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一听这话, 胸口宛如给一个无形铁锤重重击了一记,若非他脖子上架着七八柄长刀, 只怕他就要跳起来了。
他循声看去,就见一个人站在门前,面对着他们, 一身黑色的常服,手里拿着一只橘子, 橘子已经剥好皮,他取下一瓣橘子,放进了嘴里,似乎感到陆小凤的目光,嘴里叼着橘子, 对他笑了一笑。
陆小凤吃惊道:“皇……皇上!”
皇帝笑道:“你叫朕这么大声,是想把朕吵聋么?”
陆小凤苦笑道:“我怎么敢这么做, 只不过有几件事想不明白罢了。”他一面说话, 一面望望站在门口的皇帝, 又望望躺在地上的皇帝。
后者被宫九刺中心脏后, 便倒在地上, 一动也不动,就好像死了一样。这会儿他慢慢睁开眼睛,忽然咳嗽几声, 声音短促且剧烈,每一下咳出好几口血来,站在旁边的太监拿出手帕, 将他脸上沾着的血擦拭干净。
陆小凤心想:“他看着不像是伤了心脏。”
皇帝走到紫檀木的书桌之前,坐入椅中,向侍卫吩咐道:“送他去旁边的昭阳殿,平一指已经在昭阳殿等着了。”待那个几个侍卫将身受重伤的假皇帝抬走后,皇帝看向陆小凤,微微一笑,正欲说话,忽然右手一挥,道:“你们退下。”后面这句话则是对那些用刀围住陆小凤和宫九的侍卫说的。
众侍卫听皇上这般吩咐,纷纷将长刀收入鞘中,在他们二人左、右、后三个方向各站成一排,将他们二人围住,以便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有什么异动,他们能立即扑上去,制服陆小凤二人。
他们不挡在陆小凤面前,陆小凤的视野顿时变得开阔起来,他望望皇帝,望望太平王和太平王世子,他们本来背对着陆小凤,这时察觉到陆小凤的目光,便转过头,看向陆小凤。
他们的衣服还是刚刚的衣服,身形还是刚刚的身形,可是他们的脸却不是刚刚的脸了。
这下陆小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帝道:“你有什么事想不明白?”
陆小凤沉吟道:“我有三件事不明白。”
皇帝微笑道:“是么?愿闻其详。”
陆小凤道:“第一件事 ,皇
上怎么知道宫九这段日子一直是在装傻的。”
皇帝避而不答,只是问道:“第二件呢?”
陆小凤道:“第二件事,皇上既然知道宫九的目的,为什么不直接将他抓住,反而要布下这个局来逼他下手。”
皇帝道:“因为朕很好奇,太平王和宫九究竟是什么关系。”
陆小凤忍不住道:“宫九并不一定知道太平王和他有没有关系。”
皇帝点头道:“不错,说不定他从没有见过太平王,也不知道他和太平王长得有几分相像,所以朕决定给他一个机会。”言下之意是说,如果宫九从前没想过自己和太平王之间可能存在血缘关系,他看见太平王以后,决定为了这份可能而放弃刺杀计划,那么皇帝也会考虑饶恕他,因为他只是被吴明利用了。
陆小凤沉默片刻,心中百感交集,当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叹了口气,笑道:“第三件事,为什么皇上不认为我和西门吹雪是宫九的同伙?”
皇帝看他一会儿,忽然笑道:“因为你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陆小凤一怔,道:“很好的朋友?”
皇帝笑道:“刚刚你问朕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问朕,朕是怎么知道宫九的阴谋的。其实这些事情,都是你这个朋友告诉朕的,朕所以找了这么多人演这一出戏给你们看,也是他建议的。”
陆小凤心道:“这手段怎么这么像一个人?”很快又否定:“不!绝不可能是他!”
皇帝继续道:“他现在不在京城,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回来,只好写了封信,又找了一个可靠的信使,请他将这封信给朕送来。除了朕刚刚提到的两件事,他在信上还专门提到了你,他说你又忠诚,又可靠,是他可以托付性命的朋友,并且你对咱们大卫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是吴明的同伙。”
陆小凤虽然还没想出这位朋友是谁来,但是他听见这位朋友这么夸自己,心里也不禁美滋滋的。
就听得皇帝继续道:“他还说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很容易上当,不仅经常上女人的当,还经常上男人的当。”
陆小凤脸一沉,心道:“这究竟是哪个混蛋在诋毁我?难道是那只老猴子?可是老猴子和皇帝怎么会有交情呢
?难道他这段时间经常偷偷溜进皇宫,偷皇帝的东西,一来二去,竟然和皇帝偷出了交情?”
