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骑兵纷纷让开了路, 贾珂骑马缓缓行到染香面前,居高临下地瞧着她,说道:“原来是来认祖归宗的。我问你:这孩子姓什么?”
染香仰头看他, 心下更觉惴惴不安, 强作凄然, 说道:“他姓王。”
贾珂点点头,说道:“原来姓王。我再问你:我姓什么?”
染香一怔, 说道:“公子姓贾。”
贾珂一笑,说道:“原来你还没傻啊!这孩子姓王, 我姓贾, 你抱着孩子到我面前,求我同意这孩子认祖归宗做什么?我倒不知道, 贾和王竟成一个姓了。”
染香又是一怔, 说道:“但是这是王公子的孩子,王公子和公子早已拜堂成亲, 他的孩子,自然算是公子你的孩子。”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你先别急着攀亲戚。这孩子是不是王怜花的孩子,还是两说, 总不能你说这是王怜花的孩子, 就算是王怜花的孩子。这孩子多大了?”
染香满脸柔情地向怀中的婴儿望了一眼, 说道:“回公子的话, 他已经九个月大了。”
贾珂看向站在门后的莫管家, 问道:“王怜花走了多久了?”
莫管家略一计算,说道:“到今天是第十一天了。”
贾珂对染香道:“你这孩子既已生下来九个月了,干吗不在王怜花在家的时候抱过来,非要在王怜花不在家的时候抱过来?反正你这孩子在外面养了九个月了, 也不争再等一两天。你现在把孩子抱走,等王怜花回来了,再抱过来认祖归宗。
到时你和王怜花当着大家的面对质明白,你俩是何时认识的,又是何时做夫妻的,这样谁也不会冤枉谁。倘若这孩子真的姓王,我自然不会阻拦他认祖归宗,倘若这孩子不姓王,是你在这里空口白牙,冤枉人家,嘿嘿,那接下来的事就好玩得紧了。”
众百姓一听这话,都觉有理。毕竟血缘之事,岂可儿戏,若是有女人抱着孩子上门,说这孩子是家里男人的,家里问也不问那男人,就认下这孩子的话,这世上不知会有多少冤大头,给别人养孩子。
远的不说,那荣国府的贾二老爷,不就是一个世所皆知的冤大头么。幸好他养的这个孩子,也就是贾珂贾侯爷自己争气,若是碰上一个讨债鬼,那才真是有冤没处说呢。
染香一咬嘴唇,说道:“公子以为我想来吗?可是夫人跟我说,如果我不现在过来,把这孩子交给公子,那么这孩子就别想活了。夫人素来冷心冷性,不会因为这孩子是她的孙子,就对这孩子手下留情。我……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这孩子出一点事,
所以……所以明知道少爷听说我今日的所作所为以后,也许会气得杀了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了。”说着珠泪双流,人人见了怜意大增,均想:“原来这姑娘是那‘云梦仙子’的丫鬟。唉,儿子睡了母亲的丫鬟,本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不过她生下了儿子,还不得王怜花承认,也实在可怜。”
贾珂心道:“这确实是王云梦会做的事。这孩子九个月大,加上在母体中的十个月,也就是说,假如她此言不虚,王怜花是在十九个月前碰了她。十九个月……一年七个月……是前年的二月份,那时候……王怜花确实出过一趟远门。”
贾珂眼中恨意一闪,随即泰然自若地看向府门,嘴角边微露不屑之态,说道:“原来你是王云梦养的那些妓|女啊。”
此言一出,染香登时感到许多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目光或鄙夷,或惊讶,或惋惜,或嘲讽,或厌恶,或不屑……
她的身子颤抖了几下,脸色惨白,眼中珠泪莹然,涩声道:“我……我……我只是一个在夫人服侍的小丫头罢了。”说着说着,声音中底气渐增,仿佛这是事实似的。于是继续道:“夫人再冷心冷性,到底也是一个母亲,绝不会把自己儿子的女人,给别的男人碰的。我这辈子只有少爷一个男人,这个孩子,千真万确是少爷的儿子。”
贾珂先听染香说“自己儿子的女人”,再听她说“我这辈子只有少爷一个男人”,一时悲恨交迸,牙齿都要咬出血来。
他仔细瞧着染香的脸蛋儿,她生了一张瓜子脸,肌肤胜雪,连半粒小麻子也没有,双目犹似一泓清泉,眼波一转,便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怎么说出来,小小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虽不及王云梦那么端丽秀雅,风情万种,却也是一个极美的姑娘,和贾珂从前见到的那些白云牧女相比,可要胜过不止一筹。
贾珂心中大动,暗道:“不对,不对!原著里提过,王怜花是染香的第一个男人,可是王云梦不照样把染香当作妓|女,用她帮自己招待客人吗?怎么原著里的王云梦不在意这件事,现在的王云梦就在意这件事了?
