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贾珂和王怜花只听得目瞪口呆, 江玉郎用贾珂和小鱼儿的性命,威胁玉无缺去假扮贾珂,这一招还算有点道理,平时玉无缺可能派不上用处, 但若有人心下起疑, 想要检查这个贾珂是否易容, 只要操作得当,有玉无缺在,他们就不会露馅。但是把小鱼儿送去做美人, 这主意也太淫|荡了, 王云梦听说以后,都要竖起大拇指,称赞江玉郎真是一个行家了!

    贾珂随即转念, 心想莫非江玉郎因为亲生父亲江琴, 从前是江枫的仆人, 可能还是江家的家生子, 自己这个真正的花无缺, 也样样吊打他这个冒牌的花无缺,他本就心里不平衡, 加上从前江菱将他从家里偷走, 交给妓|女抚养,后来江菱为了让邀月相信花无缺已经死了, 给他下了致命的剧毒。

    新仇旧恨, 加在一起, 所以他不只要杀死自己,还要让小鱼儿这个江枫的儿子,去做这世上最卑贱的小倌, 而且主人的儿子每次卖身赚来的钱,都得进他这个仆人的儿子的腰包,如此方能心满意足?

    言念及此,忍不住感叹道:“这世上还有比江玉郎更卑鄙狠毒的人吗?”

    王怜花一听这话,注意力立刻跑偏,回身咬了贾珂一口,说道:“你不是一直不让我说别人卑鄙吗?”

    “卑鄙”这两个字的发音,和“baby”这个单词实在太像了,贾珂从前听到王怜花说自己“卑鄙”,只觉他在叫自己“baby”,这种跨越时空的酸爽感令他十分激动,此后王怜花再也不用“卑鄙”来形容别人了。

    贾珂从善如流,改口道:“这世上还有比江玉郎更阴险狠辣的人么。”

    王怜花一笑,说道:“这法子也不一定出自江玉郎之手。他爹江琴不也是一个阴险狠辣的小人吗?还有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人。”看向玉箫道人问,微微一笑,问道:“道长,你认不认识逍遥子?”

    玉箫道人猛吃一惊,万没料到王怜花竟然知道逍遥子,想到那些鬼差说过,当今世上,有三人练的是仙人留下的武学典籍,其中一人不知名字,只知姓吴,另外两人,一个是贾珂,另一个就是逍遥子,不由疑心贾珂和王怜花早已知道《神照经》的来历了。但他已经答应过众鬼差,不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因此将嘴唇一抿,没有说话。

    贾珂和王怜花见他如此反应,知道他是认识逍遥子的,不由一惊,均想:“江玉郎身边的那个武功高手,原来真的是逍遥子!”

    两人本来觉得这个猜测荒谬绝伦,但是除了逍遥子之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可疑人物,所以对这个猜测半信半疑,王怜花适才也只是碰碰运气,问了玉箫道人那么一句,哪想到随便一问,竟然问出关键来了。

    贾珂向王怜花使了个眼色,王怜花会意地眨了眨眼睛。

    上下睫毛碰了两下,眼中就流露出刺人心魄的冷意来。

    他微微一笑,柔声道:“道长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少受点罪。逍遥子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只想知道,你知道多少他的事情?”

    玉箫道人一见王怜花这副温温柔柔的和气模样,便如肥老鼠见到了大花猫一般,吓得肝胆俱裂,不由得全身一颤,身上冷汗直冒,左右大腿的伤处更加疼了,胸口适才那种麻痒难当的感觉,也跟着似有若无地冒了出来。

    他干笑道:“不……不多……”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道长说自己对逍遥子知道的不多,也就是说,你知道他不止一件事了?道长便跟我们说说,你知道的那些和逍遥子有关的事情,我现在对他的事情很感兴趣。”

    玉箫道人心想:“我若将逍遥子的事告诉他们,鬼差不得找我算账吗?可是……可是谁知道他们到底知道多少逍遥子的事情?我随便编个谎话,敷衍他们,他们若是听出这是假的,岂会轻易放过我?”

    他心中为难之极,忽见王怜花拿起了茶杯,微笑道:“道长,我脾气很不好,最不喜欢浪费时间。我数三个数,数到三的时候,你若还不回答,那么我也只能像刚才一样,好好招待你了。”

    玉箫道人还记得适才王怜花就是往掌心倒了点水,将水洒在他的胸膛上,然后他的胸膛就生出一阵麻痒难当的痛楚来了。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死死地盯着王怜花白玉似的右手掌,神态间充满了戒备恐惧。

    那只手掌动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来。

    王怜花微笑道:“一。”

    玉箫道人心跳停了一拍,随即疯狂跳动,脸上的冷汗一股股流了下来,将他耳边的头发都打湿了,心想:“我说还是不说?”

