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擂钵街骸砦的空地处。

    中岛敦用推车运来一垒砖头,  看着一旁的光头壮汉指挥着一群暴走族打扮的青年，为如何给林檎的房子搭建人工地基而争论不休。

    不远处的少女用毛巾裹住金发，一副辛勤的庄稼打扮，挥舞着锄头努力开垦荒地,  偶尔还有留着爆炸头纹身等装扮奇异的混混一脸崇敬地对她鞠躬,  小心地掏出自带的工具,  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锄地。

    再加上两颗苹果树旁玩闹着捡石子、帮忙拔草的健太和其他孩子，简直一副和谐朴实的农家场景，充满了社会大同主义的光辉。

    顶着头顶的烈阳，中岛敦茫然地看着这一幕,  再看向不远处高耸的哥特式建筑，骸砦阴影下混乱无章的擂钵街,  顿时有一种穿越的奇妙恍惚感。

    他居然在有生之年能在民风淳朴的贫民窟，看到大家放下冷漠的姿态,  和谐相处的场景...一定是昨天在超市认错人受到惊吓，回去后晚上在壁橱里没睡好导致的幻觉！

    超市里偶然瞥见林檎和芥川龙之介在一起的场景，莫名让他有些耿耿于怀的在意。

    毕竟那样性格相反的两个人,  怎么可能在一起购物还相处和谐有说有笑的嘛.....

    中岛敦想不到理由，甚至整夜都思考着这事,  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第二天起来眼眶下赫然印上两个浓郁的黑眼圈。

    想到今天是休息日不用去侦探社,  他给镜花交代好就匆匆来到擂钵街，刚见到林檎还没开口询问,  就被她当成来帮忙的帮手,  拉到空地处做起了工地苦工。

    工具人青年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空闲时间，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步伐沉重地走到还在认真耕地的少女身边。

    中岛敦觉得最好要打探一下林檎和芥川的关系,  说不定真的只是他看错了呢？

    视力远不止5.0的白虎青年自欺欺人的想着，想要询问的话语几次卡在唇边，脑子里都是超市里，林檎和黑发青年温情对视的画面。

    而且那个港口的恶徒身边会有属下之外的女孩什么的，怎么想都不太可能，除非是芥川的女朋友.....诶？

    女朋友？！

    怎么可、可能？！

    中岛敦脸色骤变。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女朋友？”

    林檎看着面色诡异的青年，歪了歪头好奇地问道。

    她早就注意到中岛敦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毕竟从早上见面起，他用这种眼神看了她好一会儿，每次看回去又急忙扭头避开视线，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难道是后悔之前答应她无条件帮忙的事情了？

    林檎一脸狐疑。

    被她金灿灿的杏眼盯着，中岛敦急忙摆了摆手，脸都呛红了：“咳咳！！没什么女朋友！你听错了，而且我也没有女朋友！”

    不过最后一句解释有点多余，青年面色有些尴尬不自然，林檎也没在意。

    她点了点头：“哦。”然后再次投身于开垦荒地的伟大事业。

    昨天被芥川毁掉又被影山君填平的田地，在大家的帮助下已经重新开垦了一大半，林檎想趁着有工具人们在，加大种植面积。

    临近午后最热的时间，暴走族小弟都去街道里乘凉了，田地的周边只剩下他和林檎。

    中岛敦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踌躇了会儿，还是硬着头皮问道：“林、林檎，你喜欢头发是黑色的人吗？”而且鬓角有点白的那种..？

    嘿咻嘿咻挥锄头地少女顿住，侧眸定定地看向他。

    不知道为什么从上次见面起，中岛敦就不是很敢和林檎对视，每次被她看着时都要努力控制抽搐的脸部肌肉，才能克制住傻笑和逃跑的冲动。

    不然那样也太蠢了吧！

    林檎看着他不自然地紧张样子，顿时理解了。

    多好一个人，居然因为少年白自卑了。

    于是少女目光温柔地安慰他说道：“没关系的敦敦，白头发其实也很好，我也很喜欢白发。”

    中岛敦一愣，没看到她温柔后怜悯心疼的目光。

    她说喜欢白发，他也是白发.....那不就是？喜xixixix....喜欢他？！

    这个告白等式突如其来，中岛敦在原地呆站了会儿，看见林檎若无其事的继续耕地，才知道自己理解错了。

    他莫名叹了口气，心跳的速度回归正常，也学着健太蹲在苹果树的阴影下乘凉。

    从早上起大夏天穿着成人黑风衣的红发男孩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你没机会的。”

