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野种(完)

小说:旧恩 作者:藕香食肆
    被旧怨魔尊附身的第二个对象,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彪形大汉的员。

    这人为何心存旧怨,谢青鹤大部分是猜出来的。因为,此人的幽怨不能宣诸于口。

    李钱可以反反复复地跟服侍的酒客絮说风水种种,借此纾解心内的不甘与怨愤。这人却连相关的话题都得小心翼翼再三回避,惟恐惹人联想。比如,在同桌以刀解肉时,他用筷子。同桌学蛮人白肉沾盐的吃法,他只吃面前酱好的肉。同桌随口说蛮人劫道种种,他言不发。

    他并不知道,他努力想要与蛮人切开联系所表现出的种种,反而让悉心者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

    谢青鹤并不想替麻吕亚消解旧怨。

    他对麻吕亚的观察,除了与常人不同的特殊习惯之外,还有麻吕亚的神情小动作。

    除了些经过特殊训练的探子间谍,常人很难抹去身上被岁月与经历加诸的种种痕迹,譬如左撇子必然酒杯在右而筷子在左,富贵人家入席会下意识地等着下人小厮来齐整衣摆,杀惯了人的凶徒对人命绝没有丝敬重……

    谢青鹤除了看出麻吕亚对身份的刻意回避,也看出了麻吕亚的冷漠与凶残。

    当他将麻吕亚的地魂摄入体内,置入虚无处时,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麻吕亚是个十恶不赦的凶徒。

    ※

    陈军荡位于永安郡东北,西北面的天虎丘往西延伸,形成了左虎关天险。

    换句话说,陈军荡这地方,距离军事要冲太近。历朝历代兵家皆会屯兵于此,随时驰援天险左虎关。这年月交通不便,碰上政事不清明的时候,守关的兵卒想吃点喝点,光靠朝廷下旨分配永安首府调集粮草再运过来……人都要饿死了。所以,几乎所有军队都有种技能,自己种地。

    当然,也有不种地的军队。人家直接靠抢。杀到哪里吃到哪里,比种地刺激舒爽。

    最开始兵卒自己种地,渐渐地就有流民在附近聚集,帮着大头兵们翻翻土、拔拔草,懂事的还会给军官们送点土产,交点“税”,驻兵也就默许了流民在虎口边上讨生活。

    蛮兵南下之后,前张朝驻兵战死溃亡,又有支蛮兵驻守左虎关。

    前张军队驻扎在左虎关时,也有士卒灌了几坛子水酒,跑陈军荡来调戏小姑娘大娘子,闹到军头儿那里,有给几两银子做聘礼就做成夫妻的,也有女方不依不饶,大头兵被砍了脑袋的。

    蛮兵驻扎下来就不样了。他们直接成队出击,役使男人为奴,妇人为娼。

    许多妇人不甘受辱都自杀了,或是纷纷出逃。蛮兵漫山遍野追捕,抓到出逃的妇人就剥皮切肉煮成汤,分而食之。若妇人自杀,则将妇人的丈夫、孩子拆骨下锅。若未出嫁,则食其父母兄弟。

    这凶残手段吓得妇女不敢再逃,连自杀都成了祸害家人的罪过,只得忍辱偷生。

    受辱就有可能怀孕。

    怀孕了,要么落胎,要么生下来。

    生下来的婴孩才刚剪断脐带,就会被产妇的丈夫或父亲摔死,溺入便盆。蛮兵对此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还有蛮兵专门等在产妇家门口,索要新出生的婴儿,曰,小儿骨酥肉烂。

    所幸蛮人对原大地的统治并不长久,这段历史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周朝建立之后,陈军荡迎来了次轰轰烈烈的烈妇自杀潮,上至五、六十岁当了祖母的老妪,下至十三四岁就被蛮兵采撷过的少女,牵手跳河,三代服毒,这家自挂了,那家刺了颈……若你家有个被蛮兵欺辱过的妇人,她居然还没有自杀,简直都不可思议!

    当地官府对此欣然支持,还美滋滋地上表龙城,慷慨陈词,嘉其至行,求太|祖皇帝旌表地方。

    历朝历代能混上“太|祖”的开国皇帝,脑袋都没什么大问题。接了这请求表彰烈妇自杀的奏本,周太|祖差点没气出个好歹,周太|祖是个屠夫出身,没什么化,就着南京土话喷了足足七千个字,把专门替皇帝“代笔”朱批的侍臣憋得想砍人——卧槽,全是骂人的话,怎么雅?

