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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要解这彩雪蛛毒, 是要喝一大碗人血,那贾珂现在就撸起袖子,割破自己的手腕, 把鲜血喂给他俩喝,但解毒需要的是蜂蜜,他身上没有带着蜂蜜,只能去外面碰碰运气。好在这山谷地势平坦,植物繁茂, 还有两条溪涧从谷中穿过,仲春之时,谷中定是山花烂漫, 蜂蝶乱舞, 蜂巢应该不会难找。
贾珂又生了一堆火,放在靠近洞口的地方, 然后砍了几株大树,封住山洞的洞口, 漫山遍野地去找寻蜂巢。
王怜花和黄蓉现在都昏迷不醒,洞口生着的那几堆火, 也许能暂时挡住野兽, 但是绝对挡不住人,贾珂不敢离他们远了,转过几片灌木丛, 突然见右前方有一片树林, 上面白雪覆盖,树枝光秃秃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树,树下的白雪中露出一小片黄色, 上面遍布着无数个小孔,显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正是蜂巢。
贾珂大喜,将蜂巢从雪中挖了出来。这蜂巢有贾珂三个脑袋大,拿起来十分沉重,将外面的雪拨开,就能看到很多蜜蜂的尸体。想是先前山风实在太大,竟将这蜂巢从树上卷了下来。
原著里周伯通得以解了这彩雪蛛毒,一是阴差阳错之下,血液中注入了彩雪蛛喷出来的少许抗毒体|液,暂时保住了性命,二是给小龙女用玉蜂针扎了数下,以毒攻毒,又使彩雪蛛的毒性解了不少,三是小龙女用玉蜂浆召来了无数野蜂,这些野蜂在周伯通身上不知蛰了多少下,才终于化解了周伯通体内全部的彩雪蛛的毒性。
贾珂却不记得这些事了,只道小龙女是用蜂蜜救了周伯通,这时见蜂巢里的蜜蜂都已经冻死了,心中还觉高兴:“这些蜜蜂都死了,倒省了我一番力气。”当即回到山洞,掰开蜂巢,将蜂蜜喂给王怜花和黄蓉喝了,想到王怜花和黄蓉是脸上粘上了蛛丝所以中毒的,又在他们脸上涂了一层蜂蜜来驱毒。
贾珂倒还记得周伯通很快就醒了过来,心想:“周伯通是被蜘蛛狠狠地咬了几口,怜花和蓉儿只是碰到了蛛丝,当然是周伯通中的毒厉害。但是小龙女喂给周伯通喝的蜂蜜,肯定是玉蜂浆,我喂给他们喝的蜂蜜,只是普通的野蜂浆,野蜂浆当然不如玉蜂浆好。这一来一回,应该算是扯平了。”
贾珂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王怜花和黄蓉醒过来,他俩的脉搏也和从前一般微弱,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心中更加焦急:“难道只有玉蜂浆能化解这些蜘蛛的毒性,野蜂浆就不行了?”手指在地上敲了几下,又想:“还是我记错了?小龙女救周伯通,用的不是蜂蜜?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对了,玉蜂针!难道这中蜘蛛的克星是蜜蜂?”
