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翻面看看通关提示词,一声巨响响起,阎直手一抖,差点把卡片给扔出去。
“怎么回事?”他暂时将卡片收起。
鹿仁无措地站在门后,声音发抖:“门外有东西。”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说法,从门外传来挠门声。
细小的鸡皮疙瘩一粒一粒从皮肤上浮起,鹿仁能想象出长而尖锐的红指甲拼命地挠着门,然后木门如同被凌迟的犯人,皮肉不断被刮下的场景。
他离门远了些,一直躲到阎直背后才问:“会,会进来吗?”
他期待阎直给个否定的答案,好让他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然而阎直却说:“会。快了,用不了多久。”
阎直听着指甲刮门声,脑子里想的是能不能让这些怪物打开01号门。玩家破坏门会被惩罚,但怪物……或许可行。
几秒钟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怪物又不听他指挥。
更何况,他推测简烽在4楼的可能性,要比在01号房间里的可能性大。
“现在什么时间?”他问。
飞采明看了一眼怀表,“第4天,凌晨6点多,虽然天还没全亮,但现在算是白天时间。”
而门外的怪物并没随着夜晚的消失而消失。阎直猜测门外那些怪物,都是从已经死亡的玩家房间里的跑出来的,因为开启了4楼,所以全跑出来了。
“看来4楼是通关的关键。”在屋内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阎直上前推开窗,转身提议道:“跳下去?”
飞采明不太赞成:“逃避永远没有用,就算你跳下去了,又能逃到哪去?不如想想怎么把那些怪物装回他们各自的画框里。”
阎直:“那你……”
“我能。”
今天的飞采明格外好说话,阎直问:“需要我做什么?”
“枪借我,你走吧,别碍事。如果你想上楼,你有三分钟的时间。”
阎直也不磨叽:“好,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回来救你的。”他将枪朝飞采明抛去,自己则从窗口一跃而下。
飞采明不屑地哼了一声,朝门开了一枪。
子弹钉入木门,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门被抓破了,一个矩形的头颅从破损处挤进来,
兴奋地吱吱叫着。飞采明摇着轮椅往门处行去。
被两人遗忘的鹿仁:???
他颤颤巍巍地扑到窗边,却不敢往下跳。
二楼的高度说高也不高,但说低也不低,阎直跳下去后就没了声也没了影。窗下的黑暗像是要吞噬一切,仿佛一只怪物,大张着嘴蹲在窗下,只等着有人往下跳,跳进它嘴里。
跳还是不跳?
跳可能会死,不跳也可能会死。
犹豫了一会后,鹿仁自暴自弃地哭起来。
他知道自己很弱,存在感确实低,也没帮上什么忙,被别人无视很正常。他感受到难过也很正常,他在这几个人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嘲讽,冷漠,和无视,只有阎直愿意施舍给他一点儿善意。
鹿仁想要离开这个奇怪的游戏,回归现实。
但不是以死亡的方式。
他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狼狈的面孔,以及自己身后从门外蠕进来的怪物。
“跳。”
窗下传来阎直的声音,鹿仁睁大眼往下看,看见一点火光慢慢从黑暗中浮起,映亮了阎直的半边面孔。
风把他的泪痕吹得半干,他抓紧窗沿,问:“二楼跳下去,会……死吗?”
“姿势正确的话,是可以的。”阎直把打火机举高:“我在这里的话,就不会。”
鹿仁安心了,扶着窗台跳了下去,开心地说:“我,我没事!”
