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不用司空摘星,贾珂自己就闻到一股酸味。
倘若王怜花十年后再对他说这话, 那么这话就是一句很可爱的话。
因为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美少年在吃醋情人沾花惹草时说的话。
但是他现在才六岁。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看见自己的新玩具竟然要被别人抢走时说的话。
贾珂可没有兴趣去当别人的玩具,所以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怜花听到贾珂这声叹息,只觉得这声叹息仿佛落在他的心里, 一时又气又恼,想说什么, 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脸色变幻几次,却始终皱着眉,一言不发。
贾珂坐在他手边,也倒了杯水喝, 见他始终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道:“你怎么不说话?”
王怜花冷冷地道:“你不也没说话, 我还以为, 只有我扮成那老头的模样, 你才肯跟我说话呢。”
贾珂本来板着脸, 听到他这话, 再也绷不住,脸埋在胳膊里哈哈大笑起来。
王怜花早想过他听到自己说这话时会有什么反应,最好的反应当然是立马认错, 作揖大喊三声“我错了,以后我绝不随便乱看别人了”,这样自己才肯原谅他, 最坏的反应大概是和自己吵一架,或者干脆拂袖而去。
岂知贾珂完全不按他的剧本走,他不仅不认错,反而大笑起来,就好像听到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似的。
王怜花一时又气又急,恨不得踹他几脚,咬他几口,嗔道:“你笑什么?”
贾珂又笑了几声,好容易直起身,手勾住王怜花的脖子,将他的头往自己这边拉,边笑边说:“老实交代,你到底偷听过多少次别人的床脚?你这话,人家谈情说爱的说说就算了,你一个小孩子说出来,知道有多滑稽吗?”
王怜花没好气地道:“有什么滑稽的?这世上还没有什么话是本公子说不得的。谈情说爱,哼,那些胡子一大把的人,关于情爱之事,也未必有我知道的多。所以这话,我不仅能说,并且说的又合理,又恰当,你只该乖乖听着,竟然还笑,还说我滑稽,哼哼,你下次再这样,我……”他眼珠一转,笑道,“我就打你屁股!”
他这话倒不是假的
。
王云梦被快活王抛弃后,并没有闲着。
她仍然有很多情人,并且似乎是为了向王怜花展示人类的丑陋,欲望的丑陋似的,她不仅不避讳在他面前调情,有时候甚至还会要求他躲在一边看她和那些男人们虚情假意,看那些男人因为欲望和爱情,向她奉献一切后,被她抛弃时的丑态。
再蠢笨不堪的孩子,有他这样的阅历,有他这样的母亲,也该什么都懂了。
何况王怜花本就是聪明绝顶之人。
因此他说这话的时候不仅理直气壮,说到最后,甚至都洋洋得意的教训起贾珂来,活像老子在教训儿子似的。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先前说过什么,只记得贾珂笑他,说他滑稽。
——他王怜花怎么能和“滑稽”这个词有关系。
贾珂听他说完话,满脸茫然,满面惊讶。
贾珂也知道一个人张着嘴的样子实在很傻,但是现在他完全闭不上嘴了。
因为王怜花那段话的中心思想,在他看来就是:我虽然小,但懂得很多,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是谈恋爱的人吃醋时说的话。
但是贾珂并不是恋童|癖。
——他喜欢欣赏陆小凤这样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
——他对小孩一点兴趣也没有。
——哪怕这个小孩生的粉雕玉琢,玉雪可爱,未来也会变成个绝世的美男子。
贾珂松开手,向旁边挪了挪,又向旁边挪了挪。
王怜花微微笑道:“你在做什么?怕我打你屁股?”
贾珂道:“不,我……”他一时语塞,他怎么能坦白,自己在琢磨怎么给他发好人卡?
好在他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贾珂从怀里掏出那一沓银票。
一沓是十张,每一张都是一千两。
贾珂抽出三张,递给王怜花。
王怜花接过银票,道:“这是什么?”
