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黑墙所含的物质太过浓厚, 薄邵茶考虑过再使一次灵剑劈路, 有可行性,不过太费灵力了,这堵墙与先前的所有黑雾不是一个量级的。
墙体内存在一种绵密而粘腻的物质, 它用力的挤压着进入其中的每一具躯体, 渗入到他们指缝与衣服当中,亲密包裹,无缝贴紧。
可以呼吸, 然而每次呼吸, 呼入呼出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墙体内所产生的气体。
好在虽然过程难受了点,但人还是好好的出来了。
信守承诺, 薄邵茶告诉犬妖他现在可以自行离开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各自分道扬镳, 远处黑紫色的夜空中突然泛起一颗极为耀眼的流星,那颗流星拖着长长的纯白尾巴, 由远及近的飞速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行来。
“那是、那是……”
男妖修瞪大了眼睛, 瞳孔中那道飞快流窜的白光截至半路,亮光一闪, 崩然分裂,化为了两颗颜色稍逊的小流星,速度依旧不减的奔赴临近的两面。
陆唐从记忆中翻出了相似的画面,她已经认出来了,“魔主,是魔主的手法, 他要做什么?”
似是隔着一段很是遥远的距离,一阵猛兽咆哮的声音回响在这片开阔而阴森的地界周边,像是什么行动的危险预警。
男妖修两侧狗耳警觉地竖起,他听了会儿远处此起彼伏越演越烈的吼叫,脸色跟着急剧变化起来。
“不好,是提前开战的讯号,怎么会选择现在开战!连个招呼都不打,也没有消息流出来,”妖修猛地窜起来,“大战在即,你们离结界处越远越好,少叫人发现你们,我要走了,阿杏还在家里等我,我得回去把她带离这附近。”
妖修在原地化作一只比人还高的大型犬,转身尾巴一甩,颠颠的跑远了。
陆唐转头看薄邵茶:“那我们……”
“我们直接去光的来源地看看,我御剑带你走,你待会儿看着点路就行了。”薄邵茶抽出本命剑往空中一抛,剑身自动一翻,又很人性化的降低了高度,方便上下。
两人上了剑,薄邵茶在前,陆唐在后。
越是往前方靠近,乱七八糟的嘈杂声响就越是鲜明,象征着他们距离有人的地
带也越来越近。
绛紫的天际盘旋着几个小小的黑点,薄邵茶注意到了它们,却发现在这一片似乎都有类似的黑点存在,位置分散,加起来却数量众多,几乎避无可避,它们在巡逻,为主力军放哨观察周围。
继续前进的话,他们二人势必会被发现。
“天上飞的那群魔兽爪子上有毒,它们害怕水,我身上装了一个无尽水袋,水是足够的,应该勉强可以应付一下它们,”陆唐解下腰上系着的褐色皮质水袋,塞进薄邵茶的手里,“你来,你用肯定效果比我好。”
【特殊物品:无尽水袋[无权限不可用]】
又是久违的天道面板,只不过,天道为什么会和这个水袋扯上关系,薄邵茶想。
薄邵茶提前拔开水塞,倒了倒水袋,神奇的是,水袋捏在手里明明出于鼓鼓囊囊的状态,却连一滴液体都没有倒出来。
薄邵茶扫了一眼眼前淡蓝的面板,视线在那句“无权限不可用”上多停顿了一会儿,考虑了几秒,他把水袋还给了陆唐,“这东西你从哪儿买到的,是不是坏了,我用不了。”
“是别人送我的,怎么会用不了呢,我昨天才拿它喝水的啊。”陆唐紧张的接过水袋,检查了一番。
结果水袋在陆唐的手上功能依旧完好,薄邵茶眼睁睁看着清澈的水流从出口处迫不及待的纷纷涌出,如同早就在等待水袋口的开启。
薄邵茶默了默,想不通原理的他又就着袋子正在淌水的时候拿过了水袋,汩汩的水流一个急刹车,肉眼可见的,水流快速的干涸下降,最终,恢复了它们最初相见时的模样。
陆唐见状也明白了什么:“没人跟我讲一个水袋也认人。”
“行,”薄邵茶心情复杂,把水袋物归原主,“你待会儿负责将水袋倒置,让水流出来不要断,我来做引导,让水流在我们周围形成一层水膜。”
一层薄薄的水膜构建完成后,薄邵茶御剑前行的速度慢了不少,毕竟要分神时刻注意水膜的维持。
尖嘴利爪的黑羽大鸟们生着秃鹫一般带钩的嘴,光是近距离观看,就能想象到他们是如何轻而易举地啄破和撕开食物,尾羽内侧藏起来的那双黑褐鸟爪泛着一层不详的紫红色,
宽而锋锐,如同利用玄铁打造,光泽感甚好。
鸟群们在发现外来者后,纷纷叫声凄厉的围了上来,在这层波光盈盈的水膜外围盘旋环绕,摆明了不肯离去。在他们的下方,一些魔修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开战在即有人硬闯后方这不是一件小事儿,于是他们开始层层往后通报。
随着鸟群渐多,薄邵茶一行前进的速度不得不受制于鸟群的大量聚集,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鸟群们还在观望,它们也渐渐的不满足于只能干看却吃不着的情况,宽大翅膀带起的狂风缩不小水膜的范围,于是他们开始一只只的从水膜旁用翅膀或是尾羽刮一下水膜,连绵不绝,试图靠着速度将水膜掀出一星半点的缺口,好让它们趁虚而入。
“差不多了,现在附近的飞行魔兽应该都被我们吸引到这一块来了,正好一起处理了。”
薄邵茶边说便抽出熟悉的光剑。
“它们不惧火的根源来自于他们特殊的羽毛,但我的火并非常规认识中的火。”
按照计划,陆唐半蹲下抱住前面人的腰,薄邵茶手中的光剑一抖,其上的蓝焰摇曳得更加嚣张绚烂起来。
下方的几名魔修持着各自武器,心思各异的仰首瞧着头顶叫群鸟包圈的地方。
“在高阶魔鸟的围攻下还坚持这么久,不是个善角色啊,”负责西面前线作战的年轻魔将掐指计算着时间,终于等到报信的手下赶回来,连忙询问,“咱们的消息传过去了没有,上头人怎么讲的!”