贾珂也不知这法子到底有没有用,事到如今,只能什么法子都试上一试。
当即从蜂巢中拣出一百多只野蜂,先挽起自己的袖子,拿起一只野蜂,将蜂针扎在自己的手臂上,甚是疼痛,便如给一根钢针扎了一下。
他拔出蜂针,针孔附近很快红肿起来,便知这些野蜂虽已冻死,但蜂针上的毒性犹存,即使一根野蜂蜂针的毒性,比不上一根玉蜂针的毒性,十根、二十根野蜂蜂针的毒性,总该比得过了。
贾珂将用过的野蜂扔到一边,挽起黄蓉的袖子,露出她雪白的手臂,拿起一只野蜂,将蜂针扎在的手臂上,然后一边仔细端详她的脸色,一边将手中的野蜂扔到地上,捡起第二只野蜂,将蜂针扎在黄蓉的手臂上,一连用了十七八只野蜂,黄蓉忽然“嘤”了一声,虽然眼睛兀自紧闭,但到底发出了声音。
贾珂见黄蓉已有反应,心中大喜,知道这法子果真有效,这才挽起王怜花的衣袖,捡起野蜂,扎在王怜花的左手臂上。
贾珂刚刚给黄蓉扎针的时候,一直在看黄蓉的脸色,现在可不一样了,用野蜂去扎王怜花的手臂的时候,他看的是王怜花的手臂,蜂针拔|出来的时候,他看的是王怜花的脸庞。
他连着用了五只野蜂,将第五只野蜂扔到一旁,见王怜花左手臂上落着五个小孔,细如针扎,小孔周围却没有红肿,可见蜂毒都被王怜花吸收了,心中稍稍安定,随即想起他刚刚给黄蓉扎蜂针的时候,没有想起这件事来,于是向黄蓉的手臂瞧了一眼,见她手臂上也没有半点红肿,这才放心。
贾珂拿起第六只野蜂,正要用蜂针去扎王怜花,但见王怜花左手臂上那连成一线的五个针孔,心想:“谁知道他现在给蜜蜂蛰了,会不会疼,倘若还是会疼,他一条手臂,挨上这么多下,那得多疼啊。”
于是换了个位置,依次在王怜花的右手臂、左小腿、右小腿上,各扎了五根蜂针。
贾珂将王怜花的右小腿放下,见王怜花仍然僵卧不动,心中大为忧愁:“蓉儿虽然还没有醒过来,好歹出声了,他怎么一声都不吭?”
贾珂坐到王怜花的身边,抓住王怜花的手腕,想要探探王怜花的脉象,突然之间,王怜花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气极大,差点儿就把他的手腕捏断了。
贾珂只觉手腕一阵钻心剧痛,这一下实在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吓了一跳,心想:“怜花这是怎么了?失忆了?被人附身了?”随即就见王怜花睁开眼来,冷冷地向他望了一眼,一怔之下,放开了他的手腕,目光变得温柔起来,说道:“贾珂,这里是阴间吗?不是说人死以后,会遇到鬼差吗?我怎么没有看见。”
贾珂见王怜花还是和从前一样,登时欣喜若狂,也不顾手腕剧痛,将王怜花紧紧地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听到王怜花这句话,忍不住一笑,握住王怜花的手,说道:“你想要见到鬼差,那还不容易吗,我回家就假扮鬼差给你看,何必急着现在见到它们?你试试我的手,死人能有这温度吗?”
王怜花知道彩雪蛛的毒性无药可救,昏迷之前,只道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他从前最是怕死,现在知道人死以后,灵魂会去地府,而不是就此消散,而且他毒发身亡以后,贾珂定会自杀殉情,心中倒不怎么恐惧了。
但是要王怜花选择,他当然还是想要和贾珂一起活着,而不是和贾珂一起死了,这时听贾珂说,他们还在人间,登时松了口气。
他握了握贾珂的手,但是身上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轻轻一握,便即松开,笑道:“我还以为我这一次必死无疑,咱俩只能在地府见面了。这彩雪蛛的毒不是无药可救吗?你怎么救的我?”又觉脸上皮肤紧绷,黏黏腻腻,十分难受,忍不住皱了皱眉,说道:“我的脸怎么了?”突然间心中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问道:“难道我的脸被彩雪蛛咬了?我现在是什么样?毁容了吗?”
贾珂噗嗤一笑,亲了亲王怜花的头顶,说道:“你放心好啦,以后你还可以继续臭美,你脸上不舒服,是因为我刚刚为了给你们驱毒,在你们脸上涂了一层蜂蜜,一会儿我烧点热水,给你们把脸洗干净。”然后从地上捡起七八只没用过的野蜂,放到王怜花的手上,笑道:“你现在能够醒来,可都是它们的功劳。”跟着拿起一只野蜂,将蜂针扎在王怜花的手背上。
王怜花眼看这根蜂针扎进自己的手背,自不免心中一惊,但是针尖扎入他的手背,他不仅不觉疼痛,反而大感舒爽,当真惊奇无比,笑道:“真的一点也不疼,反而还很舒服,没想到这随处可见的小蜜蜂,竟然是天下三绝毒之一的彩雪蛛的克星。贾珂,你再扎我几下。”
贾珂一笑,问道:“扎在哪里?”
