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早饭,刘坤一和袁世凯就来到江文远房中,这俩人满脸都是轻松爽快的笑容。
“两位大人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欢喜呀!”江文远问道。
袁世凯说:“把那两个旗官给收拾了呀,痛快呀,还真没被旗官这样跪过!”
虽然那时见上官需要下跪,但旗官见了汉官例外,哪怕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旗官,见了袁世凯,也从来没跪过,都是自己向别人下跪。
这一次,他感觉终于高满人一等了,而且是江文远让对方下跪的。
刘坤一更是说:“之前我还想着怎么劝太后不要迁都呢?现在也不用操心了,在太后面前,旗官比我们说话管用!”
“恐怕日后道士这个身份我再也摘不掉喽!”江文远却是极为无奈。
他最讨厌别人叫自己道士,但这事之后,恐怕想摘道士的名头也摘不掉了。
又让刘袁二人坐下,这两人想起昨夜之事,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的爽快感,袁世凯说:“想起昨夜那两个家伙嘞球样就觉得过瘾!”
刘坤一也笑得都快呛住了:“真是的呀,原来他们旗人也能跪汉人的……”
正说着,便听门口响起裕长和文悌的声音:“江先生在吗?”
刘坤一和袁世凯脸上又来了精神:“怎么一大早就跑来了?”
江文远说向门外喊道:“在呢?”
裕长和文悌进入房内,就对着江文远跪下,完全没了昨天的趾高气昂。
“你们这是干嘛呢?”江文远又问道。
“还望江先生日后多多照顾!”
“我能照顾你们什么?你们是官哪!”江文远这一句,让裕长和文悌更加焦急起来,连忙道:“别别别,我们两个这官又算得了什么,还望江先生日后能好好管理你的灵界,千万不要让他们再跑出来!”
见他们两个心中有敬畏,江文远便放下心来,但嘴上也没有多说,只是道:“日后好好做人!”
“是是是……”裕长和文悌连应多声才敢站起,向江文远唯唯诺诺说了几句话,又对刘坤一施礼说道:“实在是对不起刘大人,我们还是把正院还给你!”
虽然这两人的突然懂事让刘坤一很爽,但也没有答应,只是说:“我和江先生住在一起十分愉快,就不回去正院里住了!”
尽管裕长和文悌连着几番相求,刘坤一也没有答应。
“早知道,昨天说什么也不抢正院住了!”这两人一肚子悔恨。
经过昨夜一着,这两人如何也不敢再住在正院,便想今天就离开。
时至中午,这两人又向江文远来辞行。
江文远也没有和他们说更多话,更加没有送相送。
裕长和文悌大张旗鼓地来,悄无声息地离开,净街锣也不敲了,净街牌也不举了……
吃过中午饭,陈文鉴来了,是来谢江文远的,因为江文远真的让裕长和文悌不但不再收孝捐银,就连地丁银也不收了,自然会让陈文鉴十分喜欢。
因为他也是大户,地丁银和孝捐银一起拿,也真的会让陈家垮掉,现在也就没有那种担心了。
江文远自然也不在乎他的感激,容对方表达了几句之后,就让他走了,但是却被刘坤一拉住,向陈文鉴说:“此事关乎太后,万万不可声张出去!”
陈文鉴连连点头,自然他也知道兹事体大,如果这事被捅出去,江文远戏弄裕、文二人就是欺君之罪,陈文鉴自然不会惹这种事。
因为江文远太不好惹。
江文远在归德城外连唱够三天大戏,又让管大去考查了入帮店铺,对他们进行了改造装修,再对他们说去兴武帮进货路线……
与此同时,大戏却没有停下,只是不在归德城外唱了,而是去周围县里或者乡下唱,同时,江文远还让黎二姐去联系了其他的豫剧班子,连开七台大戏,几乎周围每一个县里都有清帮宣传的声音。
又呆了几天,江文远便决定离开归德府,前往袁世凯的老家项城。
这时的船队比来时更大了,因为现在还跟着七个豫剧班子。
由江文远带领着,船队出了归德府,顺惠济河往西北而去。
江文远也不急,顺河走着,看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就让豫剧班停下台唱戏,招收清帮弟子,开清帮店铺……
虽然袁世凯牵挂家乡,但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想来家中也没有多大的事。
但是却被江文远看出来了,因为袁世凯在微山湖时就接到了家书,说外八门会去打扰他的家人……
便向袁世凯说道:“袁大人别急,我们这就取路去项城!”
