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早已转凉,不再是炎炎夏日。
冷风吹过,河水漫过大腿,彻骨的寒冷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冻成冰渣子。
宋颜冻得脸色发青,身上直打哆嗦,但她已经顾不上了,弯下腰不停的用手去捞,去找。
稍微深一点的地方,水已经到了腰间,她甚至钻到了水里去找。
河水一直在流动,脚下又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头,找一条手链无异于大海捞针,可……
…
“这下好了,姐姐以后就算再忙,看到这条手链也会想起我来,想起要来看我。”
“到时候姐姐哪怕想忘,都忘不了。”
“姐……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把我送给你的手链摘下来,或者弄丢好吗?”
“否则,我会觉得很孤单……”
…
阿笙,姐姐答应过你的事会做到的,姐姐不会把手链弄丢,不会再让你没有精神寄托,孤孤单单活着的。
她一头扎进水里,凭着自己感觉在周围摸摸索索。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夜越来越深,月光越来越冷,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凝固。
她在水里泡得发白,身体的知觉失去了一半,但她仍旧不肯死心,那样的固执和倔强,好像不找到那条手链,哪怕死在这里都绝不肯罢休。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在石头缝中摸到了一条绳子类的东西。
找,找到了?
宋颜激动的把手链带出水面。
月光下,四叶草的吊坠泛着冷光,上面的一个笙字映入眼帘。
“我找到了!”
就在她欣喜若狂到差点掉眼泪的时候,她的手链却被一把夺走,再次丢掉。
这回她连他丢的什么方向都没看清楚,只看到他净是戾气的眼,还有紧抿着的唇。
“陆修瑾!”
她生气的冲他大喊大叫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突然笑了,笑得看似非常愉悦,却既残忍又恶劣,“因为你在乎啊,宋颜,你在乎的东西,我偏就要毁掉。”
如果她的身上有刺,那她一定会把刺全部竖起来,然后狠狠刺进他的血肉里,刺得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可她终究不是刺猬,只能气急败坏的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下。
“啪——”
巴掌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陆修瑾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看向她的目光狠得像是刀子,就要把她千刀万剐。
他强忍着痛恨,一个一个字从牙关里挤出来,“你、竟、然、敢?”
她知道陆修瑾很生气,他长这么大,也许从来都没有人敢对他动手,却硬生生挨了她一巴掌。
可这一刻,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她早已被他逼得控制不住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泡在水里,浑身湿淋淋的望着他,握着拳头歇斯底里道,“对,我就是敢,我就是敢打你,因为你讨打!”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为什么会这么狠,狠得让自己都害怕,“陆修瑾,我现在终于知道林筱为什么会离开你了,你活该,你活该她不要你!”
“像你这种垃圾,我要是林筱,我也不要你!!”
陆修瑾被狠狠气到了,她清楚的看到他的瞳孔在急剧收缩,眼里迸发出了一种比任何时候都可怕的凶光。
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害怕,急急往后退了一步,“陆,陆修瑾……”
他一动,他就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用了掐断她骨头的力道,“宋颜,你想死,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自己被粗暴的往下一按。
她惊觉到了什么,惊悚的瞪大眼,“陆修……”
然而最后一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的整颗脑袋就被摁进了水中。
突如其来的情况,她毫无防备,水一股脑的全往嘴里和鼻腔里钻。
她被呛得无法呼吸,本能的求生欲让她双手在水里扑腾,拼命的把脑子抬起来,可她连一口新鲜空气都没有呼吸到,又被狠狠摁了下去。
她挣扎着一次次起来,他却一次次把她往水里按。
她难受,嘴里难受,鼻子难受,肚子难受,全身都难受,肺更是疼得好似要爆炸。
溺水的感觉太痛苦,耳膜和眼角膜都好像要破裂一般疼痛,她在挣扎中逐渐失去力气,整个人都意识混沌,连强撑都快撑不住了。
陆修瑾是真的想把她弄死!
因为她又提到了林筱,揭开了他最不愿意触及到的伤疤。
当她真正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这种痛苦一点都不亚于溺水,她的心在滴血,一滴两滴,肝肠寸断。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心痛而死,沉尸水底的时候,他终于停止了暴行,把她拖出了水面。
她浑身湿淋淋的滴着水,腿软的根本站不住,下意识揪着他的衣袖不断的痛苦咳嗽,“咳,咳咳!”
风一阵阵吹过来,她冷,可是没有一点力气爬上岸。
她咳得肺都快出来了,他却掐住了她的下颌骨,逼迫着抬起头来,他的样子很可怕,眼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血丝,嗓音更甚,“长记性了吗?”
她倔强的瞪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来,“你淹死我啊,你怎么不干脆淹死我算了?”
“宋颜,你再惹我试试?”
“我就惹你了,你淹死我啊,反正从五年前开始,你就巴不得我死了!”
“宋颜!”
“陆修瑾……”
她的声音沙哑而痛苦,“你根本不知道那条手链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根本不知道阿……”
阿笙阿笙阿笙!
他就知道,她又会说出这个名字。
既然她能把宁笙当宝贝一样稀罕着,就算他得了白血病四处求救无门,她都没有一刻想过要放弃,那么八年前她为什么……
往事蜂拥而至,他只觉得痛恨,就像是恨不得她碎尸万段才好,恨不得刚刚真的把她淹死才好。
他凶狠而厌憎的堵住了她的唇,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不让她的嘴里叫出别的男人的名字,哪怕那个人根本还未成年没资格称之为男人。
他硬生生的撬开了她的嘴,像是要把所有的痛恨都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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