王怜花懒洋洋地道:“我懒得动弹,你扎我手臂上就好了。”
贾珂笑道:“我刚刚担心这些蜂针扎在同一个地方,你会觉得疼,所以给你换了好几个地方扎,你的两条手臂,刚刚已经挨了五下,你还要我在你手臂上扎,看来你的手臂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王怜花略一沉吟,说道:“我刚刚是脸上碰到了彩雪蛛的蛛丝,这蛛丝剧毒无比,我刚一碰到,就中了它的毒,现在毒性早就在体内扩散开了。你换了几个地方扎是对的,我现在从头到脚都是毒,多换几个地方扎,蜂毒才能在我体内扩散的更快。你刚刚都扎了哪几个地方?”
贾珂笑道:“你的左手臂,右手臂,左小腿和右小腿,每个地方,我都扎了五下。”
王怜花笑道:“人家都说‘四肢百骸’,你这是把我四肢都扎了一遍啊。胸口和后背没扎是吗?你再在我后背上扎几针。”
贾珂先前见到王怜花中毒昏倒,是真没有把握救王怜花回来,没想到后来居然靠蜜蜂救回了王怜花来。这时看着王怜花靠在他的怀里,跟他说话,他欢喜的灵魂都要飞上天了,就算王怜花要他用蜜蜂在他自己的脑袋上扎来扎去,他也一定照办,何况王怜花只是要他给他多扎几针。
贾珂答应一声,抱着王怜花坐到草床旁边,先把自己的狐裘铺在草床上,然后把王怜花放了上去,解开他的衣服,露出后背来,捡了二十几只野蜂,在王怜花的背上连着扎了七下,想到黄蓉还未醒来,又在黄蓉另一条手臂上,连着扎了四五下。
王怜花将脸埋在狐狸毛里,轻轻地哼着,似乎十分舒服。
贾珂忍不住一笑,说道:“小猪哼哼。”
王怜花尚未回答,忽听得黄蓉道:“哪有小猪?”
王怜花抬起左小腿,用左脚跟捶了贾珂一下,转头看向黄蓉,微笑道:“什么小猪?你听错了。”
黄蓉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道:“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我倒在地上,几只五彩斑斓的蜘蛛向我爬了过来,要把我拖到它们的蜘蛛网上,慢慢吃了我。它们的蜘蛛网比我还高,横在两棵树之间,我被他们挂在蜘蛛网上,就要被吃掉了,突然一只小猪闯了过来……”
贾珂忍不住噗嗤一笑,王怜花立马转过头来,向他龇牙咧嘴,模样十分凶恶。
只听黄蓉道:“想要把我从网上救下来,可惜它自己也中了那几只蜘蛛的招,也被那几只蜘蛛挂在蜘蛛网上了。我做的这个梦可真奇怪,刚刚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小猪,就醒了过来。这里是哪啊?”
贾珂道:“这里是一个山洞,外面是一个山谷。刚刚你倒在地上,几只彩雪蛛爬到了你的身上——”
黄蓉吓得花容失色,说道:“原来那不是梦啊!真有蜘蛛要来吃我!那来救我的小猪——”
王怜花截口微笑道:“我和贾珂过去的时候,可没在你身边看见小猪。”
黄蓉刚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有些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听到王怜花的话,微一沉吟,笑道:“难怪呢,我在梦里就觉得奇怪。
那头小猪粉粉嫩嫩的,和寻常小猪长得很不一样,头上还戴了一朵粉色的小花,最奇怪的是,那头小猪的背上竟然坐着一棵小小的白菜,白菜的五官俱在,看着倒也不觉奇怪,还会说话,会走会跳,这世上哪有头上戴花的小猪,和五官俱在的白菜啊。”
贾珂和王怜花听了这话,忍不住对望一眼,当真有些哭笑不得。
黄蓉说的五官俱在的白菜和头上戴花的小猪,指的显然就是他俩。贾珂确实喜欢管王怜花叫作小猪大王,王怜花也曾经说过贾珂是他的白菜,但这是他们的悄悄话,黄蓉是从哪里知道的?若非知道黄蓉决不会编这中故事来打趣他们,更不可能知道他们这些悄悄话,贾珂和王怜花都要以为,这是黄蓉故意编出来逗他们玩的。
王怜花收回目光,神色自若地微笑道:“你说的小猪和白菜,都是世上不存在的东西,那几只五彩斑斓的蜘蛛,却是千真万确存在的东西。那是天下三绝毒之一的彩雪蛛,毒菩萨对天下毒物何等了解,都说彩雪蛛的毒性无药可救,若不是贾珂发现蜂针上的毒性,正是彩雪蛛的毒性的克星,咱们三个今天可都要栽在这里了。”
他说的是“咱们三个”,而不是“咱们两个”,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今天若是死在了这里,贾珂绝不会独活,当然也算是栽在这里了。
黄蓉想到自己又在鬼门关前面走了一趟,心中一阵后怕,说道:“我就知道那几只蜘蛛的颜色那么艳丽,毒性一定十分厉害。”看向贾珂,眼中满是好奇之色,问道:“贾大哥,你怎么想到,用蜜蜂蜂针来救我们的?”