皇帝道:“他知道你和宫九一起上京以后,就猜到你多半又被宫九骗了。”
陆小凤心道:“又?看来这人连宫九当年骗过我这件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编这些话的人,不是猴精,就是楚留香了,但是刚刚那一出戏,可不像是出自楚留香之手。”
皇帝道:“他说你虽然笨了一点——”
陆小凤在心里踢了这个朋友一脚,不过他不知道这个朋友究竟是谁,因此这人在他心里也只是个模糊的灰色影子。
只听得皇帝继续道:“但是人却很可爱,还请朕高抬贵手,饶恕了你。他给朕立下如此大功,又难得求朕一回,朕怎么忍心拂了他的面子,当然答应他了。”
陆小凤忍不住道:“皇上,他究竟是谁?”
皇帝笑道:“朕说了这么多,还以为你能猜出来呢。能看穿吴明的阴谋,猜到吴明的计划,反过来利用他的计划,诱敌深入,一招将军的人,除了贾珂,还能是谁?”
其实皇帝说到刚刚那一出戏是他这位朋友提出的计划的时候,陆小凤就想到了贾珂,他认识这么多人,只有贾珂最喜欢用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手段来对付别人。
但是陆小凤很快想到贾珂昨天就被毒蛇咬中,危在旦夕,整天昏昏沉沉的,哪有精力和吴明斗法,因此他虽然越听越觉得皇帝口中的这位朋友和贾珂很像,但是他始终没有想到贾珂身上。这时他听到皇帝这么说,不由大吃一惊,问道:“贾珂不是被毒蛇咬了吗?”
皇帝道:“他确实被毒蛇咬了,但是现在,他已经醒了。”
陆小凤想起刚刚贾之春的满脸担忧,显然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沉吟道:“他家里的‘贾珂’是谁?”
皇帝随意道:“他叫江小鱼,和贾珂生的很像,先前贾珂就找过他假扮自己,旁人很难发现他二人的不同。想来这次也是贾珂找江小鱼假扮的他。”
陆小凤心道:“江小鱼?这名字好耳熟……江小鱼……江小鱼……”他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十年前,他从那个叫江大猫的孩子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那个孩子说,他有个
兄弟叫江小鱼,所以他的名字就叫江大猫。
但是江大猫和贾珂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兄弟江小鱼为什么会长得和贾珂很像?
皇帝见陆小凤沉默不语,心情很好地道:“你还有没有想问朕的?”
陆小凤想了一会儿,点头道:“确实还有一件事。”
皇帝道:“嗯,你说。”
陆小凤道:“贾珂这个计划,应该是在不久之前,才交到皇上的手上的,因此皇上仓促之间,来不及派人将太平王和太平王世子安全带来,只好让人假扮成太平王和世子的模样。”
皇帝笑道:“你怎么知道,朕不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让人假扮成太平王和世子,而不是让他们本人过来呢?”
陆小凤道:“因为世子确实帮吴明做了很多事,唯一不确定的地方,就是吴明是否如世子所言,绑架了太平王来威胁世子帮自己做事。如果让真正的太平王和世子也参与进来,那么这一出戏,不仅能用他们来试宫九,同时也能用宫九去试他们。”
皇帝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你也漏了一件事。”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皇帝道:“朕身边有个太监叫小乙,他的易容手段高明至极,哪怕他易容成你最亲近的人,你只看他的脸,也很难发现端倪来。可惜昨天他被人杀死了,除他以外,再没有人有他这样的易容手段。
太平王毕竟和朕一起长大,说不定他一眼就会看出皇帝是假的,如果他向宫九示警,那么这个计划就彻底失败了,朕不敢冒这个风险,也没必要冒这个风险,只要抓住宫九,朕多得是让他们开口的办法。”
陆小凤点点头,继续道:“贾珂并不是一个喜欢做多余的事情的人,他每做一件事,通常都有他的用意。刚刚皇上让西门吹雪医治一个中了金波旬花花毒的病人,这绝不是随意安排的,是吗?”
