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这些蒙面人一共来了二三百人, 将这座破庙团团围住,适才那一股浑厚雄劲之极的掌风,将正对着庙门的三四十人尽数打飞出去, 站在其他地方的人却安然无恙。

    这些幸免于难的人, 先见一帮兄弟弯弓搭箭, 对准庙门,然后羽箭齐飞, 射进破庙,虽觉有些不妥, 却也来不及阻拦。本以为王怜花和王云梦这次死定了, 谁知不过瞬息之间,就见这一帮兄弟急飞向后, 撞树的撞树, 撞墙的撞墙,刮起一阵劲风, 吹得他们脸颊生疼。这一下变故突兀之极,人人张大了嘴,无不惊得呆了,还不等他们把嘴合上, 就见一个人影慢慢从破庙中走了出来, 无声无息, 犹如鬼魅一般。

    众人不约而同地瞧向这人, 惨淡的月光铺在这人的脸上, 但见他容貌憔悴,脸颊瘦削,肌肤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一双桃花眼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两支羽箭, 左臂插着两支羽箭,鲜血自伤口涌出,顺着手臂流下来,将他的衣服和手掌都染得通红,他的双臂不住轻轻颤抖,额头冷汗如黄豆般一滴滴流下来。正是王怜花。

    王怜花沉睡许久,适才羽箭齐射,他蓦地里被王云梦从睡梦中惊醒,压根儿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幸好他反应极快,听到身后嗖嗖嗖嗖声响,当即想也不想,转身右手一扬,使出“天山六阳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阳歌天钧”,向身后一拍,将和他相距不过尺许的近百支羽箭一齐打飞。

    王怜花这一招“阳歌天钧”,用了他十成的功力。这些天来,他吃不好,睡不好,一掌击出,登时头昏眼花,天旋地转,一个踉跄,撞向墙壁,这才站稳。他靠着墙壁,望望庙外手持武器,来意不善的蒙面人,又看看庙里倒在地上的王云梦等人,适才发生的事情,他便已猜到了八|九分。

    他望着刚刚站的位置,回思适才近百支羽箭向他齐射,倘若他晚醒过来两三秒钟,或是他反应慢了两三秒钟,此时他已经百箭穿心,尸横就地了。

    他不禁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恐惧,暗道一声:“侥幸!”第一个念头便是:“我若是死在这里,贾珂可怎么办?”忍不住去摸左手无名指,哪想手指所触处一片温暖滑腻。他不由一怔,抬起左手,见手上沾满鲜血,无名指上空空的,他的戒指竟然消失不见了。

    王怜花睡了太久,神智还没十分清醒,此刻见自己的戒指没了,连手上哪来这么多血也顾不上想,心下大怒,暗道:“是谁拿走了我的戒指?”目光瞥向王云梦,心想:“是她?”然后瞥向庙门,心想:“还是他们?”又想:“倘若我的戒指是给他们拿走的,他们若是跑了,我就找不回来了。是了,我先去找他们!”便即支撑着走出破庙。

    众人见过王怜花那一掌的威力,虽见他衣衫褴褛,鲜血淋漓,模样十分狼狈,但谁也不敢小觑了他,都对他十分害怕。这时见他一步步逼近,众人心中更增惊惧,忍不住后退几步。

    但想起屠龙宝刀和身中迷药的王云梦,心知倘若他们这时离开了,日后未必会有这样好的刺杀王云梦的机会了。何况他们这一方还有一百多人,王怜花这一方却只有一人,左臂还受伤不轻,就算他真有通天的本领,也决计不是他们的对手。

    声势一盛,各人底气便也足了,虽然王怜花步步逼近,但他们谁也不肯离开。

    人群中有人叫道:“王公子,我和贾兄是好朋友,这次就是贾兄托我来接你的!你被王云梦那恶妇绑架这件事,大伙儿都知道了,你没事就好,便跟我们一起回去!”

    王怜花一怔,心想:“我被她绑架了?不错,我确是被她绑架了。原来贾珂已经知道了。可是贾珂呢?他怎么不来找我?”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王怜花浑身一冷,神智随之一清,缓缓转头,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见人人脸上都蒙着黑布,已然有了成算,微微一笑,问道:“你是贾珂的朋友?”

