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贾珂得了王云梦的承诺, 自然心满意足,不再跟她为难了。毕竟她的儿子此刻正自身后抱着他,咬他的脖子呢, 他若是再与王云梦为难, 到头来, 真正为难之极的人不还是王怜花?

    贾珂虽然不信王云梦言出必行, 但他总以为王怜花一来在绝情谷中遭了白飞飞的毒手, 险些性命不保, 二来已经答应过他,要亲眼见到白飞飞去世以后,才会陪王云梦去长白山, 当然不会放过白飞飞。

    当下微微一笑, 看向莫管家, 说道:“老莫,给夫人收拾客房。”然后看向王云梦,继续道:“夫人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俩一程。”说完这话, 转过身来, 将王怜花抱在怀中,扬长便去。丫鬟打起帘子, 让他二人进去走廊。人影一闪,他二人已消失在帘子后面,帘子落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云梦见贾珂对自己半点礼数也不讲,就好像自己和旁边这盆桂花没什么差别,只气得俏脸煞白, 全身颤抖,两根长长的指甲刺入掌心,暗道:“我绝不能轻易饶过他!我绝不能轻易饶过他们!”

    她生平最得意于自己的美貌,最恨男人不为她的美貌倾倒,这时恨极了贾珂,竟然连王怜花也记恨上了。她脸上的怒容一瞬即逝,便即想起一件事来,缓缓地将那两根生疼的指甲凑到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面上微露笑容,看上去又得意,又冷酷,又喜不自胜。

    贾珂抱着王怜花回了卧室,将王怜花放到椅上,然后关上房门,自己坐在桌上,低下头去,怔怔地瞧着王怜花出神。

    王怜花本就心中有鬼,这时贾珂一言不发地凝望着他,眼中柔情脉脉,他心下登时虚了,险些便要扛不住贾珂的目光,将真相通通说出来。

    王怜花心想:“我已经给手下安排好这两个月的差事,做好给贾珂的礼物,最重要的是,这十几天来,我一直成功骗过了贾珂,明日我就要和我妈上路,计划成功,终于还差最后一日,我若是现在向贾珂投降,岂不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我既已决定要跟我妈去西域,现在当然不能心软!”

    于是硬起心肠,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一手去搂贾珂的头颈,一手去解贾珂的衣衫,嘴巴也没闲着,凑过去亲吻贾珂的脸颊,渐渐从脸颊到耳朵,然后张开了口,咬住贾珂的耳朵,笑道:“贾珂,我明天就要走了,我这一走,咱俩得有几十天见不到面。春宵苦短,岂能浪费?咱们现在就睡。”

    贾珂将王怜花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先在他的脸颊上吻了几下,然后笑道:“你明天一早就要赶路,还想什么春宵不春宵啊?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

    王怜花一听,立即解开自己的外衫,扔到地上,然后眯起眼睛,轻声道:“难道你不想?”

    贾珂怎会不想,但在这个时代,想要赶路,也只有步行、骑马或者坐车这三种办法,无论是哪一种办法,即使一路上只走官道,颠簸也是在所难免的。

    那里本就不是正经的承受之处,不论王怜花怎么身经百战,第二日总会感到不舒服。平日里他们赶路,他总会将王怜花抱在怀里,随时帮王怜花调整姿势,那倒也罢了。明日王怜花陪王云梦去长白山,他不能在王怜花的身边照顾他,王怜花若是难受,也只能靠他自己,何况以王云梦的性格,若是知道王怜花因为床事不舒服,不仅不会照顾王怜花,说不定还会对王怜花冷嘲热讽,害得王怜花一路上心里都不痛快。

    贾珂哪舍得为了一时贪欢,就让王怜花受这罪?当下笑道:“明天我可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今天晚上快活了,不怕明天在车上难受吗?”

    王怜花却不回答,微微一笑,慢慢打开了绑头发的发箍,长发直垂到腰间。

    他随手将发箍扔到桌上,然后拿起贾珂的右手,把贾珂的手指当作梳子,慢慢梳着自己的长发,同时右手放在腿上,手指勾住自己左耳侧的一缕头发,轻轻一拽,这缕头发就斜斜地横在他的身前,也不知怎么回事,几根发丝竟然垂进了他身上这件薄薄的里衣之中。

    他梳着梳着头发,忽然牵着贾珂的右手,追着那几根头丝,伸进了他身上这件里衣,从锁骨直梳下去,身上的里衣也因此敞开。

    贾珂一颗心不禁怦怦而跳,整个人就好像春天的小树苗一般,渐渐苏醒过来。

    王怜花正坐在贾珂的怀里,贾珂的反应,他自然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这时他一只手仍然握着贾珂的手,去梳那或许存在,又或许不存在的头发,一手拧了一把贾珂的脸颊,轻声笑道:“贾珂,你若是不想,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其实你也是想的,是不是?”

