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龄待西方魔教众人坐定, 向弟子吩咐道:“去请小姐过来。”
张啸林见朱长龄也称哥舒冰为小姐,倒像是顺着逍遥侯的称呼,心中一动,暗道:“朱家门僻处昆仑山, 在中原不显山不显水, 在昆仑一带势力却是不小, 原来也是逍遥侯的势力吗?”
他还是第一次来西域, 对西域的各方势力不甚了解, 这时想到逍遥侯,突然好奇明教覆灭以后, 西域第一大派当属西方魔教,逍遥侯在西域名声极盛, 不知西方魔教是否拉拢过他。
张啸林言念及此, 向西方魔教做的棚子瞧了一眼, 却见那顶八名美少年抬着的轿子, 依然安安静静地停在木棚之旁, 轿中人始终没有下来, 不由吃了一惊, 心想:“轿中这人,为何不肯下轿?是架子太大,不屑出来,还是不敢出来?轿中这人, 真是快活王吗?”
正在此时,忽听得广场四面八方传来丝竹鼓乐之声, 犹似冰雪融化,清溪流泉,群芳争艳, 鸟语低吟,渐渐琴声高昂,繁复变幻,抑扬顿挫,众人只听得热血上涌,血脉贲张,忍不住站起身来,就见一个身披一袭黄衣的少女自松林中走了过来,十六名黑衣人跟在她的身后。
黄蓉来到广场之上,猛地见到数千道目光齐齐向自己射来,自不免有些紧张。幸而她脸上戴着面具,脸上极为细微的变化,众人隔着这张面具,半点也瞧不出来。
小鱼儿站在黄蓉身后,感到她身上有些僵硬,悄悄伸手过去,在她手肘上扶了一下。
黄药师瞥了小鱼儿一眼,本来觉得小鱼儿武功太差,跟在黄蓉身边,若是有人向黄蓉攻来,他根本保护不了黄蓉,站在这里实在碍事,还不如混入宾客之中,若是有宾客说了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话,他也可以帮着还嘴,炒一炒气氛,这时见他如此体贴,突然觉得他有些顺眼。
朱长龄见到黄蓉,连忙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向黄蓉行礼。
黄蓉向朱长龄一笑,走到广场北边的高台,小鱼儿上前一步,将珠帘掀开,黄蓉在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了。
黄蓉武功不高,这时既要假扮武功高超的哥舒冰,她决不能亲自说话,以免声音太小,让人瞧出破绽。事先在椅子的东、西、南三面挂上珠帘,将黄蓉和众宾客分隔开,就是为了唱双簧的时候,真正说话的人,不会被哪个眼尖的宾客瞧见。
小鱼儿向黄药师瞧了一眼,黄药师有些不自在地伸出手,在黄蓉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然后朗声说道:“今日得蒙天下英雄赏脸过来,实是本座之幸。本座今日在此召开英雄大会,一是为了杀死贾珂,二是为了和天下英雄商讨屠龙刀的归属。
本座之所以如此处置贾珂,个中缘由,想来各位都已知道了。本座知道,各位英雄之中,既有贾珂的仇人,也有贾珂的友人。和贾珂有仇的人,知道本座将要杀死贾珂,一定正在拍手称快,和贾珂有旧的人,知道本座将要杀死贾珂,只怕正在挖空心思,琢磨如何从本座手中,救下贾珂。
更有甚者,知道屠龙刀曾在贾珂手中,疑心本座只是抓住了贾珂,却没有拿到屠龙刀,便想救下贾珂,向他逼问屠龙刀的下落。
自从请帖送出去以来,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有二百一十八人潜入岩雀峰,想要从本座手中劫走贾珂,这二百一十八人,无一人不是有去无回。本座眼看大仇得报,心中欢喜无限,实在不想再开杀戒,故此在这里,劝上面这三种人歇歇心思,本座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不把贾珂带在身边?”
