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
卫霁等了老半天才看见相羽过来，大刺刺的招手，“瞎子，我在这。”
相羽跟小冰坐下才发现桌上满满登登的都是好吃的。
“兄弟，你中彩票啊？”
相羽直接上手，小冰有些不好意思，“这太多了。”
卫霁满不在乎道，“这算什么，这是为了庆祝你新生的。”
小冰愣了下，随后低头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唇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十分动人。
相羽看着高兴，拿起了玻璃瓶装的可乐道，“来来来，干杯，庆祝我们大获全胜！”
三个玻璃瓶碰在一起，翻腾的气泡，好似他们的青春。
晚自习下课后，相羽自动挪到了卫霁身边，打算开启针对卫霁的一对一补习。
可是没讲几句，外面就晃进来几个人。
相羽抬眼一看，是哪吒他们几个，站在门口，要进不进要走不走，脚步在地上来回的摩擦活像是魔鬼的步伐。
“来了怎么不进来？”相羽道。
哪吒扭扭捏捏的进来，羞愧的抬不起头，“老大...”
相羽乐了，“想清楚了？”
哪吒狂点头，“对不起老大，我是真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之前我父母离婚，他知道了之后，经常发微信安慰我，开解我，那段时间我闯了什么祸，他还会亲自找我班主任说，叫她不要怪我，我真的没想到...”
说着说着，哪吒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失望，又像是难过。
相羽从卫霁前桌的椅子上站起，走到她面
前，“我明白，就像是如果现在有人跟你说，我做了很多坏事，你的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我理解你，但是，我不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你。”
竹竿看着相羽变得严肃的脸，跟着劝道，“老大，哪吒真知道错了。”
哪吒红着眼眶制止，“这件事是我不对，老大你要是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相羽看一向大姐大的哪吒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再逗她了，直言道，“你只要把地理书抄一遍，我就原谅你了。”
哪吒听见原谅两个字原本还挺高兴，握住了相羽的手，“谢谢老大。”
但是在大家同情的眼神中，她后知后觉，“等会儿，老大你刚刚说叫我抄什么？地理书？”
相羽憋笑，“是，你要是抄完这件事儿我就不怪你了。”
“苍天啊！”
哪吒仰天长啸，相羽默默给她配上了天打雷劈的特效。
几个人笑闹了一会儿，相羽道，“好了好了，是时候上课了，你们要是把我之前讲的内容都忘了，我可饶不了你们。”
“铃...”
手机铃声打破欢乐的氛围，那刺耳的铃声昭示着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是卫霁的姥爷病危了。
要说在卫霁的生命中，唯一给过他温情的，就是姥爷。
只是自打他上初中开始，姥爷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从去年开始住了院。
老人的身体已经不适合手术，只能挨日子，一整天只有几分钟是清醒的。
好在卫霁他爸爸虽然不
管他，但是对于钱财还是没有吝啬，所以姥爷就一直住在病房里由护工照顾，卫霁每个周末都会去看看姥爷，陪他说说话。
可就在刚刚，医院打来电话，说姥爷病危。
卫霁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什么都不拿就往教室外冲。
相羽跟着他往外跑，还不忘回头嘱咐，“我陪他去，哪吒别忘了抄书。”
哪吒？？？
相羽拦住了要骑摩托走的卫霁，“打车去，你现在这样不安全。”
路上
卫霁一言不发，握着手机的关节泛白。
相羽感觉到他不安的情绪，对着出租车司机道，“能不能再快一点，我们急着去看病人。”
出租车大叔从后车镜看了一眼他们俩，“看你们的样子还是学生吧，怎么没跟大人一起去？”
相羽看了一眼卫霁，道，“大人不在。”
大叔的车技很炫酷，很快，他们看到了医院的大楼。
卫霁把一张五十推给出租车司机，“不用找了。”
...
等他们到病房的时候，大夫看到他们俩也有些惊讶，“你们家大人呢？”
卫霁强撑着镇定的面具，“只有我一个。”
大夫点了点头，“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卫霁进去后，相羽也跟在后面进去了，但是她是贴着墙站的，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病床上，头发花白的老人脸上罩着氧气罩，心电图上面的起伏已经非常微弱了。
卫霁走到病床前的那几步轻的好似没有脚步声，“姥爷。”
老人的
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是当他看见卫霁的时候，缓缓聚焦，“卫霁？”
老人的声音被闷在呼吸罩里，说话间有水雾弥漫。
“哎，姥爷，我在。”卫霁说话有瓮声瓮气的鼻音，但是他没有掉眼泪，他只是像每一个寻常的周末那样道，“我来看您了。”
老人抬手，他想拿掉呼吸罩，可是卫霁马上按住了他的手，“姥爷，这个呼吸罩不能拿下来。”
卫霁没能阻止老人，他还是拿下了呼吸机，“不用瞒姥爷，姥爷知道自己不行了，想跟你说说话。”
一向野拽的卫霁在老人面前乖顺的不像话，他低头眨落了自己的眼泪，“姥爷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能力治好你...
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孝顺你...
相羽听到这，只觉得鼻子发酸，姥爷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疼惜卫霁的人了。
“咳咳咳...”
老人咳嗽了几声，“傻孩子，你没有对不起，是姥爷不能陪你了。”
“....”
“别怪你爸爸，也别怪你妈妈，更不要怪自己，你是好孩子，老天会疼惜你的。”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轻，更像是喃喃自语。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卫霁，他喃喃道，“卫霁，慢点跑，姥爷追不上你了...”
“嘀——”
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老人的手无力地垂下。
...
老人被抬出去时，身上盖着白布。
卫霁一路跟到了太平间外，直到被工作人员
拦住。
他没有再强求，而是静静看着那个陪伴了他多年的人被越推越远。
相羽于心不忍，但她什么都没说，就陪卫霁静静的站在幽暗的通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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