    此时此刻,他可真恨贾珂能令人起死回生,倘若他死了就是死了,除了投胎之外,他永远无法再回阳间了,那他现在就咬舌自尽,也胜过留在阳间,忍受王怜花从心灵到身体的双重折磨。

    王怜花微笑道:“二。”

    玉箫道人的身子又是一颤,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寻思:“其实……其实他们认识逍遥子,贾珂又练过《神照经》,没准逍遥子这些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了。我现在告诉他们,也不算……”还未下定决心,就听到王怜花微笑道:“三!”

    玉箫道人忍不住道:“王公子,你的‘一’ 和‘二’间隔这么久,为什么‘二’和‘三’却是连在一起说的?”

    王怜花心想:“为了给你施加压力啊。”微笑道:“哦?你有意见吗?”

    玉箫道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嘿嘿”地干笑两声,说道:“不敢!不敢!”

    王怜花笑道:“道长,我的‘三’已经说完了,你……”一面说话,一面举起茶杯,作势要往掌心里倒水。

    玉箫道人忙道:“我说!我说!逍遥子今年已有一百五十余岁,始终不老不死,都是因为他得到了一本仙人留下的神书……”三言两语,便将那个鬼差跟他说的事情,通通说了出来。

    他这一番话传入王怜花耳中,便如王云梦给王怜花找了一个后爸,然后告诉他,这个后爸其实是一个仙人似的,王怜花只会得荒谬可笑,顺便怀疑王云梦是不是上了年纪,脑袋开始不好用了。

    王怜花心下鄙夷,寻思:“这老道士活过来的时候,把他的大脑留在地府了吗?仙人留下来的书?令人青春不老的泉水?活了一百五十余岁?呵呵,这样的神话故事,我三岁的时候就不相信了。”当下微微一笑,眼中露出嘲弄之意,说道:“活了一百五十余岁?这很厉害吗?我家贾珂能令人起死回生,和逍遥子的长寿相比,这才更像是仙人的神通。”

    王怜花本意是嘲讽玉箫道人信口开河,连谎话都不会编,岂知玉箫道人见王怜花和贾珂听说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竟都泰然自若,便如听说邻居家的母鸡,今天早上又下了一个鸡蛋一般,只道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心下登时安定,说起话来,也不再有顾忌,笑道:“当然啦,贾侯爷那本《连城诀》,也是仙人留下的东西啊。”

    这一句话大大出乎贾珂和王怜花意料之外,王怜花下意识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用这阵疼痛阻止自己像个小呆子一样,发出一声充满了茫然之意的“啊”。

    玉箫道人先前跟他们说逍遥子的事,王怜花可以把玉箫道人的话,当成一个拙劣的笑话,一笑而过,现在却不得不相信,玉箫道人说的是真的了。

    因为除了他和贾珂之外,这世上本不该有人知道,贾珂练的是《神照经》。

    玉箫道人更不应该知道,贾珂练的是《神照经》。

    贾珂适才听到玉箫道人说,逍遥子从“不老长春谷”中找到了一本神书,就对他的话相信了十之八|九分。毕竟这个秘密,除了贾珂和逍遥子之外,应该再没人知道了。他二人一个是看过原著的穿越者,一个是这件事的当事人,玉箫道人不过是江玉郎随便找的一个帮手,逍遥子也许会将秘密告诉江玉郎,但绝不可能告诉玉箫道人。

    这时听说自己练的《神照经》是仙人留下来的,贾珂震惊之余,想到荣国府自己那个刚过六岁的弟弟,上辈子就是天上的神仙,或是女娲补天留下的石头,还有自己死去以后,去过的地府,震惊也就变成了惊喜,了然一笑,说道:“是地府的鬼差跟你说的。”

    他顿了一顿,脸上露出微微的惊讶和无奈,便如小鱼儿在他面前打扮成姑娘,跟他说,他们以后不是好兄弟,而是好姐妹了一般,说道:“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了。”

    王怜花暗暗好笑,心想贾珂从前见到原随云,以为他是从阴曹地府中爬上来的恶鬼,吓得脸色发青,手掌冰冷,这会儿却假装自己跟阴曹地府中的鬼差们很熟,怎么这么可爱!他本就靠在贾珂怀里,这时偷偷握住贾珂的手,在贾珂的手心上挠了两下。

