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弋将疑虑埋在心底,没有问出声。
原以为室内摆设与他最后一次来应当差别不大,现在看来就像是重新装修了一遍。
“房子重新装修了?”秦弋突然开口。
唐母和唐寻对视一眼,笑笑,说,“这不是金金来了,就从新归置整理了下?”
正说着,一只金毛颠颠的跑过来。
黑色的眼珠葡萄似的明亮水润,看的出它性格温顺友好,在人的腿边蹭来蹭去,嘴里哼哼的。
“叫金金,”唐母弯腰揉揉它的脑袋,说道,“可爱,脾气可好了,怎么揉都不生气。”
金金亦步亦趋的跟着唐母进屋,对秦弋和唐寻都很友好。
“我在家没事就给它看你俩的照片,秦弋又经常在电视上出现,金金就认识了。”
唐母走进厨房把饭菜端出来,金金也特别聪明的把自己的食盆叼过来。
唐母笑得不行,“不准吃了,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或许是听懂了她的话,金金摇摆的尾巴可怜巴巴的耷拉下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唐母。
唐寻破天荒的蹲下来,朝它勾勾手指。
原本耷拉下去的尾巴登时摇的欢快,飞快的跑过来,还傻不愣登的摔了一跤。
唐寻唇角挂着笑,手指摸着金金的脑袋,感觉很神奇。
就像是能够感知到金金的情绪似的,唐寻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好了起来。
秦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摇头摆尾的金金,而后自然的收回视线,去帮唐母。
家里的温馨永远是最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的。
唐母在吃饭时还是忍不住问秦弋,“你父母那边对糖糖很不满意吗?”
唐母心知自己女儿在普通工薪阶层绝对是人人争抢的对象,可是换成秦弋这样的家庭……
在那篇断绝关系的声明出来后,唐母也在网上查了查,发现秦家可以说身价百亿,再想想自己每月几千块的工资,唐母心底格外不安。
她不敢想唐寻在秦家会受到怎样的嘲讽贬低。
或许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愧疚,唐寻轻声道,“妈,没事的。”
秦弋道,“阿姨,我说过的,糖糖受一点委屈我都会十倍还回去,哪怕是我自己。”
唐母欲言又止,“可那终究是你的父母,婚姻大事可以慢慢来,他们……”
“阿姨,这件事很复杂,但可以肯定的是我没有做错。”
唐母还想再说什么,却倏然想到还在监狱里劳改的唐川,顿时就歇了劝说的心思。
万一是唐川那种父母,不要也罢。
见这个话题揭过,唐寻才略微歉疚的看了眼秦弋。
唐寻和秦弋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吃完饭,唐母就带着金金下楼溜达一圈,而后直接回了卧室,对于秦弋的存在没有丝毫反应。
唐寻还在犹豫要不要让秦弋回去。
“带我去你房间看看。”
秦弋的目光四处扫了扫,握住她的手腕。
唐寻心中一跳,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
推开门,依旧是淡淡的空气清新剂味道,被褥叠放整齐,一切看上去都没什么异样。
可秦弋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目光在掠过书架时倏然顿住。
那边摆放的都是唐寻高中时的书籍,很久没动过,如果秦弋没记错的话,有两格书位置乱了。
唐寻每次看完书都会放回原位,唐母肯定不会去看那些书。
唐寻紧张的手心出汗,“有什么不对吗?”
秦弋转头,朝她笑了笑,“没有,很久没看过了,有点怀念。”
唐寻强自镇定,“有什么怀念的,一个房间而已。”
“今晚我睡哪?”秦弋从善如流的提出另外的问题。
唐寻愣住,“回家睡。”
秦弋挑挑眉,“糖糖这么无情?”
“……”
唐寻眨眨眼,“我妈在呢。”
秦弋点点头,“好,睡不着过来找我,钥匙还在?”
语气似乎非常笃定唐寻会过去。
唐寻不吭声,老老实实的把人送出门,金金还殷勤的从窝里跑出来。
“真乖,”秦弋也弯腰揉揉它的脑袋,语气不明。
“早点睡,”唐寻乖乖的说,“晚安。”
“嗯,晚安?”
“汪汪—”
似乎是在附和,金金摇着尾巴冲俩人叫唤。
秦弋转身回旁边的房子。
唐寻关好门,低头看着金金一会儿,叹了口气,“乖。”
金金的作用可不只是陪伴。
既然那人能够撬一次锁,肯定有第二次,金金还能提醒提醒,起码不会在睡梦中遭遇危险。
窗外月光皎洁明亮,繁星璀璨。
唐寻窝在躺椅里,抱着电脑琢磨设计稿。
宁朗给她说明了今年某个服装设计大赛主题。
生命。
这个词出现在唐寻脑海中就是灰色的。
没有任何生机。
她的生命本就枯朽,乱七八糟的思绪使得她对这个主题半点灵感也没有。
宁朗看重她,如果唐寻正常水平发挥,很快就能奠定自己在锦绣的地位。
也是在业界打出名气的关键点。
丝毫马虎不得。
唐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这边的灯光亮着,秦弋走到阳台就能看到。
搁置在桌上的手机猝不及防的开启疯狂振动。
唐寻回过头看了会儿,还是放下电脑过去拿手机。
秦弋的电话。
她接通。
“怎么还不睡?”
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传出来。
唐寻打开免提放到一旁,继续看电脑。
“有点事,”她模棱两可的回答。
秦弋叹了口气,说,“过来。”
唐寻,“嗯?”
“你身体不能熬夜,睡不着的话过来。”
“不是睡不着,”唐寻没什么底气的反驳。
也确实,灵感折磨的她丝毫没有困意。
现在唐母大概已经睡了,唐寻轻手轻脚的抱着电脑打开门。
客厅里只有窗外洒进来的惨白月光,沙发里坐着个人。
唐寻的心跳倏然停滞。
啪的一声,光线柔和的台灯亮起。
唐母看过来,“去找秦弋啊?”
语气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唐寻走过来,“不舒服?”
唐母摇摇头,“没什么,最近总睡不着。”
每天提心吊胆,睡着了也很快惊醒,噩梦不断。
如果是梦见自己出事还好,可总是梦见唐寻,脸色惨白的躺在血泊里,看的人心惊。
唐寻从来不是会安慰人的主。
她沉默片刻,说,“别多想,不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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