    贾珂并不作答,也不需要作答,轻轻一笑,伸嘴吻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将王怜花放在桌上,拿起旁边的水壶,慢慢地将壶中的玫瑰花水倒在王怜花的胸口。玫瑰花水很快流了王怜花一身,他俯下身去,一口口去喝玫瑰花水,每一口都是一个吻。

    王怜花觉得很痒,哈哈轻笑道:“贾珂,还有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你没有吻到!”

    贾珂亲吻着他,说道:“你明天会不会很辛苦?”

    王怜花沉醉于快乐之中,一时间倒没听清贾珂在说什么,只是不自禁地在贾珂背上抓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才道:“嗯……明天的事情,明天……明天再说!”

    贾珂笑道:“明天再说,哪还来得及啊?我看今天晚上,咱们只来一次,便休息。”

    王怜花一口咬住贾珂的肩头,但又不得不松开,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抗议道:“就一次?哈……那你......哼.......那你干脆把我……捆起来,这样我没……就不算一次!”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你还真敢想,我要这么做了,明天你就成王公公了,或者小怜子,嘿,你喜欢哪个称呼?”

    王怜花哪个都不喜欢,一口咬住贾珂的喉咙,凶霸霸地道:“看老子这就吃了你,让你变成一个贾公公!”便把贾珂拽到自己怀里。

    他二人云雨一番后,贾珂就想抱着王怜花去洗澡,谁想到他将王怜花打横抱起,王怜花伸手勾住了他的头颈,懒懒地向他一笑,他便忍不住吻住王怜花的嘴唇。

    王怜花本就喜爱这巫山之会,云雨之欢,何况他将要与贾珂分开,接下来的四五十天都没法再与贾珂亲热,心中十分恋恋不舍,因此今天晚上,他一直在贾珂怀中格外卖力,想将接下来这四五十天的云雨之欢,都在今天晚上补回来。

    次晨东方现出鱼肚白,王云梦走出房间,小螺领着她去花厅吃早点。

    她坐在桌旁,见旁边这盆桂花开得正好,伸手折了一枝,把玩片刻,扔到桌上,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蟹黄小笼包,送入口中。她随意吃了几口早点,见贾珂和王怜花谁也没有过来,心中稍觉不耐烦,叫来丫鬟,问道:“你们家那两位爷呢?”

    王云梦叫来的丫鬟是蕊初。蕊初和节度使府里的其他下人一样,早就听说过王云梦的恶名,她本来是要去花园,陡然间听到王云梦叫自己过来,她一颗心登时提了上来,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王云梦抬手就夺走自己的小命。这时听了王云梦的话,她立即陪笑道:“两位爷还没起呢。”

    王云梦秀眉一蹙,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和花儿还要赶路,我可不想因为动身晚了,晚上只能在荒郊野岭里住下。你去把花儿叫起来。”

    蕊初一怔,心想:“可是爷和夫人昨天可没有要我们去叫他们起床啊!我现在过去,不是扰他们清梦么!”

    王云梦见蕊初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心下不悦,笑道:“怎么,你不去吗?”

    蕊初见王云梦语气不善,心下害怕,忙道:“去!去!我当然去了!夫人放心,我这就去爷房里叫他!”说着福了一福,转身便走,脚步极快,显然对王云梦怕得很了。

    王云梦却不在意别人害怕自己,她瞧着蕊初的背影,微微一笑,然后舀了一勺糖蒸酥酪,送入口中。那酥酪颜色乳白,冷若雪水,中间放着几样咸酸香果,入口香甜醇美,凉沁心脾。

    王怜花素来喜好甜点,王云梦在这件事上倒和他喜好一致,她吃了一口,就觉得这糖蒸酥酪十分美味,于是又吃了几口。这时一阵凉风自窗中吹来,送来阵阵清香,她一手支颐,望向窗外,外面是一片清澈的溪池,池中荷花盛开,荷叶田田,一条小石堤穿过池塘中央,石堤上设着一座水阁。

