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谁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地方与卫将军相见。”
卫建亭抬眸,见眼前是一个陌生人,能猜到眼前的人应该与戚固或广安王有关,只低声道:“客气。”
李二柱微微弯腰,低头看?着卫建亭:“卫将军可曾恨过朝廷?”
卫建亭抬头:“小兄弟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卫将军与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像,”李二柱笑了,他跟卫良才也见过几次,如今见到卫建亭,仔细看?的话,确实能看出父子俩长相相似的地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过来与卫将军聊一聊。”
卫建亭垂眸,掩下眼中的情绪:“如今百姓疾苦,饱受折磨,若是你们有良心,便该收敛。”
“良心是什么?”李二柱笑呵呵地看着卫建亭,“那些百姓就算留在家中,也是在挨饿受苦,不如让他们早登极乐,这样的好心思,竟无人理解,真是可惜。”
李二柱这一说,卫建亭直接抬手拍在木笼上,使得整个木笼都开始摇晃。
好在木笼的柱子很粗,哪怕卫建亭这一掌的力气很大,也没有对柱子造成太大的影响。
旁边的看?守的人都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木笼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连忙低声跟李二柱说话:“军师,您可千万不要?刺激卫将军,卫将军力大,所以才用铁链锁着,但若是卫将军力气大一些,恐怕会打破笼子,到时候再困住,怕是比较麻烦。”
“这不是有铁链么,”李二柱随口道,见几人还是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无奈点头,“行了,我不再刺激卫将军就是了,你们继续去旁边站着,别打扰我与卫将军说话。”
“是。”几人应下,识趣地稍稍走远了一些。
这时候距离木笼子最近的就是李二柱,远一些的是老五,隔了三步左右的距离,再远一些的,基本都隔了五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可以给?李二柱足够的空间跟卫建亭说话,两人的对话声也能传出去,如果?卫建亭突然有所动作,也能立即反应。
卫建亭对李二柱的不满直接表现在眼神中,甚至有一种?他随时又会再一次暴动的感觉。
李二柱这次却没有看?他,反而?认真看?着眼前的木柱,伸手碰了碰,尝试着轻轻拍了拍,甚至将柱子握在手里,感受着它的粗细程度。
卫建亭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莫名其妙,见李二柱一直在感觉柱子的情况,忍不住问道:“你在做什么?”
“卫将军可以将这个木柱子打断吗?”李二柱看着卫建亭,眼中带着几分激动和好奇。
在之前卫建亭敲击柱子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换成他,是不是可以将柱子敲断,以这个木笼子的粗细程度,他觉得如果?他能用比较大的力气去敲击,想要把它敲断似乎问题不大。
卫建亭皱了皱眉,呼出一口气:“若是用力,敲断它并不难。”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缚着他的铁锁链,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想着用铁锁链困着他,不让他逃脱。
李二柱一早就注意到了卫建亭身上的铁锁链,他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将卫建亭放走,毕竟现在的卫建亭还是神灵市的敌人,把敌人放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到头来反而会对神灵市带去伤害。
他就这样陪在卫建亭身边聊了很久,这会儿聊的是木笼子的情况,过会儿开始聊铁链要如何才能更好地困住人,防止人逃脱,再就是聊一聊卫建亭的武力值等。
不像之前那样直接激怒卫建亭,却也没有说一些卫建亭感兴趣的话题,而?是让他一直处于烦躁的状态中。
旁边盯着的人竖起耳朵听了很久,见这么久李二柱一直说的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题,逐渐失去兴趣,开始与旁边的人闲聊。
他们的任务是看守卫建亭,但卫建亭现在同时被铁链和木笼困着,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肯定不会闹出事来。
卫建亭对李二柱千奇百怪的问题弄的逐渐烦躁,之后再面对李二柱的话题时,他索性当做没有听见,唯一让他觉得困惑的就是戚固到底想要做什么,竟然让这个聒噪的一个人来陪着他。
木笼子被马匹牵着,一路到达百姓去临春府必经之地。
按照广安王的要?求,笼子被放在偏僻的角落,卫建亭在笼子里可以看?到路上的情况,但那些百姓却见不到他。
押送的笼子刚停下,卫建亭就迫不及待看?向?外面的百姓。
所有百姓都知道前路渺茫,可因为一直有官兵催促着,又有“连带惩罚”,哪怕他们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继续徒步往前走。
“太惨了,真可怜,卫将军你瞧瞧他们,这一个个的,脸色可真难看,”李二柱叹着气说道,“这样的好事轮到他们,他们该高?兴才是,现在这么苦着脸真不给?脸。”
“瞧瞧他们身上的衣服,这都破成这样了,知道的说他们是普通百姓,就是日子难过一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乞丐呢。”
“你瞧瞧,这拖家带口的,那老头年纪都多大了啊,还得撑着走呢。”
“呦,还有人哭着呢,这可真是,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要?我说,他们该笑着走才对,官兵亲自护送,连土匪都不敢来抢,这样的好事可不多见啊。”
……
李二柱一口一个“好事”,语气极其阴阳怪气,卫建亭每听一句,心里就难受一分。
这期间,戚固特意过来看过,正好听到李二柱在阴阳怪气地说话,听了一会儿之后便笑着转身离开了,还特意找广安王说了一通。
广安王诧异挑眉:“你手?底下的人?”