    玉箫道人瞧见贾珂这副和地府的鬼差们哥俩好的模样,登时想起适才都判官听说把他从阴间带回阳间的人是贾珂,一下就猜到他说的贾珂是谁,脸上还露出了慌乱的神色,更加坚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贾珂和地府一定又什么暧昧关系,没准上辈子是地府某个大官的亲儿子,所以地府的鬼差们如此包庇他。

    那些鬼差还好意思跟他说,他们地府上下都是铁面无私,不比阳间瞻情顾意。嘁,没想到变成鬼了,还是这样无耻!

    玉箫道人一面暗暗鄙视,一面热切地看着贾珂,笑道:“大伙儿随口说笑,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

    贾珂点头道:“那他们还跟你随口说了什么?”

    玉箫道人已经讲了两件事,也就没必要再去藏第三件事,当即将那个姓吴的人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玉箫道人听了故事,仍然不知这人是谁,贾珂和王怜花听说这个姓吴的会做什么以后,便想到了宫九,均想:“原来吴明学的也是仙人留下来的东西。”

    王怜花心中登时酸溜溜的,本以为自己和贾珂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哪里想到吴明这个自作多情地认定贾珂是他命中注定的对手的烦人家伙,居然和贾珂一样,练的是仙人留下来的东西。而他练的最多只是仙人留下来的三分之一的东西。

    幸好吴明只是一个又矮又胖的小老头,即使去卖地瓜,都不会引人注意,远比不上他俊俏潇洒。

    但他还是十分不爽。

    他看向玉箫道人,微微一笑,问道:“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逍遥子现在在哪里?”

    玉箫道人摇了摇头。

    王怜花微笑道:“那江玉郎有没有告诉你,逍遥子现在在哪里?”

    玉箫道人猛吃一惊,说道:“江玉郎认识逍遥子吗?我……我不知道啊!”

    贾珂本就怀疑那个精通逍遥派武功的高手,就是逍遥子,这时听说逍遥子还在人世,怀疑就变成了坚信。

    贾珂略一回忆,说道:“你应该在江玉郎身边见过他。他看上去四十岁不到,武功十分高明。”他对这人的了解,都来自于段誉去官府录的口供,可惜段誉没有见过这人,只是鸠摩智跟他随口提了一句。

    玉箫道人恍然大悟,说道:“我确实在江玉郎身边见过这样的人,一共有两个,一个脸如冠玉,相貌英俊,气度闲雅,看着便和常人不同,特别喜欢听稀奇古怪的事情,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江玉郎每次见到这人,都跟孙子见到爷爷似的,态度十分的恭敬。

    还有一个看着四十岁出头,本来也是一个脸如冠玉,眉清目亮,气度潇洒的出众人物,但和前面那人站在一起,却显得有些俗了。这人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和西方魔教关系匪浅。江玉郎之所以急着离开,就是去找他,他们要去西方魔教。

    他们为什么要去西方魔教,贫道就不知道了,我们本就打算兵分两路,明天一早,他们去西方魔教,贫道带着众人返回中原。”

    王怜花微笑道:“返回中原?江玉郎挺信任的你啊,也不担心,你带着这么多人上路,他们会在路上杀你灭口。这可不像他的风格,应该有人过来接应你。”

    玉箫道人见王怜花听出来了,也不隐瞒,点头道:“不错。明天一早,江玉郎的帮手就会过来接应我,然后和我一起护送这些人返回中原。”

    贾珂若有所思地道:“明天一早?昆仑山上冰雪极厚,夜晚赶路十分危险,他们若要保证自己能在明天早上过来,现在应该已经来到附近,扎营休息了。明天早上,他们赶到这里,远远瞧见这么多人在外面扎营,应该就会猜到情况有变,然后飞鸽传书,通知江玉郎。”

    此事性命攸关,玉箫道人也硬气起来,说道:“不错。江玉郎为人谨慎多疑,临走之前,早已留下了话,无论计划进展的是否顺利,明天早上,都要用海东青给他送一封信。两位若是想要玉无缺和江小鱼活命,就得饶了贫道这条性命,否则明天一早,江玉郎收不到信,知道事情有变,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杀死玉无缺和江小鱼。”

    贾珂不置可否地道:“玉无缺和江小鱼现在在哪里呢?”

