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被打的遍体鳞伤, 顾不得在家养伤,不顾父亲的怒骂,母亲的哭泣, 执意背着包从李斌那里借了路费,坐火车回了部队。
下了火车已经是半夜,冒着大雪,李远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医院, 怕打扰白思思休息,在病房外守了半宿, 第二天一大早下楼去买了早点, 巴巴的送进了病房。
白思思看着狼狈不堪的李远, 哇的一声哭出来, 扑到了他怀里。
李远被她撞得啪叽一下磕到了对面的病床棱上, 疼的眼前一黑, 差点儿就晕过去。
白思思看着他一脸狰狞的模样吓得慌了神:“阿远,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李远强忍着疼痛摇摇头:“可能是我的腰晚上坐在椅子上睡着时扭到了。没事, 歇歇就好了, 倒是你的脚伤的怎么样?要不要紧?”
白思思一脸甜蜜:“我没事,看到你, 我觉得脚已经不疼了。”
进来收拾床铺的护士听见她的话翻了个白眼, 崴了一下, 能有多疼?人家都说轻伤不下火线, 就她白思思娇气, 还得住院, 真是没有公主命还一身公主病。
白思思很快就出院了,倒是李远,回去后尾椎越来越疼, 训练时摔倒在地上竟然爬不起来了。
被战友送到医院一检查,尾椎骨折需要静养不说,还伤到了肾脏,已经有炎症了,需要长时间休养。
这要是平时还没啥,现在正赶上大裁军,像他这样受了伤不能训练的伤员,第一批复员的名单里面,他赫然在册。
李远一听就懵了,怎么受个伤就让他复员回家了呢?明明上回他立功后,领导拍着他的肩膀说再好好干两年,争取一鼓作气提干。
他哪知道,拍着他肩膀鼓励他的是安宁的便宜表舅。以前想提拔他是因为小表妹打电话求帮忙。
想着他提干了就能申请随军,打的是让安宁来部队,在后勤上给找个工作的主意。
结果他骗婚又悔婚,安雅恨不得宰了他,谁还会提拔他?
李远从医院出来,复员的人员名单已经公布,开始走流程办手续,他就是想找人疏通关系都晚了。
白思思正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魅力大,李远为了她连已经娶过门的媳妇都不要了。结果刚跟李远确定恋爱关系,就听说他要复员回老家了,在宿舍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正哭着呢,跟她关系比较好的战友于蓝气喘吁吁跑回来:“思、思思,你申请复员回老家了?”
白思思一头雾水,擦了擦眼泪:“我没有啊,裁军名单上有……我?”
于蓝一脸同情的点了点头:“我刚才在班长那里看到的……以你的能力,如果不是自己报名,应该不会被裁掉啊?怎么搞的?”
白思思眼泪掉的更急了:“我、我不知道啊,我没有申请复员。我怎么可能会去申请复员?蓝蓝,我、我怎么办啊?”
于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班长说,名单一经确定,就不可能更改了。要不,你再去问问?”
白思思夺门而出,飞快的跑到班长宿舍:“班长,我怎么会?”
班长王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名单是连里发下来的,我也无能为力。”
白思思抹了抹眼泪,直接去找了连长,连长不在,她又去找了指导员,非要指导员跟她解释个究竟,到底凭什么把她裁掉。
指导员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自己还不清楚?有人举报你跟李远乱搞男女关系……”
白思思两眼发黑,差点就晕过去,她后悔莫及,当初就不该打那个电话。她想请指导员帮忙求求情说说好话,指导员摇摇头:“不是我不帮你,只让你复员没给你处分,已经是首长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了。”
白思思欲哭无泪,找到李远痛哭了一场。李远却喜上眉梢,他正愁复员后跟白思思相隔千里,真是天助他也。
他把白思思拥进怀里柔声安慰:“思思,其实回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好,最起码我们可以在一起啊,你跟我回黑省老家。我发誓,我一定会永远永远爱你、疼你、对你好的。”
白思思愁眉苦脸的叹气:“我在文工团这么多年,除了唱歌跳舞什么都不会啊,我回地方能干什么呢?”