再说,王云梦请的大夫医术再好,也不可能受精卵刚刚结合,他就诊断出来了。王云梦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都可以牺牲,如染香这样的美人,王云梦怎么可能让她一直清清白白地待在自己身边?她在撒谎!她一定在撒谎!”
言念及此,一双漆黑的眼珠转了两转,冷笑道:“好一个‘我这辈子只有少爷一个男人’,好一个‘这个孩子,千真万确是少爷的儿子’,你说的这几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证。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纵马上前数步,进到节度使府,对莫管家吩咐道:“让她进来,去花厅说话。”然后跃下马来,将马交给小厮,独自走进屋去。
莫管家心下不安,暗道:“爷怎么让她进来?唉,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能自尊自爱,不轻贱自己。有些人进来了,可就不好赶走了!”但贾珂是这样吩咐的,他总不能违背贾珂的意思,当即走到染香面前,说道:“姑娘请进。”
由于贾珂这十几年来的积威,再加上染香自知是在撒谎,一直惴惴不安,染香虽笃定自己没有露出马脚,这时听到贾珂的话,也不由得怯了三分,暗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想出法子,来确认这孩子是不是王怜花的了吗?”
她心中害怕极了,一时真想扔掉这个孩子,从这里逃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可是她随即转念,想起王云梦的神通广大,那抱着孩子的手,就不敢抬起来了,心想:“不论我逃去哪里,夫人都会找到我。到时我没有完成她交代的事情,她一定会用最残忍、最可怕的手段来对付我。
我不能逃走。决不能逃走。贾珂已经同意我进去了,只要我把孩子交给他,我就自由了。我只差这最后一步了!”想到这里,眼中射出异样的光芒来,抱着孩子,站起身来,毅然而然地跟着莫管家走进节度使府。
贾珂走进前厅,对莫邪道:“等那女人进来了,你就去请杭知府过来,说我这里有件大案子,要请他查上一查。假如他到的时候,我和那女人还没有说完话,就请他在前厅等一会儿。”
莫邪心中一喜,暗道:“爷说这是一件大案子?那姑娘果然是在骗人吗?”当下干劲十足地应了下来。
染香跟在莫管家身后,来到花厅,只见贾珂一人坐在厅中,身上穿着官服,桌上放着清茶细点,但清茶只有一杯,正在贾珂手中。
他听到染香和莫管家的脚步之声,看了过来,微微一笑,对莫管家道:“你下去。”莫管家点点头,转身走了。
染香一颗心突突直跳,心道:“他干吗要和我单独相处?难道他忿恨成怒之下,决定杀我灭口?”忍不住站在花厅门口,后背紧贴墙壁,在心中打定主意,若是贾珂出手,那她拔腿就跑,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
贾珂悠悠闲闲地喝了口茶,微笑道:“刚刚在外面,你嘴上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来到这里,就变成了锯嘴葫芦,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染香紧紧咬住嘴唇,脸上迟疑、紧张、痛苦、怨恨、委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忽然道:“贾公子,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王怜花,你怎么会喜欢这最无耻,最卑鄙的臭男人。换成是我,我宁可嫁给一头猪,也不要嫁给他!