    王云梦虽有不少气派的宅院,但是论起富贵之气,民宅岂能与官宅相比?她若是不喜欢荣华富贵,也不会明明练了一身厉害武功,却总是向一个又一个男人布施肉身,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东西,都交到她的手上了。

    便是因为她的做法,实在太像妓|女,江湖上的人想起“云梦仙子”,或想起她的绝世容貌,或想起无数拜服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或想起她厉害无比的暗器“天云五花绵”,或想起她厉害无比的慑心术“迷魂摄心催梦大法”,或想起她的心狠手辣,却没有几个人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来,她其实是一个不逊于全真教的王重阳,丐帮的洪七公,桃花岛的黄药师,移花宫的邀月,神水宫的水母阴姬的绝顶高手。

    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汤匙,心想:“花儿这日子过得倒真是惬意,难怪他只要贾珂,连我这个母亲也不要了!”想到这里,脸上又露出那种奇怪的笑容,似得意,似冷酷,又似喜不自胜

    过了一会儿,王云梦听到脚步声响,向门口瞥了一眼,就见蕊初走了进来,陪笑道:“夫人,二爷和花爷都已经起来了。”

    王云梦“嗯”了一声,问道:“那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蕊初笑道:“二爷要我们把早饭送去卧室,他要和花爷在床上吃饭,就不来花厅吃饭了。”

    王云梦不答,心想:“贾珂这是不想和我坐在一起,才要他们把早点送去卧室的。嘿,你再不想见到我,花儿都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你若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又怎能把我抛到一边去?贾珂啊贾珂,你若是想要把我抛到一边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和花儿断绝来往!你若是能和花儿分手,从此再不来往,那我还要感谢你呢!”当下一声冷笑,站起身来,拂袖便去。

    蕊初一怔,忙跟在王云梦身后,走了两步,就见王云梦回过头来,一双妙目凝视着自己。

    蕊初一颗心怦怦乱跳,生怕自己跟在王云梦身后,和她一起离开花厅这件事,惹恼了她,她这是要杀死自己,不由得又惊恐,又惧怕,又很懊悔,强笑道:“夫……夫人?”

    王云梦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过得片刻,她欣赏完了蕊初这恐惧之极的模样,轻轻一笑,说道:“前面带路,我要去见花儿。”

    王云梦是第一次来节度使府。她走出花厅,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贾珂和王怜花的卧室设在哪里。好在蕊初就跟在她的身后,蕊初是这里的婢女,当然知道怎么去贾珂和王怜花的卧室,所以她回头去看蕊初,好叫蕊初在前面给自己带路。

    蕊初听到王云梦不是要杀她,心中惊惧稍减,当下挤出笑容来,说道:“是。”然后小跑到王云梦身边,说道:“夫人请右拐!”

    王云梦“嗯”了一声,转过身,向右行去。

    两人到得卧室门前,不等王云梦瞧见卧室里的景色,就听到贾珂说道:“吃不吃这个?”跟着就听到一个人说道:“只吃一口。”这道声音嘶哑低沉,十分陌生。

    王云梦怔了一怔,心想:“贾珂这是在跟谁说话?语气这么温柔?”

    便听到贾珂笑道:“唉,你嗓子难受,跟我做手势就好了,说话干吗?”

    然后就听到那个嘶哑低沉的声音说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你这么多天都见不到我,难道不想多听听我的声音吗?”

    贾珂吃吃一笑,说道:“当然想听了,但是我怕你嗓子疼啊。”

    王云梦又是一怔,心想:“这人和贾珂究竟是什么关系?贾珂干吗要多听听他的声音?花儿呢?听他二人的对话,这人一定也是贾珂的情人,难道花儿提议在卧室吃饭以后,贾珂就趁花儿不备,点住了花儿的昏睡穴,然后叫这个情人来卧室陪他吃饭?等他俩吃的差不多了,这个情人离开卧室,贾珂再解开花儿的昏睡穴,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和花儿吃饭?”

    她想到这里,脑海中登时浮现出贾珂和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坐在桌旁,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饭,两人四目相对,轻怜蜜爱,情致缠绵,王怜花则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画面。

    虽然王云梦因为王怜花和贾珂恩爱无比,自己却遭到柴玉关抛弃,对王怜花十分妒忌,但她毕竟是王怜花的亲生母亲,再恨屋及乌,不喜欢王怜花,总是会有一些父母慈爱。

    王怜花对贾珂的情根深种,爱之入骨,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下陡然间发现贾珂居然背着王怜花,又找了一个情人,并且这个情人的声音是如此的嘶哑难听,想来他的模样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连给王怜花提靴子都不配!

