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原是以蒲扇盖着脸,悠哉悠哉的半躺在藤椅上,听到动静,蒲扇一挪,见摊前坐了个女人,虽戴着帷帽看不清脸,这身衣物却是不菲,加之随手就是够他开张大半月的打赏,他就立马坐正了。
而后依她之意在她手腕上铺了张帕子。
只手号脉,另一手往修长胡须徐徐而过。
“娘子……这是喜脉。”目光滚落半圈,半仙道:“不过月余,脉象尚浅,娘子还需谨记保养。”
“可准确。”
半仙就笑了:“娘子既能寻到此处便该知道。”
扇柄往案台轻轻一磕,然后指向醒目招牌:“在下行走江湖十余载,这半仙之名岂能凭空而来?”
允今安却道:“半仙说我是喜脉,我却丝毫不喜,可见半仙空有虚名。”
半仙不免一惊。
“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有些事,半仙还是糊涂些为好。”
允今安事先打断了他想开口多问的念头。
然后再出两锭黄金:“我只求一物,不叫你害人性命,不砸你招牌,就是不知半仙可有那本事,可愿助我。”
——
到了夜里。
大抵是算着“月事”走了,今儿的顾承御显然要比往日更为躁动。
上了榻后就直往她脸前蹭。
允今安是素不会迎合他的。
只是自知命运难掌,自从把那事看轻后,也甚少反抗他。
不去看她愿是不愿的深意,他就那样自我沉浸的蹭啊蹭,
头些日怜惜她身子虚,他已是旷了数日,好容易捱到她气色好些,哪知又偏巧不巧的撞了那污秽,叫他又生生憋了这些日。
再熬到今儿,他哪里还肯再放了她。
何况面对她,他素来是精力旺盛的。
在那熟悉气息缠绵下,他很快苏醒就越发难捱起来。
“都这么些天了,想是干净了。”
暗哑磁声低醇入耳,允今安还是没接话。
他就当她默认了,
拢紧她徐徐俯了身。
不多时,室内逐渐响起了些常日所见的晃荡,
隐忍至极,压抑至极。
但不同于常日的是,
素来便是再痛再难捱也死扛着不肯嘶出半声的允今安,竟突然嘤出半声,边抬手在他心口轻轻挠了一下。
小小的,轻轻的,支离破碎的,
如小奶猫轻挠慢捻,
那不经意间一划而过的手便如柳絮撩拨,直叫人心痒。
顾承御原就是顾及她的身子才强忍至极,
受此一弄,
他哪里还遭得住,
当即眼圈一热,就突然猛了起来。
但激狂之势没能冲撞几下,
房里又突然换成了急切撼天叫郎中的传唤。
往里看去,竟是满眼痛色的允今安,还有手脚无措的顾承御。
“安儿…”
“安儿!”
“你别吓我…”
“我、怎、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你别吓我…”
“我没多用力呀…安儿…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这次的顾承御还算理性,便是燥热难忍,要得狠了些,却也知道她身子骨弱受不住他。
所以在她脸色才有些隐隐变化的时候,他就强忍着放缓了动作。
起初他以为她只是受痛难忍,
直到她越发难捱,直到他再看到那极不合时宜的点点殷红,他显然又是一懵。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分明头几天才亲眼见过的,分明刚刚才再三确认过的,怎么这会子又来了。
顾承御就僵硬的看着那里,两眼瞪得大而懵。
看着那真真切切的殷红,他甚至都有点怀疑。
他竟逞欲至此,
把她给……弄坏了?
——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便是瘦弱不显怀,难道前几天本侯亲眼所见的癸水还能有假!
你告诉本侯,有孕之人如何能来癸水!如何来得!!”
约莫半个时辰后,撼天怒焰在鸳鸯羡不期响起。
旋即就听郎中解释,声声颤如筛糠:“是、夫人确是遇喜了,那确是喜脉啊……至于侯爷说的癸水…实则是胎像不稳……”
“一派胡言!”
郎中那话还没能落音,就被突然飞来的一脚踹翻在地。
殒命之势来的措不及防,莫说一时惊痛变了的脸,郎中只觉心跳都猛停了瞬。
但他没能稍缓半刻,又突然被那欺势大掌狠拖而去。
“莫说本侯没给你机会,再敢耍花招胡言乱语,你,且想想来路后果!!”
说完往帐幔低垂的榻边一送,郎中就一趔趄猛磕在榻骨之下。
面对那浑身充满怒戾之气,来势凶猛的夺命阎王,郎中甚至不敢置喙半句就忙不迭的撑起了身。
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心态,然后颤颤巍巍走近些接了帐幔里送出来的手腕。
如洗晚风撩着窗边纱幔,温温默默,不徐不疾。
郎中就静静号着脉。
过了会,又唐突的说要看看那血印。
在看清帕子的那瞬,郎中显然脸色难看。
那脉象来往滑利,如盘走珠,不是喜脉又是什么。
至于这帕子,殷红斑斑,色泽新嫩却出量如此之少,不是贪一时之快而显出的先兆流产之相又是什么。
行医数十年,就从未遇到过如此荒诞之事。
不信有,不信病重的,他倒素见不少,但这种,不信喜的,真真是闻所闻未。
虽说初为人父慌张不知所措也是有的,这般行径却也未免太过了些。
便是前些日不知身怀有孕行了夫妻之事而导致见了红,好歹还不算伤了胎气。
再以侯府这样的条件,这样金尊玉贵的养着,只要日后注意些,顺利生养下来定是不成问题的。
若说是惧这深宅大院的暗里争斗,怕夫人遭了阴谋算计,那……
想到这里,郎中突然浑身一僵,背脊就不受控的发起凉汗来。
莫不是,这家家主和夫人之间有何不欲人知的内幕,而家主方才予他的暴戾恣睢看似是不肯信夫人身怀有孕,实则是在威胁他,叫夫人胎死腹中?
惊措目光滚动半圈,郎中举袖胡乱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在顺势抬眼却蓦的撞上顾承御那阴戾如狼的目光的那瞬,郎中心里猛地一骇,就突然惊瘫跪了地: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
“夫人……她确实是喜脉,便是打死我,便是华佗再世,修罗神仙在此,夫人她、也是喜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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