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X校内。
孟涛武喊了好几声,才?把?前头的人喊住。他几步赶上,刚想开口, 先被对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我靠,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你哪里不舒服吗?”他关心的看着郎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手一贴到额头,孟涛武又是一惊, “你额头摸起来好冰啊。”
他伸出的手被郎西抓住,郎西的眼神中带着孟涛武看不明白?的迫切:“你能?碰到我?!”
孟涛武:“啊?”他不明所以的看向郎西, 接着一愣。
青年的肤色苍白?的过分,眼角倦怠的向下耷拉,眼中的神采破碎,薄唇殷红得夺目, 像是将身体其他地方的色彩全部汲取到唇上一样。
清雅如竹的气质荡然?无存,竟妖冶得让见者惊心魄。
不像是人, 反倒像是神鬼传说里的妖魅。
自精美绝伦的珐琅彩瓷器中幻化而?出,却被囚于不见天日的墓穴中, 以绝望和?颓靡点缀着它?,只要一眼, 就足以摄人心魂。
对面的人莫名呆立着, 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郎西,半晌不说话。郎西闭了闭眼睛, 收起外露的表情,松开了手:“……抱歉,你喊我有事吗。”
孟涛武一脸恍恍惚惚,脖子到耳根一路红了上来,磕磕绊绊的说:
“……就、上次那?个课题、人选好了、通知……”
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 郎西勉强听?懂了他的意思:“嗯,我知道了。”
孟涛武缓缓回过神来,将目光从郎西身上扯开,本来毫无负担的心理突然?莫名羞涩:“最近天气变冷了,你记得多穿两件衣服。”
青年一直在观察着孟涛武,没有在他脸上看到那?种相?似的笑容,暗自松了口气。
会?不会?是自己这几天真的生病了,没有休息好。
所以神经才?这么紧绷?
郎西:“……嗯,你也是。”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孟涛武想起了什么,“你最近是不是没看手机,还是手机坏了?人员名单昨天就发在群里了,一直没见你回复。”
“你朋友杨景义昨天也跟我说和?你联系不上,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托我看看你的情况
。”
郎西摸了摸手机,没摸着,想起昨天把?手机扔宿舍里充电了。他道了声谢,解释了昨天确实没看手机。说完了事情,他跟孟涛武告别。
走了没几步,他就听?到后头传来一声闷响。
郎西回头一看,孟涛武摔倒在地,看样子摔得不轻,好几秒都?没有站起来。
青年上前去准备扶起孟涛武,孟涛武突然?自己站了起来,避开了郎西的手。
郎西:“你没事吧?”
孟涛武低着头,一只手软软的垂在身侧:“没事,不用管我。”说完,他转身疾步而?去。
青年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走路的姿势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走了几步,倏地想到:孟涛武为什么会?摔倒?
这一路上的地面平坦干燥,没有起伏,甚至连碎石都?没有一颗。
寒意如附骨之疽,明明站在灿烂的阳光下,青年却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他几乎快要化作惊弓之鸟,任何稍许异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就像是一把?钝刀切磨着他的神经。
他一手抱臂,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妄图靠这样的安慰来驱赶身上的寒意。
他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真的冷,还是心底发凉。
郎西路过学校的池塘,池塘里的锦鲤仿佛如临大敌,一窝蜂涌向另一头,沉入池底,一也不。
青年埋头走着,今天的校园好像有点儿冷清,往常走几步就能?碰到人上前跟他打招呼,今天再也没有碰上第二个跟他打招呼的人。
可他总觉得有谁在看着他。
视线如影随形。
一回到学校,这种被注视的异样感就格外的强烈。不管他走到哪儿,即便是躲到只有他一个人的封闭房间里,他都?躲不开这道视线的范围。
他抬起头,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树木、草坪、花卉、路灯……
没有人,也没有物。
冷风穿过他的发梢,带着他的衣领,缠绕在他分明的锁骨,一路向下……
是疯了吗?
他竟然?感觉这冷风像一只冰凉的手。
到底是我出了问?题,还是我认知的世界出了问?题?
青年浑浑噩噩的想着,我是不是该找一个心理医生去看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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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景义站在郎西宿舍的门前,等了
好久才?等来郎西。郎西却好像没有发现他,埋头走着路,差点儿撞到他的怀里。
杨景义见多了郎西冷静自持的一面,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迷迷糊糊的样子。
他心里一软,柔声道:
“西西,我回来了。”
郎西身子一定,抬起头来,二话不说,伸出手来拉住了杨景义的手。杨景义惊喜于郎西从未见过的主,面上克制不住流露出欣喜的笑容:
“才?几天不见,这么想我吗?”
他看向郎西的脸,郎西面上的表情却不是他想象中的惊喜或者想念,而?是……松了口气?