    有了朝廷的强势反对,这股“是节妇烈女就快去自杀”的风潮才被遏制住,没有全天下风行。

    饶是如此,蛮兵留下来的血脉,却没有几个能顺顺利利地活到成年。

    麻吕亚的悲剧之始,就来自于他的祖血。

    陈军荡的人都知道,胡家的奶奶牛氏,就是当年蛮人留下来的野种。

    “他奶就这么高!比我爹我爷都高!肩膀这么宽,腰这么粗,个妇人家,双手能举磨盘!她要不是蛮人的野种,她举得起磨盘吗?!”小扣子吸着鼻涕,跟小伙伴们讲胡三儿家的坏话。

    “可,可他奶奶嫁给了胡爷爷,他爹就是我们汉人了。”小花替心爱的小哥哥分辩。

    “他爹才不是汉人。我奶说了,他奶是大着肚子嫁人的,胡叟又穷又懒,别人当爷了他都说不上媳妇儿,要不是他奶也怀了蛮人的野种,谁嫁给他啊!你们不知道吧?他家的房子都是那个野种奶奶进门之后才修起来的!”小扣子说得言之凿凿。

    这个指控就严重多了。历来父血重于母血,奶奶是蛮人野种关系不大,亲爹也是蛮人野种,那就彻彻底底坏了根系了。这是哪怕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反正就不是!”小花气得捡起地上的土块,砸在小扣子身上,气咻咻地跑了。

    “哎哟我的新衣服!”小扣子心疼地拍去身上的土,嘴里不干不净地开骂,“你那么护着他,你是想当他的媳妇儿吗?害不害臊啊!我娘说,你这浪贱的骚蹄子,也就配跟野种生畜生!也不怕你阿爹阿娘打死你!”

    小花愤怒地回头:“三儿比你们好十成!”

    这边几个不到十岁的小朋友打嘴仗,谢青鹤就躺在草垛上,望着天空,听他们叽叽喳喳。

    歧视无时无刻不在。

    陈军荡经过蛮兵驻扎的劫难之后,住户早已不像前张时那么繁多。人们习惯聚居,是为了互相帮助,遇到危险时共同抵御,夜里才能睡得心安。这也导致谁家里有什么情况,全村都心知肚明。

    麻吕亚的奶奶牛氏,确实是“蛮人野种”。

    她的母亲少女时就受辱于蛮兵,生下“野种”之后,只觉得这孩子长手长脚,生下来就白净可爱,母性支撑着她向父母哀求,想要抚育这个孩子。外祖父也下不了手,狠心把婴儿抱到雪地里放下让她自生自灭,她的母亲刚刚苏醒才知道孩子被扔了,赤脚奔到雪地里把她抱回了家。

    如此折腾几次之后,外祖母心疼女儿,哀求将孩子留下,外祖父叹息声,默许了此事。

    得知她存活了下来,几个蛮兵还很好奇地带了礼物,些小匕首、茶砖、奶酪和肉干,前去探望她。至于为什么是几个蛮兵……这事不能细说。总之,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个蛮兵的女儿。

    牛氏小时候被好几个蛮兵阿爹照顾,家子都活得比较滋润,自然受人记恨与埋怨。

    有骂她家典腹卖血替蛮人绵延血脉的,义正词严指责她家是汉奸,是国贼,对不起祖宗。

    也有就是眼馋嫉妒她家多出来的皮毛衣裳和肉干奶酒。有几个蛮兵当靠山,村子里原本有人占了牛家辛苦开垦的熟田,这会儿也点头哈腰地让了出来。

    不过,牛氏七岁时,蛮人的政权就被推翻了。蛮兵溃退时,几个蛮兵阿爹还给她留了不少金银。

    蛮兵阿爹离开之后,牛氏全家都受到了村里人极其严厉的排挤。直到她的阿娘带头投水自杀,开启了烈妇自杀的风潮,她家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些。

    这也导致牛氏在身份认同上有些不同。

    她不知道什么民族大义,也不知道什么是强迫什么是受辱。只知道蛮兵阿爹对她好,蛮兵阿爹离开之后,同村的坏人就欺负祖父祖母,又逼死了她的亲娘。她牢牢地记得自己的名字,她叫沙利亚。

    牛氏日渐长大,生得美丽健壮,比村里许多男人都要高大。

    她看不上陈军荡的男人,心意要找个健壮威武的蛮人做丈夫。

    在交通全部靠走的年代,政权要完全完成交接,需要的时间比想象的更长久。那十几二十年间,蛮人在原大地上并未迅速消失。所以,牛氏很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不幸的是,那个时代对蛮人已经不友好了。

    蛮人从不可世的上等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牛氏与丈夫成婚后不久,因度日艰难,打算回到眉山之下,重新过逐草放牧的生活。路上也不平静,许多次与仇恨蛮人的路人居民起了冲突,牛氏与丈夫都仗着身强体壮揍了回去,直到有天,他丈夫习惯性地半夜调戏小姑娘,被愤怒的村人围攻打死了。

