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出租屋不远，晚风微凉，厉羡予紧了紧衣襟，向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回去。
厉羡予回去的时候，苏橙房间的灯已经关了。
厉羡予看了看墙上得钟表，指针指向数字2.
已经两点钟了。
落地窗上倒映着逐渐陷入沉寂的城市，绚烂的灯火起落。
喧闹转为寂静。
厉羡予将打包回来的烤串，放在冰箱保温层。
出租屋房子老旧，苏橙卧室的门合叶有问题，关不严。
月光露进方寸之地，苏橙穿着纯色的睡衣，立体的五官映上阴影。
影影绰绰的梧桐树在窗外悉悉索索，铜钱大小的光斑落在四格窗上。
床头柜上，堆着七七八八的书籍杂志，各种最新的时尚动态，以及出版的优质美术作品，都是苏橙要学习和考察的内容。
原创纹身不是个容易的活儿。
书上用荧光笔标记着重要的段落。
晚风吹过，书页翻过，发出细碎的声响。
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放着被剪下来的图片，七七八八躺在上面，风吹过，几张轻薄的纸张打着旋儿，飘落而下。
厉羡予推开门，清新的空气加湿器喷涌出细密的雾气，氤氲着潮湿的味道。
厉羡予将地面上的纸张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不忘用笔筒压住。
电脑屏幕亮着，展示着苏橙整理的艺术展照片。
看来苏橙没睡多久。
手机时而不时亮起，秦琴各种消息轰炸。
苏橙已经设置了静音，可能就是为了不被影响吧！
厉羡予单膝
跪地，手搭在床边，看着女人深睡的模样。
今晚酒桌上，厉羡予喝了很多酒，也知道了很多从未听过的故事，那是关于苏橙的曾经。
厉羡予那年十八岁，遇到了二十一岁的苏橙。
两个人刚刚合租的时候，就知道苏橙的脾气秉性不同于他寻常遇到的女孩。
骨子里带有的傲骨和坚韧，眉眼中那股子不臣服于世俗的淡然。
酒过三巡，晓东眼睛红红的，谈及往事，时而叹气，时而敬佩，时而忍俊不禁。
橙爷单挑一条街的辉煌经历。
刚创业那段时间，刺青一条街，鱼龙混杂。
苏橙初来乍到，生意还不错。
纹身的蛋糕就那么大。有人占的多了，就有人拿的少。
苏橙的新店如火如荼，生意冷淡的其他人，当然会肉疼。
一群小混混不知道是收了谁的钱，脑袋长到天灵盖上，一脚踢开刺青店的铁门。赤果果的挑衅，不要太嚣张。
甜甜叉着腰，像个炸了毛的小兔子，竖起不算锋利的牙齿，和那群顶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杀马特们唇枪舌战。
苏橙就坐在纹身店的前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表情恹恹的，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
这些小角色，不值得她浪费表情。
其中一个小混混不长眼，上手推了一把甜甜的肩膀。
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那有力气！被小混混推搡一下，身体踉跄。
还没等甜甜扶着柜台站稳，苏橙已经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铁
棍，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众人来不及反应。
砰~
一声闷响。
是敲打肉体，以至于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好疼，妈耶，疼疼疼~~~”
小混混脸色瞬间血色翻涌，眼角都痛出了泪花，龇牙咧嘴的倒在地板砖上，抱着胳膊。
准确来说，是抱着那根推搡甜甜的胳膊，满地打滚的疼，哭爹喊娘。
甜甜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真丢人！
其他的混混们原地震惊中，眨巴眨巴眼睛，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眼神交流中：“卧槽，这个女的下手挺狠啊！”
“那咱们怎么办啊！”
“要不咱们先跑！”
“老六还在地上打滚那！咱们现在脚底抹油跑了，不......不好吧！”
苏橙明眸善睐，一米七五的身高，和男人的对峙的时候，并不怯场。手里拎着拿一根胳膊粗的铁棍。眉目冷淡，那眼神像是再看一群厕所里的苍蝇。
女人眉眼像是裹着一层冰渣，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小混混们吞了吞口水。当初接活的时候，不是说这家店里就是两个女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一个男纹身师，最近还出门了。
柿子挑软的捏！
要不然，小混混们也不能来啊！
可是，雇他们的人，没说这家店里的女老板这么狠啊！！!
废人一条胳膊，眼皮都不抬一下！
甜甜叉腰，“早就跟你说了，早点滚。要是我们橙爷上手了，
有你们哭爹喊娘的时候。”
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面对一个苏橙。他们要是临阵脱逃的话，以后还怎么在这片儿混啊！！！
多没面子啊！
他们彼此对视，互相给对方壮胆，撸胳膊挽袖子。
双拳难敌四手，就不信他们七个人还打不过一个小姑娘！
当时，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苏橙差点把他们七个葫芦兄弟的脑袋扭下来......
后来，还是晓东及时赶回来，从苏橙手里面，救出那七个楚楚可怜，无依无靠，鼻青脸肿，涕泗横流的七个葫芦兄弟........
晓东一边讲着，笑着说道，那个时候他的年纪也不大。
厉羡予却笑不出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出来打拼，很不容易。
如果没有晓东和甜甜在一旁协助，苏橙的日子会更难过。
那段日子，是厉羡予没能参与的过去。
晓东不会什么都说，肯定还有很多更艰辛的，晓东没有提及。
都说苏橙的性格冷淡，一个人在外，若不强势，何谈支撑起如今的事业。
一个人无法选择家庭出身，也没有办法选择父母。
苏橙无依无靠，能走到现在，谈何容易。
厉羡予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拂过女人鬓间的碎发，真想替她扫去所有的烦恼。
月光柔和，岁月平静流淌。
厉羡予眉眼里是星辰柔和，怜爱和不舍渲染着情绪。
单膝跪地，厉羡予如同虔诚的信徒，指尖扫过苏橙光洁的侧脸，
“姐姐，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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