皇帝承认道:“不错。”说着他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西门吹雪坐在椅上,冷冷地看着他,神情很冷,目光也很冷。
皇帝继续道:“先前贾珂也中了金波旬花的花毒,好在他只是吸进去了一点花香,倒没什么大碍,就像西门吹雪说的那样,只需要昏迷几天,就能醒过来
了。
哪想到他晕倒以后,第二天晚上,朕派去保护他的梁太医就在朋友家里遇见了一个天竺大夫,这大夫说自己能解开金波旬花的花毒,还把药方给了他,之后梁太医拿着药方回到太医院,几个太医对药方研究一番,认定这药方能喝以后,梁太医就给贾珂照着药方熬了药,第三天一早,贾珂就醒了过来。”
陆小凤恍然大悟,道:“那张药方和西门吹雪开得药方一模一样,是吗?”所以刚刚他才会听到太监对假皇帝提到“上次”这两个字。
皇帝道:“一模一样。”他看向西门吹雪,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这张药方的?”
西门吹雪道:“一个人告诉我的。”
皇帝道:“这人是谁?”
西门吹雪道:“不知道。”
皇帝眉毛一扬,反问道:“不知道?”
西门吹雪道:“我七岁的时候,读了毒菩萨撰写的《毒经》,那时候我对《毒经》上记载的金波旬花十分好奇,就要管家帮我弄几盆金波旬花来瞧瞧。过了几个月,家里就多了几盆金波旬花,每一盆金波旬花上都罩着一个玻璃罩子,我把其中一个玻璃罩子拿开,凑到近前,仔细观察花朵,一不小心,就将花香吸进肺中,当即便昏倒在地。
等我醒过来,管家告诉我,多亏一个天竺大夫路过万梅山庄,听说山庄里种着金波旬花后,想要进来看一看,管家没有答应,他只得离开,在路上正好听说我闻到花香晕倒一事,便又返回山庄,治好了我,还留下一张药方,说日后再出这种意外,只管照着这个方子熬药就是。”
皇帝沉吟道:“但是你刚刚说过,你不知道这张药方能否奏效。”
西门吹雪道:“因为我没有自己试过。”
陆小凤奇道:“那个天竺大夫帮了贾珂好大的忙,是吗?”
皇帝点了点头。
陆小凤笑道:“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不直接问西门吹雪,他和那个天竺大夫是什么关系,反而要用这种办法来证明西门吹雪和那个天竺大夫的关系?”
皇帝道:“因为那个天竺大夫是别人假扮的。”
陆小凤也不笑了,问道:“假扮的?”
皇帝道:“不错,那个天竺大夫估计是担心只有他自
己一人,很容易就让人看出不对来,因此邀请天竺大夫来家里做客的那个梁太医的朋友也是别人假扮的,他真正的朋友恐怕已经死了。他们这般大费周章的来救贾珂,显然不是单纯为了贾珂好,而是别有所图。
贾珂怀疑,假扮天竺大夫的人,和两次用毒蛇偷袭他的人,其实是一伙的,他们将他救醒,就是希望在你们到达京城之前,他就能根据这个人给的线索,查出意图用蛇潮杀死他的人是谁来,但是这个人并不是这件事的主谋,而是被幕后主使利用的同伙。”
这些天陆小凤疲于赶路,哪知道京城都发生了什么事,因此他对皇帝说的话也一知半解,沉吟片刻,说道:“如果西门吹雪和他们是一伙的,那他绝不可能告诉别人,他知道如何解开金波旬花的花毒,更不可能写一张一模一样的药方,生怕别人不会想起那个天竺大夫似的。”
皇帝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有一种可能。”
陆小凤道:“什么可能?”
皇帝凝视着西门吹雪,淡淡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天竺大夫’一直待在京城,而你们却刚刚抵达京城,那个‘天竺大夫’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西门吹雪,贾珂中了金波旬花的花毒,并且被他治好了这件事,因为贾珂会中金波旬花的花毒,本就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皇帝问道:“你有没有话想说?”
西门吹雪淡淡道:“我无话可说。”
陆小凤道:“你怎么会无话可说?”
西门吹雪笑了,笑容看起来颇有几分嘲讽之意,他冷冷道:“我该说什么?难道你要我跪地求饶,请皇上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吗?我从未做过任何错事,便是死,也不会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去求人饶过我。”
皇帝微笑道:“怎么这么急着生气?朕什么时候说,要因为这件事定你的罪了?”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皇帝道:“你刚刚给朕的那瓶丸药,朕已经派人检查过了,里面含有多种名贵药材,制炼不易,确实是好东西。刚刚你见到朕被宫九刺穿心脏,那副着急的模样,朕都看在眼里,刚刚你以为朕要死了,为什么这样着急?”
