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慧结婚后, 安宁她大伯回来要把刘奶奶接走。说以前你放心不下两个孙女,现在她们都结婚了,你也该享享清福。
刘奶奶一听可高兴, 觉得就算是不在那长住, 既然儿子说了,也得去住一段时间,毕竟这是儿子的孝心。
结果这一去, 哪是让她享清福啊, 差点把命给要了。
原来啊刘大伯家二儿媳妇生了,安宁她大伯母得上班,没空侍候儿媳妇,让老太太侍候来了。
要做一大家子的饭、还要洗衣服、孩子的尿布、尿片……
老太太这几年虽然说照顾着两个孙女, 可家务活她干的很少。
衣服是安宁给洗的, 饭她是做,但就两个人的。安宁还时不时给端肉端菜,她就是熬个粥, 偶尔会蒸点儿包子馒头啥的。
这到了镇上,七八口子都让她一个老太太侍候, 刘奶奶还不好意思说累,怕惹儿媳妇、孙媳妇不高兴,坚持了三个月, 累病了。
安宁和安慧一听她奶进医院了,就赶紧去了镇上。听大夫说劳累过度、血压高,再看看老太太憔悴的模样,姐俩恼了。
安宁说话不紧不慢:“我大伯说接我奶来镇上享福,我当时觉得,大伯母也不是不孝之人, 想是觉得这些年很少在我奶面前尽孝,惭愧的慌,想弥补弥补,我也就没拦着。
没想到让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太侍候一家老小去了,这样的福,我奶享不了。
如果大伯母觉得这是福,那么以后大嫂子、二嫂子,你们可以有模学样了。将来,你们的孩子娶了媳妇,生了孙子,可以让我大伯母去侍候……”
安宁这一通话把她大伯母损的睁不开眼,她理亏在先,不敢吱声,只能塌着眼皮任安宁说。
安慧被关保军惯的脾气越发厉害了,说的话才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把她大伯母气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安宁一锤定音:“既然我奶在镇上享不了福,那我和我妹就把奶接回去了。
虽然屯里没镇上生活好,但我奶啥都不用干。天天白面馍吃着,鸡蛋顿顿都有,隔三差五的还能吃口肉……”
刘奶奶在医院输了几天水,大夫又给开了药:“大娘这个病吃药是一方面,关键在平时调养。血压高不能生气、不能劳累。”
安宁借了大队的拖拉机,把刘奶奶接了回去。本来说住自家院,结果刘奶奶说她在西院住习惯了,就又跟刘安慧住到了一个院子。
安宁从家里搬了一箱鸡蛋,一包糖块,把奶羊牵过去一只,还塞给刘安慧一百块钱:“奶的身体得好好养,药我来买,你不用管。
你就给奶好好做饭,你要是懒,让保军做。每天早上给奶煮个鸡蛋,煮一碗羊奶。这个是我自己做的糖块,放羊奶里煮去腥。”
刘安慧把钱又塞回给她:“东西留下,钱就不必了,我还能委屈咱奶?我还没混账到侍候咱奶还得你花钱的地步。”
安宁一巴掌拍到她背上:“美不死你,你以为我是花钱雇你啊?我是给咱奶拿的养老钱,怕咱奶不收,让你给拿着买吃的用的,这个钱你也跑不掉。
我这有孩子绊住脚,回头我买布,你把衣服给奶全部换新的。往后赶集回回要买肉,我孵的小鸡苗快出壳了,回头分你些,养上十来只,平时吃鸡蛋,什么时候想吃肉宰一只。咱姐俩争争气,让某些人看看孙女照样能给咱奶养老。”
刘安慧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知道这是安宁变着法贴补自己,红着眼圈收了钱。在心里暗暗发誓非得让她大伯大伯母好好看看,她奶不指望他们也能活的滋润。
安宁她大伯最是个伪君子,自私自利还净想落个好名声。就像他每次回家,看到刘奶奶各种忙碌,但是他不敢惹自家那个母老虎,于是装聋作哑。
安宁把老太太接走之后,他觉得安宁让他丢了脸面,跟人说起来净是说两个侄女不懂事。还嫌刘奶奶不体谅他的难处,到处跟人抱怨说自己多难啊,上有老下有小,还得照看两个侄女,结果养大了不记恩只记仇。
刘奶奶躺在软软的炕上,听着外面姐妹俩说的话,再想想自己这几个月在大儿家过的日子,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养儿不防老,但是她有两个好孙女。
她想开了,余生她就在这刘家屯过哪也不去了。在农村过了大半辈子,镇上很好却不适合她。享不了儿孙的福,她就跟着孙女了。
在家养了小半个月,吃的是安宁给配的养身丸,头不晕,血压也正常了。刘奶奶又生龙活虎了,每天找她的那几个老姐妹唠嗑。
说起前几个月的遭遇,刘奶奶无喜无悲就跟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她这个说的人没掉一滴眼泪,那几个老太太听完哭成狗,恨的是咬牙切齿:“丧了良心的王八犊子,心怎么就那么狠?”