贾珂道:“杀死石观音有一万两的赏银,咱们四个平分,一人两千五百两。”
王怜花道:“但是你给了我三张。”
贾珂笑道:“你先前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应急,又冒充我出门,因此被石观音掳走,白白遭了这一通罪,这五百两是从我的钱里挪过去的,这是你应得的。”
王怜花微微眯眼,笑道:“我以为你很缺
钱。”
贾珂微笑道:“没人会嫌钱多,更没人会嫌朋友多,钱花光了可以再赚,但是我如果和朋友都锱铢必较,只怕最后我一个朋友都没了。”
他说完,暗中给自己点了个赞,多么完美的一张好人卡。
王怜花叹道:“你说的不错。但你既然当我是朋友,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你囊中羞涩而无动于衷。”
他说完这话,站起身来,将那三千两的银票折起来塞进贾珂怀里。
王怜花的动作很快,贾珂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银票塞了进去,甚至还帮贾珂整了整衣襟上的皱褶。
他的心里也很快活,这份人情可不是区区五百两就能打发的,他要贾珂欠他,欠的越多越好,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的收利息。
他甚至还拍了拍贾珂的胸膛,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在下别的没有,钱还是不缺的。”
贾珂看着他,僵硬的笑了笑:“谢……谢谢啊。”
这种被土豪包养的酸爽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想把自己的节操都吃掉。其实他不介意恋童的。真的!
***
贾珂虽然换了芯子,但也算是半个贾家人,他喜欢钱,喜欢权,贾府的人谁不喜欢?
贾母是正经的侯府小姐,国公夫人,一万两银子虽多,她却不放在心上。
在她年轻的时候,史家和贾家都是鼎盛时期,连王府和他们家来往时都要让步三分。
后来史家衰败了,贾家也衰败了。
虽然还有个架子撑着,但是到底风光不风光,她比谁都清楚,因此这几年她都不愿意出门了。
但是现在好了,贾珂居然在皇帝那里留了名。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皇帝有那么多文武大臣,他能记住一半大臣的名字就算记性好的。
但是现在他居然记住了贾珂的名字,只要皇帝对贾珂印象好,那贾珂还愁什么前程?荣国府还愁什么衰败?
贾母望着床上又睡过去的贾珠,笑眯了眼,恍惚间,她都看见贾珠穿着一品大员的朝服来给自己请安了。
在她心里,贾珠当然要比贾珂能干,比贾珂有前程。
贾珠只是运气不好,缺个机会,不然一定比贾珂更能得到皇帝的看重。
只要她问清楚贾珂
怎么杀死石观音,得到陛下看重的,一定就能想到给贾珠铺路的办法。
贾母高兴完了,就打发丫鬟去叫贾珂过来吃饭。
这一顿饭吃的十分热闹,不仅有贾赦,贾政出席,连贾珍都过来了。
四双眼睛在贾珂进屋的时候齐齐看向他,颇有四堂会审之感。
贾珂也正有事要找他们帮忙,等他们一问,便把自己应付皇上那套说辞说了,然后道:“皇上对我很好,还让我参加十一皇子的生日宴,但是我头一回参加这种宴会,不知道该带什么贺礼。”
贾母道:“这事你不用操心,我自然会给你备好。”她心里十分遗憾,这种好事,皇上怎么不说让贾珂带着他的兄弟一起去呢。
贾珂笑道:“多谢老太太,还有件事,宫里的那些人,尤其是皇子,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怕到时候闹笑话。”
贾珍笑道:“我正是为了这个来的!”
说罢,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贾珂,道:“这上面写的是宫里的事,珂哥儿你认真看,最好背过,看完了就把它烧了,切记别把它弄丢了。”
贾珂忙道谢,贾珍一摆手,笑道:“自从我知道这事后,就一直在想为什么皇上会要你参加十一皇子的生日宴,后来我想到了一件事,八皇子是德妃娘娘的儿子,和你一般年纪,今年开始读书,正在挑选伴读,皇子的伴读一般就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找,我看啊,皇上八成是想看看你适不适合当八皇子的伴读。”
贾母道:“德妃娘娘我记得是皇上的表妹。”
贾珍道:“老太太记性真好,她是皇上的表妹,东平王的妹妹,也是先皇后的妹妹,还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皇上和先皇后关系很僵,和德妃娘娘关系倒不错,听说八皇子聪明伶俐,很有皇上小时候的风采,若咱们珂哥儿能当上八皇子的伴读,可是件大大的好事。”
贾母道:“是很好,就怕咱们误解了皇上的意思,空欢喜一场。德妃娘娘小时候我见过几次,最温柔心善的一个人,珂儿做的这事,在皇上眼里可能是好的,但是在德妃娘娘眼里却未必了。就怕她一听珂儿做了什么,立马就不同意珂儿靠近八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贾府的地位一直让我非常迷茫,一方面贾母过生日,都七十一章了,还有王爷驸马过来贺寿,一方面想把贾元春送进宫里,都只能让她当个女官,蹉跎这么多年才上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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