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溪主要涉及的领域是高定礼服，对国内的服装主流了解的还不是很透彻，更遑论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刺绣。
所以她压根看不出其中不对。
宁朗拎着那件旗袍，递给她，“姚小姐能看出不同吗？”
在宁朗温和的眼神中，姚子溪略有些心虚。
她接过来，装模作样的看看，说，“锦绣果然名不虚传，宁先生细致的眼力和一丝不苟的态度让我十分敬佩。”
虽然看不出，但吹彩虹屁总归不会错。
这么想着，姚子溪脸上的笑更加温柔了。
她不信宁朗会否认，漂亮话谁不喜欢听。
正如她所想，宁朗轻笑了笑，没说什么。
姚子溪自以为说到点子上，心下松了口气。
还好。
没过两分钟，秘书带着一个女人走过来。
性感修身的旗袍穿在女人身上极有韵味，大波浪卷，烈焰红唇，十分妩媚。
姚子溪的目光瞬间就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公司里净是些漂亮女人？
她的优势被削减了一半以上。
有那个男人会不喜欢性感妩媚的御姐呢。
“宁总，”女人微微正色，不敢再摆出在工作室那副慵懒模样，瞥见他手里那件旗袍时，眼中掠过一丝不自然。
宁朗随手将那件摆出去就是天价的旗袍丢在地上，“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宁总，”女人脸色发白，“这件事是我的失职。”
“失职归失职，”宁朗的语气依旧温和，面上也看不出丝毫生气迹象，但女人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宁朗道，“失职和偷工减料是两码事，重做。”
女人猛然抬头，不可置信道，“时装秀在即，根本来不及。”
“这是你要关心的事情，”宁朗抬手松了松领带，轻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女人脸色惨白。
这件旗袍她花费两个月时间才制作完成，现下距离时装秀还有不到一个月，加班加点也勉强。
那件旗袍安静的待在地板上，宁朗话语出口的瞬间，它已经一文不值。
锦绣自成立数十年，口碑在业界顶尖，尽管上新品的速度很慢，但每次出新品一天之内甚至能够售空，足以证明锦绣的实力。
设计师审美在线，工艺质量配的起其定价，与其说是服装，不如说是艺术品。
很多豪门甚至以能够买到锦绣的新品为骄傲。
待女人踉跄着身体离开，姚子溪唇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姚小姐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公司，在国外，如果有导师引荐，很多大公司都很乐意聘请你。”
有哪个公司能比得上锦绣？
她在心底腹诽着，抬头看向宁朗时却答道，“锦绣包容性更强。”
在国外由于文化差异难免会受到限制。
宁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说什么。
走出工作室，秘书走过来，低声说，“唐小姐已经在会客室等着。”
唐寻？
姚子溪的脚步慢下来。
她转头看着宁朗，问道，“我可以和唐寻说几句话吗？她在陌生人面前容易紧张。”
唐寻递过来的简历明确写着她有社交恐惧症，这点就算她不说，在工作过程中也会有人发现。
本来就没抱多大期望，所以唐寻就非常实在的写了。
宁朗看到的时候只觉好笑。
看来的确还是个孩子。
“可以，”宁朗淡淡颔首，带着她回会客室。
唐寻端着杯白开水，眼神放空的盯着窗外。
四十多层，放眼望去能看到高楼林立，公路上车子川流不息，看着略有几分拥挤。
宁朗推门走进来。
“你好，”在网上相谈甚欢是一回事，见到真人又是一回事。
宁朗仔细打量着唐寻。
容貌娇艳，气质清冷。
“你好，”唐寻道，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不知情的人很容易觉得被冒犯到。
姚子溪心中冷笑。
就这样还和她争？
宁朗挑挑眉，道，“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没想到真人比网络还难相处。”
半天蹦不出一个字的冰美人。
唐寻抿抿唇，说，“抱歉。”
她的确是不会和陌生人聊天。
“这都无所谓，也不需要多八面玲珑。”
比起方才面对姚子溪的深不可测，现在的宁朗看上去更加真实。