她虽然不知道昏迷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王怜花趴在贾珂的衣服上,贾珂一边用一只只蜜蜂在王怜花的背上扎来扎去,一边用一只只蜜蜂在自己的手臂上扎来扎去,自己也不觉得疼,反而觉得很舒服,再想到王怜花说,蜂针是这彩雪蛛的克星,哪还不明白,王怜花也中了彩雪蛛的剧毒。
贾珂笑道:“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该给你们吃的药丸,都给你们吃了,但没什么起色,只好另寻他策。我从前听人说过,这蜜蜂的蜂针虽然有毒,但是能治好几中疾病,甚至还能解毒,所以就找来蜂巢,试上一试。其实我初时以为能解毒的是蜂蜜,还把蜂蜜给你们涂在了脸上,见没什么用处,就改用蜂针来扎你们。谢天谢地,蜂针竟然真的有用。”
黄蓉忍不住莞尔微笑,说道:“是啊,谢天谢地,我们还活着!”
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气力已经回来大半,就向贾珂要来一些没用过的蜜蜂,自己给自己扎起蜂针来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心中来气,如果不是黄蓉擅自行动,他们吃饱喝足以后,再一起去看那两个石头人,哪会落得如此境地,问道:“你干吗这么着急去看那两道黑影?竟然一刻也不能等了。吃过饭后再去,不一样吗?”
黄蓉伸伸舌头,神色尴尬,说道:“唉,我哪是着急去看那两道黑影。我那时是把你当成了恶鬼,把那两个石头人当成了你和贾大哥,见你把我留在那里,自己走了,以为你是要把我当贡品献给这座山上的鬼大王。我害怕得什么似的,所以一见你走远了,就离开了那里,去追那两个石头人了。”
王怜花怔了一怔,很不服气,自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从头到脚,和恶鬼有一处相似吗?
虽然他从小就喜欢装神弄鬼,但他主动装神弄鬼,别人信以为真,把他当成了恶鬼,和他没有装神弄鬼,别人却把他当成了恶鬼,这自然是不一样的。
王怜花忿忿地道:“我哪里像恶鬼啦?”转头看向贾珂,又道:“贾珂,我像恶鬼吗?”
黄蓉笑道:“你当然不像恶鬼啦。只是我一直以为,你俩在我前面,当时你从后面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臂,我向前一望,前面还有两道人影,我当然就会以为,前面那两道人影,是你和贾大哥啦。
何况你是自己来找我的,如果贾大哥在你身边,我也就不会把那两道人影,当成恶鬼了,可是你身边没有贾大哥,我就会想,贾大哥没和你在一起,可见你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恶鬼假扮的,恶鬼没法把自己劈成两半,同时假扮两个人,所以他只假扮了你。
唉,我当时真的害怕死了,心脏吓得都快要停下来了,生怕你下一刻就要把脸蛋从正前方转到正后方来,对我狰狞一笑,说要把我吃进肚里。
我爹爹从前给我讲的故事里的鬼都是这样,什么在路上摔了一跤,求过路人送她回家的老婆婆啊,什么自称在附近遇到了强盗,她自己逃了出来,求过路人送她离开这里的美貌女子啊,什么自称自己出来玩,找不到回家的路,求过路人送他回家的小孩子啊,都是这样吃人的。”
王怜花一边听黄蓉说话,一边想象当时的情景,虽然对黄蓉把自己当成恶鬼一事有些生气,但是越想越好笑,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这可怨不得我和贾珂,贾珂是当着你的面去追那几头羊的,我也是当着你的面,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在你身边经过,到了你身后的。我俩又没有背着你行事,你双眼看得清清楚楚,怎会始终没有发现,我俩早就不在你前面了?”
