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微微一笑, 眼中露出狡猾顽皮之意,说道:“不原谅就不原谅, 本公子还怕你吗?”
贾珂轻轻挑眉,道:“当真?”
王怜花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
贾珂叹了口气, 笑道:“就冲你这句话,今天我也得一正夫纲, 好好教训你一番,不然改日非让你骑在我头上了。”
王怜花“呸”了一声,笑道:“什么夫纲?想得好美。”心念一转,双手勾在贾珂的脖颈上,脑袋靠在他额头, 全身便似没了半根骨头,软洋洋地倚贾珂身上, 微笑道:“你要教训我?你舍得动我一根手指吗?”声音又似轻笑, 又似撒娇, 呼吸也尽扑在贾珂的面颊上。
贾珂笑道:“我确实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 但是我很舍得动你其他地方。”
王怜花听了这话, 想到什么,脸上一红,忽然从贾珂面前跳开, 大声道:“你不许再像刚刚那样打我!”
贾珂哈哈笑道:“王公子刚刚不是说不怕我吗?”
王怜花干笑一声,说道:“你就会趁我没武功用的时候欺负我,等过几天, 我武功回来了,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嚣张吗?”
贾珂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抱在怀中,笑嘻嘻道:“就是因为过几天就不能这般嚣张了,所以我才要珍惜现在的时光啊。”说完,将王怜花打横抱在怀中。
王怜花双脚离地,心中立马大叫不好。他想起刚刚浴室里那火辣辣的一掌,虽然并不怎么疼,可实在让他王大公子颜面扫地,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他在贾珂怀里拼命挣扎,希望能逃出魔爪,只是他现在一点武功都用不了,哪能挣脱了贾珂的桎梏,没几下,就被贾珂按住身子,然后一起坐在床上。
贾珂将怀里的王怜花翻了个身,面朝下趴着,王怜花气得要踢他,又被贾珂一手按住。
贾珂笑眯眯地道:“你叫不叫?”
王怜花脸上的神情,却与贾珂截然相反。虽然如今他好似一条放在案板上的鱼,被人抱在怀里,按住身子,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但王怜花却前所未有的硬气起来,既不肯点头,也不肯求饶,反而气哼哼地道:“
不叫!”声音也坚定无限,落地有声。
贾珂笑道:“你放心,我这人从来不逼别人做事的。”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手上却一点也不含糊,直接将碍眼的东西除了下来。
他刚刚留下的那个掌印现在还能看出一些痕迹来,白的白,红的红,对比鲜明得让人眼睛发直,贾珂忍不住伸手,细细临摹这道掌印。
王怜花不自禁咬着嘴唇。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贾珂再打一巴掌的准备,哪想到贾珂不仅一直不动手,反而画兴大发,作起画来,弄得他又痒又麻。何况他还要提防贾珂那一巴掌什么时候落下来,他心里越是紧张,他的人也越发敏感,不过一会儿,这感觉就要把他逼疯,一颗心更是提了起来,就怎么也放不下去,
王怜花忍不住道:“你究竟打不打?”
贾珂装作大吃一惊,说道:“原来王公子还有求人打自己的癖好?真是失敬。”
王怜花恨恨地道:“你才有呢!”只是碍于自己如今受制于人,只好低声细气地解释道:“你刚刚不是让人给你拿丧服去了吗?她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等她进来,看见咱们两个这副模样,我多没面子啊。”
贾珂笑道:“王公子放心,咱们家里的下人都很懂规矩,要进门前,肯定会先敲门的。王公子实在不用担心现在的样子会被人瞧见。。”
王怜花哭丧着脸叹了口气,然后道:“难道你打算让我一直摆着这样一个姿势,直到荆二娘送衣服过来?”
贾珂笑道:“这样不好吗?反正这儿生得这么好看,我看多久都不会腻。”
王怜花听到这话,只觉得全身的血都上涌到脑袋里,脸上涨得通红,一颗心怦怦直跳,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总笑我脸皮厚,其实你才是脸皮最厚的那个呢,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我遇上你,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贾珂故作惊奇,笑道:“说这话怎么就是脸皮厚了?我说的本就是实话啊。难道你觉得这儿不好看吗?”