    牛氏回家之后,发现祖父祖母都已去世,自己又怀孕了,惟恐带着来历不明的孩子在村无法立足,所以,她火速嫁给了同村的老光棍胡二狗。七个月之后,她就生下了麻吕亚的爹,胡平。

    胡平没有显出丝蛮人的血统基因,只是稍微比普通人健壮结实些,个头儿也没过分的高大。

    牛氏很失望,也很庆幸。

    蛮人的江山,已经彻底没有了。这个孩子如此平凡,才能好好活下去。

    操蛋的是,胡平的模样没什么奇怪之处,他娶了同村的孤女也是个矮小纤瘦的身板,哪晓得麻吕亚出生,就比普通婴孩大圈,长起来就更恐怖了——三岁就跟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壮实。

    已经平息了近二十年的流言,随着麻吕亚的出生,长大,再次传得风风雨雨。

    “正常情况下,这个漂亮可爱的小青梅,对你这么好,处处维护你,不惜为了你用土块砸隔壁邻居的小伙伴,你肯定会努力对她好,让她成为你心最柔软的处要害……”

    谢青鹤依然躺在草垛上,对麻吕亚的脑回路深感不可思议。

    因为,麻吕亚做的事,并不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麻吕亚有蛮人血统,又被亲蛮人的祖母养大,只承认自己的蛮人名字麻吕亚,并不认为自己叫胡三儿,生来身材高大,四肢发达——不代表他脑子蠢。他是个很聪明又冷血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是什么,他也想解决自己的困境。

    跟小朋友打架?吵嘴?他个人就能打死村里所有同龄小孩。毕竟他人高马大。

    可那没有用。

    他把所有孩子都打遍,也解决不了他的问题。

    偏见是自上而下的。如果小扣子的家长不议论鄙视他,小扣子哪里知道那么多往事?

    所以,就在小花跟小扣子当着许多小孩儿的面,公然争辩吵嘴,尤其是小扣子对小花说了些少儿不宜的粗话时,麻吕亚的心就动了。他悄无声息地跃下草垛,尾随小花路,再僻静无人处叫住小花,哄小花跟他起上了天虎丘。

    他杀了小花。

    那年,麻吕亚只有岁。

    他长手长脚力气大,完全可以把掐死小花,可是,他没有。

    他很冷静地用石头砸碎了小花的脑袋,控制着力道,伪装出力气并不太大的模样。砸死小花之后,他还掀了小花的裙子,把些树枝插了进去。

    村民们发现小花尸体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有人怀疑是麻吕亚动了手。因为,谁都知道小花是麻吕亚的小青梅,总是在村里大声维护她的小哥哥。谁还残害个维护自己的人呢?

    小扣子成了最大嫌疑人。

    他午和小花吵过嘴,还对小花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什么浪啊贱的。

    小花的尸身被侮辱过,村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还没长齐毛的坏小子干的恶事!

    事情好像就这么明朗了起来。

    村民们请来和村长和村老们做主,因死的是个丫头,又死得这么不“名誉”,闹大了也“不好”,最终由村老们协调,两家商议好,小扣子家赔偿小花家十两银子,名义上这是“聘礼”,让小扣子把小花的牌位娶回家去。

    这样来,小花父母得了小花的赔命钱,小花成亲后也不算年幼夭折,不必挖个坑随便埋了,能直接葬到小扣子家的祖坟去。以后小扣子再娶妻生子,小花也能享受后人的香火供奉。皆大欢喜。

    饶是如此,小扣子逃脱了人命官司,却逃不过村人议论。

    相比起不痛不痒的蛮人野种,山上女童“艳”尸这种小孩听了害怕,成人听了诡秘笑的话题,霎时间成为了陈军荡经久不衰的议论主角。每当热度减退的时候,麻吕亚就会重新寻觅个目标,再杀个与小花年纪相仿的女孩,尸体布置得和小花模样,放在同个位置。

    于是,陈军荡开始流传小花杀人寻找替身的鬼神传说……

    直到麻吕亚十三岁时,他决心外出谋生,已经杀了四个女孩。

    ——他喜欢杀女孩的感觉。

    陈军荡就那么几户人家,死了四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早已人人自危,麻吕亚知道,再留下来不安全了。而且,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到底有多少女孩子,可以给他杀。

    谢青鹤也和当初尾随小花的麻吕亚样,从草垛上利落地跃而下。

    他快步掠过身边的农家。农人背篓里通常会放着还未收拾的镰刀锄头。谢青鹤比较挑剔,连路过好几家,看人家镰刀上还带着泥土草汁,便快步掠过。好容易看见个衣着素净的农妇,她家的背篓干净,镰刀锄头也比较干净,镰刀磨得雪亮。

    “婶儿,镰刀借我用。”谢青鹤说。

    农妇有些迟疑。这人高马大的孩子,看就是蛮人的种,夫家不许跟这野种家多接触的。

    可看着谢青鹤人畜无害的表情,莫名觉得这孩子很让人放心,还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让人忍不住想要答应他的切要求。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那得早些还来。明早我家驴蛋还要去割猪草。”

    谢青鹤笑道:“您找小扣子要。我帮他借的。”

    农妇隐隐知道他跟小扣子关系不好,担心他要弄鬼:“可不敢开玩笑。镰刀锋利呢!”