    玉箫道人道:“被江玉郎带走了。”

    贾珂道:“玉无缺是西方魔教的人,既然江玉郎要去西方魔教,那么他决不会将玉无缺带在身边。”

    玉箫道人道:“我只知道江玉郎走的时候,是带着江小鱼、玉无缺、木婉清、李莫愁和假扮公子的那个小子,还有天吃星那些西方魔教的人一起走的。也许他在抵达西方魔教的总坛之前,会先找好一个地方,将江小鱼和玉无缺藏在那里。我不知道这个地方会在哪里,但江玉郎一定知道。倘若明天一早,江玉郎没收到我的信,他为了自保,定会做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王怜花忽然问道:“江玉郎为什么要带走李莫愁?”

    玉箫道人十分配合,说道:“贫道本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走李莫愁,说来也真凑巧,那日江玉郎去找李莫愁说话,有个人正巧路过,听到了江玉郎和李莫愁的谈话,后来跟我说了,我才知道的。

    据他所说,那天江玉郎问李莫愁想不想杀死一个人,不过这人是谁,江玉郎和李莫愁都没有提起。李莫愁道:‘江公子,被人借刀杀人这种事,我做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你本事这么大,既然和他有仇,就自己去杀他,何必找我帮忙?’

    江玉郎苦笑道:‘姑娘也太看得起我了。那人武功极高,又精通好些旁门左道的本领,江某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否则又怎么过来叨扰姑娘。’李莫愁笑道:‘江公子,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更不是他的对手,你要我如何帮你杀死他?’

    江玉郎道:‘姑娘只凭自己,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何不找人相助?江某不信姑娘不想杀他。’李莫愁‘哼’了一声,说道:‘你要我找谁相助?’过了一会儿,李莫愁道:‘啊,是他!’江玉郎微笑道:‘此人和你我一样,都对他恨之入骨,若是知道姑娘也想杀他,一定愿意助姑娘一臂之力。’

    李莫愁道:‘我听说他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色魔,最喜欢年轻美貌的女子。我去找他,岂不是羊入虎口?我不干!’江玉郎叹了口气,说道:‘李姑娘,我原以为你是女中豪杰,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没想到你做事竟和普通姑娘一样,扭扭捏捏,束手束脚。’

    李莫愁冷冷地道:‘我是人是鬼,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多舌。’江玉郎叹了口气,说道:‘好,我这里倒有一计,可以保证你清清白白地过去,清清白白地离开。’李莫愁道:‘是么,说来听听。’过了一会儿,李莫愁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玉郎笑道:‘半真半假。这女人确实和他有过一段露水情缘,但没有给他生过孩子,好在他和这女人分开以后,再没去找过这女人,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女人有没有给他生过孩子。他天生冷漠残忍,对自己的女儿,可能也什么温柔慈爱,但我想啊,他再怎么恶毒,终究是一个人,不会去做父女乱|伦之事。李姑娘,你用这个身份去见他,无论他是否答应与你合作,你的清白之躯一定都能保住,如何?’

    李莫愁沉默一会儿,问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和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我杀死他?’江玉郎道:‘哦,我和他既无深仇,也无大恨,一直以来,相处的都挺愉快的。’李莫愁道:‘那你为什么想要他死?’

    江玉郎道:‘他武功太高,人又贪心,事事都想占到好处,处处都想压别人一头。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狠辣,对别人又怎会心慈手软?他知道我很多秘密,现在我对他还有用,所以他对我还算和颜悦色,往后我对他没用了,那么我的下场,一定比他的儿子还要惨。其实在这件事之前,我从未对他动过杀心,但在我见识过他对付他的儿子的手段以后,我却是非杀他不可了。’

    李莫愁嗤的一声笑,说道:‘他儿子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为何听你的语气,你倒像是被他吓到了?’江玉郎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确实被他吓到了。李姑娘,你说我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这话确实不错,但我和他儿子有血海深仇,而他呢?他是他儿子的骨肉至亲啊!

