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厅内众位官员已经到齐,夜谨书从和偏厅相连的小门进了大殿,而南阳就站在那扇门后,被帘子遮挡着,能将大殿内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场景看得一清二楚。大殿内的官员们却以为视线的遮挡,根本看不见南阳的身影。
夜谨书坐在高台上,看着台下的文武百官,开了口:“众位卿家,今日可有事要上奏啊?若是无事,今日朕身子不爽,也就早早下朝,好回殿中休息去。”
现下,朝堂里大多都是南阳的人。而里面也有一部分是楼兰都城的奸细,但他们都披上了南阳一派的皮。最近,楼兰都城那边不太平,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说什么南阳的不是。再说有几个心存异心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更何况,他们都不傻,知道宫里头的消息才是最灵通的。有关南阳的事情,夜谨书不可能不清楚,这样,也就只有可能是夜谨书想要护着南阳,并不想提及这件事情。如此,他们就更不敢开口了。
于是,朝堂之中陷入一阵沉默。
见这幅场景,南阳勾了勾唇。
别人或许会以为夜谨书这样做是为了袒护她,但她却清楚,夜谨书专门说这么一句话,是说给王翔那个王大人听的。他还是顾及着王家太老爷的恩情,给了这么一句话的提示,就看王翔能不能掂量得出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不过南阳心里很清楚,王翔肯定能听出来夜谨书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想提及有关南阳和淮南的事情,但王翔也肯定不会如夜谨书所愿,这样安安静静地结束这次早朝。
见没有人有反应,夜谨书再次开了口:“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要是上奏,那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朕也回去休息了。”
果然如南阳所料,夜谨书刚站起来,王翔就开了口:“回皇上的话,微臣有事启奏。”
王翔一开口,别的官员在彼此交好的人之间都对视几眼,心里都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只是他们拿不准,这一次,夜谨书究竟是不是还会给王家面子。没有人敢轻易站队,王翔有家里长辈对皇上的恩情撑着,而南阳深得皇上宠爱,光她本身也就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人人都怕天子震怒,更怕天子将怒火牵连到自己身上。这个时候,他们恨不得连呼吸都是静止的,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夜谨书立刻脸上浮现出几丝不悦,并没有坐下:“王爱卿,你有重要的事要跟朕说?非今天不可?”
“正是,皇上。”王翔回答得斩钉截铁,“微臣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皇上禀报。”
夜谨书冷哼一声,坐了回去,还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帘子背后:“行,那王爱卿,有什么话,你要说就快些说。”
今天,他又给了王翔两次机会,可王翔自己不抓住,也就怨不得他了。他已经给足了王太老爷面子,再给,王家就是真的要蹬鼻子上脸,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了。
王翔立马跪了下来,一副请罪的模样:“微臣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南阳挑挑眉,和梨佩对视一眼。
梨佩一笑,看着南阳,压低了声音:“您看,奴婢说得没错?他惯用的就是这样的伎俩了。”
夜谨书哪能看不透王翔的伎俩,威威皱起了眉:“王爱卿,你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啊?”
“微臣没能教管好家中小女,昨日,竟让小女冲撞了公主殿下,受到公主殿下的责罚。小女实在是任性妄为,被公主狠狠责罚后,回到家,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更加任性,一哭二闹,今日一早,是家中下人发现的及时,才将她从房梁上救下来的。实在是微臣教女无方,这才养出这般不懂规矩,无意冲撞公主殿下的女儿。微臣怕这件事情传入皇上的耳朵,皇上会怪罪下来。考虑了许久,微臣还是决定向皇上坦白,望皇上看在小女尚且年幼,不要处罚小女。任何罪责,微臣愿意承担。”
“那你倒是说说,昨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女儿怎么就会冲撞了公主?”
“是。”王翔脸上依旧是恭敬有礼,也依旧万分合乎礼数地跪在地上,只是最终说出的话,就不是这么回事了,“都怪小女贪玩,好奇心重。她不知从哪儿听说,公主极其宠爱醉春楼的一个头牌,时常前去看望,还总是送东西给那个头牌。小女也是个爱美的人,就想着,这样能迷住公主的人得是长得多么漂亮。于是,她便起了好奇心,前去醉春楼,想要见一见那位头牌公子。可是,公主先前就已经对醉春楼的人下了命令,不让别人看望那位头牌公子。小女一路过去,就是为了专门见上那公子一面,被拦在外面,就是又气又急。好几次,她竟然想着硬闯进去。小女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性子,便卯足了劲儿要往里面闯。醉春楼的老鸨许是自己拦不住了,便找人去向公主报了信。公主听后,很是震怒,立刻赶到了醉春楼,训斥、责罚了小女。小女就这么被扒了衣服,扔到大街上,让她自己走回了家。”
在场的诸位朝臣们或多或少都听说了这件事情,王家的小姐是个什么模样他们心里也都清楚,一个个心里都满是鄙夷。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一件事情,在夜谨书这个当今皇上面前,能让王翔将事情歪曲成现在这副模样。
“王大人,你这话说得有些失实了?我听说的怎么不是这么回事?”雾淳是南阳的哥哥,站队明显,也不怕得罪人,更不怕夜谨书的怪罪,听不下去了,开口就是质问。
听了雾淳这话,王翔立刻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雾将军,您误会了。下官没有别的意思。下官……下官只是将事情描述了一遍。天子面前,不能撒谎,欺君之罪,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下官真的是不敢隐瞒,只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出来。皇上,这件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公主一直以来是个多和善的人,虽然有时脾气不是很好,也喜爱流连烟花场所,但人真的是很好的。此次,也是小女太过不该,不过一个头牌公子罢了,既然知道是公主殿下的人,何必去看?公主殿下的人哪里是她能多看一眼的?丢了清白也已经算是公主手下留情了,微臣已经很是感谢公主了。这件事情都是小女的错,微臣知道。微臣不敢怪罪公主啊!”
王翔这话,嘴上是说不敢怪罪南阳,但实际上,确实暗暗讽刺南阳多处留情,不专一,还说她残虐暴戾,动不动便是喊打喊杀。
人人都能听懂他的话,夜谨书自然也不例外。
“听你的意思,这到都是南阳的错了。”
“不不不。”听了夜谨书这句话,王翔心里是乐开了花,但表面上却依旧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连忙摇头,“皇上,您真的误会了。微臣今日跟皇上说这些,只是替小女请罪。希望皇上之后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要怪罪小女。小女已经得到了惩罚。如果,之后公主殿下还是不开心,觉得小女有什么地方惹得她不悦。还请皇上多帮小女说计划。小女……小女她其实只是任性孩子气了些,没有坏心思,不会做出害人的事情来的,更不会跟公主殿下抢什么东西。”
很漂亮的一段话,又往南阳头上按了个仗势欺人,心胸狭窄的罪名。
“是吗?”夜谨书面色不善地看着高台下跪着的人,轻叹了口气,“那就当你真的没这个心思。但是在朕听来,这件事情怎么就是公主在无理取闹,毫无仁慈之心,害了你家姑娘呢?”
“微臣不敢有如此想法。公主是皇室众人,无论如何,她都是对的。错的,只能是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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