“我不瞎。”阎直收回手,刚才他都走出一段路了才想起鹿仁,折返回来又耽误了一些时间。
不能再耽搁了。
两人沿着墙走了一段路,进入一楼,二楼走廊里的怪物都被吸引进了10号房间,一路到了三楼,有惊无险。
安宁温暖的三楼,呈环形,挨挨挤挤地挂满了画,确实没有危险。
然而没有找到通往四楼的楼梯。
绕了一圈后,阎直耐心地说:“再找一次,仔细点。分头找,找通向四楼的楼梯,我走左边,你走右边,这样速度快一点,你找到了就喊我。”
“啊……好。”鹿仁懵懵懂懂地点头,他没想通什么时候有了四楼,但找就对了,地毯又软又厚,踩上去没有声音,一个人走有点害怕。
他很仔细地找,楼梯没找到,倒是在地上发现了一个钱包,黑色的男款钱包,摸了
摸温热的皮革,他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之后,才打开钱包。
钱包内东西并不多。
一张皱巴巴的奖票,黑色的背景上印了行猩红色的小字:有代价的获得。
刮奖处的银色涂料已经被刮开了——再来一次。
鹿仁不知道什么意思,暂时把奖票放在一边,钱包里除了奖票,还有一张小卡片,是今晚得到的通关提示词。
“是阎先生的钱包。”鹿仁想起来,通关提示词是阎直收起来的。
钱包最里面的位置,放了一张照片,好奇心驱使着他将照片拿了出来,凑近烛台细看。
照片里的背景是图书馆的某个角落,玻璃窗被擦拭得很干净,窗外是大片大片堆积的火烧云,夕阳的余晖落了照片里的人满身。
那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唇畔带着温柔的笑意,肌理分明的手轻轻摁着书页。
他既没有看着书页,也没有看向镜头。
他的视线落在镜头外,比镜头稍高一些的地方。
鹿仁举着照片,随意地摆弄了几下,忽然明白过来,照片里的人,是在看拍下这张照片的人。
将东西收回钱包时,他在照片背面发现了一行字——我的爱情。
阎直还没发现自己钱包掉了,他已经找到了通往四楼的楼梯,那是墙边挂着的一副画,黑色的画布,白色的楼梯。
他想过很多次与简烽重逢时的场景,或许是在纯白噩梦的转角,或许是梦醒之后,或许是在一场白马座的流星雨下……
又或许是像现在,他们相遇在冬日的早晨,朝阳红蒙蒙的,卧在天边,像卧在白米饭里的一颗咸鸭蛋蛋黄。
在看到简烽的那一瞬间,阎直觉得有种久违的饥饿感,大概是因为窗外的朝阳太像咸鸭蛋蛋黄的原因,他觉得心脏很饿。蛋黄的咸香味贯胸而过,他的心脏处,温热腥红的血液四溅开,像一场红色的漂亮烟火。
阎直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几乎要站不稳。
他跌跌撞撞地朝简烽走过去。
四楼是个小阁楼,堆满杂物,简烽就站在角落里,站在烛座旁,是离阎直不算远的位置,简烽身上穿着西装衬衫,外套搭在臂弯里,唇畔是柔和的笑意,脑后扎着低马尾,看上去温柔又
有魅力。
是他,阎直想,最后一次见到的简烽,就是这个样子的。
该说什么呢?
脑海一片空白,他只简单打了个招呼。
“哟。”他说。
走近后,他才发现他看见的简烽只是一副画,1:1还原,跟真人大小一模一样。
失望还没来得及涌起,画里的人率先有了作。
“嗯。”简烽看着阎直,缓缓往前伸出一只手。
温柔的嗓音,震颤鼓膜。
阎直看着那只手呆了几秒钟,然后如梦初醒般地,也飞快伸出手。他可太知道简烽的手握起来是什么感觉了,温暖而干燥,骨肉均匀,不像别的任何东西,不可替代。
他喜欢在雪地里抓着简烽的手,然后塞进自己口袋里的感觉。
阎直是满怀欣喜和期待地伸出手的,但他的指尖碰到的,只有画布上凝固的颜料。
凹凸不平的,粗糙的,冷硬的。
他疑惑地歪歪头:“简烽?”
然后一道电子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系统:非法入侵玩家阎直,触发梦境剧情,请于半小时内找出通关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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