    唉,我自小被人掳走,连自己父母的模样都不记得,跟着仇人长到五岁,遇到了师父,就离开仇人,跟着师父生活。我从未在养母和师父地身上,得到一点关怀,只好把对关怀的渴望,寄托于想象中的父母的身上。

    在我心里,父母应该是这世上最温柔,最可亲的两个角色,可是他却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实不相瞒,那天他来找我,跟我谈条件的时候,我就被他对自己儿子的冷酷毒辣给吓到了。他的儿子虽是我的大仇人,但在那一刻,我都忍不住同情他了。’”

    王怜花当然早已猜到,江玉郎要杀的人是王云梦,要李莫愁找的人则是柴玉关。他本来闭目靠在贾珂怀里,脸蛋儿笼罩在贾珂投下来的阴影里,显得神情漠然,似乎已经睡着了,听到这里,忍不住咬了咬牙。

    他突然发现,这世上最恶心的事情。

    不是亲生母亲放任一个从前试图强上他的王八蛋,把他变成太监。

    而是这个从前试图强上他的王八蛋,居然都因为他亲生母亲的所作所为而对他心生同情了。

    他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了。

    贾珂见王怜花双目紧闭,脸上肌肉紧绷,不禁大为心疼,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三块,一块做王怜花的父亲,一块做王怜花的母亲,一块还做王怜花的老公,将王怜花心里的空缺一一填上。他永远都会疼王怜花,爱王怜花,只要有他在,谁也伤害不了王怜花。

    贾珂低下头去,用额头蹭了蹭王怜花的鼻尖。

    王怜花睁开眼来,向贾珂一笑,复又闭上眼睛。

    他怕自己眼中的杀意,会吓到贾珂。

    他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不,两个人。

    江玉郎怎么敢同情自己?

    他凭什么也配同情自己?

    李莫愁怎么敢听江玉郎说他如何同情自己?

    她凭什么也配同情自己?

    真的,真的,太恨他们了!

    恨意犹如千万把小刀,沿着他的骨骼,将他的血肉捣碎,他简直快要撑不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怜花才反应过来,玉箫道人不再说话了。

    他睁开双眼,就见玉箫道人面目狰狞地躺在面前。

    他已经被贾珂捂死了。

    王怜花奇道:“怎么又把他杀了?”

    贾珂道:“他已经没什么用处了。现在我那两个狗弟弟的下落,江玉郎的计划,还有明天早上会有过来接应,咱们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何况,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很不好受。”一面说话,一面将王怜花翻了个身,让他面朝自己。

    王怜花双手捧住贾珂的脸,说道:“你先别动。”然后凑了过去,对着贾珂瞳孔中映出的自己仔细打量。

    贾珂见他这副臭美模样,忍不住一笑,不等说话,王怜花就道:“别眯眼啊!快把我的镜子还给我!”

    贾珂只好强忍笑意,睁大了眼睛,任由王怜花打量自己,笑道:“还好我眼睛大。倘若我生了一对小眯缝眼,你现在要怎么照镜子啊?”

    王怜花见自己神态还算自然,没有想象中那般狰狞,终于放下心来,笑眯眯地靠在贾珂怀里,说道:“那我就在你脖子上挂一面小镜子,你走到哪里,就把镜子带到哪里,我照样想照镜子,就照镜子。”

    顿了一顿,又道:“贾珂,不用再把他复活一次吗?他不是说明天一早,他就得给江玉郎写信吗?刚刚他还用这件事威胁咱们,咱们不想法子逼他提前把信写好,江玉郎很快就会知道,这里情况有变了。”

    贾珂道:“算了。除非咱们让他相信,咱们不会要他的性命,不然他怎会乖乖写信?而且咱们不知道他和江玉郎之间,是否有什么暗号密语。就算他受咱们所迫,写下了这封信,他大可以在字里行间,留下一个示警的暗号,反正咱们不可能发现。到时咱们欢欢喜喜地将这封示警信送了出去,以为江玉郎被咱们蒙在鼓里了,其实没有咱们,江玉郎可能根本不会知道,这里情况有变,那才真是闹笑话了。”

    然后他轻轻抚摸王怜花的头发,微笑道:“其实江玉郎知道这里情况有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知道咱俩没死,为了保命,自会好好照顾小鱼儿和无缺。毕竟他能用来威胁我的筹码,实在太少了,他们两个,就是他最后的两张底牌了。”

    王怜花其实知道,贾珂连李莫愁和江玉郎的谈话都不想听完,是因为他的状态实在不好,贾珂急着安慰他,其他事情都顾不上了。

    王怜花也不点破,从贾珂怀中离开,拎起玉箫道人的尸身,手一扬,将尸身扔进远处的树林里。

    王怜花回到帐篷,笑嘻嘻地扑进贾珂怀里,说道:“贾公子,我听说江湖上倾慕你的男人和女人数不胜数,我不信你有如此魅力,我要你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贾珂笑眯眯地道:“你要我证明给你看,那倒不难,但你是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证明给你看啊?”