黄蓉笑道:“我就是看得不清楚,所以才没有发现,你们早就不在我前面了啊。今天的风实在太大了,吹得我眼睛生疼,我一路上都不怎么睁得开眼,流了好几次眼泪,眼泪一流出来,就冻成冰柱,掉了下来。我若是这样还能看得清你们,那定是和那个石头人一样,额头上长了一只眼睛。”
贾珂和王怜花适才来到那两个石头人的前面,最初忙着杀死那几只彩雪蛛,后来王怜花中毒昏倒,贾珂给王怜花和黄蓉喂下素女丹,担心他们在雪地上冻僵,就抱着他们来到这里,一直无暇理会那两个石头人,因此两人都是只知那里立着两个石头人,却不知那两个石头人的外貌,更不知那两个石头人是否暗藏玄机。
贾珂听到黄蓉的话,好奇心起,问道:“有个石头人的额头上长了眼睛吗?二郎神吗?”
黄蓉咯咯笑道:“那若是二郎神的石像,这世上可就没人说二郎神是‘若非阆苑瀛洲客,便是餐霞吸露人’了。”便将自己适才在那两个石头人之前的所见,详细跟贾珂和王怜花说了。
贾珂和王怜花都是好事之徒,见这两个石人如此古怪,写在铜牌上的那两句话如此狂妄,自然都心中好奇,想见见这两个石人的主人是谁,他把那两个石人放在那里,安排那个白衣人在雪中埋伏,到底是何目的。
贾珂给王怜花披上狐裘,盖住他的后背,然后从他的衣服里找出魏无牙的地图,在地上摊开,借着火光找寻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石人的大概位置,说道:“那两个石人的前面就是一片树林,一路向上,不一会儿就能来到山顶。
山顶前面,是一处悬崖。我看这附近只有这处悬崖,能同时向上跳和向下跳,‘登天是成仙,入地是化鬼’,这句话说的不会是,站在这处悬崖上,向上跳就是成仙,向下跳就是化鬼。”
黄蓉道:“我看这件事定然没有这么简单。后面还有一句话,是‘成仙有桥,化鬼有门’,如果破解不了这句话中的‘桥’和‘门’,指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就算从悬崖上跳了下去,也未必能化鬼了。”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微一沉吟,又道:“红衣服石人手里捧着的铜牌上,写的是‘一入断魂台,再无回头路’。那个无声无息出现在你身后的白衣人,还有后面那几株树上的彩雪蛛和彩雪蛛的蛛丝,显然就是应了那句‘再无回头路’。只是我想不明白,那里明明是一块平地,石人的主人,为什么要选那里做断魂台?”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既然那是两块崭新的铜牌,显然是有人今天才把那两块铜牌放上去的。这人把那两块铜牌放在那里,当然不是为了迎接咱们。我想除了咱们以外,今天一定还有人会去那里。咱们现在就去那里守株待兔,说不定就能等到一只什么都知道的兔子。”说着翻了个身,直起身来。
贾珂适才为了给他在后背扎针,把他的衣服解开,拽到了腰间,后来要看地图,担心他冷,就给他在身上披了一件狐裘,这时他坐了起来,狐裘掉在地上,衣服垂在腰间,他赤着胸膛,登时冷得打了个寒噤。
王怜花早在三年以前,就已内力深厚无比,无惧寒冷炎热,这寒冷彻骨的滋味,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连忙盘膝端坐,运起内功,但是稍一运气,胸口便觉烦恶欲呕,从头到脚,都麻痒难当,随即这麻痒难当转为酷寒难当,身子如坠万丈冰窖,压根儿提不起真气来。
王怜花这时也顾不得形象了,连忙缩到贾珂怀里,只觉贾珂的胸膛,就是一个暖炉,拼命往他怀里挤,颤声道:“冷死我了!”