骑着魔兽一路疾驰而至的小兵见到上司,翻身下来,跪倒在地:“报告将军,今日大殿没有客人!凌轩大人允许我们动手!”
魔将点头,眼神中透出几分不怀好意,他随手点出三名手下:“喏,你们上去,速战速决,收拾掉上面那两个不长眼的家伙,给咱们的魔鸟们也加加餐。”
被点到的魔修摩拳擦掌的应下,然而还不待他们施展拳脚,由头顶猛地压下的威压就镇得他们砰然跪地,两眼发黑,再起不能。
率领众人的魔将是个分神期的,倒是保持了几秒钟倔强的挺立,他仰望着头顶盛放出大片大片湛蓝的奇异景象,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浮现出两个血淋淋的大字——
完!了!
完了,来人是个大乘期修士,他们这群前线的修为不够,绝对拦不住他,死定了。
魔将满面冷汗,颤颤巍巍的软倒在地,在这股顶级的威压下支撑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正面仰躺在地,睁大眼睛看着天际少见的湛蓝弧度一条一条的扫上周围的鸟羽,魔鸟嘈杂的怪叫不绝于耳,周围他们带着的魔兽也在威压的作用下显得毛毛躁躁。
这个时候,高阶魔兽与低阶魔兽的等级差别就显现出来了,天上的高阶魔鸟受到的影响跟下面的相比,已经好了很多了。
可惜,魔鸟们在发现身上这丛颜色不对劲的火焰根本拍熄不了后,自乱了阵脚,说到底不过是群畜生,表现得再狡诈,也无法与人相提并论。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鸟羽之上,基本都攀爬了一丛沉默的冷焰。
薄邵茶没有多留,继续前行的路上,吱哇乱叫的魔鸟们长记性了,再乱飞也不敢往这两人一剑上面撞了。
下方的魔将等了半天,眼睁睁看着天上的人御剑脱离火鸟群,撇下身后一群纷纷散散烧坏了翅膀摔到地面的魔鸟,也撇下了下方的魔兽与魔修,就这么跑了,还有点不敢相信。
魔将被惊魂未定的下属扶起来的时候,神情还有点恍惚,他看了眼不远处成为走地鸡的暴走秃鸟,张了张嘴:“咱们魔界已经向正道宣战了对,所以呢,为什么他直接就略过去了,他、他到底是来干啥的,不是来和咱们打架的吗?”
“人家修为已至大乘期,说不定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喽啰,不屑与我们动手,呜呜将军,方才真的好险啊,小的差点以为要性命不保了……”
前线战败的消息随着带蓝火的走地鸡一起发展得越来越广,到了差不多能瞧见主殿轮廓的位置后,薄邵茶主动收起了自己的灵气火焰,他们的前方已经没有了需要料理的魔鸟,后方同样已空旷无比,所以已经没有继续点火的必要了。
他此行是来杀凌轩的,又不是专职来宰鸟的。
不过,没等薄邵茶动身找去魔族大本营,凌轩真人就已经自觉的自己先寻过来了。
虽说薄邵茶懒得再与凌轩纠缠,但在听说对方近几年不光没有落魄,反而成为了魔主的得力干将时,薄邵茶有一段时间,心里还一度非常不得劲,凭什么他凌轩无论修正道邪道运气都好到出奇,凭什么他什么苦都不用受就能当上魔主的手下。
然而,一切的不爽都在他们正式相见的这一面里烟消云散了。
人世间有一句老话叫做看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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