可是……可是我只是夫人座下的一个小丫头,夫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王怜花要我做什么,我也得做什么,我别无选择。你……你要怪罪,就怪罪我!别怪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他出生以来,什么过错还来不及做下呢,你千万不要怪他。要是他能选择,他也不会想要我这个娘,更不会想要王怜花这个爹的……”
她说到这里,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眼中爱怜无限,泪水扑簌簌地落在孩子的脸上、身上、头发上、襁褓上。
那孩子似有所觉,睁开眼来,奶声奶气地道:“人!来人!”
染香心中一惊,暗道:“这孩子可不会叫我妈妈,他可千万不要露馅了!”
贾珂沉默片刻,站起身来,说道:“你说的不错。无论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他慢慢走到染香面前,目光落在那孩子的脸上,脸上略有温柔之意,染香略一犹豫,将孩子递给贾珂。
贾珂抱着孩子,仔细打量他的脸蛋,忽然道:“这孩子和王怜花长得不像。”
染香急道:“像啊!他和王怜花很像啊!你看这鼻子,这嘴巴,这下颏,这脖子,都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夫人都说他俩很像的!”说到这里,忍不住低下头去,点点珠泪落在地上,苦涩一笑,说道:“让公子见笑了。我……我从前盼着这孩子和王怜花一点儿也不像,现在……现在却盼着他和王怜花一模一样。这样一来,你们也能看在他的模样的份上,对他多照顾一二。”
贾珂“嗯”了一声,说道:“脸蛋不怎么像,也许身上就像了。王怜花的左屁股上有两点米粒大小的胭脂痣,他总跟我说,这两点胭脂痣,全天下只有他有,别人就算有,也不可能长在这里。不知他儿子有没有?”
贾珂这句话却是王云梦没有预料到的,染香虽不知道王怜花屁股上有两点胭脂痣,但她知道这孩子的屁股上一点痣也没有,说道:“这倒不巧,这孩子在这点上没有随他父亲。”心中则想:“那地方长两点痣,多难看啊!难为王怜花竟然会当这是什么厉害无比的事情,得意洋洋地向贾珂炫耀。”
贾珂听了这话,眼光在染香脸上转了几转,将孩子放到桌上,然后上前走了两步,站在染香面前,笑道:“染香,你知不知道,诬陷侯爷夫人和别人私通,谎称孩子是侯爷夫人的亲生骨肉,是什么罪名啊?”
这一句话说得十分温柔,染香听来却如雷轰电掣一般,没料到贾珂刚刚还温柔和气地跟自己讨论孩子的事情,现在居然就翻脸说自己是在撒谎骗人了。
染香看着贾珂那双点漆似的眼睛,在他的目光中,自己就好像是他此生挚爱,是他放在心尖上呵护的人。但她知道这都是假的,贾珂眼中没有柔情,只有杀意,一时吓得脚都软了,双手藏在衣袖中不住颤抖,随即强作镇定,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贾公子也喜欢自欺欺人。”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自欺欺人?究竟是谁在自欺欺人?我故意跟你说,王怜花屁股上有两点胭脂痣,你居然就信了。你连王怜花屁股上一点小痣也没有都不知道,是怎么跟他生下这个儿子的?这等奇闻异事,我真是头一回听说。你倒说来听听。”
染香一呆,心道:“原来我是在这里露出了马脚!”
她确实不知道王怜花屁股上有没有痣,毕竟她和王怜花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王怜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她躺在地上辗转难眠,王怜花又没有在别人面前裸奔的嗜好,她去哪里看王怜花身上有没有胭脂痣?
