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渡城内比滁州好上太多,哪怕很多房子受雪崩影响多有损毁,但方无涯却把这里照顾的很好,百姓们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服,可以说,北境百姓是被照顾的最好的一批灾民,可见方无涯宅心仁厚。
方无涯今年二十七,乃是前任北境州府的养子,前北境州府病死之前直接上书和帝要求禅位方无涯,恰巧方无涯军功显赫,百姓爱戴,和帝便直接下旨方无涯担任北境州府,一坐便是五年。
有他镇守北境,北境蛮夷也不敢造次,守得一方宁静。
北境州府跟其他州府府衙比起来简直是清贫的可以,徐锦宁是真的相信方无涯没有贪污受贿了。
府内最好的一间房跟宁都的贫民窟有得一比,晚上吃的也都跟那些灾民一样,煮白菜,吃馒头,这里是灾情地,徐锦宁自然是不指望吃到什么大鱼大肉,能吃饱穿暖就算不错了。
“今夜,就劳烦各位先在此居住,等灾情结束之后,无涯必定好生招待各位!”
方无涯深感歉意,他们个个身份显赫,地位崇高,却得委屈他们居住在这种地方。
徐锦恒是军旅之人,别说是这种小屋子,就算给他一张草席他也能睡得着,“宁儿,阿礼,就辛苦你们暂时住在这个地方了,过几天稳定下来我便差人送你们回去!”
温丞礼摇摇头,“无妨,我们夫妻二人走南闯北的做生意,环境比这差的多了去了,这里并不算差!”
方无涯松口气,“二位不嫌弃便好,那请二位早些休息!”
说完,他又看向徐锦恒道:“大皇子,属下还有些要事想跟您商讨,可否借用一些时间!”
“自然!”徐锦恒道,“你二人先休息吧!”
徐锦宁二人转身离开了客厅,在小厮的带领下回了屋。
房间里一股子潮湿的木头味儿,里面摆设很是简单朴素,徐锦宁看惯了金窝银窝,乍然到了这种木头窝着实有些不太习惯,还不如在马车上休息呢。
徐锦宁摘下斗笠,满满的嫌弃,“没想到这滁州富得流油,北境穷得掉渣,真是两极之地!”
“这就要看掌管之人是如何对待百姓的了,滁州州府光鲜亮丽,百姓过的却是苦不堪言,黄渡城州府贫穷如此,百姓却是安居乐业,非常明显的对比!”
徐锦宁点下头表示赞同他的话,“那方无涯真是心善之人!”
听她又开始夸赞方无涯,温丞礼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是很不错!”
碧枝在整理床铺,她把马车上的棉被之类的抱了一些下来,这丫头也是在公主府养尊处优惯了,到这里竟然没有半分嫌弃还挺乐呵的。
把床铺简单收拾一下后,碧枝乐呵呵的搓着手走过去:“公主、驸马,床铺都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安歇了!”
“准备一些热水,我想沐浴!”
徐锦宁甚是怀念泡热水澡的日子,这几天天气冷,热水供应不足,她也只是简单的擦洗,还没有好好的泡过澡,浑身都难受。
碧枝为难道:“长公主,我去问过了,后厨现在热水供应不上,好多人连热水都没得喝呢,这烧水指不定得浪费多少人力了呢!”
徐锦宁这才想起来,就忙摆手:“罢了罢了,还是擦洗,回去再好好泡吧!”
“公主是不是后悔来到这种地方了?”温丞礼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
徐锦宁把手搭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桌面,“驸马这是腿脚好了又开始蹦跶了是吧?”
温丞礼笑而不语,给她倒了杯热茶,“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公主还是要早些休息!”
这还用得着他来提醒?
徐锦宁瞅着他那张俊俏非凡的脸上露出这种奸诈的表情就来火,“碧枝也劳累一天了,今天晚上就劳烦驸马爷守夜了!”
让他嘚瑟,看他嚣张!
“臣下遵命!”
他们这样碧枝已经见怪不怪,耸耸肩,拿着桌子上的空茶壶出去打水去了。
反正她是自动把这争吵当成两人间的打情骂俏来着!
徐锦宁梳洗过后便躺在床上,想着方无涯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么晚还要跟徐锦恒商量的。
北境灾情已缓解,只要等到化雪重新建立家园,此次危机就算过去了,那方无涯拿到还有别的打算?
眸子转向坐在窗口擦着长笛的温丞礼,徐锦宁思绪又飘到了他身上,他究竟有多少不愿意被提起的往事?