王怜花自然说不出不好看来,他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不仅脸皮厚我比不过你,连在装傻充愣这件事上,我也远远不是你的对手。你啊…… 真是我的克星。”说到最
后,忍不住笑了一笑,然后道:“你俯耳过来,可别妄想我说多大声,你若没听见,我也不会给你重复的。”
贾珂心中惊奇,没想到王怜花竟然这么快就投降了。他伸手抱住王怜花,将他翻了个身,然后揽住王怜花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
王怜花坐在贾珂怀里,凑到贾珂耳边,嘴巴动了三下,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贾珂没听见半点儿声音,问道:“怎么不说话?”
王怜花离开他耳边,得意洋洋地笑道:“本公子都叫完了,叫了三声,可没毁约。你没听见,那是你的事,可不是我的事。我既然做了,你就不能再揍我了,还不伺候你家公子穿好衣服?”
王怜花说完这话,就侧头凝视着贾珂,本是想看他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哪想到贾珂半点不生气,只是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脸颊也贴在他的脸颊上,笑道:“你刚刚真叫了三声?”
王怜花白了他一眼,笑道:“难道我还会说谎吗?”
贾珂就亲他一口,然后帮他把衣服穿上。他脸上满是心满意足,也半句不再提刚刚的事情,反倒让王怜花心中迷惘起来。
等荆二娘拿来丧服,贾珂换上,准备出发去荣国府,王怜花见他还是不说刚才的事,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抓住贾珂的手,问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贾珂想了一想,说道:“在荣国府跟紧我,去哪咱们都不分开。”
王怜花心下一甜,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
贾珂脸上露出迷茫神色,说道:“那…… 你帮我看看我脖子上的红印会不会露出来?”
王怜花噗嗤一笑,伸手摸了摸他脖颈上围着的围巾,说道:“你都戴着这个了,还担心什么?是怕你家里人看你大热天戴围巾觉得别扭,就把你的围巾拽下来吗?”
贾珂笑道:“怎么会。”然后面露迟疑神色,说道:“那……那还有什么?”
他想了一想,然后道:“我当时在公堂上,跟司徒静说的是让她一会儿到家里来找我。她现在都没过来,想来是她听说你在公堂上一气之下捏碎茶杯的壮举后,心中害怕,不敢这么快就来找我。省的王公子看见她和我见面,再次醋性大发,
又捏碎一只茶杯,或者不捏碎茶杯,改把她捏碎了。也许她已经投入客栈,打算过上几天,等王公子的火气消下去后,再来找我。
我请她过来,只是想要问问她接下来的打算,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绝不是有什么男女私情,还请王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到时候我们两个见面,王公子也千万要陪在我身边。”
王怜花听他提起自己那一时失态,心里好不自在,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很在意那个黄毛丫头吗?你不提她,我早把她忘了。”横了贾珂一眼,微笑道:“除此以外呢?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了?”
贾珂凝神苦思,想了半晌,摇头笑道:“你什么时候这般吞吞吐吐了?”
王怜花笑吟吟地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
贾珂笑道:“我是真想不到你究竟想要我说什么。”
王怜花微微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就是你刚刚要我说的那句话,你明明知道,我没说出声来,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贾珂眼中露出迷茫神色来,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在路上说。”便拉着王怜花的手,两人走出卧室,来到院子,马车早已备好,正在院子中等着他们。
等他二人坐上马车,贾珂才笑道:“我今天让你说了好多话,你指的是哪句话?”
王怜花冷笑道:“好啊,贾公子,贾爵爷,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装傻吗?”
贾珂伸手将他搂在怀里,笑道:“怎么好端端的生气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啊。”
王怜花“哈”了一声,说道:“谁信你会忘了。”
贾珂道:“真生气了?可是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啊。”
王怜花冷笑道:“你装傻也没用,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了提醒你,就把那句话说一遍?”
贾珂笑道:“那就不说,我既然想不起来,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你好多年没来京城了,要不要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和你十年前离开的时候相比,发生了多大变化?”
王怜花虽然不乐意称了贾珂的心意,叫他“老公”,但是王怜花很喜欢贾珂求着自己叫他“老公”时的模样,此刻听贾珂说那不是什么重
要的话,心里反而不乐意起来,又见贾珂已经掀开帘子,目光也往外望去,他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这事,心中愈发气恼。
他脸一沉,说道:“嗯,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那你以后可不要求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就好。”
贾珂收回目光,瞧向王怜花,在他脸上一吻,笑道:“怎么真生气了?究竟是什么话?你快跟我说一说,以后我一定把这话记着。”
王怜花道:“那怎么跟你说。”
贾珂叹了口气,笑道:“你怪我不记得这话,却不肯告诉我这话是什么,只顾着自己生闷气。我也不知道你指的究竟是什么话,如何能哄你开心,你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王怜花迟疑道:“你真不记得了?”