李远诱哄:“有我啊,我来赚钱养家,你就找个清闲的工作。你会唱会跳,回地方当音乐老师也可以是?每周能休息一天半还有寒暑假。等我们有了孩子……”
李远描绘的前景太美好,白思思被他说服,打报告说要不回原籍,要去黑省。
想象是美好的,但真的回了老家,等候安排工作的时候,却处处碰壁不如人意。
白思思是被安排到幼儿园了,可只是离县城很远的郊区的一所幼儿园。条件苦也就罢了,工资还低的很,一个月才一百多元钱。
李远就更倒霉了,他刚开始被安排到县武装部了,但他不甘心,想活动活动换个更好的工作,就没去报道。
结果他钱也花了,人家也答应他尽力办。但到最后,武装部那边人家安排了别人,这边他托关系的这个人出事被调查了。
他花的钱自然竹篮打水一场空,人家自身都难保了,哪还会管他工作不工作的。
最后被安排到棉纺厂当起了保安,这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去武装部好歹还是干部,现在直接成了看大门的保安。
他倒是想挑,可人家说了,给你安置了工作,你不肯去,现在没位置了能怪谁?反正棉纺厂爱去不去,在后面排队的人还多着呢。
白思思就劝他:“骑牛找马总比天天闲在家里要好。最起码有工作才有住的地方。
我们单位这边只有集体宿舍,等分房是不可能了,现在就寄希望于棉纺厂了,总不能我们结婚后还得各自住单身宿舍?”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纺织厂那么多老职工还没房子住呢,李远一个刚入职的小保安上哪分房子去。
没有房子就只能暂时租房子住,这又是一大笔开支,但现在说什么后悔都晚了。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问题不是没房子,也不是工作不如意,是没钱结婚。
白思思家是县城的,条件虽然也只是普通,但她父母对这个小女儿甚是疼爱,寄予了很高的期望。送她去部队文工团是希望她能嫁个高干子弟,将来他们也能跟着享福。
结果不声不响的为了一个男人退伍了,还跟着他千里迢迢跑到了黑省。要结婚了才通知家里,她父母能愿意才怪。
白思思父母说了:“结婚也行,但是李远家必须出五千块钱彩礼,否则就不许他们俩结婚。”
李家之前因为筹办李远的婚礼和给他爹看腿,还欠了一屁股账呢,上哪去弄这五千块钱去?
白思思父母要把她带回去,她死活不肯,最后她父母气的一甩手走了,说是再也不管她。
李远赌咒发誓许下了许多美好的前景,白思思怀着憧憬嫁给了他,两人领了结婚证,简单的办了酒席就算是结婚了。
洞房花烛夜,尴尬的事来了,李远是迫不及待的搂着心爱的姑娘早早的就进被窝了,结果他家大兄弟不配合。
他一脸茫然失措,为什么会这样?白思思也挺惊慌,这跟她想象的新婚之夜不一样。
不过她还是柔声安慰李远:“应该是这些日子你太累了,我们早些休息。”
李远也这样安慰自己,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他们俩彻底慌了。
李远躲躲闪闪的跑到市里医院找医生去看病。检查之后,医生问他:“你之前是不是受过伤?伤到了肾脏?”
他点点头:“去年磕伤了腰,检查之后说伤到了肾……”
医生遗憾的看了他一眼:“你伤到了肾脏,还是很严重的那种。过后又没有好好调养,所以肾亏很严重,导致X功能障碍。
这个需要多长时间的治疗,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现在都不敢跟你保证,只能说试试……”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李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他捂着脸痛哭失声。
哭完,抹了抹眼泪,拎着装药的袋子回到家里,白思思已经下班回来了,看见他关心地问:“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怎么说?”
李远把药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医生说,是上一次受伤留下的后遗症,开了药,让先吃吃看。”
白思思有些难过,如果不是她,李远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李远和白思思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安宁在市里,小日子过得真叫一个美。
勤管处平时没多少活,八点半之前只要到单位就不算迟到。进办公室,先用电水壶烧一壶开水,泡一杯茶,看看报纸,或者看看书,一上午、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这在局里也是见怪不怪了,一般分配到勤管处的不是年龄大的老同志,就是家里有孩子需要照顾的女同志。
像安宁这样的还真是不多见,实在是闲得无聊,安宁就报考了成人自考。这个不需要去脱产学习,只需要每年去考两次。每次最多能报考四门,考不过就明年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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