黄药师博学多才,从前虽没学过口技,这几日跟着贾珂用心学习,很快就将黄蓉假装的哥舒冰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这时他用内力将声音远远传送出去,即使是站在广场外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黄蓉的声音娇嫩清脆,她担心被人认出来,假扮哥舒冰的时候,刻意将声音压低几分,这时黄药师冷冷一说,娇柔的声音中透着一种威严的寒意,众人见“哥舒冰”年纪轻轻,内力竟然高深至斯,不由相顾骇然,不仅不敢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黄药师本来在女儿面前用女声说话,心里很不自在,这时见众人被自己这一手唬住,心中有些得意,不自在的感觉,反倒冲淡许多。
黄药师又道:“先前江湖有人言道,那把谁得了就是武林至尊的屠龙刀,如今在贾珂手中,贾珂欲以屠龙刀换取王云梦的项上人头。
后来本座就此事询问贾珂,贾珂跟本座说,这句江湖传言半真半假,屠龙刀确是在他的手中,但他从不曾以屠龙刀悬赏王云梦的人头,料想是某个人知道屠龙刀的所在以后,故意放出消息害他。
幸亏这人放出消息,才叫本座知道了屠龙刀的下落。如今屠龙刀就在本座手中,本座小小女子,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手刃贾珂,为家兄报仇,才是头等大事,至于这武林至尊,本座实在没有半点兴趣。
对本座来说,这把屠龙刀唯一的价值,就是能将天下英雄请来岩雀峰,见证本座手刃贾珂罢了。各位赏脸降临,本座自然不会让各位空手而归,愿将屠龙刀拿出来,赠与大家推选出的武林至尊。”
众人本以为“哥舒冰”召集天下英雄齐聚岩雀峰,是要昭告天下,屠龙刀如今在她手中,她才是名副其实的武林至尊,哪知她竟如此慷慨大方,要将这把武林至尊的屠龙刀送给他人,不由相顾哗然。
有人疑心“哥舒冰”是有什么阴谋,有人四处打量,琢磨应该推选谁做武林至尊,有人觉得自己武功极高,名气极响,众人理应推举自己做武林至尊,已将屠龙刀视为囊中之物,禁不住怦然心动。
一个灵鹫宫的女弟子站起来,说道:“那咱们要如何推选武林至尊,还请哥舒姑娘示下。毕竟人人都想做武林至尊,总不能用嘴来决定。到时我说我是武林至尊,你说你是武林至尊,大家吵得不可开交,把好好的练武场,变得和菜市场一般嘈杂,这样再争十年,只怕也争不出一个结果来。”
一个西方魔教的胖子哼了一声,说道:“咱们习武之人,自然是要手底下见真章。只动口,不动手,那是酸儒秀才做的事情。依我说啊,索性大家打一架,打赢的人,就是武林至尊!”
一个身穿绛色锦袍的大汉站起身来,说道:“打擂台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不能一窝蜂全拥上去打架,到时四面八方都是人,挤都挤死了,如何施展得开拳脚?依我看啊,索性各门各派,挑出几个人来,先是两两对战,哪个门派输了,就再不能上场,打赢的门派继续跟打赢的门派打,最后场上剩下哪个门派,那么武林至尊就是这个门派的人。”
那个西方魔教的胖子向极乐王天吃星看了一眼,见天吃星打了个呵欠,知道他是赞同这个法子的,当即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主意不错,我喜欢!哥舒姑娘,这个法子你喜不喜欢?”
黄药师淡淡地道:“不知极乐王意下如何?”
天吃星笑嘻嘻地道:“我身上这些烧伤,全是拜贾珂所赐,我今天就是冲着贾珂来的,你们愿打就打,屠龙刀落在谁的手上,都和我关系不大。”
黄药师道:“本座听极乐王的意思,竟是贵教对屠龙刀毫无兴趣,一会儿也不打算下场了,是吗?”
天吃星笑道:“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可代表不了别人,你不妨再去问问他们。”
大欢喜女菩萨咯咯笑道:“老实说,我对屠龙刀也没什么兴趣。江湖上人人都说,贾珂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好奇得很,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和你商量商量,你何不明天再对贾珂动手,今天晚上,就让他陪陪我。”
黄蓉从未见过说话如此直白的女人,禁不住俏脸一红,下意识地牵住小鱼儿的手,心想:“我一定不能让这女人看到小鱼儿的脸!”
黄药师虽然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女菩萨这样的女人,不由一愕,随即定了定神,说道:“看来两位都和本座志趣相投,对这把屠龙刀毫无兴趣,却将处置贾珂视为头等大事。那么快活王和尊使呢?”
天吃星笑道:“江湖上人人皆知,快活王和贾珂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快活王这次过来,主要是有事要找王怜花,可惜你没把王怜花一起抓来。快活王找不到王怜花,只好去打贾珂的主意,所以他也是为了贾珂来的,你若能把贾珂给他,他一定十分欢喜。”
大欢喜女菩萨笑道:“至于我们尊使,嘿,他也是为了贾珂来的。”
黄药师道:“极乐王是和贾珂有仇,快活王是要找王怜花,阁下是垂涎贾珂美色,不知尊使又是因为什么,竟将贾珂看得比屠龙刀还重?”
大欢喜女菩萨叹了口气,说道:“你有所不知,他和贾珂是指腹为婚的夫夫,如今贾珂背着他偷偷和王怜花成亲了,你说他生不生气?你说我们教主生不生气?你说他应不应该来找贾珂?”