起码还能开开玩笑，说话语气也更为温和。
姚子溪不甘自己被忽视，便主动出声给唐寻打招呼，“唐寻，我们又见面了。”
唐寻顿了顿，看过去，表情冷淡。
宁朗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姚小姐也是来面试的，方才看到了你的简历，说和你认识。”
唐寻勾唇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不认识。”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秘书的视线在唐寻与姚子溪之间辗转。
尴尬的能用脚趾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两厅。
姚子溪的笑容僵了僵，不自然的说，“我们在秦家见过面的。”
宁朗仿佛没发现两人不和的氛围，疑惑道，“不认识？”
姚子溪撩了撩头发，笑道，“也是，初见有些不愉快，难怪唐寻不愿意跟我说话。”
宁朗对所谓的不愉快没有丝毫兴趣。
但姚子溪就是要说。
不等宁朗开口赶人，她说，“未婚妻与女朋友，的确是不怎么令人愉悦的关系，你说对吗？唐小姐？”
“对了，秦阿姨那天受了惊吓都在住院观察，她怀疑你的精神可能有些……小问题，毕竟拿刀威胁人这事弄不好就是刑事案件，我劝唐小姐还是先去医院看看。”
秘书，“……”这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哪家公司愿意聘请精神病？
疯了。
宁朗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侧头对秘书道，“面试结束，请宁小姐回去等通知。”
姚子溪皱了皱眉。
就算不在锦绣工作，她的简历投出去也有大把公司争着要，但是唐寻不同。
锦绣都拒之门外的“精神病患者”，恐怕那种籍籍无名的小公司也不会要。
“那宁先生，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她对依旧冷着脸的唐寻道，“祝你面试顺利。”
唐寻面无表情，甚至内心毫无波动。
只是想着看来今天要白跑一趟。
外面好冷啊。
“唐小姐就没有什么话说？”宁朗换了个坐姿，没有方才的优雅，双腿随意的搭在茶几上，撑着下巴，等着唐寻的下文。
岂料，唐寻蹙眉问道，“什么话？”
“关于方才姚小姐的话，她说你精神方面有问题，这算是人身攻击，你不想报复回去？”
宁朗挑挑眉，如果唐寻选择忍气吞声，他或许要重新考虑她适不适合锦绣。
然而，唐寻下面的话才是惊的他刚入口的白开水险些不顾形象的喷出去。
“她说的是事实，”唐寻淡淡的说。
宁朗用手帕擦拭着唇角的水渍，问道，“是持刀威胁，还是精神有问题？”
唐寻看他一眼，没说话。
宁朗温和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你要知道，如果锦绣以精神有问题的理由淘汰你，那你在服装设计这行走不远，影响有多大知道吗？”
唐寻没说话。
她最喜欢的是这个，但其他工作也不是不可以。
“我跟你的导师承诺过，如果你愿意来锦绣，会为你配置团队，你只需要安心创作，别的不用担心，现在依然有效。”
秘书震惊的已经不想说话了。
宁朗的双标好明显。
对待姚子溪一个眼神就否定，对待唐寻连精神病都可以忽略。
“如果你想要成立工作室，锦绣无疑是个很好的踏板。”
宁朗认真的说道。
唐寻抿唇，沉默片刻，问道，“你不担心？如果我真的有精神病，锦绣会受到很大打击。”
网络舆论能短时间内摧毁一家公司，首当其冲宁朗也会受到波及。
赌上自己的未来，她值得这样的代价？
像是看出她内心的想法，宁朗笑笑，说，“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不是盲目自信，比起外界谣言，他更愿意自己去尝试。
“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合作愉快，”宁朗微微一笑，伸出手。
唐寻犹豫片刻，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尽管心里有排斥，但她会很努力的克服。
“合作愉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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