贾珂道:“我真不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王怜花低下了头,轻声道:“好!我跟你说,就是你让我叫你‘好老公’——”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扑哧”一声笑声。
王怜花顿时涨红了脸,抬起头来,看向贾珂,就见贾珂笑嘻嘻地看着他,眉梢眼角间尽是得意之色。王怜花哪还不知道,自己竟然又落入贾珂的圈套里,被他好好地戏弄了一番,不由羞恼得浑身发颤,连周身毛发似乎也气得根根竖了起来,冷冷笑道:“你好厉害啊。”
贾珂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说道:“不然你怎么会爱上我啊。”
王怜花恨恨地在贾珂脸上捏了一把,仍不解气,说道:“呸,谁会爱你,一天到晚只知道欺负我。”
贾珂嘻嘻一笑,问道:“如果我是个呆子,天天只会被你欺负,你还觉得有趣吗?”
王怜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板起脸来,恨恨地道:“难道你以为我王大公子就喜欢被人欺负吗?”
贾珂将他紧紧抱住,笑眯眯地道:“就算你有这癖好,我也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的。”说完,脸贴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这吻太过清浅,王怜花反而意犹未尽,贾珂刚离开他的嘴唇,他就凑过去亲吻贾珂。贾珂一面亲吻他的嘴唇,一面笑道:“老婆,你真是个小色鬼。”
王怜花听他这话,不自禁想起刚刚他说自己那处
生得好看,他怎么看也看不腻的话,脸上一红,本想伸手去捧贾珂的脸,碍于自己一只手有伤,就捏住贾珂的下巴,眼光中露出色眯眯的神色来,嘻嘻笑道:“我若是小色鬼,你就是大色鬼。”
贾珂笑道:“我是啊。我这样,你喜不喜欢?”他前一句说的坦然自若,正气凛然,后一句却带着一种轻佻的笑意,王怜花听了,不禁怦然心动,凑过去亲吻贾珂,笑道:“当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马车行了一会儿,就到荣国府门前,只见门前挂着大白灯笼,因是白天,所以灯笼并没有亮起。
古天羽将车停下,贾珂先下马车,荣国府几个穿着白汪汪的孝服的看门仆人一看见贾珂,立马迎了上来,还没走两步,就看见贾珂将手向车厢厢门处伸去,一只白玉似的手自车厢中伸出来,紧紧握住贾珂的手,然后一个少年自车厢中一跃而下,落在地上。
只见这人十七八岁年纪,身穿淡蓝轻衫,面貌俊美,笑容风流。贾珂已是名满京城的绝顶美少年,他站在贾珂身边,并不逊色半分。其时正是下午,他二人站在车前,头发上,脸上,肩上,衣上尽是淡淡的阳光,仿佛这阳光也觉他们光艳耀目,远胜过其他所有人,因此流连往返,不肯离去。
这几个仆人都不是新人,他们看着贾珂长大,对他的俊美早已经习以为常,因此微微愣神,也就回过神来。在几人愣神之间,贾珂已经拉着王怜花的手,走到门前。
他们瞧见贾珂和王怜花紧紧相握的手,知道这美少年应该就是那个闻名于整个京城的王怜花。几人脸上均露出尴尬古怪神色来,互相对望一眼,其中一个家里在荣国府还有几分体面的仆人开口说道:“二爷回来了。”
贾珂点一点头,说道:“珠哥的丧事已经办了吗?”