这一句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他们大惊之下,一齐看向尊使,只见尊使静静地坐在棚中,神态十分安详,仿佛大欢喜女菩萨口中那个被贾珂抛弃的人不是他似的。
黄蓉不自禁地看向小鱼儿,心想:“小鱼儿和贾大哥是孪生兄弟,所谓指腹为婚,就是在孩子尚未出生之前,父母给孩子定下的婚约,也就是说,跟这尊使定下婚约的人,其实是贾大哥和小鱼儿两个人。如今贾大哥已经成亲了,小鱼儿和我连婚约还没定下,若要履行婚约,到时和尊使成亲的人,岂不是小鱼儿?”
人群中也有人说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江小鱼和贾珂长得一模一样,人人都说他俩是孪生兄弟吗?既然你们是指腹为婚,那你们只找贾珂干吗?江小鱼还没成亲,你们去找江小鱼履行婚约不就是了!”
黄蓉大怒,暗道:“呸!小鱼儿要娶的人是我,才不是他!他休想和小鱼儿成亲!”忍不住掀开珠帘,向外望去,两道清澈的目光在尊使脸上滚了两滚,突然间心中一动,暗道:“这人长得好生眼熟,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黄蓉捏了捏小鱼儿的手掌心,示意小鱼儿去看尊使。
小鱼儿向尊使瞧了一眼,甚是莫名其妙,在黄蓉的掌心上写道:“干吗?”
黄蓉写道:“你不觉得他好眼熟吗?”
小鱼儿又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写道:“哪里眼熟了?我从没见过这个娘娘腔!”
黄蓉放下珠帘,忽听黄药师笑道:“去找江小鱼也不行啊,难道你不知道,江小鱼早就和东邪黄药师的女儿成亲了吗?”
黄蓉和小鱼儿万没料到黄药师会这么说,心中又惊讶,又欢喜,又激动,霎时间百感交集。
两人本来一坐一站,黄蓉的手背到身后,小鱼儿的手斜向前伸,偷偷牵在一起,心情激荡之下,禁不住手指收拢,将对方的手握的更紧。
他们握的实在太紧了,不知不觉间,手心竟出了一层汗。
但这情绪还在他们的胸中激荡不已,他们握着握着,终于忍耐不了,转头相视一笑。
小鱼儿凝望着黄蓉,从她那张美丽的不属于她的脸蛋之下,看到她自己的娇艳模样,心中一动,突然间举起黄蓉的右手,凑到嘴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黄蓉满脸红晕,又羞又喜地横了小鱼儿一眼,然后回过头去,想要板起俏脸,继续假装哥舒冰,但是嘴角刚一沉下去,便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
大欢喜女菩萨笑道:“就算江小鱼没有成亲,那也不成啊。我们教主早就选定了贾珂,那就只能是贾珂,再不能是旁人了。哥舒姑娘,反正你要杀死贾珂,我们呢,也要杀死贾珂,你不如将贾珂和屠龙刀合而为一,咱们人人露上一手,最后哪一个技压群雄,贾珂就由他杀死,屠龙刀也由他拿走,岂不是好?
我们现在客客气气地和你说话,不过是因为你哥哥和我们教主是多年老友,交情极深,你哥哥还是我们的副教主,如今你哥哥虽已仙逝,我们也要给你这个面子。但若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西方魔教也不是好相与的!”说到最后,睁大眼睛,两道锐利的目光射向珠帘后的黄蓉。
众人大吃一惊,也不知大欢喜女菩萨说的是真是假。
黄药师略一沉吟,微笑道:“阁下就如此藐视天下英雄,大家还未出手,阁下就已认定最后力压群雄的武林至尊,会出自贵教吗?”
尊使站起身来,抱拳说道:“我等绝无此意,只是家师命在下定要杀死贾珂,以雪他背信毁约之辱,在下虽然自知不敌,却也只能勉力一试,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众宾客听他这么说,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纷纷抱拳还礼。
小鱼儿撇了撇嘴,满脸嫌弃之色,心想:“这小子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脸皮比贾珂还厚,说谎比我还溜?我俩的老爹老妈从移花宫逃出来以后,就直奔扬州,变卖家产,然后在路上被那两位移花宫主害死了。移花宫又不在西域,你一个西域魔教的人,可能这辈子都没离开过昆仑山,什么时候和我爹爹妈妈指腹为婚的?在梦里吗?”
黄药师道:“看来你们是非要跟本座抢这个手刃贾珂的机会不可了?”
