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华服刑不过半年, 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人老了,他开始每夜每夜的做梦。梦里全都是年轻时,他跟陈安宁如胶似漆的那些过往。
梦里的过往有多甜, 醒来后就有多悔恨, 可惜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这天他们正低着头做手工时,狱管走进来:“吴文华,有人来看你了……”
吴文华站起身, 跟着狱管去了探视室,自从他进来除了年迈的父母就没有人来看过他。
他刚一脚踏进探视室的门, 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安宁,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有些拘束的扒拉了几下凌乱的头发,一别数年, 安宁更美丽优雅, 而他却成了阶下囚。
他走到安宁对面坐下来, 拿起对讲电话, 沉默了许久:“你还愿意来看我?”
安宁翘了翘嘴角:“我当然愿意来看你,知道你过得不好, 我就放心了!”
吴文华背过去抹了抹眼泪:“我知道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有来世......”
安宁呵呵两声:“若是有来世, 我希望你我哪怕走近一步便能同行,也要如隔山海,漠不相关......”
吴文华听得心如刀绞:“你就这么恨我?”
安宁摇头:“我不恨你,有爱才有恨,你不配。你还没见过我先生,我让他进来跟你见一面,阿镜......”
灵镜含笑从门外走出来,拉过旁边的凳子坐在安宁身边, 揽住她笑着跟吴文华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安宁的丈夫元镜。”
灵镜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笔挺的黑西裤、一尘不染的皮鞋,走进来时就像高不可攀的贵公子似的。别说现在狼狈不堪的吴文华,就算是年轻时的他站在灵镜面前,也会自惭形秽。
安宁倚在他怀里是那样的自然、放松,两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的珠联璧合,而他看上去跟他们完全是两代人。
灵镜轻蔑的扫了他一眼,笑着握住安宁的手:“我们回去,还得收拾行礼呢。”
安宁点点头,站起来对他说:“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我们要去日本看樱花顺便度第n次蜜月,那就再也不见了,我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顺便告诉你,听说你爸妈又病了,哎,这人老了,生病的时候就希望儿女陪在身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他们没养个好儿子呢。”
安宁说完挽住灵镜的胳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探望室。出了门之后,她捂了捂胸口:“陈安宁,你看到了,吴文华后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渡过,是不是有些开心?”
灵镜笑:“还有一只落水狗呢,要不要去看看?”
安宁点头:“必须要去啊,像我这样睚眦必报的人,痛打落水狗这样的事儿,当然不能错过。走,去看看我的好妹妹。”
陈安欣和吴文华在同一家监狱,灵芝和灵兰很快就把探视手续给办好了。
安宁坐在另外一间探视室等了没几分钟,陈安欣就被狱管带了进来。她进门一看是安宁,扭头就要走,狱管呵斥道:“老实点儿,坐下......”
陈安欣坐下后拿起对讲电话:“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大可不必,等我以后出去了,不一定就比你混得差。”
安宁嗤笑一声:“那就等你出去了再说这样的大话,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就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真要过得好了,那才是老天不长眼呢。”
陈安欣怒目而视:“你......”
安宁挑挑眉:“我怎么了?我当然很好了,我要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把吴文华抢走,我怎么会去广省,不去广省我就不会想回省城发展,不去省城怎么跟我家元镜认识。
以前不是家里地里,就是围着锅台和孩子转,出去转了一圈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了。一个吴文华算什么东西,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拜你所赐,我现在过得还是蛮好的。以前做梦都不敢想,我一个初中毕业的半文盲能嫁给剑桥毕业的高材生。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家阿镜来了,来来来,我跟你们介绍,这是我丈夫元镜,他现在是京大的教授。
阿镜,这就是我说的我们的大媒人,我幺妹陈安欣,要不是她撬了我的墙角,我现在还是个只知道在家洗衣做饭、侍候公婆的农村家庭主妇。”
陈安欣是真伤心了,从来只有她在陈安宁面前自傲的份,现在被她这样奚落,难受的捂着胸口,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安宁啧啧两声:“陈安欣,你怕是港台言情看多了,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娇弱的小姑娘,掉两滴泪就有人心疼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蓬头垢面、发福油腻,虎背熊腰的模样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除了东施效颦,我真的找不到更委婉的形容词。
明明比我小十岁的你,跟我站在一起,说你是我妈都有人信。我就这么跟你说,别说你这幅丑样子,就算是年轻貌美时的你,我家阿镜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真当所有的男人都跟吴文华似的饥不择食?阿镜,你说对不对?”