染香只觉一股凉意自心底直冒上来,心知若是自己就此向贾珂坦白,不仅王云梦饶不了她,王怜花饶不了她,贾珂也饶不了她,从王云梦找上她的那一刻起,她便退无可退,只能跟着王云梦一条路走到黑了。
她定了定神,凄然一笑,说道:“贾公子,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把王怜花当成宝贝,和王怜花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深深记在心里,连王怜花哪里长了痣,哪里没长痣,都记得清清楚楚吗?实话跟你说,王怜花每次碰到我,我都会感到无比的恶心,每次他来找我,我都闭上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反正又不需要我主动。我从没看过那里,自然不知道那里长没长痣了。”
贾珂却已经不信她的话了,毕竟她在原著里不仅床技高超,擅长一心二用,即和王怜花上床之时,一面热情回应王怜花,一面在心里想沈浪,还会因为王怜花完事以后,毫不停留地穿衣走人,对她半点也不留恋,而对王怜花恨之入骨。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闭着眼睛在床上假装死人?又怎么可能不记得王怜花究竟有没有两点那么米粒大的胭脂痣?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现在抱着你的孩子,走到外面,对着所有人,连说三声:‘我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因为贪图富贵,就趁王怜花不在,对贾珂谎称这孩子是王怜花的孩子,只要贾珂认下孩子,到时王怜花回来,木已成舟,他也反驳不能了。其实这孩子和王怜花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从来没和王怜花亲热过!’那我倒可以饶你一命,再过一会儿,便是我想要饶你性命,也办不到了。”
染香沉默不语,心想:“就算你饶了我的性命,夫人又怎么可能饶了我的性命?还有王怜花……王怜花知道这件事以后,定会将我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唉,开弓哪有回头路?”
然后将自己背着的包袱放在桌上,从中取出一件物事,放在包袱旁边,说道:“贾公子,你一直不信这孩子是我和王怜花的孩子,我不怪你,毕竟你深爱王怜花,自然不愿相信他会对你不起。但我说的话,句句千真万确,不信你看这个眼不眼熟?”
贾珂走到桌前,一看之下,不由一呆,说道:“这是……”
只见桌上放着一座小小的荷塘,以翡翠雕成。荷塘上铺满荷叶,生满荷花,一叶小舟从荷花和芦苇中穿了过去。舟上有两人,一个是“王怜花”,坐在船头,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抱着一条大鲤鱼,左脚伸进水面,右脚离开水面。一个是“染香”,站在“王怜花”身后,伸手捂住“王怜花”的眼睛,低头望向“王怜花”怀中的鲤鱼。
贾珂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座翡翠雕像正是王怜花先前雕的那一座,只不过舟上的两人,本应该一个是“他”,一个是“王怜花”。
虽然贾珂不会雕刻,但他和王怜花朝夕相处,对王怜花的雕刻手法自是了如指掌,仔细瞧了一会儿,就发现和小舟上的“王怜花”相比,“染香”的面部线条略显粗糙,并且王怜花的翡翠像,便如活人被缩小了、涂绿了、放在舟上一般,一颦一笑,皆是活色生香。染香的翡翠像,却少了这种勃勃生机。二者虽然风格极像,但“染香”绝不是出自王怜花之手。
染香幽幽地道:“先前我向王怜花讨了一个礼物,他答应了,后来就送给我这座翡翠雕像,说道陆龟蒙写过:‘把钓丝随浪远,采莲衣染香浓。’”
贾珂听到这里,心头一跳,暗道:“是那句诗啊!”
染香道:“这句诗中,有我的名字,我不是向他讨个礼物么,这座‘荷塘行舟’,又贵重,又精致,还是他亲手做的,当作礼物送给我,他够慷慨了。贾公子,我知道王公子送过你许多他亲手雕成的玉雕,你应该能够认出来,这座翡翠雕像是不是出自他之手?我若和他没有关系,他怎么可能费心思送我这样珍贵的礼物?”
贾珂忽然一笑,说道:“这是王怜花亲手送你的礼物?”