尊使缓缓地道:“家师有命,不得不做,实在抱歉得很。”
突然峨嵋派的一个尼姑站了起来,朗声道:“你们到底要怎么处置贾珂,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是为贾珂来的。哥舒姑娘,你说贾珂和屠龙刀,如今都在你的手中,口说无凭,你不把贾珂和屠龙刀拿来给我看看,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黄蓉向这尼姑看了一眼,突然间心中一动,想起“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这十六字后面,还有八字,却是“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寻思:“我从前听人说过,倚天剑本来一直在峨嵋派手中,后来不知怎的,到了汝阳王的手里。
灭绝师太听说以后,带着弟子潜入王府,想要将倚天剑偷走,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坐牢,更不会丢掉掌门之位,可见这柄倚天剑对她十分重要。唔,倚天剑一直在峨嵋派手中,她这个峨嵋派掌门对这把屠龙刀如此看重,莫非她知道这二十四个字的真义?知道这把屠龙刀为何会是武林至尊?”
贾珂早已料到会有人提出这个要求,事先就已做好准备,因此黄药师听到这话,也不慌乱,微微一笑,说道:“如今场上这么多人对贾珂虎视眈眈,再没说清楚之前,本座哪能现在就把贾珂带上来?不过屠龙刀么——”
黄蓉听到这里,拍了拍手,声音清脆之极。
不过片刻,四名黑衣人自松树林中走了出来,为首的黑衣少年双手横托一柄黑沉沉的大刀,走到广场之中。
在场群豪久闻屠龙刀之名,但一百个人中,也未必有一个人亲眼见过屠龙刀,这时见这黑衣少年手中大刀毫不起眼,不由面面相觑,均想:“这真的就是屠龙刀吗?”
那黑衣少年左手松开,右手握着刀柄,长刀向尊使一挺,刀尖上突然生出半尺闪烁不定的青气。
众宾客心头大震,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兵刃,数十人已经高喊道:“刀芒!是刀芒!”
还有人暗自心惊:“这人虽然戴着面具的,但看身形还没完全长开,应该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武功怎会神妙至斯!”
尊使静静地坐在椅上,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竟似没有察觉那黑衣少年手中的屠龙刀,已经指向了他。
但若他没有察觉,为何不举杯喝茶?
就在这时,寒风南来,吹得珠帘簌簌作响。
那黑衣少年长刀疾闪,向尊使劈去,刀光已封住他附近数尺。
尊使突然抬起头来,右掌挥出,曲指去弹屠龙刀的刀刃。
阳光之下,只见他一双大眼中反射刀光,如星辰般闪烁不定,嘴角边似笑非笑,但转眼之间,他眼中就流露出愕然之色,手中却多了一把屠龙刀。
那黑衣少年远远地站在尊使面前,相距约有一丈,微笑道:“还请尊使大人做个人证,帮我家小姐鉴定一下,这把宝刀,是不是屠龙刀。”
尊使站起身来,看了眼手中的屠龙刀,说道:“在下从未亲眼见过屠龙刀,只怕不能胜任这桩差事。”
那黑衣少年微笑道:“原来如此,不知尊使大人可否帮我们推荐一个合适的人?毕竟今天过来参加英雄大会的英豪,一共有四千五百二十四人,我们总不能将这把刀给各位挨个传看一遍。
各位不信我家小姐的话,定要她拿出屠龙刀来,现在她拿出屠龙刀来了,只怕还会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我家小姐会以普通长刀冒充屠龙宝刀,须得找个德高望重,足以服众的证人,帮我家小姐堵住这些卑鄙小人的口才是。”
众人见他在这里含沙射尼姑影,都不禁莞尔一笑。
那尼姑脸色难看,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骂我是卑鄙小人吗?”
那黑衣少年转过身来,向那尼姑一揖,笑道:“峨嵋派可是中原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我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孩子,对峨嵋派只有敬仰的份,对师太也只有崇敬的份,怎会骂师太是卑鄙小人呢?师太实在多虑了!我只是在说,那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我家小姐会以普通长刀冒充屠龙宝刀的人,是卑鄙小人罢了。”
那尼姑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说道:“我就是疑心你手中这把长刀,根本不是屠龙刀,难道我还不能质疑吗?你待怎样?”
那黑衣少年双手一摊,叹了口气,说道:“师太非要做卑鄙小人,我还能怎样?当然是祝福了!”然后向灭绝师太笑了一笑:“灭绝师太,依我看啊,你不如将掌门之位传给这位卑鄙师太。这样一来,峨嵋派也可以改叫卑鄙派,如此独树一帜,别具一格,包管千年以后,大家想起江湖上的门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们卑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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