    那人既想拿到王云梦的脑袋,来和贾珂交换屠龙宝刀,又想将王怜花平平安安地带回杭州,来和贾珂交换别的东西。

    他知道一个活的王怜花远比一个死的王怜花有价值,眼见王怜花要和他们大打出手,即使他们大获全胜,也不过是拿到王云梦的脑袋,换得屠龙宝刀,王怜花能换来的东西,自然是想也别想。并且贾珂对王怜花感情深厚,若是贾珂知道王怜花死在了他们手上,说不定会怪罪他们,不肯把屠龙宝刀给他们了,这才谎称自己是贾珂的朋友,劝王怜花和他们离开。

    其实他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报什么希望,毕竟王怜花适才于千钧一发中死里逃生,又怎会相信他们其实没想杀他,浑没想到王怜花竟会和颜悦色地问他是贾珂的朋友吗,不由得又惊又喜,说道:“是啊,是啊!我确实是贾兄的好朋友,和他有五六年交情了。王公子,王云梦这恶妇做过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天下间没有一个母亲,会上自己女婿的床!你可别把她当成母亲了!”

    王怜花笑容一僵,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什么?她上过贾珂的床?”

    只听那人说道:“当然了,你是她的儿子,不是她的女儿,但是天下间也从没有丈母娘爬儿婿的床的道理!”

    人群中好几人也缓过劲来,心知哄得王怜花和王云梦决裂,从此他和王云梦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管王云梦了,可比他们和王怜花死战要合算很多。当下附和道:“是啊,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也只有王云梦这恶妇做得出来!”

    “王公子,你的难处我们都知道。是她不慈在先,你和她断绝关系,可不算是不孝!”

    “王公子,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大孝子,但是你孝顺母亲,也不能一昧的愚孝。像她这样爱自己的儿婿爱的死去活来,不顾廉耻,想要爬上儿婿的床,被儿婿拒绝以后,还想给儿婿生个儿子,又被儿婿拒绝以后,竟然想着自己得不到儿婿,那就叫儿子也不能得到他,于是找人来刺杀儿婿。

    找人刺杀就刺杀,谁像她不仅要儿婿的性命,还要阻止儿子和儿婿拜堂成亲,就算儿婿死了,也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这世上哪有这样的母亲?王公子,你可千万别管她了!”

    王怜花生性多疑,何况他早就知道王云梦对贾珂心怀不轨,还在贾珂面前宽衣解带,要贾珂娶她。这几年来,他一直对这件旧事耿耿于怀,此刻越听越惊讶,越听越怀疑,待听到刺杀一时,不禁咬住嘴唇,心想:“这件事除了我和贾珂以外,就只有她知道了。她当然不可能将这件事说出来,我也从没将这件事告诉别人,那就是贾珂说的了?”

    王怜花虽不明白贾珂为什么会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但刺杀这件事既是千真万确,那人话语中提到的另外几件事,自然看上去格外可信,心想:“她爬过贾珂的床,却被贾珂拒绝了?她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贾珂怎么从没和我说过?”

    想到这里,自小到大见过的王云梦和男人们调情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清清楚楚地一晃而来,又一晃而去,每张脸孔刚在他脑海中出现,男人的脸孔就变为贾珂的脸孔。

    它们宛若一个个无形大铁锤,重重锤在王怜花的胸口,他恨恨地想:“原来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去过我家,还要和贾珂上床,要给贾珂生个儿子!难怪我每次和贾珂说起孩子,贾珂总是义正言辞地跟我说,他半点儿也不喜欢孩子,我实在不用关心这些事情,贾珂一定是被她恶心到了!”

    王云梦也气得快要晕倒,暗道:“谁……谁要爬贾珂的床了?谁……谁要给贾珂生儿子了?呸,臭美么!我凭什么要给贾珂生儿子?这些话一定都是贾珂在外面说的,就是为了诋毁我的名声!你们叫他来和我对质!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了!”

    她和王怜花一样,见他们提到金风楼刺杀一事,便认定他们提到的其他事情,也是贾珂说的,哪会想到这几件事,全是众人听说了她在贾珂面前宽衣解带,要贾珂娶她为妻,遭到贾珂拒绝以后,就买凶刺杀贾珂,还雇人冒充王怜花的外宅和私生子这些离奇之事以后,自己编出来的故事。可惜她体内迷药发作,此刻想为自己辩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发出啊啊呜呜的声音,只好任由外面这些人诋毁自己。

    庙外这些人站的地方,和庙门相距甚远,适才破庙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不然现在他们一定会说起诸如王云梦如何不顾王怜花的安危,非要王怜花迎着羽箭走到她身边,王云梦如何担心自己被箭射死,于是让王怜花挡在身上,做她的挡箭牌等事。

    这时他们都在绞尽脑汁地盘点王云梦的罪状,这个人的话说完了,另一个人接着道:“王公子,你这些天给王云梦绑架了,有一件事,你一定还不知道。前些天,一个叫染香的女人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到节度使府去找贾公子,说道这个孩子是你和她生的儿子,希望贾公子大人有大量,像当然荣国府留下贾公子那样,把这个孩子留在家里!”