    王云梦一张俏脸气得煞白,心想贾珂怎能为了这样一个模样极丑陋,声音极难听的人,就点住花儿的昏睡穴,当着花儿的面给这人喂饭?她王云梦的儿子,怎能任由别人如此欺辱?哼,臭小子,臭贱人,今天她就将他们一起宰了!

    当下袖袍一拂,来到卧室门前,向里张望。但见王怜花懒洋洋地坐在床上,身上不着寸缕,腿上盖着一床薄被,背后放着几个粉色的圆球垫子,每一个圆球垫子上都画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他面前放着一张方几,方几上放着一餐丰盛的早点,贾珂坐在床边,双脚抵在地上,正一手端着一碗糖蒸酥酪,一手用汤匙舀出一勺,递到王怜花嘴边。

    这时听到门口脚步声响,贾珂和王怜花一齐望了过来,王云梦与他二人目光相对,不由一呆,诧异道:“花儿,刚刚是你在说话?”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果然是适才那道嘶哑低沉的声音。

    王云梦皱了皱眉,问道:“你的声音是怎么了?”

    贾珂听了这话,神色尴尬,说道:“是……”

    王怜花却耸了耸肩,很无所谓地说道:“昨天晚上叫多了。”

    贾珂虽然经历过王云梦一丝|不挂地站在自己面前,要自己娶她为妻这件事,也知道王怜花自小就没少听王云梦和男人的床脚,但他见王怜花如此直白地跟王云梦说他俩在床上的事,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向王怜花瞧了一眼。

    王怜花仍是神色自若,似乎浑然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时见贾珂看向自己,还向贾珂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说:我这是在夸你厉害,你干吗要不好意思?

    王云梦到底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先是一怔,没想到王怜花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嗓子弄得如此嘶哑,她还以为王怜花这是生病了呢。

    随即一惊,心想:“花儿在一夜之间,就把嗓子弄得如此嘶哑,他得叫了多少声啊?唉,我早就知道贾珂在床上十分了得,但是我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我有过这么多情人,但是我的嗓子,可从来没有这样嘶哑过,花儿这嗓子嘶哑成这样子,还真是令人羡慕,若是我也能这样嘶哑一回,那可妙得很啊!”

    然后定了定神,笑道:“原来如此,我刚刚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这间房里,除了你俩以外,还有第三个人呢。”

    王怜花听了这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然后笑道:“我的声音变化有这么大吗?竟然连妈都认不出来了!”

    贾珂笑道:“你以为呢?只是你自己习惯这个声音了,所以听不出来罢了。你少说几句话,不然嗓子多疼啊!我已经让厨房炖上梨汤了,等梨汤炖好了,你们带上梨汤再走,再带上一瓶枇杷蜜,这两天应该就能养好了。”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本来想说:“珂珂爸爸,究竟你会医术,还是我会医术啊?”幸好话到嘴边,他就想起王云梦正站在他们面前,这“爸爸”二字,当然不能随便乱说,于是笑道:“这你放心,我这些年的医术总不是白学的,自然会照顾好自己。”

    贾珂呵呵一笑,说道:“你若是真能照顾好自己,还会明知道自己一会儿就要赶路,整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还缠着我不放,到头来,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吗?”

    王怜花理直气壮地道:“若是不生病,如何能显出我医术高明?再说,我说的只是自己的医术没有白学,所以能照顾好自己,可没有说在美色面前,我也能照顾好自己啊。”说着凑过脸去,在贾珂的嘴唇上轻轻一吻,然后笑嘻嘻地望着贾珂,说道:“幸好这次你不跟我一起出门,不然我这嗓子,只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贾珂扮了个鬼脸,说道:“若是这次咱俩一起出门,你昨晚也不会这样缠人了!”说着向门口瞥了一眼,但见门口空无一人,显然王云梦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离开了。

    贾珂对王云梦心怀怨气,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与王云梦相处,这时见王云梦自己离开了,他心里轻快不少,向王怜花一笑,说道:“梨汤还得半个时辰才能炖好,你再吃几口早点,然后趁着这时间,合眼睡一会儿。咱俩昨天晚上,可真是一刻都没有睡过。”