这几人虽然不知道小鱼儿和贾珂是什么关系,但都已经听过先前贾珂在御前所说的话,做的事情,只是因为听了好些人转述,越传越离谱,因此人人都听说了好几个版本。
最靠谱的是贾珂在皇帝面前,智破吴明挑拨江湖和朝廷的关系,浑水摸鱼,企图造反的计划,大大出了一番风头。
最离谱的则是吴明对
贾珂暗生情愫,但因为贾珂那时已经爱上了王怜花,就断然拒绝了他。于是吴明因爱生恨,策划了种种事端,又抓住王怜花,将贾珂扔进海里,意图让贾珂和王怜花一起身败名裂。
好在贾珂临危不乱,看穿了吴明的阴谋,反将他一军,不仅还了自己和王怜花的清白,并且还立下了大功,得了皇帝赞赏。他之所以要将自己和王怜花的关系公诸于众,就是希望让远在千里之外的吴明听说这事后,能在盛怒之下,做出些不理智的事,这样贾珂也好将他捉拿归案。
荣国府众人虽然听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但是无论是哪一个版本的贾珂,前一阵子都被吴明的手下扔进了南海里,也都去了飞仙岛,遇见了假叶孤城,之后一路寻找证据,刚刚从外地赶回京城的。
他既然刚回京城,那么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待在京城的“贾珂”,自然不会是他本人。众人心中虽然对贾珂和假的“贾珂”的关系各有猜测,但是人人均认为那个假的“贾珂”,一定是贾珂安排别人假扮的,贾珂本人只怕先前未必知道贾珠的死讯。这时这几人听到贾珂这般询问,自然不会诧异。
一个点头道:“自然是办了,这四十九日的停灵,如今还剩下三天了。”
一个叹气道:“老太太和太太几乎哭瞎了眼,珠大爷的尸体刚运回来,她们两位一天就晕了好几回,就是老爷、大老爷和东府的珍大爷,瞧见珠大爷的尸体,也吓得晕了过去。”顿了一顿,亡羊补牢说:“是难过地背过了气去。”
还有一个说:“老太太听说顺天府的事后,本想立即派咱们去请您过来,后来想想,怕您刚回来,有好多事做,才没让咱们立刻过去,打算等晚一点再派人去请您过来,反正都是一家人,晚一点也没什么。”
贾珂听到贾珠还没入土,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不会骗人,就是死人。贾珠的尸体虽然只剩下白骨,但是说不准白骨上就会留下什么线索来。他点了点头,往里走去,刚迈出一步,其中一个看门人忙道:“二爷,这位和您来的公子是什么人?也好让咱们通报一声。”
贾珂淡淡一笑,说道:“他是王怜花,你
们应该知道他是我什么人。”
那几人相视一眼,搭讪着笑了,各自心道:“没想到珂二爷竟然真就这般不管不顾地带王怜花回府上来了,这不是要气死老太太和老爷么!珂二爷未免也太不知分寸,谁家有了这种事,不是想办法藏着掖着,哪有人像他一样,竟然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这些腌臜事似的,真是比东府那自小同吃同住,闹得满府皆知的蓉哥儿和蔷哥儿还要荒唐。”
他们心里甚是鄙夷,面上虽然极力掩饰,但功夫不到家,面上笑容甚是古怪,眼光中也满是淫猥亵渎之意,均觉王怜花虽然看起来风流潇洒,好似贵公子一般,其实就和戏班子里那些只要给钱就能孔雀开屏的戏子一样。
王怜花连看也懒得看他们,他既然决定和贾珂在一起,早已经做好了被人诋毁的准备,他只睁着大眼睛看着贾珂,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七分风流,两份腼腆,一分天真。
贾珂若有所思地看他们一眼,微笑道:“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么看我的恋人的?”声音听起来又平静,又温和,却无端让人寒毛直立,浑身发颤。
这几人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贾珂竟然一眼就看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心念一转,又觉得贾珂这是自己心里有鬼,才故意拿话诓骗他们,于是嘴硬道:“二爷,咱们哪拿什么怪里怪气的眼神看这位王公子了,只是咱们心里好奇,这位王公子究竟长什么模样,竟然能让二爷您做这些事。老太太和老爷知道您和王公子的事情后,可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的。”最后这句话,显然是拿贾母和贾政来压贾珂。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最好是这样,不然小心你们的招子。不是我好久没有回京城,你们就忘了我是什么人了?我虽然惹老太太和老爷生气了,但是发卖几个下人的能力还是有的。你们说呢?”
这几人听了贾珂这话,连忙笑道:“二爷您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二爷您宝贝这位王公子,宝贝的连别人多看他一眼都舍不得。您放心,我们如今既然知道了,自然不敢多看王公子一眼了。”
贾珂笑道:“好啊,你们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下次看见你们谁看了王公子一
眼,我先把那个人的一对招子挖下来,再叫来人伢子,把他发卖了。”
这几人听了这话,皆是相顾愕然。他们既然站在这里看门迎宾,除非王怜花以后再也不进荣国府,并且再也不在荣国府门前走过,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再也不看王怜花一眼。
贾珂向来心狠手辣,言出必行,虽然此刻,他言笑自若,看起来又和善,又亲切,好像一点也不生气,但是几人皆知,他这时说的话只怕不是气话,而是认真说出来的,不由心中暗暗叫苦,眼睛也一阵奇痛,仿佛眼珠已经被贾珂挖出来了似的。
贾珂却不管他们,拉着王怜花,走进荣国府。
王怜花笑眯眯地道:“你刚刚生气了吗?”
