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林小友。”山神又站在高墙大院面前，对林间笑脸相迎，好像忘记了刚才被林梦痕点破壁画的事。
林间学着林梦痕的语气说道：“你们是石头。”
结果“山神”充耳不闻，依然笑眯眯地准备迎接。
这是来自周围群山的妄念，不太好处理，山毕竟没有人类的情欲，也就不知道有他们的弱点。
该怎么拔除掉？
跟他们讲道理？一副听不见的样子，打架？没看到他们十几个吗？作为被人信奉了上百年的山神，即使只有很少人信奉他们存在，但是实力也不是林间可以轻易拿下的。
随便找一个梦境山神的属性看一眼，都是金光闪闪的BOSS面板，根本不能惹，属性方面，最低的都往五千攻击上奔，这能打？
难道还能观想出炮弹洗地将青水坑轰炸一遍？
除了几位不知深浅的祖先，在场少年加起来都打不过其中一个。
如果能够将这些山神全部干掉，肯定能掉落出一些林间不敢想象的好东西。
可惜山神不是神魔，林梦痕都没有向他们出手。
这些山神坐井观天，被青水坑围绕的群山挡住视线，不见外界，一直以为是几百年前的样子，不见变局故而不思进取。
在青水坑的背后，有一条高速公路，每天有千千万万的人从青水坑身边走过，都不知道被群山包围的地方，有一片稀罕的白水河，有一个小小的蝴蝶泉。
“众位山神，有往外面看过吗？”林间指了指山外。
众山摇头：“小友何故有此问？青水坑好山好水，何必外求？”
终究是画里山神，不懂世界变化。
“你们知道天上千里眼顺风耳吗？”林间打算从基本的通讯手段来让他们见识一下世界变化。
“向往已久，可惜没见面的机会。”
“凡人已经掌握了比千里眼顺风耳看得到更远，听得到更多的法术了。”林间观想出手机，“我能在这个小小的盒子里，看到地球对面的消息，甚至能找到月亮，火星，金星上的动态，还可以在里面听到任何想听的歌曲，甚至看到过去，听到过去留下的录像…”
“想必诸位山神，应该在青水坑里看到过其他人使用这件小小的玩意，仅一个巴掌大小，就能让神仙也黯然失色…”
“小友要进来饮杯茶吗？”山神又拱手。
林间愕然，他还没有开始发表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呢，这“山神”居然像是回档一样，将刚才的话给忘了？
是因为地小，所以不知道天地宽，还是根本就不关心外界，不想被外界打扰，甚至是主动将一切与外界有关的消息都屏蔽了？
青水坑不是一个闭塞的地方，里面的商家都懂得如何装扮成一些“有特色、有内涵”的样子来欺骗外地游客，夸张点说成“穷山恶水出刁民”都不为过，当然好听点也可以叫做“有生意头脑”。
来自青水坑的同学，一直都是曦光中学表现得最豪爽的一批人，品牌服装运动鞋，从内到外一件没落，手机用的也是外国大牌子，几千块钱都算低廉。
与之相比，距离云山镇的鹊仙村，在穿衣打扮上面，更像是个困居山里的人。
林间在初三之前穿得都是几十块一双的平底布鞋，直到上了初三，林修平说他应该穿一点年轻人的样子，给他带了几套衣服和一些时髦运动跑鞋，他这才有了点步入青年的样子。
要不然以前的林间一直被班里的同学当小孩子看待。
但是思想的开拓性上，鹊仙村却比青水坑的人开放一大截。
最明显的就是在曦光中学，青水坑的同学私底下交流的时候，用的是家乡话，并且因为自觉身份比周围同学高贵，所以说话很大声，几乎不理会别人提出的意见。
青水坑是个偏僻的地方，住在里面的人乡音很重，南方十里不同音，青水坑的乡话，在听不懂的人眼中，跟鸟儿叽叽喳喳一样。
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想过要改正，青水坑那边小学的老师水平还不如鹊仙小学，导致他们的普通话带有严重乡音，而许多人以之为豪。
还在曦光中学成群结社，靠着青水坑的游客手里挣来的钱，过着可以称得上“奢靡”的生活，并且利用家里给的零花钱“招兵买马”，收拢了学校里大部分不务正业的学生，学校里最多的负面传闻，大部分都是来自这群人。
林间在六年级开始，就从头纠正自己的普通话，到如今虽然不能达到真正的标准，但是言谈之间，连外地来的老师都不能感觉到他的口音被家乡话影响的迹象。
鹊仙村其他小伙伴同样会自主根据接触到的人纠正自己的口音问题，尽量融入到更广阔的环境之中。
