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司?”贺不渝惊愕, “不?可能吧?”
“你别不信。”夏落冷冷道,“还是你们影卫大人亲自来捉的。”
贺不渝张了张嘴,忽而想到了什?么, 便不再?言语。
只听夏落又叹道:“防备严备堪称铁桶的南宛首府, 所谓里三层外?三层的西夏皇宫, 你们影卫大人犹入无人之境。那一刻我便知道, 所谓西夏, 所谓新帝国, 又能成什?么气候?”
“你这是甘心?臣服了?”贺不渝露出一点笑意。
夏落瞥了他一眼, “殿下就这么争强好胜?”
“不?然呢?”贺不渝嚣张地回敬了一眼,“有什?么不?对?”
夏落垂眸, 轻笑一声, “听闻殿下随身有二十四?卫,人称太子卫, 其中每一个人都可比肩玄衣司暗侍卫, 且惟殿下号令驱使,便是殿下想要谋杀亲父, 他们也断不会有任何违抗。”
贺不渝挑眉,状似毫不在意的样子, 实际上在静听下文。
夏落笑盈盈地问:“殿下如此跋扈,如此目中无人, 想来也是依靠这样的底气吧?”
“你这话不?对。”贺不渝轻描淡写地指出, “我是谦谦君子,既不跋扈, 也不?目中无人,当然,我的确有底气, 太子卫很强,但却不是唯一。”
“倘若殿下有朝一日众叛亲离,难道也有今日之豪情,今日之底气?”夏落不信,也懒得同贺不渝争辩,“方才我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不?知殿下的诚意如何?”
“我来查的就是这个,你既然给了答案,那我也没什么好逗留的,直接打道回府便是。”贺不渝似笑非笑。
夏落脸色难看,“殿下就这么言而无信?”
“你给?出的是诚意,不?是定金。”贺不渝不?为所。
夏落整个人都快要气死了,实在玩不?过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坏家伙,只能硬着头皮又给了一张牌,“殿下,那个北齐人既然被你们南唐捉住了,自然没有什?么大用,如今南疆又来了一位北齐人,比之前那位还要举足轻重。”
最后四个字,才是话里的钩子,意味着贺不渝想要知道的事情,如今这位自然也十分了解,说不定还会了解得更多。
“
哦?”贺不渝尾音上扬,“怎么说?”
“这位姓郎。”夏落微微上前倾着身子,声音也稍微低了些?。
郎是北齐皇族姓氏,如此便说明对方的地位,不?是现存的几位王子,便是宗亲大臣,总之是北齐储君郎昀的亲信。
贺不渝眼神微眯,似在犹疑。
夏落起了身,徐徐走到外间,然后冲贺不?渝勾了一下手指头,贺不渝也跟了过去。
外?间房妈虽然持着仕女扇摇曳生姿,但正好盯着各处要紧的口子,以防屋中谈话被人听见。
夏落就站在门口,透着一条门缝,示意地指了指对面,“瞧见了么?”
“怎么?”贺不渝不?大喜欢瞧那些活色生香的场景,夏落见他这副样子,总算心?里出了口恶气。
小小少年轻笑出声,“殿下,你要的那人,此刻就在对面的包房里。”
贺不渝顿时瞪大了眼,仔细看了去,透过隐约的窗户纸,似乎真瞧见了一个人影。
“要不?要我带你去见见?反正换了个身份,说不定还能套出更多的信息来。”夏落出了个主意,心?想到了对面,就贺不?渝这小子的性子,还能继续逞威风?
他大有看笑话的意思。
不?料贺不渝反问:“你还能抛头露面?”
“如何不?能?”夏落不甘示弱,“他们又不曾见过我。”
“呵。”贺不渝笑,上下打量了一眼夏落,“就你,毛都没长齐,还来勾栏院?啧啧。”
夏落气得脸红,“你毛长齐了?怕是连个女子都不敢看吧。”
“我会不?敢看?”贺不渝自然不能教人看轻了,“小爷我左拥右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夏落幽幽地盯着他,“说大话,鼻子会变长的。”
贺不渝下意识就想摸鼻子,硬生生给?忍住了,一脸的不?屑,“小孩子才信这个。”
这时,一旁听了许久的房妈终于忍不?住,在这个话题上她最有话语权,“贺公子如此不解风情,又怎的能左拥右抱?”
