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悠悠闲闲地把玩王怜花的头发,说道:“怜花, 你还记得两年前魏无牙门下的弟子把小鱼儿当成我, 抓住他后送他到少林寺的事么?”
王怜花道:“怎会不记得?你提这事做什么?”
贾珂悠悠道:“当时咱们看见小鱼儿后,便认定吴明这么做, 是想用这件事来对付我, 直到后来, 咱们抓住了吴明那几个手下, 才知道原来他们本来想抓的人是金家的人,是不是?”
王怜花弯起右手食指,在贾珂的额头上轻轻敲了几下,显是心中困惑不解,说道:“不错,但是这事和秦南琴有什么关系?”
贾珂目光在王怜花脸上一转,哈哈大笑, 说道:“小笨蛋, 你还没想到么?你叫我一声‘好老公’,我就告诉你是什么关系。”
王怜花眼睛一翻,对贾珂很是鄙视,说道:“哼, 想得真美,难道我自己就想不出来?”
贾珂笑道:“那咱们就打个赌, 看见窗外那只蝴蝶了么?倘若它飞起来之前,你还没有想出来,那你就得叫我一声‘好老公’。”
王怜花看向窗外, 笑道:“那我要是想出来了呢?”
贾珂笑道:“那么我就任凭你处置,无论你要我做什么事,我一定竭力以赴,决不推辞。”
王怜花笑道:“这是你说的,来,咱们击掌为誓。”
贾珂笑道:“那多没劲,咱们还是亲嘴为誓。”便在王怜花的嘴上轻轻吻了三下。
王怜花看向窗户,右手中指往窗户弹去,一道无形的气流打在窗纱上,“嗒”的一声轻响,那只蝴蝶应声飞走,王怜花转过头来,直望贾珂,说道:“我要你不许和秦南琴亲近。”
贾珂一怔,笑道:“什么样叫亲近?”
王怜花横他一眼,说道:“你不许握她的手,也不许给她握你的手,不许摸她的脸,也不许给她摸你的脸,不许亲她,不许抱她,不许向她笑,更不许这样看她——”
贾珂忍不住问道:“不许怎样看她?”
王怜花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贾珂平日里看谁都含情脉脉,连看个小笼包都仿佛那是他失散多年的情人。王怜花想到这里,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一个画面:贾珂坐在
桌旁吃小笼包,他夹起一个白胖胖的包子,那个包子忽然就变成了秦南琴清丽灵秀的容颜。
他只是想想,心中便既是愤怒,又是伤心,哼了一声,恨恨的道:“你不许看她!”
贾珂一呆,随即明白王怜花这是久违地吃起醋来,不禁心满意足,当下向他一笑。
王怜花说完这话,也觉得自己要求的事实在离谱,有心想说句算了,但是眼见贾珂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着凝望自己,只觉他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两年多了,怎么半点没有长进,还是这般幼稚,不由涨红了脸,凶霸霸地道:“你做不做?”
贾珂笑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那我一定照做。”
王怜花听到这话,反倒愣住了,向他左看右看,神色十分古怪,眼中又露出怀疑神色,仿佛在看贾珂是不是在说假话,把他当小孩子哄呢,过了半晌,说道:“那你怎么套她的话?”
贾珂双臂用力,将王怜花抱得更紧,轻轻一笑,说道:“常言道:条条大路通长安。我想要套她的话,也不会只有这一种办法,是我不好,只想着探查出她的目的来,竟然忽略了你的感受。好孩子,你放心,往后我只和你好,就算演戏也不会假装不和你好的。”
王怜花听了这话,只觉胸腔中飞进了数十根又轻又软的鹅毛,这些鹅毛飞进去后,并没有安安静静地落下,反而不断地飘来飘去,在他的心上轻轻的搔来搔去,弄得他的心痒痒的,胀胀的,它们却仍不停歇。
他枕在贾珂的胸口,静静地听着贾珂的心跳声,贾珂的心跳声沉稳有力,每一下都在他身上震出了一道裂缝,最后他一点一点的碎裂了,变成了无数块碎片,消散在贾珂的怀里。
过了良久,王怜花才想起来自己要成为一个成熟的人,他笑道:“什么‘条条大路通长安’?我怎的没听过这话?”又道:“我也想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你将我刚刚说的话忘了,我换件事要你做。”
贾珂又是一笑,道:“王公子怎的这般口是心非?你真要我做别的事情?”