刘奶奶很看得开:“没事,都过去了,没他刘阳光,我也不会饿死。”
跟刘奶奶关系最好的苗奶奶义愤填膺:“当初为了给他安排个工作,你跑前跑后张罗,现在人家成了镇里人儿,支棱起来了。
行,咱高攀不起,老妹妹,有安宁和安慧呢,你且等着享福。”
刘奶奶笑了笑:“是啊,安宁还跟安慧说呢,说咱姐俩得争争气,让别人看看,孙女照样能给奶奶养老。你说我有这么好的孙女,还用得着指望他刘阳光?”
安宁她大伯夫妻俩在刘家屯彻底出名了,谁家骂孩子不孝的时候都能捎带他,他就是不孝子的代名词。
每天早上刘安慧给她奶煮个鸡蛋,白馒头、炒菜,煮一碗羊奶或者泡一碗黑芝麻糊。
安宁在河滩上种了一小片芝麻,收获后掺一半空间里的芝麻,磨的芝麻糊。里面加了她自己做的奶粉和乳糖,喝起来香甜可口。中午也是变着法的做好吃的,安宁是但凡做了好吃的都要让云熙往这院送。
刘奶奶在刘大伯家三个月瘦了七八斤,回来不到两个月就养回来了。平时她爱端着饭碗满大街溜达,她吃的什么大伙可都看着呢。
这屯里,谁不说她有福气,养了两个孝顺的孙女?农村老太太一般都多多少少有些重男轻女,有的甚至张嘴闭口就是死丫头片子。
经此一事,很多家里有孙女老太太,养儿防老观念虽然还没变,但是呢对孙女却都多了几分关爱。
谁敢说自己老了,儿孙就一定孝顺?万一儿子、孙子都不孝顺……
也有的家里生了几个姑娘,原本打算过继个儿子,现在忍不住犹豫。这亲生的还不一定孝顺呢,过继来的就更别说了,倒不如像刘奶奶家那样,招个上门女婿反倒更靠谱一些。
七七年是充满希望的一年,也是竞争残酷的一年,已经停滞十年的高考在这一年宣布恢复。但这一切跟安宁和云熙没什么关系,云熙不打算参加高考,也没想过回海市,虽然方家已经平反,家产也归还了一部分,但暂时这些年,他们没有想过离开刘家屯,至于方家的家产,零一已经去了海市。
但其他村里,那些已经结了婚、嫁了人的知青几乎是人人都报名参加高考,甚至有些人已经从家里搬回知青院,摆明是要划清关系。
刘家屯也有几个知青或娶或嫁给了当地人,他们的态度也很坚决,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参加高考,他们要回城。
刘奶奶在屯里听得多了,这心里是真着急。都知道云熙家是海市的,还是大户人家。他能不想离开?
云熙的那些老乡也纷纷来找他借书,顺便询问他准备报考那所大学。所有人都觉得他肯定是要报考的,云熙抱着小念卿笑的云淡风轻:“我没有打算报考......”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回城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竟然放弃了?
面对众人的好奇,云熙为了让刘奶奶放心,难得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方家就剩我自己,在哪不是待?我家念卿还小,让我抛下她们母子回海市读书我舍不得。
倒是以后念卿大了,可以考海市的大学,毕竟他祖父祖母给他留下的老宅在海市。至于大学,我上学早,还跳过级,下乡前其实已经读完了,没必要再考一回。
安宁说她不想离开土生土长的刘家屯,去陌生的大城市生活,她会不适应。安宁不去海市,我当然不能回去了,我媳妇在哪我就在哪.......”
众人默,知道你们感情好,这个真没必要秀。不过众人羡慕安宁倒是真的,很多夫妻能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就像其他村已经有还没考上大学就闹着要离婚了。
以前没人逼着他们,是他们自己要娶、要嫁的,现在嫌弃另一半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夫或村姑的也是他们。这也是很多屯里比较睿智的老人反对自家孙男娣女嫁给知青或娶知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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