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余光皆看向主位垂眸偿茶浅斟之人,他神情寡淡,周身清冷,与氛围格格不入,感觉两侧对话声停止,抬眸。 “子玄有心事?” 蒋国舅嘴上关切,眉头却是不耐,他最看不得赵熙这副文人雅士般内敛的样子,才十九而以,还没弱冠,装什么深沉。 想起元年朝会上圣上对他的赞许,他心头越发不快,眼角却绽出笑容,“子玄,听说圣上要为你指婚,是不是真的?”一脸八卦。 赵熙眼皮一垂,“没有的事。”直接否认。 “不会吧。”一脸为他可惜的样子,实际上心中偷着乐,让你有龙阳之好,圣上不待见你了吧,哈哈,蒋锃心里那叫一个快活。 蒋锃,人称蒋国舅,现任中宫亲弟,也是成国公府世子爷,成国公老来得子,蒋锃与蒋皇后相差十六岁,都能以母子相称了,所以格外荣宠这个弟弟,让他成了京中世家子弟中顶尖的人物,除了皇子皇孙几乎没人敢惹。 蒋锃大赵熙三岁,与他并不对付,从小时候见面就掐到现在见面互踩,已成常事,蒋国舅二十二,已经成家,娶的是平南郡王嫡次女赵媛琳,成国公府本意想娶嫡长女赵媛芝,奈何蒋皇后从修媛一路晋升为德妃,五年前,又被封为皇后,风头太盛,为了避其锋芒,降了一等,娶了嫡次女为世子妃。 虽说娶了嫡次女,可那嫁妆真正是十里长街风光无限羡煞天下人,蒋锃常常得意,赵熙十九岁还没有订下亲事,经常被他取笑。 赵熙当没听见。 蒋国舅却不想放过他,意味深长的瞄了眼聂流云,一脸为他着想的样子,“子玄啊,知道你的人,谓你情深,不知道你的人,都说你好男……哎,你看我这嘴……”故意不小心说错话,一副痛心的样子,“老弟啊,要我说,去年谢大将军谢昭让你娶卫国公府嫡女你就同意呗,反正方沐霖都找了这些年都没找到,说不定已经死了,那你就可以无限期的拖下去,你就可以与你的……那个……对吧……我说的你都懂吧。”说着就朝对面聂流云眨眼。 赵熙与聂流云郎郎绝艳一对,在京中权贵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已是公开的秘密,就差点破。 蒋国舅笑里藏针真想让人挥拳,聂流云清咳一声,“外面春光不错,我们到甲板上吹吹风。”说完,率先出了船仓。 没想到出来就听到悠扬笛声,真是清耳,再听蒋国舅踩下去,他都会忍不住上去踹他一脚,更不要说心气高的赵熙了。 赵熙吃了他闷屁也不敢发作的样子,蒋锃可真是高兴,也不计较他狗屁脸色,甩着袖子出来,伸个懒腰,“留陈有没有好玩的地方,有没有美人?” “国舅爷,我们能住留陈,你可不能,你可是要回去陪媳妇的人,我们可不敢拖你后腿。”聂流云一边听笛声,一边挑眉,终于可以扳回一局了,心情特好,感觉笛声甚是美妙。 “什么拖不拖的,老子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他刚说这话,另一条豪华奢侈画舫上有人叫了,“世子爷,世子妃说了,让你今天晚上就要回去,明天一早要进宫面见圣上、皇后。” “我嘞了……”仆人口中有圣上、皇后,蒋锃到底没敢大放厥词,“知道了!” 成国公世子妃管不住蒋锃,但是皇后管得住啊,世子妃天天去皇后那里报道,蒋锃再怎么上天,也不敢越过做皇后的姐姐,一脸不耐烦,朝河道林荫道看过去,“什么人吹笛子,这小调吹得不错嘛,来人,把人叫上船,给本世子奏一曲。” 遇过席慕白,宋简茹挺高兴,心想今天黄历不错,要不然怎么会遇上救她的白衣公子呢?甚感缘份奇妙,没想到被人唤到花船上。 在宋简茹心中,这种花舫就是水上妓坊,没想到又见到了赵熙,暖床阴影再次袭上心头,坊不是花坊,却把她招到了船上。 她实在感到可气,气得想扔了笛子,好好的她乐个什么劲,要吹什么笛子,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倒霉透了! 宋简茹姿色在京城顶极贵公子眼中算不得什么,可她身上有一种名门闺秀没有的东西,我们姑且把它叫作甜野之美。 她清秀,素面朝天没有任何妆容,脸白细腻,月牙眼,秀挺小鼻,一张樱桃小嘴,完全呈自然状态,甜美、柔韧,带着一股鲜活扑面而来,让人舒适而又心动。 蒋锃看到这样的小娘子,双眼刹那间亮了,“来人来人,快快给爷买下!” 宋简茹眉头一皱,什么人,怎么一开口就要买人,只扫了眼,她就判断出面前公子哥地位不低,想要捏死她,好像分分钟的事。 老天爷,不能这样坑她呀!宋简茹立刻跪下,伏地而回:“回这位公子,简茹是有夫之妇。” “那就赶紧和离。”蒋锃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宋简茹,狠不得把她一口吞了。 “这位公子,简茹不想和离。” 蒋锃从甜野美色中回过神,神色嚣张而不耐:“那我就把他干掉。” 杀人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这已经不能用蛮横来形容了,就是草菅人命! 宋简茹本能抬头寻求帮助,第一眼就转到赵熙身上,此刻,什么‘暖床’什么咱们不熟都抛到了脑后,微笑月牙眼瞬间变得委屈,甚至可怜巴巴到有泪意。 聂流云原本只想做旁观者,没想到此女变脸水平这么高,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看向大国舅,正好看到他一脸便色。 什么?这女人喜欢赵熙,看不上他,蒋锃脑怒倏一下抽出身边侍卫佩刀。 宋简茹吓得面如土色,一脸惊恐。 赵熙锐利的眸子一眯。 刀背亮光晃过他眼前,他一个伸手,剑与刀相撞。 铿锵一声,剑架着刀。 赵熙与蒋锃两双眼,四只眼相对,火光四射。 春光下,微风中,画舫快速前行,惊起船头飞鸟,扑愣愣而起。 耐不住性子的永远是蒋锃,脸上再没有假惺惺之色,取尔代之是是圆目怒瞪,“赵熙,你什么意思?”竟拦他泡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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