王怜花好生犹豫,他当然不希望贾珂和秦南琴亲近,贾珂当然只能和他自己亲近。但是他心里雪亮,知道秦南琴
为了接近他们,不惜给自己下毒,杀死李阿萝,又编了这么一个几乎没什么漏洞的故事,一定图谋不小,贾珂将计就计,给她亲近的机会,以便看出她的目的,确实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一个办法。
他沉默半晌,笑道:“我刚刚那么说,只是想要看看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只要你心里有我,我有什么不放心你的。”
贾珂叹了口气,道:“真是个死要面子的小傻瓜。”
王怜花不满道:“刚刚还叫我好孩子,现在就成小傻瓜了,你变得还真快。哼哼,就冲你这句话,我便要折磨你,我现下不告诉你我要你做什么,等日后我想到了再跟你说。嘿嘿,你就背上我这道沉重的枷锁,等你什么时候欺负我了,我就用你答应我的这件事来对付你。”说到最后,脸上神采飞扬,十分得意。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原来你想用这件事来折磨我?哈哈,那王公子只能失望了,对我来说,这哪里是枷锁,分明是福分。即使我没有答应你这件事,平日里王公子要我做什么事,难道我会忍心拒绝你吗?”
王怜花嘿嘿一笑,说道:“那可不好说,说不定我会要你做很过分的事,到时候无论你怎么不情愿,都没办法不做了。”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连不准我和秦南琴亲近这事,王公子都不舍得我做,唉,我实在想不出王公子能让我做什么很过分的事。”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那是……那是因为那么个小丫头还不值得我放在心上,才不是我舍不得你去做。”眯起眼睛,作出一副凶霸霸的模样,笑道:“在你心里我竟然这般心慈手软吗?”
贾珂只觉他这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着实可爱,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王怜花低声道:“亲脸做什么?”说着将嘴凑过去。
贾珂突然一笑,说道:“咱们说了这么多话,仿佛你已经赢过我了,其实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猜没猜出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王怜花微微一笑,道:“你贾二公子是个聪明人,但是我王怜花王公子也不笨,这有什么难猜的?你不就是想说,少林那件事,乍一看仿佛是吴明专门针对你设下的圈套,想要你
身败名裂,继而引起朝堂和江湖的斗争,其实却是因为他们本来定下的灭掉少林派的真凶逃跑了,不得不重新选一个真凶,正巧魏无牙门下遇见了小鱼儿,将小鱼儿当成了你,才将他抓到了少林派,咱们看到的事情,是因为巧合引发的结果,并不是吴明原本的计划。
而秦南琴之所以明知道李阿萝等人计划在金风楼上刺杀你,仍然早早喝下毒药,躲进床底,是因为她本来的目标并不是你,所以她没有想办法给你通风报讯,让你逃过昨晚那些杀手,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你能不能活下来,说不定她更盼着你昨晚就死在金风楼上。直到今天早上,她的同伙知道你没有死以后,仍然按照原计划来到李阿萝家里,杀死了李阿萝,她知道你没死以后,才临时改变了计划,装作对你很有好感,我说的对不对?”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不错,在下这次可输的心服口服。”
王怜花得意一笑,又道:“只不过这样一来,又有一件事不对了。”
贾珂问道:“哪一件事?”
王怜花道:“秦南琴至少有一个同伙,这个同伙在今天早上杀死了李阿萝,这样一来,李阿萝死了,世上再没有人证能戳破她的谎话,是不是?”
贾珂笑道:“这个自然。”
王怜花道:“我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她早早服下毒药,躲在李阿萝的床底,就是为了在李阿萝死后,自己能以一个身中剧毒的弱女子的模样给官兵发现,到时候她说出你的名字,无论你活没活下来,大家都会因为她可能和昨晚那场刺杀有关,对她十分重视,是不是?”