染香脸上微露羞涩,点了点头。
贾珂笑道:“他送你这礼物的时候,这个小人——”伸手指向小舟上的“染香”,继续道:“就已经是你了?”
染香又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这个小人不是我,又会是谁?”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既然这是他送你的礼物,那你干吗带在身上?翡翠珍贵易碎,你不怕摔碎了吗?”
染香向那孩子望了一眼,满脸爱怜,柔声道:“王怜花这座翡翠像,雕刻得真好,和我一模一样。从今往后,我只怕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了,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这座翡翠像留在这孩子的身边,等他长大以后,看见这座翡翠像,也能知道他的亲生母亲,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贾公子——”说到这里,望向贾珂,却见贾珂不知何时出去了,这时走进花厅,手中拿着一只水壶。
染香不由一呆,说道:“贾公子,你拿水壶做什么?”
贾珂悠悠闲闲地举起水壶,去浇这桌上座翡翠雕像。
壶中清水泼在翡翠雕像上,便如一场大雨淋了下来,不过须臾,荷塘中蓄满清水,更显翠绿雨滴。船中的水排了出去,船中的人头上、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水,身上的衣服渐渐落了下来。“王怜花”一丝|不挂地坐在船头,怀中抱着一条大鲤鱼,“染香”同样一丝|不挂地站在他身后,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如花似玉的女人脸蛋,剑拔弩张的男人身体,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贾珂看向染香,见她红胀了脸皮,怔怔地望着翡翠雕像,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笑道:“染香,这就是王怜花送你的礼物吗?当真看不出来,你竟然长了一具男人的身子。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你还是脱下你的衣服,给我看看。
如果你的身子,真和这个翡翠雕成的染香的身子一模一样,我便相信你的话。否则的话,我便认定这座翡翠雕像是你从我家里偷走的,然后找人把我的脸改成了你的脸。你自以为有这翡翠雕像在,定能高枕无忧了,可是你不知道,王怜花雕的每一座人像,都不似看上去这样简单。
这个秘密只有我和他知道,你不知道,你找的人也不知道,所以闹出了这样一个女脸男身的笑话来。假如这座翡翠雕像真的是王怜花亲手送给你的,这个人像是王怜花亲手改的,那么以他事事追求完美的性格,决计不会犯下这种可笑的错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染香嘴唇一动,又一动,然后捂住脸颊,抽抽噎噎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也许王怜花故意这样做的。他就是没安好心,他想故意捉弄我!!”
贾珂放下水壶,微笑道:“染香姑娘,我适才跟你说过:‘再过一会儿,便是我想要饶你性命,也办不到了。’这句话你应该没忘?”
染香心中一凛,颤声道:“你……你要杀我吗?”
贾珂淡淡的道:“我在这里跟你废话这么多句,不过是为了调查清楚,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王怜花的。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个孩子和王怜花没有关系,你也和王怜花没有关系,那么你在我这里,就没有什么用处了。你放心,你还不会死,起码现在不会。因为像你这样的小角色,便是杀你一百遍,也不能让人解气。”然后看向门口,微笑道:“杭大人,请进来罢。”
染香惊惧交加,看向门口,就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走进来,原来是杭州知府杭林丰。
染香抱着儿子,来节度使府门口,求贾珂同意她的儿子认祖归宗一事,在杭州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四五分钟,就压下了这几日最火的新闻——富商豪掷十万两白银买下沈天君之女沈飞飞,次日富商全家身亡,沈飞飞失踪,成为杭州城最火的新闻。杭林丰作为杭州知府,在莫邪去找他之前,他便已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
杭林丰本来和其他人一样,都认为贾珂自己身世尴尬,绝不会将这件事情闹大,以免世人将这件事和月神做的事联系在一起,只会捏着鼻子咽下这个亏,不料贾珂竟然派小厮叫他过来,说道有一件大案子要查,言下之意就是说,染香是一个骗子,她和王怜花的故事都是她编出来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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