    王怜花想了想,说道:“南风馆的老板。”

    贾珂噗嗤一笑,随即正色道:“失敬,失敬!原来是草花馆的老板啊!”

    王怜花奇道:“为什么是草花馆?草和花放在一起,不一般都是花在前面吗?”

    贾珂笑眯眯地道:“你说的那种草,是一种植物,而我说的那种草,是一个动作。不好意思,刚刚一时口误,念错音了,应该读为草花馆,音同‘襙’。”

    王怜花脸上一红,说道:“认真点!我是这家南风馆的老板,怎么也该是花草馆,而不是草花馆啊!”说到“草花馆”这三字时,脸上更加热了。

    贾珂不怀好意地一笑,说道:“王公子,你不是一直跟我说,你的名字,是怜花惜玉的意思,还说我是你的花吗?为什么一听到‘草花馆’这三个字,你便如此自然地认为,‘草花馆’这三个字中的‘花’这个字,指的是你啊?”

    王怜花脸上更红,哼了一声,说道:“这怎么能怪我!谁叫你总是叫我小花、花儿、王小花,王花花地。你这么叫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贾珂摇头笑道:“不会,不会。你是老板,我是来草花馆找工作的,怎敢如此失礼,叫老板小名?花老板,你说的这个人一定不是我。”

    王怜花啧了一声,说道:“你不敢叫我小名,为何叫我花老板?我又不姓花。”

    贾珂嘿嘿一笑,说道:“别人都叫你王老板,只有我叫你花老板,这样才能更显亲近嘛!草花馆的花老板,你好啊。”

    他将“草花馆”和“花老板”放在一起,听起来更加淫|荡了。

    王怜花脸上热腾腾的,突然躺倒在地,一本正经地道:“贾珂,你决定来草花馆做一个小倌。虽然你相貌出众,但南风馆一般只收十四五岁以下的男孩,你已经十八岁了,年纪太大了,所以草花馆的老鸨不要你。

    你听说草花馆的花老板今天会来草花馆,决定闯进草花馆,去找花老板碰碰运气。你走进了草花馆,走到据说是花老板的房间前面,就见花老板晕倒在走廊上。贾珂,你这时会有什么感觉?”

    贾珂笑道:“我想花老板一定早就知道我会过来找他,所以故意赶在我过来之前,走出房间,躺在地上假装昏倒,让我做一个真正的草花人。”

    王怜花抬腿踹他,说道:“恶意诋毁老板,我们草花馆不要你了!”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花老板,再给我一次机会!”

    王怜花放下了腿,说道:“好,还是刚刚那个问题,贾珂,你看见花老板晕倒在走廊上,会有什么感觉?”

    贾珂趴在王怜花身旁,撑着下巴,侧头看他,笑眯眯地道:“花老板长得真是俊俏,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王怜花满意道:“然后你会做什么?”

    贾珂将王怜花打横抱起,跪立在地上,笑眯眯地道:“带老板去医馆看大夫。”

    王怜花鄙视地看了贾珂一眼,正要说话,又听贾珂道:“然后想起来我家就是开医馆的,我学过医术,要给老板看病,不用去医馆。于是我踹开老板的房间,打算找个地方,给老板看病。”

    王怜花满意道:“屋门打开,你发现老板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很大很大的床,占据了屋子所有的空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会怎么做?”

    贾珂抱着王怜花,挪到他们铺好的床铺之前,也不将王怜花放下来,哭丧着脸,说道:“我有洁癖。我得先把老板扔到一边,检查一下,他这张床到底被多少人睡过了,再决定要做什么。”

    王怜花笑道:“你检查了一遍,发现床上只有老板一个人的头发,再没有第二个人留下的痕迹,显然这张床只有花老板一个人睡过。”

    贾珂笑道:“那我就把花老板放到床上,然后我也跟着他一起上床。我又担心我会弄脏他的床铺,所以要把衣服脱下来。”说着将王怜花放到床上,然后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王怜花嘻嘻一笑,说道:“然后你要做什么?”

    贾珂道:“俗话说得好,男男授受不亲。我要给花老板看病,不好脱下他的衣服,只能隔着衣服给他看病了。”

    王怜花好笑道:“你是要来做小倌的人,还讲究什么男男授受不亲?”

    贾珂笑眯眯地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现在还不是小倌,只是一个大夫,当然要讲究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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