    王怜花摇了摇头,笑道:“什么时候不能补觉?我只想多看你几眼,多和你说几句话。”他随手拿起一只胖丁,抱在怀里,见这只胖丁是大笑的模样,于是将这只胖丁扔到床上,又从手边那些胖丁之中,挑了一只睁大眼睛,泪珠滚滚的胖丁,然后把胖丁抱在怀里,将它的脸朝向贾珂,笑嘻嘻地道:“贾珂,一会儿你抱我去书房,我有东西要给你。”脸上神色十分得意。

    贾珂应了声好,然后伸出手指,去戳这只泫然欲泣的胖丁的脸,忿忿地道:“哼,你还把这只胖丁的脸朝向我!明明心情和这只胖丁的心情一模一样的人,可是我啊!”说着找出一只嚎啕大哭的胖丁来,凑到王怜花面前,咳嗽一声,装出记忆中胖丁那软软萌萌的声音,说道:“不理,不理,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王怜花当然知道他和贾珂都是男子,他也好,贾珂也好,都不可能生下孩子,可是他自小就是一个没有父亲的私生子,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出生在父母恩爱|的家庭里的孩子,因此他明知绝无可能,但内心深处,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他和贾珂能有一个孩子,来弥补他小时候缺失的这些东西。

    这时见到贾珂装着胖丁说话,叫自己爸爸,又见贾珂就在胖丁旁边,满脸不舍地望着自己,王怜花忍不住怦然心动,哪怕知道这是假的,也觉得自己从小到大的夙愿,一下就得以实现了,寻思:“哪怕我和贾珂的儿子,其实是一个粉色的圆球,那也好得很啊!”

    随即将面前的方几推开,然后伸出手,将贾珂和嚎啕大哭的胖丁一起抱入怀中,在贾珂的脸颊上蹭了几下,又在胖丁的身上蹭了几下,然后又在贾珂的脸颊上蹭了几下,接着又在胖丁的身上蹭了几下……这般周而复始好几次,王怜花终于看向这只嚎啕大哭的胖丁,笑道:“你这样舍不得我啊?那一会儿我上路,就把你带上好了!”

    贾珂很不高兴,说道:“哈,你连它都能带在身边,那你干吗不把我也一起带上?”

    王怜花满脸无辜,笑道:“这可不能怪我。若是我把你也一起带上,我真怕走到一半,你和我妈就开始打架了!贾珂,你讨厌她,她也不喜欢你,你俩这辈子都不碰面,这样你不用和她吵嘴,我也不用左右为难,不是很好吗?你明明连一个字都不想跟她说,干吗还要勉强自己,陪她去探望朋友呢?”

    他拿起那只泫然欲泣的胖丁,塞进贾珂怀里,然后学着贾珂刚刚装出来的胖丁的声音,笑道:“不理,不理,珂珂爸爸,虽然花花爸爸出远门了,但是有我陪着你啊。你在家里安心等待,花花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

    贾珂接过胖丁,瞧着胖丁眼中的泪水,疑心王怜花从这些神态各异的胖丁里面,选出了这只胖丁代替他陪伴自己,是因为这只胖丁双目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不论是一个多么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狠下心来,去责怪这只胖丁,当然也就无法狠下心来,去责怪选出这只胖丁的他了。

    两人吃过饭后,贾珂依照王怜花所说,抱着他走进书房,将他放在书房的长沙发上。

    王怜花伸手一指书柜,得意洋洋地道:“贾珂,那里面放了一只很大的檀木盒子,你把它拿过来。”

    贾珂走到书柜前面,打开柜门,翻得几翻,在几只锦缎盒子后面果然见到一只檀木盒子。他取了这只檀木盒子出来,只觉木盒中放着很多小东西,随着他取出木盒的动作,在木盒里面来回移动。

    贾珂坐到王怜花身边,将木盒递给王怜花。

    王怜花伸手接过,从袖中拿出四枚造型各异的钥匙,说道:“这只檀木盒子,须得用这四枚钥匙,逐一解锁,木盒才能打开。若是钥匙缺了一枚,亦或是打开的顺序不对,那么这木盒就打不开了。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可要看仔细了。”

    说完这话,他拿出这四枚钥匙之中,上面印着竹子图案的钥匙,插进铜锁,转动钥匙,搭的一声响,第一道锁便打开了。之后他如法炮制,依次用上面印着梅花图案、兰花图案和菊花图案的钥匙,将木盒上面的锁打开。

    贾珂见王怜花最后用的这枚钥匙,上面是菊花图案,忍不住格的一声,笑了出来。

    王怜花听到笑声,向贾珂瞥了一眼,见他脸上神色十分古怪,奇道:“贾珂,你在笑什么?”