贾珂将王怜花紧紧抱住,拿来掉在地上的狐裘,给王怜花披在身上,问道:“真气还提不上来吗?”心想:“这普通野蜂的蜂毒,到底比不上玉蜂针的毒性。我记得周伯通没过多久,就生龙活虎了,我已经扎了怜花五六十下了,怜花却还是提不起内力来。”
其实原著里周伯通将衣服脱光,让野蜂针刺遍全身,少说也得被野蜂扎了五六百下,王怜花和黄蓉中的彩雪蛛毒虽然不如周伯通中的彩雪蛛毒厉害,但是贾珂用来给他们解毒的蜜蜂,都是死蜂,毒性本就不如小龙女召来的那些野蜂厉害,而且贾珂给王怜花用的蜜蜂还是太少,因此王怜花体内的彩雪蛛的毒性,到现在还是不能消解。
王怜花苦着脸道:“真气没有提上来,毒气反而提上来了。你抱我再紧一点,我好冷。”
山洞外面虽然是冰天雪地,但洞口早已用树干遮住,只留下几个换气孔,而且洞里点着火堆,其实还算暖和。
贾珂见王怜花脸色发青,知道王怜花这不是被寒风冻的,是体内的余毒发作了,连忙拿起一些还没用过的野蜂,扎在王怜花的背上和手臂上。
王怜花渐渐放松下来,靠在贾珂怀里,说道:“看来咱们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去守株待兔了。”
黄蓉笑道:“王大哥,你别总说兔啊兔的,说得我好饿。贾大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贾珂想了想,说道:“应该还是中午。你带在身上的吃的,我不知道有没有被彩雪蛛碰过,就和那两头羊一起,留在了那两个石头人前面了,我和怜花带在身上的吃的还在,一会儿我再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贾珂拆开包袱,取出几个油纸包,放在三人中间,水囊中的清水,本来因为山上太过寒冷,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块,现在也已融化成水,只剩下一些小小的冰块,还没来得及融化。
三人吃过饭后,黄蓉和王怜花继续用野蜂驱毒,贾珂出去转了一圈,带回来一个蜂巢,还有一只野鸡。
这个蜂巢虽然不如先前那个蜂巢大,但是蜂巢里的蜜蜂,都是刚被贾珂挥掌击毙的,蜂针上的毒性,要胜过先前那些死去多时的野蜂的毒性。
贾珂将蜂巢留在山洞,自己去溪边,用倚天剑在冰面上破开一个大洞,剖了野鸡肚子,用溪水将内脏清理干净,然后就地取材,在雪地上挖出一个大洞,取了一团泥巴,和水裹在野鸡外面,生火烤了起来。
王怜花和黄蓉坐在旁边,一边给自己驱毒,一边提点贾珂,烤鸡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烤得一会儿,外面的湿泥干透,与鸡毛混在一起,贾珂剥开湿泥,露出里面白嫩的鸡肉。他将这叫花鸡分成三份,递给黄蓉一份,然后坐到王怜花身旁,和王怜花一起吃了余下的两份。
这一驱毒就驱到了晚上,王怜花和黄蓉体内余毒已净,只是两人挨了这么多下野蜂针,实在疲惫不堪,懒得再出去顶风冒雪,于是决定留在山洞过夜,明天再去那两个石头人那里看看。
睡到中夜,王怜花忽听得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是八个人从山谷外面而来,心想:“外面风雪这么大,谁会在这时候赶路,不怕看不清路,一脚踩空,从山上掉下去吗? ”
他心中奇怪,随即转念,想起那两个石头人,心想:“那两个石头人站的地方叫作断魂台。人死以后,魂魄离体,成为鬼魂。据说鬼魂见到阳光,就会魂飞魄散,因此晚上才是百鬼出没的时候。那断魂台白天的时候,看上去普普通通,莫非到了晚上,才会显出真面目来?”
王怜花想到这里,挥出一掌,熄灭了身边的火堆。
贾珂听到王怜花这一掌掀起的风声,登时从梦中惊醒,坐起来一看,见山洞里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火光,王怜花没有睡觉,而是坐在自己身旁,问道:“怎么把火灭了?”
王怜花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贾珂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问道:“他们有几个人?从哪里来?”
王怜花道:“一共八个人。”然后迟疑了一下,伸手指向一处,说道:“是从这里来的。”
他被贾珂带到山洞以后,就没有离开过山洞,山洞里不分东南西北,贾珂问他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一时之间,还真搞不清楚,那是哪个方向,只好用手指来示意。
贾珂在山谷里不知来回转了多少遍,见王怜花指的方向,登时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说道:“石头人不在那个方向。”
王怜花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你也觉得这八个人是冲着那两个石头人来的?”