    王怜花一来想报适才的百箭穿心之仇,二来想找到他下落不明的戒指,这些夜袭他的人,他一个也不想放过。不过他贸然对他们出手,虽能杀死十之八|九,但总会有漏网之鱼,这当然不是他想看见的,所以他一直沉住了气,和他们一干人周旋。他先前听了那么多事情,都还算泰然自若,这时陡然听到这人的话,有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他登时涨红了脸,扭头看向王云梦,满脸不敢置信,颤声道:“你……你……”

    后面这半句“怎会这样对我?”还未说出口,王怜花忽地想起适才他从沉睡中醒来,他和王云梦站的位置。那时他背朝庙门,近百支羽箭向他齐射,王云梦站在他面前,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即使他没来得及挥掌,那近百支羽箭只会将他射穿,可伤不到王云梦半分。

    适才他于千钧一发中逃脱为难,心中又恐惧,又庆幸,随即发现手指上的戒指没了,便走出破庙,跟这些人说话,压根儿没想起来这件事,这时回思王云梦舍他为己的举动,登时心中一片冰冷,再想起后面这半句“怎会这样对我?”,他只觉这是一句废话。

    当下嘿嘿一笑,眼光中满是自嘲神色,回过头来,眼角间瞥见自己左臂上白光闪动,原来上面插了两支羽箭,一股钻进的疼痛登时顺着手臂直涌入脑。

    王怜花抓住这两支羽箭,将它们猛力拔出,鲜血登时自伤口喷涌而出,他泄愤似的,直接撕掉左边衣袖,然后点住左臂上的穴道,伤口血流顿缓。然后他的右手伸入怀中,想要拿出药膏,触手处细细的,滑滑的,略显温凉。

    他呆了一呆,拿出怀中的东西一看,竟是两根油汪汪的土豆丝,顿觉说不出的恶心,忿忿地将这几根土豆丝扔到地上,然后将手在衣服上狠狠擦了几下。只是他身上没有伤药,手上的油虽然可以擦干净,手臂上的伤口却包扎不了了。

    惨淡的月光之下,众人只见王怜花从怀中拿出了一件物事,凑到眼前一看,然后忿忿地将这件物事扔到地上,可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没一个人看得清楚。众人忍不住心中一凛,暗道:“他扔的不会是什么厉害无比的暗器!”和王怜花相距最近的几个人,在王怜花做出扔这个动作之时,就忍不住向后一躲,撞入站在他们后面的人的怀里。

    众人等了一会儿,见地上这件物事既没有爆炸,也没有冒烟,更没有飞起伤人,这才放下心来。又见王怜花似乎十分愤怒,大伙儿都觉得他们应该趁热打铁,将王怜花对王云梦的一分愤怒,变为十分愤怒,最好能说动王怜花和王云梦从此决裂,再不阻止他们去杀王云梦。

    于是先前那人继续道:“幸好贾公子明察秋毫,一下就看出染香言语中的破绽来了。”

    王怜花一听这话,登时喜不自胜,手臂上的痛楚似乎也减轻不少,他微微一笑,说道:“贾珂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被这种不入流的伎俩骗到。哼,她们自己是笨蛋,就以为别人是笨蛋,真是可笑!”顿了一顿,又道:“你们怎么不笑?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十分可笑吗?”

    众人面面相觑。男的心想:“这有什么可笑的?要是哪天有男人抱着一个孩子,说道这孩子是我老婆和他背着我生下来的,那我一定立刻打死这对奸夫淫|妇,谁还会去查这男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女的心想:“这有什么可笑的?我又不能跟相公整日价地待在一起,倘若他真想在外面养个外宅,就算我天天两只眼睛睁得老大,也防不住这件事啊!这外宅生没生孩子,我也不会知道。远的不说,贾珂不就是这样进的荣国府吗?你说她们做的事十分可笑,不就是说,荣国府的人十分可笑吗?

    嗯,说他们可笑,倒也没有说错!当年月神气势汹汹地抱着两个孩子去荣国府,求荣国府的老太太让他们认祖归宗,谁能想到,这两个孩子压根儿不该姓贾呢!荣国府给别人养了孩子不说,偏这孩子这样能干,自幼就名扬天下,连带着天下人都知道,荣国府给别人养孩子养了这么多年,可不是十分可笑么!”