这时贾珂看着满府白色,心中既悲痛,又惘然,听到王怜花的话,顿了一顿,方说道:“嗯,生气极了,他们怎么敢那么瞧你。”说完,抬起两人相握的手,在王怜花的手指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毕竟自小在荣国府长大,观察力又极强,虽然他自己没碰过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对宁荣二府主仆上下的生活有多么混乱,他了解的清清楚楚。刚才他一眼就瞧出那几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发现自己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的人,竟然被人用那种鄙夷亵玩的目光上下打量,贾珂是真的对那几人动了杀心。
王怜花笑道:“以后这样的目光会只多不少,你现在就受不了了,以后可怎么办?”
贾珂开玩笑地说道:“那我只好建立个杀手组织,把所有敢用那种目光看你的人,通通都杀掉。”
王怜花哈哈一笑,正想说话,忽然看见几个小厮走过来,便收敛笑容,作出一副悲痛的模样来,贾珂也停下说笑,牵着王怜花的手,一路走到荣禧堂。
早在贾珂在门外和那几个看门的仆人说话的时候,贾母就收到了消息,知道贾珂已经过来了。
贾珠惨死,她和王夫人皆是悲痛欲绝,恨不得钻进贾珠的白骨之中,自己代替贾珠死去。后来贾政瞧着贾母日益消瘦憔悴,害怕她跟着贾珠一起去了,因此暂时收起自己的丧子之痛,日日跪求贾母照顾好自己,贾母要么哭嚎,要么有气无力的答应下来,第二天一见,仍是双
眼高高肿起,人也愈发的弱不胜衣。
他左思右想,最后赵姨娘给他出主意,说:“老爷,老太太失去了一个孙子,痛苦成这样,那咱们再给老太太送去个孙子,说不准老太太渐渐就缓过来了。”
她原本是想把自己的儿子贾环送过去的,只是贾政虽然喜欢她多过王夫人,却也清楚,贾母喜欢贾宝玉远远胜过贾环。一是因为贾宝玉生的玉雪可爱,酷似贾政父亲贾代善,贾母和贾代善感情颇好,因此爱屋及乌,几个孙子里,最喜爱贾宝玉。二是因为贾宝玉生下来嘴里就衔着一块美玉,自古以来,这事还是头一遭。
贾母见到贾宝玉口中衔着的美玉后,就想起从前自己听过的戏文。
诸如汉高祖刘邦,他母亲在水塘边睡觉,梦见了神仙,等他父亲刘太公找到他母亲后,就发现其母身上仿佛有一条龙缠绕,之后就怀了刘邦。隋文帝的额头十分突出,有五个隆起的部分直冲头顶,手掌纹上可以看见一个王字。还有李世民出生前,忽然有两条巨龙飞到他家里,盘踞在此,久久不去。
这三人最后都当了皇帝,可是他们这些异像,哪有自己的宝贝孙子口衔美玉来的神奇。可见贾宝玉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虽然他当不了皇帝,但一定能位极人臣,光大门楣,比贾珂这个这些年来一直让她在朋友面前脸上有光的孙子还能有所作为。
贾母也曾经把这心思和贾政念叨过好几遍,贾政虽然不以为意,但暗中对这儿子还是报以万分的期待。直到后来,贾宝玉周岁时按照惯例抓周,他面前放着笔墨纸砚,金元宝,金算盘,印章和没开锋的匕首等物。哪想到贾宝玉其他的连睬也不睬一下,竟然直奔胭脂粉钗等物,将它们一把抓了起来。自那以后,贾政便对他心灰意冷,认定他日后一定不会有多大的造化,最多也只是酒色之徒。
不过他虽然不喜欢贾宝玉,但贾母喜欢,贾政就把贾宝玉送到了贾母身边,贾母让丫鬟收拾好荣禧堂的碧纱橱,让贾宝玉住在里面。
如今贾宝玉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他看着满府皆白,仆人穿着白汪汪的孝服,母亲和祖母天天哭嚎,几天的功夫就瘦了好几圈,心里早已经
吓得不行。只是他年纪尚小,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每天奶声奶气的安慰贾母和王夫人,想办法逗她们开心。
贾母日日夜夜与这孙子相伴,满心悲痛,渐渐就消失了大半。今天她听说贾珂和王怜花的事情以后,总算也有力气权衡利弊,在心中思量许久,最后还是觉得这事自己不该插手。
一来贾珂本就和荣国府不亲。这些年来,他每个月在外面起码要住二十多天,在家里却最多只住五六天。偏他如今是宁荣二府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如今又立下大功,等此事一了,皇帝定会大大嘉奖他。如今贾宝玉还没长大,贾府需要贾珂。等日后贾宝玉入仕,也需要贾珂在朝上扶持。所以她不能因为这种事,就把贾珂往外面推。