夏落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连方才端着的贵公子模样也不?装了。
贺不渝被戳了痛处,脸色不大好看,竭力保持了平静,“没兴趣,如何解风情?”
房妈被噎了回去,
秀目一转,“那贺公子倒说说看,你对什么样儿的感兴趣?”
贺不渝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这辈子就没进过花街柳巷,唯一想到的,也就只有老韩了。
“个高的,力气大的,腰肢梆硬的,不?爱说话,就长了一双黑黢黢的眼睛……”
房妈掩嘴笑,“贺公子说的谁呀,哪个女子如此?莫不是随便诌的?”
贺不渝脸色难看,想到近日纠结的问题,也顾不得老韩的狠话了,反正他行得正坐得直便是,趁此机会同那些人了解一二也好。
“你找两个小倌儿来。”贺不渝语气生硬,脸很冷。
房妈神色愕然,半晌才叹出一声,“原来……害得奴家都以为……是奴家错怪了。”
贺不渝抿紧唇线,没说话。
夏落倒不?以为然,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强撑,反正这笑话他是看定了,在他的场子里,怎么着也得找回几分面子。
于是便道:“你换身衣裳再?去,这未免也太寒酸了些?。”
贺不渝不?大高兴,“你们南疆的衣裳花花绿绿,着实丑得很。”
夏落更不高兴,“你们南唐尚红,又能好到哪里去?我们南疆尚紫,只是紫也分三六九等?,房妈,你便去拿个浅紫的衣裳给?他,像个二流混世祖的样子就成。”
浅紫,贺不渝倒能勉为其难地接受,又看了一眼夏落身上的衣物,是比浅紫深一成的粉紫。
很快房妈就拿了一套衣服,贺不渝干净利落地换下,简直改头换面,同夏落出了屋,在房妈的引领下,往回廊的另一面走了去。
屋里丝竹声不?绝,配和着艺伶婉转的嗓音,一般人进去,销魂挫骨不?在话下,出来时恐怕连南北都分不?清了,个个都溺死在了温柔乡中。
房妈带着人一进去,正中央那个坦、胸、露、乳的年轻男人,只是轻轻抬眼扫了一下,“房妈啊,新人着实有些?颜色,可惜不?是我的菜,喏,那位沁阿布公子更喜欢。”
实在是进来的两位公子,年纪太轻,都不及弱冠,又有一副好容貌,谁能想到恩客冤家?
话音刚落,另一桌的沁阿布就从小倌儿的脖子里抬起头来,瞧见了贺不渝与夏落两人,顿时眼放精光,口水都快流出
来了,“来,小美人,到爷身边来。”
贺不渝冷冷道:“信不信老子切了你的蛋?”
“辣!”沁阿布不?惧反而更加兴奋了,起身就要扑过来,被夏落当头呵斥,“张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脆生生的少年声,沁阿布未曾反应过来,下流话就要出口,倒是正上方的年轻男人出了声:“原来是国君陛下。”
国君二字砸在头上,沁阿布顿时僵住,用手揉了好几下眼睛,待认清了来人禁不?住踉跄退了两步,身后的小倌儿连忙扶住了他。
他正待请安,夏落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对着正中央的年轻男人,嘴角露出一丝象征性的微笑,“郎使大人还记得我。”
“自然记得,国君陛下风华绰约,虽是首府殿上匆匆一面,却令人印象深刻。”那年轻男人的场面话也说得极为有水平,随后视线落在了夏落稍后的贺不渝身上,“这位是?”