如果说鹊仙村没出什么大人物，那青水坑可以说没有出过一个人。
这些学生大部分是读完高中之后就回家继承那一亩三分地，做着游客的生意，跟着老一辈传下来的“生意手段”，重复着父母的“事业”。
这比NPC还要机械，至少现在做游戏的人都努力让NPC表现得像个人，有些AI强大的游戏，你的NPC队友能超神，作为主角甚至只要躺好就能被队友带飞。
青水坑的“不思进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几代人都这样，曦光中学以前还是学塾的时候…
那个时候倒没有青水坑的学生，学塾可没有宿舍，十公里山路翻过来，光来回就要一整天，哪里还有时间学习？
彼时也没有人到青水坑旅游，当初那里几乎是一处绝地，只有零星人家。
如果那个时候的山塌下来，还真有可能让那十几户人家被埋在深山无人知晓。
山是稳固了，可惜心也被挡住，不见外物。
林间以前不算什么好学生，也没有差到被青水坑的学生“拉拢”的地步，以前一直对这地方不太了解，一直把他们的行为当做“民俗”，说家乡话，喜欢聚在一起，在某些时候都可以用恋乡和团结来形容，只是在求学过程，讲究的是吸收，包容并蓄，还敝帚自珍，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在老师眼里那跟粪坑里的石头差不多，拿知识硬灌都进不去，也就不要要求他们主动吸收了。
这些人在面对老师的时候都有恃无恐，学习不好可以回家继承家业，外面来的游客听到他们的口音，还觉得“有特色”，“民俗气氛十分浓重”之类的，助长了他们不求改变的态度。
连同被信奉的“山神”，也变得冥顽不灵。
林梦痕想要林间拔除掉这根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这道符咒并不好拿，需要花费的力气，不会比真正搬山简单。
“山神们”不听道理，打又打不过，能怎么办？
林间只好掉头离开，他希望看看周围的梦雾，试图寻找突破口。
只可惜青水坑本地人的梦境，都像是长满了青苔的顽石，林间没有办法进入其中，能够进入的全部都是在这里留宿的游客梦境，对这次的事情于事无补。
有一瞬间林间甚至觉得这些人就该如此，无药可救。
好在他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进入的梦雾。
梦雾主人算是熟人，白天里就是他告诉了林间青水坑石人屏的故事。
老人的梦境比较寡淡，来来回回都是一些普通的事情，断裂的记忆，比起年轻人的活跃逊色许多。
老人的梦境是石人屏旁边的一棵铁树，他不停地给铁树浇水，可惜铁树越长越高，越长越大，越来越牢固，往地下钻得越来越深，就是开不出他想要的花。
似乎是做了同样的梦境太久，老人的行为都有些机械化，即便是不开花，他依然一遍一遍浇水。
白天林间遇见过这位老人，他与林间说话的时候，用的是家乡话，不过因为尽量往云山镇的语调上面靠拢，所以林间还听得清楚。
梦中浇树的时候，老人依然在用家乡话呢喃着：“仙人保佑，我家的娃不能困死在这山里了，保佑我家孙儿考上好的大学，远走高飞，回不来也不要紧。”
明明白天的时候，老人还觉得没人听他念叨山里的事情，林间能跟他聊天，都让他几位高兴。
他祈求的对象，居然是那些冥顽不化的假山神，能有效果就奇怪了。
“老伯，你这样浇是没有结果的。”用冥顽不化的信念，来催生铁树，得到的不过是更加结实的执念罢了。
老人顾念家乡，却又不忍家乡成为困住后代的囚笼，奈何身在囚笼长大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模样，即便是祈求后辈向外，都不知道外面是哪儿。
“是白天的小哥？”老人停下浇水动作。
“你有没有想过，凿破石人屏？”林间走上前提示老人。
天色逐渐阴沉，一股雷霆怒火，在老人梦境之中凝聚。
“你是谁，竟然敢妄想破坏山神？”天空中传来滚雷怒吼，老人连忙朝着天上双手合十跪拜：“山神恕罪，是这小孩不懂事，千万莫怪，千万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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