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衡飞终于动了，他侧过身，向田月月走过来。
脚上的女式拖鞋看起来有些滑稽，但田月月却笑不出来。
慕衡飞没说话，拉住她的手。
“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田月月的眼眶通红，差点就要掉下眼泪了。
“你对不起什么？”
慕衡飞摇摇头，“我不该把卡特琳娜放在慕氏旗下，应该给她找个经纪公司。”
田月月气得一拳打在他的肩头上，她没有收力气，扎扎实实的打在上面。
田月月的拳头和普通的小女生撒娇可不是一个量级。
这一拳把慕衡飞打的都抖了一下，但他只轻轻皱眉。
田月月有些心疼了，但还是因为他的回答生气。
“你觉得我是因为卡特琳娜跟你吵架？”
慕衡飞木着脸，似乎想不通她还会因为什么跟自己吵架。
田月月气的直接转身就要关门。
慕衡飞把自己的手卡在门缝，田月月被他气笑了。
门后的慕衡飞，脸上一半是光，一半是阴影，看着她的眼神清澈，好像在看自己的救赎一般。
“你告诉我，我都改。”
他声音很低，说的真诚。
田月月看着他的眼睛，“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够了解彼此。”
“我们之间……”
田月月比了比两人之间的空气。
“是有距离的，你明白吗？”
她叹了口气，“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我的过去之后，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
他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你也不了解我，我也不是你看见的那种好人。”
他说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卷在一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暗流涌动。
田月月只觉得自己的肠胃有什么东西要冲上来，她皱着眉，瞬间转身，一路冲进了厕所。
刚进厕所，田月月对着马桶就吐了起来。
早上吃下去的三明治和果汁尽数被吐了出来。
但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干呕。
田月月当然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学了那么多的心理学。
她是因为心理的难受和紧张消化，解决不了，转移到了身体，外化变成为呕吐。
这样的心理转移道生理的呕吐，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慕衡飞站在厕所外面拍门，声音大得，好像就在下一秒，门就会被砸烂。
田月月却只抱着马桶干呕，心理和生理都难受的不行。
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留了下来，但她停不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厕所外已经没了声音，田月月也站了起来。
看着镜子前狼狈的自己，田月月难过的想，要是当初没有谈恋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了。
但想一想，自己就算是再来一次，恐怕也还是会和慕衡飞在一起。
门外突然响起音乐声，熟悉的田月月想要落泪。
慕衡飞跟着一起唱起来。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慕衡飞唱的很轻，但还是能听清。
田月月眼角又湿润了，她打开水龙头，稍微洗了把脸，又漱口，将胃酸的味道给冲下去。
抬起头时，她没有看镜子，脸上还沾着水珠，直接打开了门。
慕衡飞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看见她出来了，他也没停下来，继续唱着。
“至少可以，陪着你。”
田月月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慕衡飞瞬间抱住她。
天知道，看见田月月红着眼睛走出来的时候，他心里的暴躁念头有多重。
他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扎几个洞，来告诉田月月自己错了，让她别哭。
直到把人搂在怀里，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说的是真的，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他只是在田月月面前，想要做个好人罢了。
那些过往的经历，他能站到现在的位置，靠的绝对不可能是菩萨心肠。
刚从深山老林里被送到警察局的时候，慕家没有一个人来接他，他心中的火好像都被这世界给碾得灭了，他就像个恶鬼，要将慕家所有人都拖下地狱。
一路走到现在，他好像还是没怎么变，只是做事更成熟，将所有阴暗都埋在心里。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没办法睡觉，一闭上眼，梦里就都是被他折磨的人仿佛永远闭不上的眼睛。
鲜血好像要把世界都给染红了，慕家的后院里，他把所有的花草都拔掉了，自己亲手种了好多的白玫瑰。
每一株都是他自己亲手种下的，每毁掉一个人，他就栽一株花。
在每一个梦里，这些花都变成溃烂的人脸，看着他的方向哭泣。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后来，他真的成为了慕家家主。
在拿到印章那天，一直看不起他的管家趴在地上，他踩在他的头上，问他为什么要发抖。
管家脸埋在地上，闷声闷气道：“您，和您的父亲，真的很像。”
他忍不住想起慕父，那个男人年轻时的样子他已经记不清楚。
只有那天晚上，他离开母亲的房间时，月光下颓然的背影。
慕衡飞好像接受了，他接受自己成为下一个慕家家主，也接受自己成为慕父的翻版。
他们如出一辙的心狠手辣，疯狂阴暗。
只一条，他不会像慕父那样，流连花丛。
但这也让他更加恐怖。
但渐渐地，他就变了，在潜移默化间改变。
当年看不起他的人，都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行事作风也越来越光明磊落。
甚至每年都捐一大笔钱给慈善机构，没人不说他年轻有为。
别人都说他是个光风霁月的企业家。
是年纪轻轻手握滔天财富的天才投资手。
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他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这些年的洗白手段。
在田月月面前，他起码是个可以站在阳光下的好人。
田月月说的很对，她对他根本不了解。
他也不可能让她了解。
那些过往已经尘封，不可能翻到台面上来。
田月月这辈子也不会知道。
只有站在她身边，他才切实的感觉到，自己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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