他不得
不承认,刚刚看见西门吹雪以为他要死了,那副心急如焚,悲伤难过的模样,让他心中很是宽慰。
皇帝讨厌的人很多,但是他绝不会讨厌一个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不仅不讨厌,还非常的喜欢,简直越看越顺眼。
西门吹雪冷笑道:“我虽然不怕死,但是我不希望自己死了,还要担上刺杀皇帝的逆贼这名号。”
陆小凤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刚刚他见到宫九刺杀皇帝,一时之间,惊讶、失望、痛苦、难过、愤怒、恐惧诸多情绪百感交集,哪还有精力去留意西门吹雪的反应,现在想起来,只觉得皇帝说的半点不错。
他和西门吹雪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连笑都很少见他笑一下,至于着急、担心,恐惧、愤怒这些情绪,这么多年来,他从没在西门吹雪的脸上瞧见过。可是刚刚,西门吹雪的脸上确实流露出了这些表情来。
陆小凤很快又想起西门吹雪破天荒的同意放下手里的剑,就为了进皇宫见皇帝一面这件事。
难道……
陆小凤看着西门吹雪。
——难道西门吹雪暗恋皇上?
——难怪西门吹雪从来不正眼看任何女人。
——难怪西门吹雪发现皇上诬陷他以后,居然这么生气,这么委屈。即使他脸上不动声色,但是陆小凤和他朋友多年,哪会看不出他的心思来。
——这样看来,猴精和花满楼身边也很少有女孩子,难道他们两个喜欢的也是男人?
——难道他最要好的朋友里面,只有朱停和楚留香两个人喜欢女人?
皇帝看他许久,忽然笑了笑,道:“你当然不是逆贼。”
西门吹雪听了这话,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冷冰冰的脸色忽然变得和缓起来,就好像初春的第一缕暖风,吹开冻结成冰的河面一般。
陆小凤咳嗽一声,把自己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压了回去。
就在这时,许寒封走了进来,脸色很不好地道:“皇上,宫九消失了。”
皇帝脸色大变,冷冷道:“消失了?什么叫消失了?”
许寒封道:“回皇上,宫九的轻功实在太高,咱们大多数人连他的影子都看不见,并且他还有一种很奇特的功法,受了伤以后,立刻就能恢复,除非将他
脑袋打碎,不然没法将他留下来,但是皇上您吩咐过,一定要生擒宫九,所以我们也不敢对他下死手。
后来咱们经过一个岔路,也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所有人都追丢了他,那里一共三个路口,当时我们兵分三路去追他,追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甚至还遇见了一个来接他的人。那人的武功好高,一出手就将咱们的人打死了几十个,但是他也没有找到宫九,就一边屠杀咱们的人,一边寻找宫九。
后来那位老宫主出手对付他,咱们才得以脱身,继续去找宫九。现在那个来救宫九的援兵已经离开了,他似乎放弃寻找宫九了,咱们也没有找到宫九的下落,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宫九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皇宫。”
陆小凤忽然笑道:“许总管,你知不知道,宫九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许寒封眼睛一亮,道:“愿闻其详。”
陆小凤道:“他是一个在客栈里都会迷路的人。”
皇帝怔了一怔,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宫九迷路了?”
陆小凤点点头。
皇帝难以置信道:“吴明怎么想的,竟然安排一个在客栈里都会迷路的人,进皇宫来刺杀朕?”
陆小凤一怔,喃喃道:“不错,他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从没想过要宫九活着离开?”
皇帝道:“你们去各宫搜过了吗?”
许寒封道:“都搜过了。”
皇帝沉吟半晌,冷笑道:“他又不是鸟,没法飞上天空,怎么可能就这样不见了。”
他看向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道:“你们可以走了,但是这几日不要离开皇宫,朕如果有事,说不定还会召见你们。”
陆小凤点头应是,他和西门吹雪离开御书房,门关上的时候,隐隐听见一句:“叫黄药师进宫,朕要见他。”
陆小凤怔了一怔,脚下却没有停留,和西门吹雪走出宫去。
他二人离开皇宫,陆小凤仰头看着天空,只觉得今天的天空蓝汪汪的,好像一片明净的湖泊,实在可爱。
西门吹雪却没有他这样的闲情逸致。
陆小凤见他要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打算去哪?”