贾珂笑道:“是啊,那句话实在很妙。”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也就是说,哪怕没有人看出李阿萝和昨晚那场刺杀有关,秦南琴的同伙也会杀死李阿萝,只不过现在你已经命苏庆白四处搜查李阿萝了,他就没有必要自己想办法将李阿萝的死闹大了,是不是?”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王怜花得意一笑,说道:“那么他们就不一定是将王语嫣推下西湖的凶手了,是不是?毕竟她们杀死李阿萝可不是为了不让你知道王语嫣怎么死的才杀人灭
口的。”他眼中满含笑意,嘴角也微微翘起,显是在取笑贾珂先前那么笃定杀死李阿萝的凶手和将王语嫣推下西湖的凶手是一伙人。
贾珂却笑道:“恰恰相反,我倒觉得他们一定是将王语嫣推下西湖的凶手。”
王怜花怔了一怔,奇道:“为什么?”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第一,李阿萝来杭州不过几天,只带了严妈妈一人,那么这个惨死的心心究竟是什么人物?”说着抬起手来,抚摸王怜花头发上系着的珍珠耳钉,继续道:“为什么她会和李阿萝认识?为什么李阿萝要杀死她?为什么秦南琴对严妈妈将心心剁成肉泥,装进铺着油纸的箱子里这件事这么清楚?为什么严妈妈昨天就消失不见了?”
王怜花随意想象,说道:“也许心心是李阿萝的旧交;也许心心和他们那个组织有关;也许心心和将王语嫣推下西湖的凶手有关,秦南琴躲进李阿萝的卧室的时候,正好看见严妈妈将心心的尸骨装进箱子里了。”
贾珂笑了笑,道:“绝不可能。”
王怜花见他否定的如此坚决,不由鼓起腮来,气哼哼地看着他。
贾珂伸手去戳王怜花的右腮,只听“噗”的一声,王怜花的右腮给贾珂戳的凹陷进去,嘴里的空气也都吐出来,他瞪了贾珂一眼,又重新鼓起腮来,于是贾珂又去戳他右腮,“噗”的一声,嘴里的空气又吐了出来。
王怜花“哼”了一声,低头咬住贾珂的肩头。
贾珂遗憾地道:“怎么不鼓气了?”
王怜花忿忿地道:“谁叫你光戳我。”
贾珂噗嗤一笑,道:“但是我一看见你鼓起腮来,就很想去戳上一戳。”
王怜花嘿嘿一笑,道:“是了,我一看见你的肩头,也特别想咬上一口。”
贾珂哈哈一笑,道:“你尽管咬。”说着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很快就滑了下去,笑眯眯地继续道:“你还记得咱们刚刚做完了,床上一片狼藉,你也一片狼藉吗?”
王怜花心中又尴尬,又羞赧,问道:“说这个做什么?”
贾珂笑道:“那时我是先给你擦洗干净,还是先收拾的床?”
王怜花不由想起贾珂擦洗的时候,故意戏弄他,在那里满脸激动地说“出
来了!出来了!”,活像他在生孩子似的,忍不住恨恨地咬了贾珂一口,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教训道:“咱们明明在说心心,在说秦南琴,你说这件事做什么?”
贾珂笑道:“真是冤枉,我明明在和你说正事!”
王怜花失笑道:“这种闺房之事怎能说是正事?”
贾珂亲亲他的耳朵,只觉耳朵热乎乎的,便又亲了几下,笑眯眯的道:“你耐心听我说完,我保证你听完我的话,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正事了。何况,王公子不喜欢我拿这种事来打比方吗?”
王怜花心头一热,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脸上热蓬蓬的,说道:“你当然是先给我擦拭了,还故意抱我到镜子前面,让我看着你怎么给我擦拭的,唉,我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手段。”
贾珂笑眯眯的道:“那你喜不喜欢?”
王怜花红着脸,点了点头。
贾珂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么玩!”话锋一转,继续道:“咱们云雨过后,要等浑身上下擦洗干净了,再收拾床铺,何况是严妈妈杀人了。我想严妈妈将心心剁成肉泥后,一定是先找到箱子,铺好油纸,将心心的尸骨放进箱子里,然后再将地上的血水清洗干净,用过的刀子清洗干净,是不是?”