很多时候,她总能看到温丞礼露出那副凄凉悲哀的模样,他眸子没有什么温度,冰冰凉凉,挺冻人的,跟前世一样,他的话语也不多,能少说一句绝不多说两字。
她认识的温丞礼是如此冰凉,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眼中的温丞礼又是什么样子的?
想着想着,徐锦宁困意上来,上下眼皮打架的厉害,没一会儿就浅浅的睡去了。
温丞礼由于是背对着徐锦宁,等察觉身后之人睡着了,他才把藏在袖子里的安眠香掐掉,他先前已服用过解药,安眠香对他来说并无作用。
他起身走到床边,确定徐锦宁睡着后才离开房间!
乔昱一直坐在徐锦宁房间屋顶上赏夜景,听到下面开门声,把手放到长剑上,眯了眯眼睛。
温丞礼?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有休息?
看他径直的往院落外走去,乔昱捏紧了腰间的剑,悄悄的跟在他身后。
温丞礼一路顺着郎斌给他留下的记号走过去,直到一处偏远的院落停下,他警惕的看向四周确定四下无人。
他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直接用轻功翻墙跳了进去。
院子里全是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将这里围了起来,为首的便是带着黑狼面具的郎斌。
郎斌见他来了才把脸上面具摘掉,“主人,之前刺杀徐锦宁,以及路上安排刺杀的人都是霍丞相的爪牙,死了几个,还有这两个是仅存的!”
温丞礼冷冽的目光扫向那两个人,一人被砍断了双手,一人被堵住了嘴巴,想来是要自杀被郎斌及时阻止了。
温丞礼薄唇微启,“既然已经知道幕后安排的人是谁,那他们两个就不用留了,杀了吧!”
霍丞相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些都只是小喽啰,主事的有查出来是谁了么?”
温丞礼想知道的是这次被派遣到宁都的人是谁,而不是抓这些小鱼小虾。
“鬼相聂白!”
听到这个名字,温丞礼身体蓦地紧绷起来,语气也更加冷冽:“我就知道是他,这个狗贼居然还活着!”
“聂白实在是太过狡猾了,每次都能在第一时间逃走!”
“霍骁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居然能让聂白出山对付我,无论如何,找出聂白下落,我们之间也有许多血账要算清楚。”
说起聂白,温丞礼眼中恨意陡升,若不是因为他,夏国江山何至于此,他的母妃又怎会葬身火海,妹妹又如何变得如此痴呆如三岁小儿?
与聂白之间的血仇,他会一一的讨回来。
乔昱离的很近听到‘聂白’二字,他猛地觉得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说过,奈何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既然聂白已经出现在北境,那就说明霍丞相那边已经按捺不住,仔细盯着夏国那边的动静,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
“还有,掠影传来消息北境这边有发现一支神秘队伍,这是他们在那神秘队伍身上发现的图腾!”郎斌从怀里将那描摹好的图腾画纸递给温丞礼,“主人请过目!”
温丞礼看到上面的图腾,瞳孔猛地一收缩,他迅速将纸撕了粉碎:“查,查出这支军队的背后之人!”
这图腾,是母妃族人那边的图案,怎的会出现在北境?
难道母妃一族还有人存活?
温丞礼压抑着心中惊异,“务必要给我彻查此事!”
“属下遵命!”
夜间,床上的徐锦宁只觉头疼欲裂,像是有人拿着刀在剜着她的脑子一样,前世双手双腿折断之痛猛地痛上心头,徐锦宁受了惊的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里空空荡荡,鼻腔里一股子潮湿的味道,难闻至极,徐锦宁擦擦头上冷汗,许久没有做到这种梦了。
她起身下床倒了杯茶水,茶还是温的!
温丞礼呢?
大晚上的他去哪里了?
不是安排他守夜的呢?
徐锦宁揉着眉心,穿上衣服带上斗笠打开门走了出去,一开门,冷风瑟瑟,她冷的缩了缩脖子,院子里的人也都被遣散了,先前还有些士兵在这儿看着呢,是温丞礼将人遣散的?
看到前面客厅还亮着灯,徐锦宁裹紧衣服缓步走过去,就见方无涯坐在那儿,有个奇怪的人在跟他说什么,徐锦宁疑惑,不是说找徐锦恒一起商量事么,人呢?
徐锦宁见他们二人鬼鬼祟祟的,瞅着那人出来,她赶紧躲到一边。
方无涯并没有离开客厅,他转身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剑,神情冷肃。
说不定,有些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扎心仁厚,因为任何一个有仁心的人都不会露出那种嗜杀、残忍的眼神。
徐锦宁没有出去,只是悄然的又回到了屋子里。
直觉告诉徐锦宁,这个方无涯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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