    贾珂笑道:“为什么你要在开最后这道锁的钥匙上面,印菊花的图案啊?”

    王怜花还是不明白贾珂为何会因为这种事感到好笑,说道:“随便选的啊。毕竟大家说起‘四君子’时,都爱说‘梅、兰、竹、菊’,我设下这道锁,就是不想让别人打开这只木盒,当然不能用梅、兰、竹、菊这个顺序,所以随便选了竹、梅、兰、菊这个顺序。

    换作季节,竹、梅、兰、菊就是夏天、冬天、春天和秋天,没有半点逻辑可言,这样一来,即使有小贼偷到了这四枚钥匙,也不会猜到,他想要打开木盒,应该先用哪枚钥匙,后用哪枚钥匙了。”

    王怜花说到这里,见贾珂脸上的神色,仍是十分古怪,忍不住咬了贾珂一口,问道:“贾珂,你究竟在笑什么?”

    贾珂轻轻地咳嗽一声,笑道:“因为我想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王怜花又咬了贾珂一口,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想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否则你怎么会突然间笑了起来。快说,快说,你究竟想到什么事情了?”

    贾珂神色腼腆,很不好意思地道:“你真的要听我说这件事情吗?嘿嘿,嘿嘿,我说了以后,你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像从前一样,去看待一样东西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心中更好奇了,当下点了点头,伸手扯住自己的耳朵,凑到贾珂嘴边,笑道:“当然要听!人家都是‘洗耳恭听’,我为了你,不仅洗了洗耳朵,还扯起了耳朵,你还不快说?”

    贾珂嘿嘿一笑,说道:“这可是你要我说的,你听了以后,可不许怪我啊!”

    王怜花点了点头,说道:“自然不会怪你!”跟着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贾珂,我这句话说的其实是:‘我现在自然不会怪你’。我现在不会怪你,可不代表我一会儿不怪你!倘若我一会儿怪你了,你可不能怪我食言,只能怪你自己听别人说话不听清楚!”他想到这里,心安理得地继续拽着耳朵,听贾珂说话。

    贾珂嘿嘿一笑,说道:“怜花,你觉不觉得,菊花的样子,很眼熟啊?”

    王怜花心下一片茫然,奇道:“菊花的样子很眼熟?这是什么意思?”

    贾珂又是嘿嘿一笑,说道:“就是……昨天晚上,你曾经在镜子里面,仔仔细细地看过的某一样东西……咳咳……我为了让你将那样东西看清楚,还特意在你面前身后摆了好几面镜子……嘿嘿,你有没有觉得,那样东西和这枚钥匙上的花朵,长得很像啊?”

    王怜花当然知道贾珂指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想过,那东西还能和“四君子”中的菊花联系在一起,他惊得目瞪口呆,拿起那枚印着菊花图案的钥匙,凑到面前,看了一会儿,突然间涨红了脸,然后将钥匙扔给贾珂,恼羞成怒地道:“贾珂,你……你……你这样……以后我还怎么去读陶渊明的诗啊?”

    众所周知,陶渊明平生最爱菊花,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直到二十一世纪,还是大家朗朗上口的名句之一。王怜花陡然间发现这两者的联系以后,再想起陶渊明写菊花的诗句,诸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酒能祛百虑,菊解制颓龄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如何不去胡思乱想?

    贾珂倒也没翻旧账,说王怜花明明说了不怪他,现在怎么又怪起他来了?只是嘿嘿一笑,说道:“我早跟你说过,我说了以后,你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像从前一样,去看待一样东西了。

    嘿嘿,所以我看到你选这枚印着菊花图案的钥匙,来当最后一把钥匙时,只觉这像咱俩共赴巫山时,我总是需要先做很多事情,然后才——”说着拿起那枚钥匙,做了一个插入铜锁的动作,继续道:“——似的,这个巧合实在有趣得很,我才忍不住笑了一下。”

    王怜花听了这话,突然间想起一件事,登时涨红了脸,似羞似恼地横了贾珂一眼,然后伸出手,食指指尖在那枚印着菊花图案的钥匙上连着点了几下。贾珂也不拿开钥匙,就这样举着钥匙,任他在钥匙上点来点去。

    过了好一会儿,王怜花脸上红晕渐渐消散,他忽然一笑,说道:“贾珂,你究竟对我……那……”他终究觉得太过羞耻,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得咳嗽一声,含糊地带了过去,继续道:“……有多熟悉啊,竟然看到这枚钥匙,一下就发现这两者很像了?”