……他没有躲。
青年紧盯着杨景义,确认了他没有一点点闪躲的意思,心头一松。
在这个学校里,与他最为相?熟,他最信任的人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变得奇奇怪怪。
认识到了这一点,他快要崩溃的心理防线终于找到了一丝支柱点。
杨景义还没想明白?郎西刚刚的表情,突然?怀里扎进来一个人。
郎西紧紧的抱住他,像是要从这样的肢体相?帖中汲取到充足的安全感。
杨景义感觉就像是天上掉馅饼砸中了他一样,他呆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立刻回抱住郎西。青年的身体很?柔软,身上的气味清爽,抱着他就像是抱着一朵天上的云朵,杨景义甚至不敢用力,生怕天上的云朵碎开,从他的怀中离去。
他的头脑被狂喜冲昏,好一会?儿才?发觉到郎西身上异常的冰冷。抱了这一会?儿功夫,郎西身上的冰凉感觉蔓延到了他的身上,杨景义竟也开始觉着冷了起来。
“西西,你冷吗?”
郎西退出了杨景义的怀抱,面上疲惫,打开了宿舍的门:“我们进来说吧。”
终于找到了能?够倾诉的对象,青年把?这些天发生在他身上,他觉得奇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他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分担心里的压力,哪怕那?个人只是在跟他讲这些事情都?是他想多了也好。
杨景义第一反应就是郎西被不长眼的东西缠上了。
杨景义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上高?中的时候意外捡到了一本书,上面记录了一些看起来很?玄妙的东西,他抱着玩玩的心态,照着书上写的东西练
了练,没想到还真练出了些东西。自此以后,他的一双眼睛就通了阴阳,也学会?了不少神鬼莫测的手段。靠着书中学来的方法,他今后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无往不利。
杨景义暗自掐了个决,凝神屏息,观察着郎西周身的气。
他的气很?匀称,没有缺损的地方。
根据杨景义往日的经验,被阴气缠身的人身上的气或多或少会?有缺损的部分,尤其是肩膀、脚踝与额头的地方。
不应该啊?
经常无端觉得发冷,感觉认知出现了偏差,在无人的地方察觉到有视线在看着自己。郎西所说的每一项都?极其符合被阴物缠身的人的表现,杨景义了解郎西,知道他不会?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不是人的问?题,难不成是环境沾了阴物?
杨景义环视一圈,周围的气也很?匀称,没有任何缺损的地方。
甚至让匀称得让杨景义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这样匀称得找不到一丝缺损的环境,说是大吉之地也不为过。正常情况下,环境的气有薄的地方也有厚的地方,这取决于很?多因素,比如生物、方位、风水等等。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环境的气如此的匀称,杨景义不是没有来过郎西的宿舍,曾经也探查过他宿舍的气,非常的普通。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普通的环境莫名变成了大吉之地?
杨景义问?了一下,确定了郎西宿舍里也没有进过特殊的东西。排除了一切异样的可能?,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是非科学端的问?题。
可杨景义心头总是萦绕着一丝不安。
……怎么这么冷?
杨景义身子稍微了一,有种快要被冻僵了的感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冷风灌得他四肢沉重?,他今天穿得不多,裸.露在外的皮肤冷得刺疼。他扭了扭肩膀,看了看关住的门,又看了看关住的窗户。
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青年的压力小了不少,他甚至感觉身体都?暖和?了起来。郎西顺着杨景义的视线看过去:
“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
杨景义走到窗户边上,找了冷风灌来的地方:“你窗户怎么坏了?难怪宿舍这么冷,我帮你喊个人来修一下。”
他
的手指贴到玻璃上不起眼的缝隙上,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块冰,冻得他立即把?手收了回来。外面的天色不好,越来越阴沉,温度也越来越低,杨景义离开X大前,气温只需要穿件短袖就够了,现在不再添上两件衣服,都?快要冷得受不了。
这鬼天气!
杨景义皱着眉头心里暗骂一句,打了个电话跟人约好了时间换玻璃。再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异常现象,杨景义说:“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吧,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先上楼添两件衣服。”
郎西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上去。”
杨景义哑然?失笑,语气带上点若有似无的暧昧:“怎么?舍不得离开我?”
青年不说话,垂着眼帘,看起来有些脆弱的样子。
他真的很?害怕一转眼的时间,正常的一切又变得奇怪起来。
还保持着原样的杨景义像是他握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他不想离开他的身边。
郎西难得脆弱的模样让杨景义又爱又怜,同时心里升起某种隐晦的满足感,仿佛操控了身前的这个人一样:
“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该再早一点喊我回来,西西,你要知道,不管我在哪儿,在做些什么,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你的身边。”
一番话杨景义说得款款深情,想要借机让郎西开窍。
对面的青年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又或是被他话中蕴含的情感惊到。
杨景义柔情满满的注视着他,刚想乘胜追击,一个电话打断了他的话。他看也不看的挂断了电话,电话铃声立马又响了起来。
三番两次被打断,他不耐烦的掏出手机一看。是杨妈打来的电话,杨景义抿了抿唇,藏起眼中的烦躁:“抱歉,西西,我去接一下我妈的电话。”
他走了出去。
青年下意识的想要跟上去,最后强行停住脚。他揉了揉额头,看着杨景义的背影:
“……”
一句话哽在了喉咙。
他想问?杨景义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该再早一点喊我回来’。
再……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危危危危危
危杨景义危
危危危危危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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