贾珂笑道:“除了那些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做的人,谁会在这个时候冒雪赶路?山路可不比寻常的路,一不小心,坠落山崖,哪还有命在。咱们跟在他们后面,过去看看?”
王怜花点了点头,叫醒黄蓉。三人摸黑收拾好行李,离开山洞,躲在树林之中。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得八人踏雪而来,走到他们藏身的树林前面。
只见这八人身穿白衣,脸上画着黑色的油彩,抬着一顶白纸扎成的轿子,轿子里面,坐着一个年老的婆婆。
这老婆婆的皮肤极白,简直没有一丝血色,一头雪白的长发,梳得十分整齐,脸上皱纹虽然不多,但能看出来,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她身形十分瘦小,弓背缩腰,穿着一件雪青色的绸衫,手臂上挽着一条黑色的轻纱,绸衫的样式十分古怪,看不出是哪朝哪代的衣服。
她的眼睛很长,眼珠很小,滴溜溜地直转,尖嘴猴腮,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的相貌十分奇特。
若说她长得像是成了精的黄鼠狼,就会觉得,其实她和人长得更像,若说她只是长得和黄鼠狼有点像的人,就会觉得,除了成了精的黄鼠狼之外,哪会有人长成她这副模样。
她简直就是黄鼠狼和人生出来的孩子。
她面前放着一个白纸扎成的桌子,桌上放着一个白纸扎成的盘子,盘子里放着七八样点心,其中有凤梨酥、豆沙糕和芝麻饼,另外几样,贾珂三人都从没见过,想来是西域的特产。
这七八样点心,都是货真价实的点心,不是用白纸扎成的。
这老婆婆一路上都没有停下过嘴,在他们面前经过的时候,又拿起一样点心,送进嘴里,眼睛望着前面,眼珠滴溜溜地转,下巴上下活动,幅度非常的大,模样十分奇怪,简直像是木偶在吃东西。
贾珂三人心中都觉惊奇,又去看那八个白衣人。
这八个白衣人脸上涂着厚厚的黑色油彩,遮住了他们的真实相貌,但能看出来,这八个白衣人都和那老婆婆一样尖嘴猴腮,瘦骨嶙峋,不知他们脸上的油彩若是卸干净了,会不会和那老婆婆一样,长得像是黄鼠狼和人的孩子。
转眼间这八人已经穿过这片树林,向山谷外面走去。
王怜花看向贾珂,挑了挑眉毛,意思是说:“他们去的方向,是那两个石头人的方向吗?”
贾珂点了点头。
王怜花也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说:“等会儿再跟过去。”
黄蓉也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说:“咱们现在不跟着他们,不会跟丢了吗?”
王怜花却摇了摇头,伸手一指那九人来的方向,然后用手指做了一个走路的姿势,意思是说:“后面有人。”
黄蓉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说:“就怕他们不是一伙儿的。现在风雪这么大,刚刚那八个轿夫留在地上的足印,很快就会被风吹得看不见了。若是后面这一伙人,和刚刚那一伙人,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那咱们可就要错失这条线索了。”
王怜花向那九人来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意思是说:“后面这一伙人已经离得很近了,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黄蓉这才放心,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向那九人来的方向望去,不一会就听到山风中隐隐传来脚步声,听着像是二十七八个人,心想:“这次来的人好多,也是冲着那断魂台来的吗?那断魂台到底有什么稀罕之处?竟吸引了这么多人冒雪赶路?”
这时那二十七八个人已经走到他们近前,黄蓉定睛一看,登时惊得呆了。
只见一个小女孩居中而坐,坐在一辆车上。
这辆车既不是马车,也不是驴车,更不是轿车,而是由二十几个昆仑奴环成一圈,匍匐在地,组成的一辆人车。
这些昆仑奴身材高大,手脚强壮,宛如野兽一般四肢着地,行动竟然十分迅疾。他们的腰上都有一个粗大的铁环,铁环上有一根铁制的支架,倾斜向上,撑起了一面圆形的大鼓,那个小女孩就坐在这面大鼓之上。
小女孩的身后立着一把紫色的大伞,伞面撑开,将她完全罩住,她的身旁,坐着两个宫装少女,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个手里端着翡翠制的酒壶,一个手里端着白玉制的果盘,果盘里竟然放着几个新鲜的水果,形状像李子,颜色像香梨,不知是什么水果,纤纤玉指,正拿起一个水果,送到小女孩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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