    谢青鹤满口答应,将镰刀从背篓里拿出来,果然是把干净的好刀。他提着镰刀路走回村口大树下,小扣子还在跟小伙伴们吹嘘,这时候几个坏小子已经在讨论男女那事了,小扣子说得眉飞色舞,差点想脱了裤子跟小伙伴比比大小……

    有眼尖的孩子看见谢青鹤提着镰刀过来,唬得脸色大变:“小扣子,快跑!胡三儿来杀你了!”

    小扣子回他,看见人高马大宛如座小山的谢青鹤就在背后,吓得屁股坐下:“三儿你要干什么?”

    “我让你待会儿把刀还给梅婶儿。”谢青鹤说。

    下秒。

    谢青鹤手里的镰刀就割破了自己的咽喉,鲜血喷了小扣子脸。

    小扣子脑子里空白片,唯的感觉是,那噗噗而出的血箭射在脸上,微疼!

    “啊——”

    群围拢唠嗑说闲话的小朋友,冷不丁地目睹如此凶残的杀人现场,全都有严重心理创伤。

    小扣子回家烧了大半夜,家里还叫了神婆来收魂,好容易病好了也是性情大变,他去胡三儿的坟上哭了好几次,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背人说话,做人也变得厚道踏实,成了远近闻名的老好人。

    小花没有目睹自杀现场,也背着人哭了好几天。后来年纪大了,也渐忘旧事,生安乐。

    ※

    唯不满意的,只有麻吕亚。

    “你替我了结旧怨,就是杀了我?”虚空的麻吕亚魂带着血光,是擅杀之相。

    谢青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种死亡经历还挺真实,他也算是在魔障之,穿越过生死了。般修士倒是没有这么便利的条件。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滋味……真是无比玄妙。

    “杀你就杀你,还要挑日子?你这样的罪人,死千次也不为过。”谢青鹤说。

    “你也杀人,我也杀人。你杀人与我杀人有何不同?”麻吕亚反问。

    “我不耐烦跟你讲什么道理。对你这样的人,我只有个道理。我杀得了你,你杀不了我。这个道理你想得明白吗?”谢青鹤挥挥手,想要进步试探入魔的各种方式。

    上次他替李钱杀了祖父,了却旧怨,李钱地魂澄净,顺利出魔。

    这次他根本就没打算让麻吕亚旧怨得偿,直接把麻吕亚“自杀”了,还能不能出魔呢?是不是不管入魔之人有什么荒唐可笑残忍的愿望,想要破除魔障,就都得帮他们实现,让他们满足?

    “你杀人亦不讲理!与我何异?”麻吕亚怒吼道。

    他的地魂已经被谢青鹤强行送出去,他在做最后的挣扎:“我不服,我有怨。魔尊,我等是魔,魔为何要仁慈善良?魔尊助我!我……”

    谢青鹤发现了不同。

    李钱的地魂飞出时,轻松惬意,澄净天真,极其无害可爱。

    麻吕亚的地魂则是血淋淋地飞了出去,仿佛要把谢青鹤体内真灵并玷污。他暗道不好!若是不加以控制,这所谓的“玷污”只怕就是为魔念所惑,堕入魔障。

    血污,如何清洁?

    甘霖?不。甘霖不好,把这个货冲刷干净了,污水落入我的体内。

    惟有火焚。

    火能灭切污秽。

    念头刚刚转过来,麻吕亚的地魂就轰地燃起团烈焰,瞬间将之烧成虚无,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魂魄本无实体,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灰烬。

    最让谢青鹤惊讶的是,麻吕亚的地魂被烧灭了,这次“结怨”行动并不彻底,可是,他的玄池里仍旧多了块“砖”,用于修砌玄池的“砖”。

    “也就是说,不管是让其心甘情愿熄了魔念,还是直接‘解决’,都能达到破除魔障的目的。”

    谢青鹤突然觉得肩上担子卸了下来,天也开了,花也香了,眼前的切都那么的可爱。

    这就像是做师父布置下来的功课。做得好,有奖励。做不好,怒之下把本子撕了,居然也有奖励。做这样的功课简直不要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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