏传。若伏传有枭雄之心,完全可以虚以委蛇,任凭韩琳动手——幼帝死了,还可以从皇室里扶立一位新君,先帝留下来的小皇子不少。
问题在于,以伏传的教养心性,不可能拿幼帝的性命做赌注和牺牲。
现在韩琳试探出伏传的底线,知道伏传不肯废帝扶立自己,他对伏传自然会生出忌惮。
二人的利益目标已经不再一致,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我倒也不是一定反对他废帝自立。只是如今局势还不明朗。”伏传要保全幼帝,不是因为他对后赵皇室有多少忠诚,只是不想看见诸侯并举的混乱,“大师兄,修法流传出去之后,六年间已有不少变数,不过,以我的猜测,四五年时间也修不出太大的名堂,真正的变数该在十年之后。”
寒江剑派的外门弟子通常在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进行内门遴选。山下的普通人自然不能和寒江剑派的外门弟子去比较天资聪明,哪怕《大折不弯》修法降低了修行门槛,伏传认为也起码需要十六年的时间才能培养出真正的修士。
谢青鹤摇摇头,说:“你只做该做的事,不必去想修法带来的变数。瞻前顾后,一事无成。”
说话间,谢青鹤已经替伏传梳好了头发。
伏传在镜前看了两遍,有些讨好地拉住谢青鹤的衣襟:“大师兄,有事要求你帮忙。”
“嗯,什么事?”谢青鹤问。
“咱们授出去的修法都脱胎自《大折不弯》,可我修的还是一心道,前些年被宗门长老上门糊脸,差点给我打得露了马脚。如今宗门执教的是冼花雨祖师,她换上村姑衫子,假惺惺来探我的底,若不是三娘机警,我又给她骗了……”伏传嘀嘀咕咕地说。
谢青鹤面不改色地听着,心里有些好笑。伏传是有些轻信女子的毛病,当初在杨柳河庄园时,就被莫蔷薇骗过一回,如今还没有吃上教训,又差点被冼花雨祖师骗了。
“他们如今怀疑我偷学了知宝洞的秘本,又很反对我传播《大折不弯》修法,只是没有拿到实证,倒也不好捉我去问罪。这些年总要找我麻烦,逼我去跟他们切磋比武……”
伏传满怀期盼地看着谢青鹤:“大师兄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藏住修法来历?”
谢青鹤笑道:“你不如想一想,你在寒山做掌门弟子的时候,若是怀疑一个人偷了知宝洞的秘本,你会怎么做?”
那自然是打他,打他,疯狂打他,打得他露出马脚。
这个时代的寒江剑派,势力远比后世由上官时宜和谢青鹤执掌的寒江剑派更强大。后世的寒江剑派都敢那么猖狂凌人,没道理这时候的寒江剑派反而小心翼翼吧?伏传若有所思。
“此事你不必太操心,我来处置。”谢青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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