王怜花又好笑,又好气,说道:“干嘛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你这样说,万一日后我每次和你云雨的时候,都想起一个又丑又恶的老婆子,手持刀子,一刀一刀地将一具尸体剁碎,到时候我怎么睁大眼睛,都看不见你,只能看见血水四溅,四肢横飞,那怎么办?”
贾珂噗嗤一笑,道:“是我的错,往后我一定注意。”
王怜花见他立刻认错,心中满意,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
他抬手取下头发上系着的珍珠耳钉,继续道:“倘若严妈妈将心心剁成肉泥的时候,秦南琴已经躲在卧室里,即使她没有看见心心是怎么死的,但是她看见地上的血迹,就该清楚严妈妈是在哪里将心心剁成的肉泥。
依照她述说的经历,严妈妈杀死心心后,就在她面前将心心剁成肉泥,那么这枚掉在桌子下面的珍珠耳钉上理应溅上血点才是。但是这枚珍珠耳钉干干净净的
,半点血污也没有,可见严妈妈十有八|九是在别的房间里做的这件事,即使她就是在李阿萝的卧室里做的这件事,她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定和桌子相距甚远。
但是这就和秦南琴述说的经历不符了,可见她并没有看见严妈妈是怎么将心心剁成肉泥的。心心变成肉泥以后,除了李阿萝和严妈妈以外,就只有知道心心待在李阿萝的宅子里的人能认出她来,秦南琴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可见她就是心心的同伙,并且她知道心心死之前和王夫人待在一起,是不是?”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是啊。还有一点,既然秦南琴和那个组织无关,那么心心也不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你看这枚珍珠耳钉,不过一件很便宜的小玩意,可见无论心心究竟是什么来历,当时她十有八|九是以一副贫苦模样出现在李阿萝的面前的。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招惹上李阿萝呢?
我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即王语嫣落水以后,心心找到李阿萝,将这件噩耗告知于她,可能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李阿萝一时冲动,就将心心杀死了,之后严妈妈抱着箱子,找地方处理心心的尸骨,却落入了秦南琴的手中,所以秦南琴才知道严妈妈是什么性格,也知道稍一用刑,她就忍受不住,无论问她什么,她都会说出来。”
王怜花略一沉吟,笑道:“那也未必,说不定心心从前就和她有什么恩怨,她这次来杭州意外遇见了心心,就将她带到家里杀死了。只这几件事,可不能证明他们当真是害死王语嫣的凶手。”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这倒不错,只不过秦南琴编的故事十分有趣,她虽然没有点名道姓,说李阿萝是被慕容复杀死的,但是只要对曼陀山庄稍有了解,就会想到她说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复。在她编的故事里,慕容复所以去找李阿萝,是因为他想用刀白凤的死来威胁李阿萝将琅嬛玉|洞里收藏的武学秘籍给他看,之后李阿萝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慕容复被逼无奈,只好杀死李阿萝。
既然慕容复是冲着琅嬛玉|洞去的,那么慕容复当然不可能杀死王语嫣,换言之,她编的故事其实就是为了让大
家认为,杀死李阿萝的凶手和杀死王语嫣的凶手不是一个人。只不过么,咱们现在已经知道李阿萝是死在了秦南琴的同伙的手上,那么秦南琴为什么要将李阿萝的死栽赃给慕容复,而不是别人?是不是因为秦南琴想要让大家认定李阿萝的死和王语嫣的死没有半点关系?
秦南琴为什么会知道曼陀山庄的琅嬛玉|洞?是从严妈妈那里知道的?还是早就对曼陀山庄有所了解?倘若秦南琴对曼陀山庄早就有所了解,那么她当然会知道李阿萝的相貌,当然也能认出王语嫣是李阿萝的女儿。
王语嫣离开曼陀山庄赶往杭州,大清早离开节度使府去西湖散步,本就是临时起意,将她推下西湖的凶手必定是一个对她和曼陀山庄颇有了解的人,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秦南琴一伙人就是将王语嫣推下西湖的凶手,但是至少她们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是不是?”