二来这件事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又不是他们府上的哪个姑娘看上了外面的男人,还昭告天下,自己和那个男人“海枯石烂,至死不渝”了。哪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不馋嘴呢。就算贾珂喜欢男人,再过几年,等贾珂对王怜花的新鲜劲过去了,偏他身边又围着不少漂亮的男人,想法设法的往他身上扑,就算他再以为自己能对那王怜花忠贞不二,扑的人多了,总有一天,他也会抵抗不了诱惑的。
她何必急着去做这个恶人,在这会儿两个人好得烈火烹油的时候费力拆散他们。有这功夫,还不如这几年多照着王怜花的模样,找几个漂亮的少年在庄子上养着,等教好了,再把他们送到贾珂身边去。等贾珂身边不止王怜花一个男人了,他哪还会抗拒和姑娘成亲,反正这年头,男人有点断袖之癖,只要不耽误结婚生子,那这癖好不仅不是坏事,反而还是风雅之事。
贾母心中既然有了主意,跟在她身边最得用的丫鬟鸳鸯自然不会不懂。她特意守在荣禧堂外面,等贾珂和王怜花到了,就殷勤地笑道:“二爷总算回来了,老太太正在里面等着二爷呢。”又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了王怜花一眼,笑道:“这位就是王公子。”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悄悄告诉二爷一声,老太太早已经准备好了见面礼给王公子。”
贾珂听到这话,心里好生惊讶,说道:“老太太这是同意我们俩
的事情了?”
鸳鸯笑眯眯地道:“老太太说,如今二爷都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了,她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二爷前脚向大伙儿说了这件事,后脚她就出面否认这件事,当着全京城的面和二爷打架么。自己孩子在外面做的事再荒唐,做人祖母的,总得给孩子收拾烂摊子啊。”
贾珂听了鸳鸯这话,心里不禁有点受宠若惊。这些年来,他在京城混得春风得意,在荣国府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但是他知道贾母对他的诸般好,都是因为他现在给荣国府挣了面子,不然他在贾母心里,和备受冷落的贾环没什么区别。
在众人面前认下了和王怜花的事情后,贾珂也知道自己这举动一定会让荣国府很长一段时间都沦为他人的笑料。也许再过几十几百年,荣国府都不复存在了,这事也会被众人屡屡提及,贾母、贾政和王夫人也会成为众人口中的反面教材,说他们多么不会教育孩子,所以孩子才会被他们养成这样一个毫无羞耻之心的怪胎。
他今天来荣国府,就想过自己可能受到怎样的责难,鄙夷,咒骂,哭求。
贾母大概会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他和王怜花分开。
贾政大概会拿起板子,狠狠地揍他一顿,把他揍得几个月没法下地,逼迫他和王怜花分开。
王夫人虽然不喜欢他,也不在意他是否幸福快乐,但是她不会想要背负纵容庶子学坏的罪名,还会担心自己女儿的名声受到影响,一定会匆匆给他订门婚事。只要他有妻子了,那么谁也不会多么在意他和王怜花的关系,他们的故事也只会沦为茶余饭后的一段风流韵事。
贾珂将众人可能的反应都一一想过了,却没有想过,贾母竟然一点也不在乎这件事。他虽然这些年来一直不喜欢贾母,此刻也不由得心花怒放,对贾母更是大大改观。
贾珂笑道:“多谢姐姐告诉我这个,我来之前,本来一直提心吊胆,害怕家里人反对我们两个的事情,如今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珂珂现在还不知道贾珠的死和他有关系,所以对贾珠就是哀痛他的死,但是还没有特别怪自己的意思,加上他是那种情绪调节能力特别好的
人,所以还有心情和花花谈情说爱,来分散自己心里的痛苦。他目前的注意力都放在给贾珠报仇身上。
以及贾母虽然在教育孩子上非常短见,但是从她想要促成贾林婚事,就让他们自由恋爱,妄图以贾宝玉的爱情来打动王夫人这点来看,她对爱情这种事上有很深的了解,所以她在这里无师自通了罗密欧朱丽叶效应。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春山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岸芷汀兰 10瓶;21462625 5瓶;朱曦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