    不过不论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眼下他们想要说服王怜花和王云梦从此决裂,当然要顺着王怜花的话说,于是齐声说道:“可笑,可笑极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们觉得可笑,怎么没人笑呢?”

    众人听到这匪夷所思的要求,皆是呆了一呆,忍不住对视一眼。先是十几人嘻嘻、哈哈、嘿嘿、呵呵地大笑起来,跟着数十人、近百人嘻嘻、哈哈、嘿嘿、呵呵地大笑不已。

    他们大笑了好一会儿,王怜花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们可以停下来了。”

    他这样一说,众人心中都很不是滋味,暗道:“我们又不是耍猴戏的猴子,你也不是耍猴戏的人,你要我们停下来,我们就停下来,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又想:“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大笑,模样确实挺傻的。说起来我们一起大笑,就是因为他要我们一起大笑,显得私生子这件事十分可笑。既然我们已经做过一次耍猴戏的猴子了,再做一次,也算不得什么。”于是纷纷停下大笑。

    王怜花道:“你们刚刚说,贾珂一下就看出染香言语中的破绽了,然后呢?他把染香杀了?把染香剐了?把染香卖到妓院了?还是把染香游街示众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向他瞧去,但见他满脸都是大仇得报的喜悦之色,眼光中闪动着无穷无尽的恶意,霎时间心中一凛,对他更增几分惧怕。

    王怜花见没人回答自己,冷哼一声,问道:“怎么?你们笑了几声,就变成哑巴了吗?”

    人群中有人说道:“不……不是变成哑巴了。只是……”

    另一人跟着道:“只是我们也不知道,贾公子是怎么对付染香的。我好像没听说这件事。”

    又有几人附和道:“是啊,我也没听人说起过这件事。”

    王怜花笑道:“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贾珂这是知道我听说这件事后,会对染香恨之入骨,所以留下染香的性命,以便我回去以后,可以亲自惩罚染香。哈!你们觉得我应该怎么惩罚她?是剥掉她全身的皮?是在她头顶上开一个洞,在洞里灌满水银?还是把她的脑袋劈开,然后请李大嘴享用她的脑花?……”

    王怜花连着说了十一种残忍无比的酷刑,众人越听越恶心,脸色也越来越白。待他说到第十二种酷刑之时,人群中有人“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待他说到第十七种酷刑之时,这两百多人中,就只有三四十人还能站着,余下一百多人,皆是或扶树干,或扶墙壁,低头弯腰,哇哇狂吐。

    王怜花说完第十七种酷刑时,那三四十个站着的人中,又有十几人呕吐起来。

    他哈哈大笑,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又不是孕妇,听到一点恶心的东西,就想要呕吐。你们是吃坏肚子了吗?还是——”嘴角边微露笑容,看上去格外不怀好意,“中毒了啊?”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啊”的一声,脸上变色,相顾骇然,觉得不可思议。

    有人强忍吐意,擦了擦嘴角,说道:“中毒?你……你给我们下毒了?”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难道诸位忘了,在下是谁的儿子了吗?虽然诸位是天下最卑鄙,无耻,险恶,狡猾的人,但在下与你们相比,也善良不了多少。诸位喜欢用毒,难道在下就只会中毒,不会下毒吗?

    老实跟你们说,早在在下走出破庙之前,就点着了一种香膏。这种香膏无色无臭,剧毒无比,诸位此刻感到恶心,想要呕吐,都是中了我这香膏的剧毒的症状罢了。其实诸位想想也能知道,若非在下要给诸位下毒,又何必黑灯瞎火地站在这里,顶着手臂上的伤,和诸位闲聊呢?难道诸位觉得自己妙语连珠,别人和你们聊天,会十分享受吗?”

    众人见王怜花这般悠悠闲闲,泰然自若,虽然除了恶心想吐以外,他们身上再没有任何异状,并且他们也是因为听到王怜花说了一堆恶心至极的事情以后,才感到恶心想吐的,仍是不自禁地相信了王怜花的话。

    他们越听越心惊,越听越骇然,暗道:“原来他刚刚那副模样,全都是装的!亏我自诩聪明,竟然半点也没有看出来,他其实是在演戏,只当他确是因为王云梦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呢!唉,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先前我们买通了客店的老板,在王云梦的饭菜里下了迷药,现在王怜花又趁着和我们聊天的功夫,对我们下了毒药。我们想要杀死王云梦,他是不是也要杀死我们了?”突然间灵光一闪,暗道:“对了,叫我们杀王云梦的人,明明是——”

    便在此时,人群中有人叫道:“王公子,你……你真不该对我们下毒!你知不知道,是贾公子叫我们来杀王云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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