王怜花想了想,觉得他这些推测确实没什么漏洞,当下点了点头,心中有点不甘,又有点骄傲,笑道:“你要证据还不容易,等王语嫣过来了,向她问问那天的经过就是。毕竟你只凭一枚珍珠耳钉,就分析出了这么多事,仿佛秦南琴一伙人算计李阿萝的时候,你就站在一旁,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王语嫣告诉你她那天的经历以后,你大概就可以直接破案了。”
说着咬了一口贾珂的耳朵,笑吟吟地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你知不知道,秦南琴大费周章地做了这么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贾珂用余光瞥他,见他眉眼弯弯,满是笑意,不由一笑,说道:“没准我真知道,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就告诉你。”
王怜花嗤笑一声,凑到贾珂耳边,轻轻地道:“老公。”
贾珂心中一荡,只觉浑身上下百根骨头都轻了许多,整个人都要飞了起来。
王怜花见他心满意足,喜不自胜,大笑道:“我叫你一声‘老公’,你就这么高兴吗?”
贾珂向他一笑,说道:“可惜,可惜。”
王怜花奇道:“可惜什么?”
贾珂叹道:“可惜王公子只肯叫我一声,可惜这世上没有能将声音录下来的东西,不然我一定将王公
子刚刚那声‘老公’录下来,每天听上几百遍。”
王怜花哈哈大笑,说道:“那倒好了,这样你整天抱着那东西听它喊你‘老公’,我也不用再听你千方百计的求我喊你‘老公’,实在乐得轻松。”
贾珂笑眯眯的道:“当真?”
王怜花微微一笑,道:“那还有假,你当我喜欢这么叫你么。”
贾珂笑眯眯的道:“你当真能忍受我天天抱着别的东西,听它叫我老公?倘若你能忍受,那我就雇一个人,让他每天替你叫我几声,怎么样?”
王怜花脸上一黑,突然又笑了,凑到贾珂耳边,轻轻地道:“老公,你若是这么做,你雇一个,我就杀一个。”
贾珂心下大乐,将王怜花亲了又亲,笑道:“只要你肯偶尔这样叫我几声,我又怎么会稀罕别人替你叫我‘老公’。”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我都叫你了,你还不快说,秦南琴究竟是为了什么?”
贾珂道:“你。”
王怜花一呆,以为他的话没有说完,过了片刻,方愕然道:“你是说,她是为了我才做了这么多事?”
贾珂“嗯”了一声,说道:“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你还记得‘张康’吗?”
王怜花当然记得“张康”,他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道:“你是说秦南琴是我妈安排的人?”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张康’是你妈派来的,昨晚他之所以打断咱们拜堂,就是希望我因为那‘不孝不义’的罪名放弃你,倘若我真的迫于压力放弃了你,“张康”再在一旁挤兑你,你十有八|九不等金风楼向岸边驶去,就先自己离开金风楼了。
之后原随云乘着纸船在湖上现身,二十多个杀手悄无声息地登上金风楼刺杀我,我孤掌难鸣,很快就死在金风楼上,待你知道这件事后,急急赶回金风楼上找我,那时那二十多名杀手早已离去,你只能看见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湖上凄风,伴着负心汉贾珂的尸首,岂不痛哉?”
王怜花听到这里,脸上变色,想起刚刚做的那个梦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贾珂的脖颈。贾珂觉得好痒,缩着脖子,将王怜花的手夹在下颏和锁骨之间,咯咯笑了起来,直将他刚刚说的那番话的气
氛破坏干净。
王怜花忍不住也是一笑,将脸颊贴在贾珂的脸颊上,贾珂笑过以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么一来,你念着旧情,自当心如刀割,发誓要找到真凶,为我报仇。第二天大街小巷传开李阿萝遭人杀害,衙役过去查看,听到床底发出‘咯咯’之声,便将床劈开,就见一白衣少女躺在床里,见到他们,就说:‘我……贾珂……’
那帮衙役一听这话,知道这白衣少女或许和贾珂有关,便将她送到你面前,你再诊断出她身中剧毒,需要慢慢调养,就给她开了药方,命家里仆人照着方子给她煎药。之后这少女醒转过来,将自己的经历告知与你,你才知道昨晚的金风楼一战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李阿萝已经死了,王语嫣也已经死了,唯一和杀死贾珂的那帮杀手有过接触的人,就是这白衣少女,你是不是得将她留在身边,省得那帮人杀她灭口?她身中剧毒,你是不是得对她多多上心?她这般花容月貌,我见犹怜,你将她留在身边,走到哪里,都得带到哪里,时不时给她望闻问切,看看她中的剧毒是不是渐渐没了,时日久了,难道你不会对她心动?
