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梦想,就是投身于一场十赌九输的骗局。
在演艺圈,这个概率要更夸张一点。一千个人里,最后能吃上这碗饭的,可能只有一个。
但是即便如此,依旧有人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地往里面涌。
邢云有点奇怪,如果一架飞机的出事率高达90%,那么还会有人乘坐吗?
“你好,我们是来报名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女孩子,她们既紧张又兴奋地走到了柜台前面站定。
邢云咬着烟,递上课程套餐,介绍道:“二十五节课,一星期一节,一节三小时。为期半年,一共一万五。现在购买的话,还会赠送三节课,以及一场年中大戏。年中大戏,就是……”
邢云照规矩介绍着数年如一日的内容。说几句,就不急不缓地抽一口烟,润润喉。
他在表演班前台坐了十年,看着无数人踌躇满志地准备踏入这个圈子,眼看着他们被耽误、被浪费、被毁掉的人生,然后离开。绝大多数人,直至离开的时候,连半个水花都没扑腾起来。那些说不后悔的,邢云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成分是类似于“吃亏是福”的自我安慰。
“网上不是说,半年只要一万二嘛……”其中一个女孩子有些犹豫地说。
“那是去年的收费标准了。”邢云神色丝毫未变。他一眼判断出对方其实在来之前就查过很多资料,知道学费涨了价,演出不知道的样子,只是想压压价而已。
如果是以前,邢云说不定就为了留住顾客,多送几节课,变相降价了。
相对于京城那边的表演培训班,邢焰表演培训班一节课(三小时)收五百华夏币学费,在业内可谓极其便宜。
表演班自开设以来,学费一直维持在五百。有时生意不好,搞活动促销吸引学员,虽不降价,但也白送好几节课。从来不敢涨价。
今年,是培训班有史以来第一次涨价。
并且底气相当充足。
“今年我们涨价了。”邢云抽烟很慢,有一种把烟当作装饰品的感觉,漫不经心地逸出烟雾,总像在挑衅面前的一切。这就是他待人接物的样子——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样子。
“因为今年我们培训班多了一名资深演员参与指导,另外还培养出了一名优秀学员。很多人都是冲着他们来的,名额实在有限,一星期的课差不多都快排满了。”邢云指了指大厅里的一面墙,让她们看。
两位姑娘转头看去。
春节之后,表演班的大厅空出来了一面墙,原来这面墙贴满了邢焰早年的作品海报,以及他跟一些老牌演员的合照,以及几十年前报纸上夸赞他的评论。
现在这面墙变成了一面展示墙。
墙体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像健身房展示私人教练一样,挂着邢焰和新老师吴蒙的照片。下面贴着他们年轻时作品的海报。尽管从海报的款式和风格来看,辉煌的年代都很久远,但至少有过作品,是货真价实有水平的演员。
墙的另一部分,像整容医院展示成功案例,挂着优秀学员的照片。
其中有个人相当醒目。
“那是……张景生??”
“张景生也在这里学过表演?!”
两个女孩子十分震惊。
邢云清了清嗓子,解释:“他边上那个才是。”
姑娘们这才看到张景生边上的关琛。
作为优秀学员的关琛,现在一部作品都还没有上映,但邢焰硬是贴了两张海报上去。
一张来自《极限男人》的某个镜头,关琛迎风斜看后视镜里的警察,整个画面肆意,张扬,自信,充满野性的张力。如果不熟的人来看,大概会觉得这画面来自某部电影。有很多女孩子会打量很久。一部分男孩子也会打量,但目光里暗含嫉恨和艳羡。
还有一张是被放大的合照,有张景生和关琛两个人。贴这张合照的人,不仅贴心地注明了照片拍摄于《警察的故事》制作期间,还很贴心地写上了张景生的名字。乍一看,搞得像张景生也是这个班的优秀学员似的。
新学员误会后,都免不了震惊一下。
虽然大家听完解释,心里都有一种被辟谣了的安心。但很快,他们马上就会注意到对他们来说,更宝贵的东西。
“只是第一部戏,就可以跟张景生合作?”
“还是新人就可以参加《极限男人》?”
姑娘们错愕的心情里,潜藏着兴奋和期待。
“还记得我刚才讲过的【年中大戏】?我们表演班会推荐学员跟人签约的。”邢云指了指展示墙,让她们不要忽视角落的谢劲竹:“其中最最优秀的学员,有机会跟大师兄谢劲竹的工作室签约。不管是《极限男人》还是张景生的《警察的故事》,都是大师兄运作的。”
两位姑娘这才注意到,原来墙上的那个面相凶恶的中年人,原来不是老师,而是优秀学员。
谢劲竹有幸在展示板上获得了一个角落,但因为他作品很多,所以被随便贴了两张,其余的则用【……等12部作品】一个省略号及几个字作为概括。
墙上一大半空着的地方,似乎都是为那个关琛所留的。似乎设计展板的人很看好关琛的未来。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在大厅的角落,邢焰专门设计了一个角落,说是以后要摆关琛的周边,比如杯子、照片、或者衣服,让以后慕名而来学表演但没有名额的人,不至于空手而归(当然买周边也是要付钱的)。
“好,我们报名!”两个女孩子小声商量了一下,迅速做出了决定。
邢云收下钱,递上报名表。收回表格,给出发票后,邢云让她们随便逛,时间不急的话,还可以留下来旁听第一节课。
看着两个姑娘喜悦的背影,他知道,又有两个可怜人踏进了这场赌局或骗局。
邢云看着资料,回想她们全身加起来的服装一共多少钱,猜测她们大概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参加星期一上午课的学员们陆陆续续抵达了表演班。
相当一部分人跟邢云打了招呼。有的希望调班,跟关琛一起上课,但被邢云拒绝了。有的来问张景生会不会来代课,邢云回答说不会。
还有几个笑嘻嘻地走来,俯着身子,趴在前台的柜台上,问:“云哥,最近零花钱有点不够,有没有什么活呀?”不等邢云说话,她边上一姑娘笑着说:“你昨天不是才买了个包吗?”,“要你管。”两名姑娘笑着互相打趣。
邢云放下烟,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家爷爷不会突然冲出来之后。他从口袋里取出小本子,哗啦啦翻着页。态度认真得像是在做真正的工作。
“明天晚上有一个饭局,你们一起去。这次的老板是个暴发户,你们多准备一点文艺的故事,什么藏省灵魂洗净之旅。服装别太出格,饭桌上另有别的花瓶负责性.感……最后还是老样子,我在包厢外面,他们越界了就喊我。”邢云跟两位姑娘说。
姑娘们笑嘻嘻地定好地点和时间后,离开柜台,走去教室。
等她们离开,立马就有其他人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他们有男有女。
邢云给这些人分配了或大或小的工作,非常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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