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就是你，”男人收回手掌，解释道：“当时你的出生抽空了我大半的精力，导致我陷入昏迷……”
“等我醒来，你就已经不见了。”他瞥了一眼躺倒在地的玉长河，很怀疑自己女儿就是被玉长河祖父偷走的。
烈彤哑然，这件事的信息量有点大……
男人又道：“我是天生地养，诞生灵智后便有了自己的名字——寒恪。至于彤儿你……魂灵由整个冰原孕育，乃是冰心玉魄，我用百年时间才把你生出来，给你取名烈彤。”
“……”
烈彤心情复杂的很。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由一棵树给“生”出来的么？
烈彤道：“那……为什么你姓寒，我姓烈？”她连娘都没有，姓氏肯定不是随娘，可为什么也不随爹姓？
“我们生在冰原，何必按照人的处事方法来行事？”寒恪浅浅一笑，说道：“反正你是我女儿就对了。”
烈彤颇不自在地点头，寒恪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彤彤，你还没叫我呢。”
他用百年才生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见着了，还没听到那声爹。他身为一棵树，又当爹又当娘，很辛苦的……
烈彤默了半晌，迎着寒恪期盼的眼神，轻唤了一声：“爹。”
“哎。”寒恪眉开眼笑，浅绿色瞳孔如化开的春水，潋滟出似水柔情，他眨眨眼：“再叫一声。”
烈彤咳了两声：“……爹
爹。”
“哎！”寒恪高兴地应道。
“爹爹。”
“嗯！”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寒恪感觉自己的人生……哦，不，是树生，都因为这两个字变得幸福圆满。
“彤儿放心吧，虽然你现在的身体残缺，但爹爹会治好你的。”
“残缺？”烈彤疑惑，她现在能同时修炼冰火两种功法，比自己过去的天赋还好，哪里残缺了？
“天生火灵体，长大后身体承受不住火元素，活不过十六岁，唯有焚了我孩儿的寒体，拿到寒冰珠，才能活下去……”寒恪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半是嘲讽半是愤怒道：“这样的身体，不是残缺是什么？”
他又道：“可即便有了寒冰珠，天生火灵体仍存在隐患。”
“什么隐患？”烈彤追问。
“弊端是这具身体最多只能修炼到青芽境，永远成不了强者，”寒恪拍了拍她的头：“不过别担心，有我在啊。”
寒恪微微扬起脑袋，墨绿色长发柔顺地披散脑后，白玉般的容颜在黑雾下风华不减，五官精致、气质高华神圣，可……烈彤却觉得他脸上仿佛写满了“快来表扬我吧”。
应该是她感觉错了吧？
寒恪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烈彤的回应，浅色瞳孔划过几分失落，看来宠女儿这种事还是要循序渐进啊，怎么才能让女儿快速适应他的存在呢……好苦恼。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克星，我们也不例外，我畏神火、你的天生寒体亦如
此，不过，彤儿你魂体乃冰心玉魄，莫说神火，就算把全天下的火焰都寻来，你也不会魂飞魄散……就是你的身体受不住。”
“我……”原来神火克制天生寒体，却烧不死她？
烈彤觉得今天像是在做梦，她来无灯岭找荧黑草，却找到了她失散二十多年的亲爹？
“以后有爹爹给你撑腰，谁敢欺你辱你，爹爹就把他冻的生活不能自理！”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直接冻死太便宜那人了。
寒恪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极为违和地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来。
烈彤扶额，支支吾吾道：“爹爹，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这棵树化成人形后长得太美，就算板着脸，也完全不凶啊！
“那以后我多笑一笑，”寒恪的神色瞬间化作春风柔和，他抬手，先前一直安安静静充当背景的守护藤自觉而默契地伸了一根藤条过来。
寒恪随手扯了扯藤条，对烈彤道：“你也知道我本来是扎根在冰原的，丢了你以后，我费了好大劲才感知到你在这里，布下传送大阵来寻你，可那阵法太不靠谱，把我弄到这么个鬼地方。更何况人挪活、树挪死，离了冰原，我和这笨藤都实力大降，没力气去寻你了。”
“我被困在这里沉睡了好几年，这笨藤也是……直到今天，你一进入无灯岭，我们俩才相继醒来。”
寒恪打了个响指，又有好几根细如绳索的藤条伸过来，寒恪熟练地
把藤条打了个蝴蝶结，继续说：“当初这笨藤是为我而生的，它的使命是守护我，可它又很怕我……因为在这世上，唯有你我才能冻结它的一切生机、真正杀死它。至于人族神器，虽能重伤它，却无法断它的本源。”
“这笨藤记性不好，一离开冰原，连自己的家在哪儿都忘了，还以为自己就长在这个地方呢，”寒恪轻笑出声：“你的寒气能伤它，而你的火焰……上面有你的魂力气息，很像魂火。冰心玉魄凝出的魂火，也能伤它。”
寒恪故意引导藤蔓和烈彤签订了契约：“以前它一直保护我，自从我……生了你以后，我便能够化形，不再需要它的保护，让它跟了你也好。”
说起生孩子这事儿，寒恪脸色窘迫，这世间阴阳相生，冰原为阴他为阳，按理说孕育生灵这种事应该是冰原来做吧？可冰原苍茫茫一片，总不能把孩子养在冰层底下……总之，寒恪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冰原睡了一觉醒来，枝头就长出个婴孩。
他悉心护了她百年，直到现在，他都清晰地记得她刚诞生时候的样子。
“那我把它收起来了。”将藤蔓收入储物空间后，烈彤抬头，浓郁的黑雾遮掩了外界的光，无法判断天色，她估算着时间，觉得自己跟寒恪叙旧了太久，也不知是不是天亮了。
“没了我和那笨藤，这儿的黑雾不久就会消散……”寒恪突然想到了
什么，指了指躺在地上被遗忘许久的玉长河，认真问道：“对了，你想让他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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