说不定明年今日,你去贾珂坟前给他上香,就左手牵着她,右手抱着孩子,到时候你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都有了,哪还记得从前那抛弃你的旧情人?你那小娇妻再给你吹一吹枕头风,指不定哪天你就带着老婆孩子,去找母亲认错,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了。”
王怜花笑道:“妙极,妙极!真是好一出美人计!”忽然脸色一变,冷冷地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样无情无义吗?”
贾珂抚摸他的头发,柔声道:“傻孩子,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有多爱我。”
王怜花冷哼一声,道:“那你还这么说!”
贾珂噗嗤一笑,道:“真是冤枉!我不是在分析秦南琴的动机么?你妈派人假扮成‘张康’,来阻止咱们俩拜堂,她以为她用‘不孝不义’这种罪名吓唬我,就能让我放弃你了,嘿,她真是小瞧了我,也小瞧了你!她既然认为我会因为这种事放弃你,那么安排一个秦南琴来取代我,也不奇怪。”
王怜花听
了这话,脸色登时好转,略一沉吟,说道:“这确实像是我妈会做的事,只不过……”
贾珂见他神色犹豫,吞吞吐吐,不由心生好奇,问道:“不过什么?”
王怜花伸伸舌头,笑道:“当年我在神水宫以为你死了,大哭了一场,那时候我妈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给我好脸色,还动不动笑我,骂我。她每次这么说,我都当作什么话也没有听见,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她早就认定我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了,没想到她安排的这一出美人计,用的居然还是美女,而不是美少年。”
他嘻嘻一笑,在贾珂的脸上吻了几下,继续道:“莫非她是想着这世上绝不可能有比我的贾珂还要英俊的美少年,我有过贾珂以后,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那些庸脂俗粉,因此只好安排一个美女来诱惑我?”
王怜花这话只是随意说笑,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贾珂耳中嗡的一声,一个念头闪电似地钻入脑中:“是了,这世上除我以外,再没有人知道怜花本来应该喜欢女人的,倘若王云梦做了这么多事,就只是为了修复怜花和她的关系,让怜花重新为她所用,那她何必安排失败率极高的美女?何况李阿萝和王云梦长得这么相像,我和怜花都疑心李阿萝是王云梦的姐妹,倘若王云梦只是为了将‘西施’送到怜花身边,何必对李阿萝下手?
莫非秦南琴和王云梦没有关系?……她不在乎我能不能在刺杀中活下来,但是她发现我活着以后,就立刻改变计划,表现得对我很有好感,可见她确实是想要和我走得近一点,但是她的目标不是我,那么她为什么要和我走得近一点?莫非她虽然和王云梦没有关系,但是她的目标仍然是怜花?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会为了怜花做这么多事?”
王怜花见贾珂神色不定,双目望向虚空,显然在思索什么,便静静靠在他的怀里,忽然听到贾珂喃喃道:“难道是她?”
王怜花微微一怔,道:“是谁?”
贾珂回过神来,看向王怜花,忽然一笑,道:“咱们回卧室,我有件事要做。”
王怜花道:“什么事?”