    贾珂心想:“这个可不是我发现的!”但是他可不好告诉王怜花,这是他听别人说的。毕竟在二十一世纪,这两者的关系可谓人尽皆知,但是在这个世界,除了他以外,只怕没有人会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若是他照实告诉王怜花,这件事是他听别人说的,王怜花定会觉得他能和这人讨论这件事,可见他俩的关系好得非比寻常,或许还会怀疑他和这人一起睡过觉,否则他俩怎会好端端的,说起这件事来了?

    于是向王怜花一笑,说道:“你身上哪一处,我不熟悉啊?”他这话当然不是假话,因此说得坦坦荡荡,底气十足。

    王怜花心中一荡,搂住贾珂的脖颈,在他的唇上深深一吻,然后打开木盒,推到贾珂面前。

    贾珂低头一看,只见木盒中放着数十个锦囊,囊口用丝带系住,不禁一笑,说道:“这是什么?你给我的锦囊妙计吗?”说着伸手去拿一只大红锦囊,但是手指还没碰到锦囊,就已被王怜花伸手拦住。

    贾珂看向王怜花,王怜花笑吟吟地道:“别急着拆。我先跟你说说,这些锦囊,是做什么用的。”

    贾珂点了点头,将木盒放在王怜花的腿上,然后将王怜花搂在怀里,笑道:“请说!”

    王怜花笑道:“这木盒之中,一共放了三十二个锦囊,每个锦囊里面,都放了几样不同的东西,给你解闷用的。我离开以后,你每两天拆开一个锦囊,可不要提前拆开了,那样就没意思了。”

    他顿了一顿,解释道:“贾珂,我一共做了三十二个锦囊,可不是说六十四天以后,我才会回来,我这只是做下最坏的打算,就是我得两个月以后才能回来。不过依我看来,你还剩下小半锦囊没有拆开之时,我就已经回家了。怎么样,你喜不喜欢?”说着转过头去,笑眯眯地看向贾珂。

    贾珂见王怜花如此费尽心思,来给自己惊喜,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笑道:“我喜欢啊,喜欢得不得了!”说着在王怜花的脸颊上亲来亲去。

    王怜花见贾珂这般欢喜,只得意得两眼发光,面上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嗤的一声笑,说道:“你还没有拆开锦囊,看看我在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说喜欢得不得了。你这句话,未免说得太早了!是不是诚心的啊?”说完这话,就靠在贾珂怀里,美滋滋地等着贾珂来称赞自己。

    贾珂笑道:“当然是诚心的啊!哪怕你在这三十二个锦囊里,分别塞了一句骂我的话,我也喜欢得不得了!”

    王怜花噗嗤一笑,说道:“我亲你还来不及,怎么会骂你啊?”说完这话,便想转过身去,抓住贾珂的肩膀,将他扑倒在沙发上,然后告诉他,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他绝对不可以做对自己不起的事情。但是他刚一转身,就感到一阵酸痛,随即身子一软,又重新倒在贾珂怀里。

    他这模样实在太过滑稽,贾珂不禁一笑,说道:“你快老老实实坐着!唉,你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腿直打哆嗦,稍一用力,就摔倒在床上这件事,才过去多久啊?怎么这么不张教训啊?你想跟我说什么,就这么说好了,没必要转过身来说的。”

    王怜花本来是想做出一副凶狠霸道的模样,警告贾珂乖乖地待在家里,不准出去拈花惹草,但是现在他连转身都转不过去,只能软洋洋地靠在贾珂怀里,从头到脚,都和凶狠霸道没有半点关系,又如何去警告贾珂?

    好在他这人向来很识时务,见自己没法凶霸霸地警告贾珂了,也就放弃这个念头,伸手拿起那只大红锦囊,笑嘻嘻地道:“贾珂,我只是想要跟你说,你若是想我了,多拆几个锦囊不打紧,但你是绝对不能做对我不起的事情,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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