元镜瞥了一眼陈安欣:“宝贝,你可别恶心我了,就这样的货色,我多看一眼都觉得作呕。我说这位大妈,长得丑不是你的错,毕竟容貌是爹妈给的。但是不修边幅,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还有麻烦你别捧心了,你这副狗熊吃多了想吐的模样实在是很倒胃口的。安宁咱们走,我看的都想吐了,你胃口浅,别回头又吃不下饭了。”
安宁差点笑喷,灵镜比她嘴更毒,形容的也更贴切。她扶着灵镜的手站起来:“行,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刚才去看了你老公,看上去比你还苍老、憔悴,你放心。
听说他判的是无期?那你这只判了十年其实还蛮不错的,虽然出去之后,你已经老了,跟社会脱节了。但最起码能活着走出这监狱不是吗?
你放心,等你出狱时,我一定来接你。给你风风光光的洗尘,你看你姐我对你好不?那就等你出狱再见了。”
陈安欣气的直掉泪,回去之后就病了,是心病。她心高气傲了半辈子,自诩样样都比陈安宁强百倍。
陈安宁从小就不得父母的喜欢,而她自出生就是家里最宠的小公主,虽然家庭不算富裕,可父母还是咬牙供她一直读书。
师专毕业后,别的同学都去了乡下中学,只有她鹤立鸡群的留在了城关镇一中。
后来陈安宁成了弃妇,她却成了人人羡慕的官太太。在同事骑个电动车上班就已经很满足的时候,她已经开上了小轿车。
在同事买件羽绒服要犹豫斟酌很长时间的时候,她的羽绒服是天天不重样。
都是陈安宁这个瘟神,如果不是她去参加什么访谈,吴文华不会被双规调查,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儿,她也不会从高高在上的县长夫人沦为如今的阶下囚。
越想越憋屈的陈安欣刚开始是装病逃避劳动,后来是真的病了。晚上做梦都在大喊大叫我是县长夫人,同监室的几个狱友怒了,你不睡,我们还要睡觉呢。
几个人把她摁到被窝里,狠狠地打了一顿。陈安欣跟狱管告状,说别人晚上打她,检查时身上却连半点儿伤痕都没有。狱管不相信她的话,训了一顿,驳回了她要换监室的请求。
跟她同一间监室的狱友乐了,晚上又摁住她打了一顿。第二天她去告状时,身上还是没有伤痕。
于是这就像进了死胡同,她因为告状每天晚上挨打,然后白天继续告状,晚上继续挨......
七七跟安宁汇报了她在监狱里的凄惨模样,让安宁忍不住笑出声,一句活该送给她。
这个陈安欣骨子里就坏得很,陈安宁对她是众兄弟姐妹中最好的,可是她享受着陈安宁对她的好,还打心眼里看不起陈安宁。
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选择比她大是十多岁的吴文华?一来是因为吴文华手里有权,另一方面她是不愿意看到陈安宁比她过得幸福。
元镜因为自己超高的颜值和“爱家”、“爱妻”的好人设成了京大最受欢迎的教授。
安宁的工作室的顾客都是非富即贵,她设计缝制的旗袍千金难求。后来还参加了国风系列大赛,在世界T台上,模特穿着旗袍摇曳妩媚的身姿赢得了观众最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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