西门吹雪道:“客栈。”
陆小凤笑道:“我和你一起。”
西门吹雪
没有说话。
他们一路走到客栈,西门吹雪推开客房的屋门,正要走进去,忽然陆小凤叫住了他,西门吹雪停下脚步,道:“怎么?”
陆小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知道,我是你的朋友。”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从没有否认过这点。”
陆小凤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西门吹雪道:“哦?”
陆小凤道:“哪怕你失败了,被人嘲笑,奚落,或者遇见别的事情。”
西门吹雪脸上一冷。
陆小凤道:“我都会是你的朋友。”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却变得温暖了。
他忽然道:“陆小凤,进来喝杯水吗?”
陆小凤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喝酒的话。”
西门吹雪道:“你并不是一个常常喝酒的人。”
陆小凤道:“不错,因为我并不会常常心情不好。”
西门吹雪道:“因为宫九?”
陆小凤避而不答,笑道:“你陪我喝一杯?”
许寒封也很想喝一杯,他叹了口气,走进御书房,硬着头皮道:“皇上,我们没找到黄药师。”
皇帝脸色微变,道:“他没有去贾珂的府上?”
许寒封道:“没有,黄姑娘似乎还不知道,黄药师已经到京城了。”
皇帝哼了一声,道:“只有他知道贾珂在哪里,他不待在贾珂府上,莫非他不想让朕找到贾珂?”
许寒封道:“卑职以为,说不定贾爵爷就是这么吩咐他的。”
皇帝道:“哦?”
许寒封道:“卑职以为,贾爵爷假装自己被毒蛇咬中,回到家后,就让江小鱼假扮自己,他自己则偷偷离开家里。这一招金蝉脱壳,当然不是使给皇上您看的,只能是使给吴明,或者是用两次用毒蛇刺杀贾爵爷的那个人看的。”
皇帝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许寒封继续道:“自此贾爵爷由明转暗,才查出吴明这阴谋来。卑职虽然不知道吴明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但是卑职以为,这两天贾爵爷多半改头换面,潜伏在吴明的身边,探得了他不少秘密。
贾爵爷找黄药师来帮他报信,而不是找别人报信,更可见其谨慎之处,卑职以为,这会儿咱们贸然去找贾爵爷,很可
能让贾爵爷身份暴露,说不定贾爵爷就是担心这件事,才吩咐黄药师,见过皇上以后,就离开京城,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他。”
皇帝笑道:“你说的不错。”脸色一沉,道:“但是宫九现在还在宫里,朕如何能安心?”
许寒封不敢说话,宫中侍卫已经将每一间宫殿都搜查过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见过宫九。
宫九究竟藏在哪里?
难道他还能隐形不成?
茶水在明亮的灯光下,闪动着细碎的金鳞。
贾珂吁了口长气,闭上眼睛。
王怜花笑嘻嘻道:“你又输了。”
贾珂将手里的黑子扔进木盒,苦着脸道:“咱们是不是该做点别的事了?”
王怜花笑道:“先等等,你别想耍赖。”说着拿起毛笔,笔尖在砚台里蘸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走到贾珂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贾珂很配合的扬起脸来。
只见他的脸上给墨汁画上了十来个图案,横七竖八,早已看不出从前的英俊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又滑稽,又可笑。
王怜花看他半晌,叹了口气,心满意足道:“你脸上好满,我都不知道应该画在哪里了。”
贾珂笑道:“那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王怜花眉毛一扬,道:“说来听听。”
贾珂伸手抱住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笑道:“就画你脸上好了。”
王怜花笑道:“想得好美,难得你这么倒霉,本公子不好好出口气,怎么对得起你从前欺负我那么多次。”
贾珂笑道:“咦,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怎么不记得?”
王怜花哼了一声,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说没有这回事,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你常常忘事,但是我记性好得很,每一件事,我都会帮你牢牢记下的,以后你有什么事不记得,只管来问我就是了。”说着伸手捏住贾珂的右脸颊,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个空隙,在上面画了一朵莲花。
贾珂装作苦恼模样,点头道:“这样说来,我确实有一件事情记不清楚,还请王公子指教。”
王怜花点头道:“你说。”
贾珂凝视着他,双目露出怀疑神色,迟疑道:“就怕王公子也不记得了。”
王怜花眉毛一扬,忽又笑道:“你
是在用激将法吗?你以为我会中你的计?哼,你尽管开口,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发生过的,本公子都能回答上来。”
贾珂微笑道:“嗯,我想问一问王公子,咱们上一次打赌,赌注是什么嘞?我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王怜花干咳一声,道:“咱们俩什么时候打过赌了?”
