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的心已经死了

    赵琦妍说完,拉着妗云的手让她挨着床边坐下。

    ;其实我不是想帮他们,我只是想救那个孩子。

    自打重生以后,她看哪个婴孩都像是自己的锦儿。

    赵琦妍知道这是心病,但她不想治。

    妗云怔了下,突然想起赵琦妍曾经和她说过的那个梦,想起在赵琦妍梦中被敲碎头骨的小主子。

    心底骤然升起一抹痛处,她伸手覆上赵琦妍的手背,;姑娘,那个噩梦你还没忘吗?

    赵琦妍定眸看着妗云,眼眶渐渐红了。

    她也希望那只是个噩梦,但它不是!

    杀人诛心之痛,让她怎么忘?

    妗云心疼的望着她,;那银子给便给了,姑娘救了那孩子一命,是做善事,奴婢再不说了。往后,我都听姑娘的,姑娘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看着赵琦妍入睡后,妗云才起身吹灭房里的油灯,转身出去。

    第二天是秋闱,因参加的举子太多,担心京中的几条主路堵塞。

    押送赵宣航回京的衙役天不亮便驱着马车进了京。

    赵良辅得到消息后,便立刻起身,换了官服去了刑司。

    刑司后堂。

    上到第三杯茶的时候,尚宏才来,因彻夜审案,他脸上带着疲倦。

    看到尚宏进来,赵良辅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迎过去,;尚老弟,你终于来了。

    尚宏看了赵良辅一眼,向他行同僚礼,;赵大人,你想必是为令公子而来,既是公事,就莫以兄弟相称,还是公事公办为好,免得落人口实,让令公子不错也变错了。

    赵良辅瞬间被点醒,他连忙向尚宏回礼。

    ;我爱子心切,刚才唐突了,还请尚大人见谅,不知犬子现况如何了?

    尚宏接过一杯茶,用眼神示意房里的下人退下,才端着茶杯落座,;令公子性命无大碍,只是从今往后,再不能行人事了。

    ;不能行人事?这是什么意思?赵良辅跟过去,在他旁边落座。

    尚宏押了口茶,抬眸看向他,;就是与宫里的大官无异了。

    赵良辅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瞬间跌坐在了座椅上。

    为官二十年,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等他再抬起眼眸,眼中已满是猩红的恨意,;可查出是什么人做的?

    尚宏也不瞒他,;是容亲王的七公子做的,说是那日令公子雇了杀手当街掳劫女使,赵五姑娘赶去救人,反被杀手抓住,也是令公子下令要杀五姑娘。

    尚宏说完,沉沉叹了声气,劝赵良辅。

    ;赵大人,且不说此事令公子行为欠妥,没有占理,就算是占理,那萧七爷在大殿下宫里任职,正当红,又事关容亲王府和大殿下,你也没处去说理啊。

    ;我先跟你交个底,上次我的人抓了萧七爷,容亲王天不亮就亲自来刑司捞人,句句护着。

    尚宏没再说下去,但赵良辅却懂了。

    不管京城里传的萧奕乾有多不受宠,但他说到底是容亲王亲生的。

    事关天家,又都连着亲,他就是告到官家面前,也不过是人家的自家事。

    想通这一切之后,赵良辅的心情彻底跌入了谷底。

    他脸色难看道了极点,问尚宏,;能不能让我见航儿一面?

    尚宏为难道,;赵大人,咱们都是为人父,我也很想让你见令公子。但是你晚来了一步,两个时辰前,宫里刚传出话来,不许任何人探视令公子。

    ;宫里?是大殿下派人传的话?赵良辅狠狠皱眉。

    尚宏摇头,;不是大殿下,是七殿下。

    赵良辅心头一沉,;这又关七殿下什么事?

    尚宏和赵良辅同朝为官多年,自然知道赵良辅从不攀附权贵,不参与朝堂之争,除了公事什么都不关心。

    要不是靖安侯是他岳家,他岂能做到现在二品?

    尚宏抿唇,;赵大人难道没听夫人提过?七殿下看上了赵五姑娘,还直言顶撞圣人娘娘,要娶五姑娘为嫡妃,但后来也不知怎的,七殿下自从靖安侯府乔迁宴回来之后,就对五姑娘闭口不谈了。

    ;但不谈归不谈,心里自然也是在意五姑娘的。

    尚宏说话的时候,看到赵良辅脸色不停变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伸手探向赵良辅的肩膀,拍了两下以示安慰,;你不如回去同五姑娘说说,或许有她说情,可以让你在判刑之前再见令公子一面。

    赵良辅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梧桐苑。

    赵琦妍刚起身,妗云伺候她梳洗时,便将赵宣航被押送回京的事和她说了,还说了赵良辅去刑司探望的事。

    这些都是锦时派人过来传的口信。

    赵琦妍听完,拿布擦手,转头看向妗云,;父亲回府了没有?

    妗云回,;还没有,不过派人传了话回来,让姑娘去他书房等他。

    ;四哥要杀我,还要我大度的原谅他,替他去求恩旨,这就是我的父亲。赵琦妍冷笑,声音里满是自嘲,她看着妗云,;妗云,你去宫里找一趟姜木。

    先前姜木来府里找赵琦妍时,妗云见过他一次,如果她记得没错,姜木是侍奉七殿下的大官。

    ;姑娘,你真要替四哥儿去求七殿下?

    赵琦妍本是要打开珠帘出去,听到妗云这么问,她手上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

    她目光一片清冷,;我是替我自己,也是替锦时,我总要亲自去看看赵宣航的下场。

    其实,不光是这样,她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但不能和妗云说。

    妗云重重点头,;奴婢这就去。

    皇宫里,朱红色的殿门外。

    站在木梯上的禁军侍卫在喊了萧奕乾好几声后,萧奕乾才回过神来,将手里的大红灯笼递过去。

    中秋将至,皇宫上下都要挂灯笼,以示团圆。

    傅祺挂好灯笼,从木梯上下来。

    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抬头问萧奕乾,;七爷,你怎么了,从昨日到现在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事。萧奕乾面无表情回了句。

    傅祺直起腰,笑道,;你这脸上分明写着‘我有事’,还偏要说自己没事。你说说看,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没准儿我还能帮你。

    萧奕乾冷冷道,;你帮不了我。

    准确来说,是谁也帮不了他。

    昨日萧奕乾在听出赵琦妍的言外之意后,心脏就开始顿顿的疼。

    受自尊心和羞辱感驱使,他对赵琦妍说了那样一翻话,说完,他自己先痛的快站不住了。

    他的心已经死在了赵府的长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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