    中岛敦：“？？？”

    中岛敦迷茫的‘啊？’了一句，反应过来后俊秀的脸上一片绯红。

    他慌张地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有点好奇！”

    他只是在好奇芥川和她的关系！才没有其他想法！

    白发青年紧张地手舞足蹈，健太冷笑了一下，看着田地上和刚过来的宫泽贤治聊天的少女，抱着风衣角默默离他远了些。

    和这个呆呆地男人相比，当然还是他的偶像芥川更帅一些！

    中岛敦没注意健太的嫌弃，但余光瞥在他身上那有些眼熟的风衣上，脸色渐渐诡异莫测。

    那好像是...芥川龙之介的风衣？

    中岛敦：“.....”

    宫泽贤治刚和林檎约好一会儿去他在后山的小农场，看见中同事神情凝重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抬起手笑容阳光的挥了挥，大声道：“敦~我和表姐要去后山玩，要一起来吗？”

    林檎回忆着青年容易害羞的好人性格，怕他不好婉拒表弟的热情，于是说：“没事的，敦敦也可以留在这边，我和贤治很快就回来....”

    “我也去。”

    青年温和的嗓音透露出斩钉截铁的意味。

    健太站在果树下摸着身上的风衣，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冷冷一笑。

    他站的cp必不会凉！

    .

    三人一行的体力都不错，很快就到了横滨北区郊外的后山腰上。

    林檎站在干净整洁的牛棚前，看着正在嚼草的母牛目露惊叹：“贤治，你真是太厉害了。”

    除了牛棚外，贤治在牛棚边种了几块土豆的田地，只是不久前他刚挖过一次，显得有些空旷，下一季度的成熟还要一两个月。

    金发少年嘿嘿地憨笑起来：“也没有啦，下班后除了去街道上帮忙，我就在后山这里。”

    其实贤治也只比她早到城里半年，却能把自己的小农场建的有模有样，还能拥有自己的牛，完全是她学习的目标典范！

    林檎看着看着，想起自己那两颗没味道的苹果树，忽然感到一阵心酸。

    林檎：“唉。”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农场啊？

    酸了一会儿，她和贤治讨论起照看母牛的养殖方法，两人敬业的话术听得一旁中岛敦肃然起敬。

    他都怀疑她们在乡下学的是母牛产后护理专业了。

    走神间，牛棚里的大白牛像是被什么给吸引，老神在在地嚼着草走到中岛敦面前。

    四目相对着，中岛敦总算是知道生活朴质的贤治把工资都花到那里去了。

    这么大头母牛少说也要好十几万日元吧？

    想起同样沉迷种地的宫泽表姐，他有预感等有牛棚后林檎也会这么做。

    .....说起来他存折里的钱够林檎买一头牛么

    沉思着，一颗金色的脑袋忽然凑了过来：“到时候阿你要不要也来体验下挤奶呀？”

    “恩？挤什么？”

    中岛敦回过神，发现眼前两双金色的狗狗眼都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顿时呼吸一窒。

    上次国木田前辈差点破产的时候好像也是被这样看着....虽然听谷崎说最后是社长用社费报销了这笔巨款。

    贤治笑着解释：“是给牟子挤奶啦，她现在是妊娠七个月的干乳期，要等生了宝宝才能挤奶。”

    中岛敦快速瞥了眼大白牛沉甸甸乳.房，强自镇定地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挤奶还是算了吧，我也不太会这个...”

    小少年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十分天然地笑了起来：“阿敦确实很容易害羞耶。”

    然后他忽然板起脸，学做成人严肃的模样：“在我和表姐的老家，伯伯们都说‘连母牛都不敢碰的话，以后会很难找到结婚对象’的哟。”

    不等中岛敦反应过来红着脸炸毛，贤治又想起什么擦了擦嘴角，炫耀道：“而且表姐挤奶技术一绝！做的牛奶豆腐也超级好吃！”

    虽然不知道挤奶厉害有什么好炫耀的，但是...