贾珂神秘一笑,说道:“一
件很重要的事,只是现在还不好告诉你。”说着坐起身来,将王怜花扔在地上的衣服拿了过来,一件件给王怜花穿上,然后抱着他走回卧室。
王怜花见贾珂神神秘秘地不肯直说,心中很是不满,但他也不好缠着贾珂,要他告诉自己他究竟想到了什么,毕竟那样实在有损他王大公子的颜面,只得自己暗自琢磨。
到得卧室,就见几名丫鬟进进出出,卧室里嘈杂一片。
原来贾珂和王怜花躺在花厅之时,薛宝钗和薛姨妈便已然醒转。薛姨妈中毒虽早,毕竟上了年纪,身体虚弱,竟和薛宝钗差不多时候醒过来。她二人泡在药水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神色颇为尴尬。
薛宝钗知道她们泡在药水里,多半是为了治好她们中的剧毒,便低声给薛姨妈解释,她解释完了,薛姨妈见药水快要变凉,却始终没人过来理睬她们,只得高声叫人,守在屋外的丫鬟们听到声音,推门进来,将刚刚派人去薛家取来的衣服送了过来,侍候薛姨妈母女穿衣。
薛姨妈换好衣服,在镜子前面照了一照,向丫鬟笑道:“珂哥儿和花哥儿呢?我和宝钗中了毒,多亏花哥儿出手相救,可得好好谢谢他。”
那丫鬟道:“刚刚苏大人过来,爷和夫人就出去和他说话了,想是在谈公事。薛太太先在屋里坐会儿。”
薛姨妈点点头,坐在椅上,正想问薛蟠去哪了,就见薛蟠倒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薛姨妈虽然觉得他像是在睡觉,但是世上哪有人如他这般躺在地上睡觉?又想起自己和宝钗都中了毒,薛蟠也未必能够幸免,难道他已经毒发身亡了?不由得大哭着跑到薛蟠面前,正要将薛蟠拉起来,几名丫鬟就走上前来,将她拦住。
薛姨妈大哭道:“我这蟠儿是怎么了?”
丫鬟忙道:“薛太太放心,蟠大爷只是睡过去了。”
薛姨妈听了这话,哪能相信,斥道:“你这小蹄子说的什么浑话?谁能躺在地上说睡就睡?他若是真困了,找他珂表哥要个客房睡觉不行吗?怎么会躺在地上睡觉?”说着去推丫鬟,其中一个丫鬟年纪较小,竟被她从身前推开,慌乱之中,撞到了站在一旁的薛
宝钗,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薛姨妈眼见女儿摔到了,才不再去推丫鬟,急急走到薛宝钗面前,一把拉了她,将她抱入怀中,说道:“我的儿,你还好吗?”
薛宝钗手上脚上皆觉疼痛,但是她不想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又看向那几名丫鬟,说道:“妈,哥哥睡觉躺在地上,不躺在床上,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然就算哥哥胡闹,珂表哥也不会放任他这么做的,你别心急。”
那几名丫鬟哪知道贾珂为什么将薛蟠扔在地上,她们见薛宝钗看过来,显是再等她们回答,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瑶露年纪最大,知道这件事没法推给别人了,当下微微一笑,说道:“薛太太,薛姑娘,我们也不知道薛公子是怎么了,爷离开之前,只告诉我们不要去碰薛公子,只不过爷是在薛姑娘毒发以后,才将薛公子叫进卧室的,只怕……只怕薛公子和您二位中的毒有关。”
薛姨妈自是不信,说道:“我们家世代经商,从没有人碰过毒药这种下三滥的勾当,蟠儿怎会和我们中的毒有关?”
瑶露陪笑道:“这婢子可不敢说了,还是等爷和夫人回来了,您亲自问他们。薛太太,薛姑娘,您二位先做着歇一会儿,喝点茶,吃点点心,只是暂且先别管薛公子了,万一您二位又中了刚刚那种剧毒,这次可不一定能救回来了。”
薛姨妈听到这话,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向薛蟠看了一眼,伸手拍拍薛宝钗的肩膀,说道:“咱们先坐下,让你哥哥好好休息。”
薛宝钗点了点头,和姨妈一起坐在椅上,她拿起茶杯,揭开碗盖,只觉一阵清香扑面而来,淡绿的茶水中浮着一粒粒碧绿的茶叶,很是可爱,只不过她心中烦躁,也没有心情欣赏,喝了口茶,然后状似随意的向瑶露问道:“姐姐,我昏过去后,是谁给我脱的衣服?”
瑶露笑道:“想是哪个丫鬟做的,刚刚我不在爷屋里伺候,不清楚这事,真是对不住姑娘了。”说完这话,想起梅友刚刚一直在外面守着,便转头看向梅友,以目光示意,询问她:刚刚是谁给薛姑娘脱的衣服?
梅友心想:“当时屋里一共就三个人,薛太太昏迷不醒,夫人虽然下不来床,给爷抱来抱去,但是他的手没有受伤,还是能脱衣服的,可见这薛姑娘的衣服要么是爷脱下来的,要么是夫人脱下来的,这话我如何能说?”便挪开了目光,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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