贾珂故作惊奇道:“咱们两个没有打过赌吗?”
王怜花眨了眨眼睛,忽然把毛笔一扔,伸手勾住贾珂的脖子,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嘴唇附在他的耳畔,凶霸霸道:“你究竟和谁打过赌?居然还把那个人记成了我?看我不一口口咬死你!”
贾珂道:“你真的没有和我打过赌?”
王怜花又咬了他一口,斩钉截铁道:“当然没有!”说着就感到一股极为柔和的力量自身前传来,他被这股力量推离贾珂怀里,坐到了床上。
王怜花怔了一怔,看向贾珂,就见贾珂坐在椅上,一只手搭在桌上,撑着下颌,另一只手拿起棋盘上的几枚棋子,将棋子一枚枚抛上天空,又一枚枚用手接住。
王怜花直着眼,看他半晌,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贾珂道:“我在玩棋子。”
王怜花道:“我又不是问你这个。”说着从床上跳下来,走到贾珂面前,伸出手去,正要摸摸他的脸,忽然又感到那股柔和的力量自身前传来,他又一次坐到了床上。
王怜花微微皱眉,很快又笑道:“你在闹什么脾气?”
贾珂一脸莫名其妙地道:“我哪里闹脾气了?”
王怜花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抱你?”
贾珂满脸嫌弃道:“不好意思,我有老婆了,除了我老婆,谁也别想抱我。”
王怜花又好气,又好笑,问道:“难道我不是你老婆?”
贾珂摇头道:“我本来以为你是,现在看来你不是。”
王怜花脸一沉,冷冷道:“哦?我怎么不是了?”
贾珂道:“我和我老婆没事就爱打赌,你和我都没打过赌,怎么可能是我老婆。”
王怜花哼了一声,微笑道:“难道你只记得你们两个打赌,不记得其他事情了吗?”
贾珂道:“我当然记得了,但那是我和我老婆的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
连我和我老婆打赌的事都不知道,就不要打听我们两个的事了。”
王怜花笑道:“你误会了,其实我对你们两个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不过有些好奇,你老婆现在在哪里呢?”
贾珂道:“不知道。”
王怜花道:“哦,那你要去找他了?”
贾珂道:“当然了。”
王怜花道:“那你要怎么找他?你总不能见到一个人,就问他有没有和你打过赌。”
贾珂道:“我自有办法,就不劳你操心了。”
王怜花笑道:“你说说么,毕竟人海茫茫,你要找你老婆,无异于大海捞针,你把这办法告诉小弟,小弟也可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你找到你的老婆。”
贾珂摇头道:“这个办法只能我用,不能你用。”
王怜花奇道:“为什么?”
贾珂沉吟片刻,勾勾手,道:“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我这个办法是什么。”
王怜花哼了一声,走到贾珂面前,贾珂站起身来,嘴唇贴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王怜花听了这话,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瞪着贾珂,又羞赧,又气恼,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兴奋。
贾珂道:“所以我说这办法你用不了,只能我用,不然我头上岂不要绿得发光?到时候我每遇见一个人,就——”
王怜花扑了上去,用嘴唇堵住贾珂的嘴唇,恨恨道:“你不许对别人做这种事!”
贾珂正色道:“男男授受不亲,王公子,还请你自重。”便要推开王怜花。
王怜花呸了一声,道:“你都打算用这种办法找人了,还好意思说男男授受不亲?”说着手脚并用,紧紧抱住贾珂,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老公。”
贾珂一本正经地道:“王公子,请你不要随便这么叫别人,要是让我老婆听见,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王怜花白了他一眼,气哼哼道:“我都叫你老公了,你还不满足吗?”
贾珂义正言辞地道:“王公子,你真的对我有很深的误解,我对别人叫我老公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想听我老婆一个人叫我老公。”
王怜花险些气破了肚子,可惜他手脚都忙着抱住贾珂,省得他推开自己,只得低声细气道:“我错了,好不好,接下来一个月,我会按照咱们两个的约定,乖乖的这么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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