“是,”戚固立即点头,想起什么,解释道,“下官想着皇上不是希望卫将军难受么,若是有个人在旁边说这些话,卫将军肯定会更难受一些,王爷,下官是不是自作主张了?”
“没有,你做的很好。”广安王看?着卫建亭所在的方向,虽然他没有看?到人,但心里大概能猜测到卫建亭此时的心情。
卫家一向?自诩为国为民,如今却要亲眼见百姓跳入火坑,又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他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
想着,广安王看?着戚固:“戚将军如今越来越聪明了。”
听到“聪明”这两个字,戚固立即警惕,他想到之前李二柱与他说的话,连忙摇头:“王爷说笑了,下官的聪明不及王爷万分之一,下官所为,一心在朝廷,致力于为朝廷分忧解难。”
广安王好笑地看了戚固一眼,拍马屁都拍不到点子上,这家伙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在夸他聪明?
见戚固还眼巴巴看着他,广安王摇了摇头,转移话题:“既然卫建亭已经在这里了,你去吩咐,叫人尽快将人送去,短时间内送入临春府的人越多越好,人越多,临春府越有可能发生混乱,我们才有可趁之机。”
“是,王爷,下官这就去办。”戚固立即应道,转身去吩咐人办事。
另一边,李二柱依然在跟卫建亭说话,基本上每句话,都会有戳到卫建亭心肺的内容,以至于卫建亭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但这一次,卫建亭没有再发火,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发火没有任何用处,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冲出去救下百姓。
不说外面护送百姓的几千士兵,就是眼前这个铁链和牢笼,他都出不去。
“卫将军还打算效忠朝廷吗?”李二柱突然压低声音。
卫建亭蓦地转头,惊讶地看着李二柱,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二柱却没有重复之前的问题,只是笑道:“卫家忠于朝廷,卫将军忠于朝廷,消息传出,谁人不得赞一句忠义,我都很佩服卫将军,竟然能数十年如一日坚守卫家祖辈的规矩,只是不知道这些百姓对卫家有何看?法?”
卫建亭再次看着不远处衣着褴褛,步履蹒跚的百姓们,眼中闪过几分悲痛。
之后李二柱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不间断地跟卫建亭说话,反倒走到一旁,拽着几个士兵,跟人掷起了骰子。
筹码也都是现找的,有银子的拿银子,没有银子的,只要是身上有的东西都可以,哪怕是腰带和鞋子。
李二柱本来就是混混,对于玩骰子的手?段了如指掌,他也来者不拒,自己赢了之后对方给什么拿什么,只说回头可以拿银两来换。
价格也很便宜,基本一样东西都是五文十文,玩个高?兴,大家也能找个乐子。
他这一闹,周围的人也都围拢过来,要?么是换班过来凑热闹。
他们玩骰子的地方距离卫建亭不远,在卫建亭眼中,一边是“酒池肉林”,一边是“任人鱼肉”,两边划线清晰可见,却更加衬出对另一边百姓的残忍。
卫建亭的手?紧紧握着木笼的柱子,指腹在木柱上按下了一个普通人绝对按不出来的印子。
整整一天时间,卫建亭被迫在一边欢笑、一边痛哭中度过,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面前的柱子已经被他抓的变了形。
可也仅此而已,他确实可以想办法破开木柱,可身上的铁链,他却无能为力,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这天晚上,卫建亭也依然被定?在这个地方,没有移动位置。
好在如今天气已经逐渐转热,这时候在外头呆一日,虽然会觉得寒冷,倒不至于对身体有什么伤害。
站了一日的卫建亭无力地坐在笼子里,想着白日里从外头走过去的百姓,每次一闭眼似乎都能听到百姓的哭泣,以至于他完全无法入眠。
连着几日,卫建亭晚上都没有睡好,可一到白天,他就会坚定?地站着,看?着外头道路上百姓一批又一批经过,百姓经过多久,他就站多久,只在迫不得已时,才会稍稍离开。
之后,他也尝试过对身上的铁链下手?,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让这些铁链有丝毫变形,显然这些链子就是特意按着他的情况定制而成。
又到了一天晚上,卫建亭再次闭上眼睛,哪怕他的身体已经十分疲惫,可他却依然无法入眠。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
他睁开眼回头,看?到一个士兵过来,走到笼子跟前时,飞快地将一张纸条塞在他手?里,然后快速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清对方的相貌,只看衣服的话,对方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卫建亭皱眉,手?里紧紧握着纸条,确认周围再没有人过来之后,他才借着月色将纸条打开,仔细看?纸条内的文字。
在纸条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符。
只是瞬间,他就确认了纸条的来源。
是石雄!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说个事哈,这不是马上过年了么,之后的更新可能会有一点不稳定,就是也许不会在固定的时间更新,但基本日六千应该不会变,如果没有按时更新,大家不要等哈,爱你们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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