    中岛敦看向望着他若有所思的少女，翘了翘嘴角：“是吗，我也没尝过这种甜品，应该很好吃吧？”

    隐约透露出他渴望尝一次的想法。

    见此，天真宫泽表弟立刻许下承诺：“那等表姐做的时候我也分你一份吧！”

    有哄骗未成年人嫌疑的白发青年默默点头，发红的耳根和微微扬起的唇角透露出他的不自然以及一丝喜悦。

    倒是林檎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敦敦，你是有厌女症吗？”

    “诶？”中岛敦惊讶后有些不解。

    贤治也奇怪地她为什么这么问，林檎想了想解释道：“因为你之前好像总在躲着我，现在也是都不敢和我对视。”

    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后再海边的追逐以及网吧包厢和侦探社，林檎发现他好像一直有意无意躲着自己，于是也刻意不去靠近他。

    “不、不是的！”

    青年白皙健康的肤色再次涨红，好像认识林檎以来他一直都是这种容易害羞的形象。

    躲着她..是因为之前被附加了异能，不想暴露他是那只白虎的事情啊..才不是讨厌害怕她。

    林檎看着他，青年同样干净好看的金色眼眸却还是在闪烁着躲闪。

    “你看，你现在也在躲避和我对视。”

    中岛敦身子僵住，他微侧着头目光落在林檎的肩侧，像是被根利刃，划破了他隐藏自己内心的遮掩的布。

    不是的，他只是.....  一下没有收拾好心情，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少女。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檎轻声说：“以后不会了。”

    青年的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往温和，只是好看的眼眸像是在熠熠发光，似是坚定了什么想法。

    林檎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扬起可爱的笑容：“好吧，那不要勉强自己哦。”说完转身去帮贤治打理牛棚。

    围观他两对话的贤治也没察觉什么不对，只是莫名觉得同事此刻脸上的神情此让他有些不太看顺眼，于是钻进了山里用捕猎发泄心中的不爽。

    两个宫泽各忙各的，中岛敦想也没想走到林檎附近，趴在牛棚边本想去帮忙，却被林檎安排照顾牟子的任务。

    虽然是两个人的相处，但这样的场景和他想象中有些不同。

    或许说今天他的一天完全是劳动人民的朴实日常，根本没有电视里的粉色璇旎感。

    真实的让人害怕...

    而且林檎还不让他插手，委屈地成年人只好站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牛顺毛，看着勤劳的少女发呆。

    不过仔细想想，和在侦探社时，不时充满紧张刺激案件的不同，这样悠闲的日子好像也挺放松、舒服的..？

    不知不觉中，青年盯着小蜜蜂一样的少女，脸上再次挂上了憨憨的傻笑。

    不多久，贤治从后山回来的时带回了一只兔子。

    两表姐弟很快决定做个烤兔子当晚餐，严格来说是在城里长大的中岛敦连提议的机会都没有，少年已经快速扒皮放血，拎着倒霉兔子去生火了。

    那麻利的动作，让同样有一身柔顺  ‘皮毛’的白虎青年不寒而栗。

    他默默靠近了正在给清洗兔子皮的少女，刚想问她除了兔子外会不会吃野生大型动物时，听到她嘴里哼着小调。

    “兔兔那么麻辣，当然要可爱了。”

    中岛敦：？

    不，我看你就是想吃麻辣兔头。

    不过这样对食物充满热情的林檎看上去也挺可爱的？

    清洗着，林檎忽然目露忧愁地叹了口气。

    “好想念大白啊。”

    见中岛敦正怔怔的看着她，林檎解释道：“大白是一只大老虎，有着非常漂亮的黑白花纹，我真的超喜欢它的。”主要是大白不会抗拒她的靠近。

    林檎叹气：“可是已经好久没见到它了。”

    “咳！”

    青年脸色不自然了一会儿。

    他余光瞥着少女，清了下嗓子，挠着脸颊说道：“以后一定会见到面的...”见林檎看了过来，他有些紧张，但没有移开视线而是温声说道：“那个，不是说只要强烈的去想某件事，就一定会实现吗？啊哈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有点希望会更好吧？”

    林檎看着他，半晌，小脸上扬起灿然的笑容：“恩，说的也是！”

    见林檎眉目中充满了对重逢的期待和欢喜，中岛敦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很喜欢那头白虎吗？”

    在青年温和的目光下，少女一边轻揉着摸着兔毛，一边哼着可爱的调子：“虎虎那么麻辣，当然喜...诶，不对。”唱串了。

    她吐了吐舌头，准备改口。

    而此时林檎没注意到，中岛敦脸上的笑容正在渐渐消失。

    等等，被做成麻辣白虎他还能再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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