二人进门前,并没有就身份串过词,贺不渝也不?抱希望在夏落身上,当即就道:“贺……”
夏落浅浅笑道:“河仓部落的公子,我近日的好友,阿博罗。”
贺不渝心?下疑惑,这鬼名字是什么玩意儿,该不会是骂他的吧?但到底没有打断夏落的话,这个时候他们算战友,不?好互相拆台给对方难堪。
“请入座。”年轻男人抬了抬手,房妈已经悄悄命人抬了两张小桌进来,这场子算他的,自然他做东。
两人坐下,年轻男人又示意房妈:“美人安排几个,算我账上。”
房妈笑嘻嘻地退出去,趁这儿功夫,贺不渝悄声问夏落:“这男的叫什么?”
“郎珠。”夏落轻轻靠过来,“听说是北齐哪个王子的私生子,后来认回了宗亲,不?到一年就被搞得坏了身子,如今离不开女人,还生不?了孩子,更没了继承权。”
“啊?”贺不渝头一次听到这等?八卦,“北齐皇族这般污秽?搞这种龌蹉手段?”
“这还算好的。”夏落嗤了一声,“您成日金窝银窝里待着,哪儿晓得世间疾苦?还有更龌蹉的,我都不稀得说,怕脏了自个儿的嘴。”
“厉害啊,小夏落。”贺不渝拍拍小少年的肩膀,“看不?出来你还是八卦
之王,虽然成了傀儡,可这耳听八方的本事,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不?然你以为,这勾栏院是做什?么的?”夏落白了贺不渝一眼,只当这家伙是个白痴。
贺不渝还想问些什?么,郎珠忽然插嘴:“二位说什么开心?话儿,也与大家一并乐乐。”
此间除了郎珠与沁阿布,还有两位公子,一个看起来不大有存在感,酒喝得满脸通红,一个胡子拉碴,看穿着体形约莫是北齐人,兴许是郎珠的跟班。
沁阿布得罪了夏落,一直想上前来赔罪,可惜找不到时机,一旦错过合适的机会行礼,再?折腾下去就涉及到颜面问题。思来想去,干脆就坐在原处不?了,继续同小倌儿们卿卿我我。
本来这等?场合就不同于首府殿,不?行礼还能治罪不成?谁不?知道南宛王子是被八大将军扶持上去的傀儡,面上虽秉承君臣之礼,可私底下谁拿他当回事,也就河仓部落弱小无胆,又一贯同南宛交好,连族中公子都甘心?做夏落的跟班。
沁阿布这样想着,愈发觉得没什么了,不?过就一句调笑话,还真会罚他不?成?
“是啊,陛下既然来了,就一并玩乐……”沁阿布顺着郎珠的话茬往下接,谁知夏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姑藏部将军,想必很乐意在首府殿上听到爱子的大名。”
“陛下。”沁阿布浑身一震,忽然心里一哆嗦,“陛下何必如此?”
虽然南疆八部四分五裂,各有各的实力,谁也不?能奈何谁去,可他父亲是个要面子的,自个儿私底下瞎搞没什么,但闹到了台面上,让父亲乃至于整个姑藏部丢了颜面,他恐怕得去水牢待上十天半个月的。
更何况这大半年,父亲一直想利用婚姻联合几个部落行事,自个儿好男风的事就更不能闹开了,因此他很快就怂了,赶紧提着酒壶,端了酒杯过来赔罪。
夏落也就能恐吓两句,真正提到首府殿上,吵起来对他自己没好处,于是很快就受了沁阿布的礼。
两厢坐定,房妈领着一个清秀的小丫头并两个小倌儿进来了,小丫头熟门熟路地坐到了夏落的身旁,两个小倌儿则一左一右围住了贺不渝,一个夹菜,一个递酒,腻腻歪歪地往贺不渝身上靠。
贺不渝浑身僵硬,眼见着一个扒着肩膀入怀,手直往他小腹摸去,另一个靠着他的背,嘴都快凑到他脖子上,他终是忍不?住,腾的一下站起来,“走开!”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清楚明白地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同性的亲近,那种带着暗示的挑眉弄眼,那种呼吸交错的耳鬓厮磨,不?会让他脸红,也不?会让他想要亲亲,只会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这跟老韩,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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