便折而往贾鲁河而去,顺贾鲁河南下,就能过陈州到项城。
自嘉庆后期,贾鲁河河口就因为黄河泛滥而淤塞,年久没有疏通。
幸好江文远那十八头木牛仍在,便把木牛连上绳子拉船。
这一景仍然那么新奇,仍然能引来很多人围观,除了有人品头论足,还有好奇者上前相问。
眼看围来的人越来越多,江文远则直接让豫剧班就地开台唱戏,竟然在野外唱起了野台子戏。
还真有百十个愿意加入清帮的,当场就给他们登记名字,携店铺入帮者当天就给他们装修,改成清帮店铺……
看戏的人也散去了,一切都收拾好,眼看太阳也已偏西。
正在这时,忽听得东北方向乱了起来,不但喊叫震天,还尘沙蔽日。
豫中平原上没山,看得也远,见东北方向沙尘之中有人影林林,正涌着往自己这边而来。
“怎么回事,是打仗了吗?但也不像是官兵啊!”江文远说话间,北方那林林人影便已经离得近了,能看清一些些,大都是衣衫褴褛的老百姓,手里都拿着锄头、铁锹等农具。
“民变,这是民变!”刘坤一叫道。
“哪个不会当官嘞竟然激起民变了,这就是造反哪!”袁世凯也看出来了。
“江先生救命!江先生救命啊!”江文远刚要让众人上船,便听得沙尘之中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谁叫我?”问出这话后,江文远顺声去看,便看到了一群百十个人,最前面的两个倒也认识,正是前几天才在归德府向自己辞行离开的裕长和文悌。
“好巧呀,怎么在这里又遇到他两个了?”江文远疑惑这一句时,裕长和文悌带着那一百多人便已经来到江文远面前。
江文远细看这些人,每个身上都挂了彩,有的是捕快打扮,还有的是衙役,有的后背上流出血来,有的胳膊被敲断了。
除了受伤之外,衣服也都歪歪斜斜得不整齐,特别是裕长和文悌,暖帽都变形了。
看了多眼,江文远判断他们奔逃了很长时间。
“你们这是怎么了!”刚分开没几天,怎么又变成这样了!”江文远不解之下,疑惑着问道。
“反了,反了,都反了!”裕长和文悌喘着粗气道:“这些刁民都反了,不但杀农庄的庄主,还要杀官,要杀死我们!本来我们有七八百人呢,现在只剩下这些了?”
“前几天你们两个还说百姓不会反呢?怎么就突然反了呢?”刘坤一问道。
“是嘞呀,前天你不是说只要杀几个就能镇住了吗?咋没镇住嘞?”袁世凯也取笑道了。
情急之下,裕长也顾不得面子了,连着说道:“不行,人太多了,足有七八万,一连攻下了几个农庄,已经杀了很多农庄主,我接案去看时,连我也要一起杀,我和文大人调集巡抚、知府两衙的捕快和衙役,抵挡不住,只得退出开封,一路挡一路退,就死得只剩下这些了!”
裕长讲述之间,便已经能听清北方那喊声了:“杀了裕长和文悌这两个狗官,用他们的血祭我们起事的大旗!”
“对对对,用他们祭旗!”
喊杀声听得更清之下,他们举在手里的锄头、铁锹等物也看得更清了。
裕长和文悌紧张起来,连连向着江文远作揖:“江先生救命啊,江先生一定要救我们的性命啊……”
江文远一时不解:“我哪里能救得了你们的命,我们这才一两千人,看对方那阵势,恐怕都七八万了!”
裕长道:“江先生你有灵兵呀,你把他们召唤出来,就能救我们的命了!”
江文远也突然想起:“还有这一着呢!”但也不能承认自己手里没有灵兵,如果是那样,这两个家伙生气之下回去禀报太后,自己就是欺君之罪。
刘坤一自知江文远没有灵兵,连忙上前解围道:“凭什么让江先生救你们,他和你们很熟吗?”
袁世凯也跟着道:“是嘞呀,前几天你们还对江先生呼来喝去,还把他从房中轰出去,那夜没让怨灵杀了你们就是天大恩德了,竟然还得寸进尺,让他再救你们嘞命!太可笑了?”
文悌又连忙赔礼:“江先生,前天我们已经给你赔过罪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能不管我们呀,你看,他们都追来了!”
说着,文悌又用手往回一指,追来的人群都近到三十几丈远了。
“江文远?对面人群中有江文远,真是得来全不功夫,正好想要杀了他,偏偏他就在这里,连他一起杀了……兄弟们,两边包抄围过去,一个也不能放走!”
江文远一时难解,你们造反就造反,还杀我干嘛?
正疑惑着,便听叶穗儿指手叫道:“范老展,祝二由!”再听人群中柴紫音也指手叫道:“师父……啊不,是蓝在苗……”
听着他们所说的话,江文远便也猜出来了,对方这人群里面有八门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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