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村的人心怀忐忑，等了半个时辰，终于，从远处的天边，飞来黑压压的数百人，其中不乏有武皇境界的高手存在。
只见为首的，除了浑身是伤的吴辉之外，还有一男一女，远远看去，这二人皆是三十余岁的中年人，武皇修为，身着华服，满脸的冷厉。
一时，方凌不由感叹物是人非，当初徐永和青儿都只是春江花月楼任人玩弄的底层蝼蚁，然而那时的他们，却单纯、善良，也很年轻。
这么多年过去了，方凌虽然依旧是老样子，但这夫妇二人却是变了许多。
未免打草惊蛇，方凌收敛了气息，站在了人群背后。
待天空中的人群降临，吴辉咬牙切齿的指着村民，说了些什么，便见青儿手中剑芒一闪，一瞬间，上万柄气剑悬浮在村民头顶，吓得众村民面无血色。
“是谁干的？自己站出来！要不然，你们别怪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冷眼的看着这一切，徐永没有任何表示，在他的眼中，大佛村的村民便是蝼蚁，便应当被他们所欺凌、屠杀。
“不站出来？哼……落！”
青儿轻喝一声，上万柄气剑同时下落，眼看便要伤到村民，在关键时刻，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出现在了众人头顶，将所有的气剑尽数吞没。
与之同时，从人群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唉……”
青儿秀眉一挑，欺身向前：“装神弄鬼！”
然而还没等其身子碰到村民，其身子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操控，渐渐地，其四肢亦不受控制，缓缓浮上了天空，动弹不得。
“这……这是怎么回事？”
“青儿！”这时，徐永眉头一挑，终于慌了。
“永哥，救我！”
“我意凌云！”
徐永剑花轻挽，一剑落下，欲要破掉青儿的禁锢，然而任他催动了浑身解数，也终究无济于事，所有的剑气没入那股神奇的力量之后，都宛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剑归宗！”
徐永还不死心，索性调动了一身的剑势，只见在场所有剑兵都飞上了天空，汇聚在了一起，煞是壮观。
“剑势大成，已经摸到了域的门槛，不错……可惜了！”这时，村民身后再度传来一阵轻叹。
此言刚落，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刹那间，徐永与万千剑兵的联系居然被彻底切断，没有了剑意支撑，空中的剑兵随机散落，环绕在了村子的四周。
“……”
这一刻，徐永终于意识到，他这次是踢到了铁板，对方不仅修为比他强，甚至连剑道修为都超过他不知多少。
“阁下是谁？与我夫妇为敌，便是与九天为敌，阁下可要考虑清楚了！”
“拿九天作为为非作歹的资本，凭你们也配？”
“呵呵……若早知道你会变成今日这般，当初我便该让你们俩死在春江花月楼！”
“……”
此言一落，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徐永脸上的神色渐渐凝固，进而化为呆滞，场上进而变得落针可闻。
在徐永近乎石化的状态下，村民们自主让开了一条道路，其后走出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
年轻人没有锦罗绸缎，没有前簇后拥，甚至是将气机收敛到了极致。
完美的融入了这群普通人。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如今的方凌，与当初救了他们的少年一模一样。
这一刻，上一刻还不断挣扎的青儿也安静了下来，一脸的苍白。
空气凝滞了约莫十息，待方凌走到了徐永跟前，后者身子一颤。
“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妹夫……你这是干什么？你干嘛向他下跪？你不是与九天道主称兄道弟的吗？”
“小子，我不管你用了什么邪法，但是我妹夫的兄弟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吴辉刚刚说到此处，却见整个青蛇宗的人都已经跪下了。
在众人身前，头发花白的青蛇宗主深深叩首，并以浑厚的声音呼道：“恭迎九天道主！”
“九天道主？开什么玩笑，他一个毛头小子，会是九天道主？你们赶紧起来！”
“胆敢侮辱道主，杀无赦！”
话落，青蛇宗主的剑已出鞘，剑光闪过，吴辉的脖颈上多了一道细纹，旋即眼瞳瞪大，口吐鲜血，已然殒命于此。
“哥！”
饶是青儿叫得歇斯底里，却依旧动弹不得。
徐永此刻可管不得吴辉的死活了，一脸惊恐的看着方凌。
“兄弟……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和青儿无关，你要杀就杀我，不要伤害青儿！”
“事到如今，你还要为她开脱？”
“我……”
“永哥，不必求他，我们夫妻二人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方凌冷笑一声：“是啊，你们如今已经多少岁了？五十岁……还是六十岁？若是常人，也该是入了半截土的人了？”
“的确，你们享受了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做了半辈子的人上之人，你们能轻松掌控普通人的性命，甚至连一宗之主都要听你们号令，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都是我给你们的？”
“这些年来，你们纵容亲信，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夺走了多少无辜生命，又拆散了多少美满的家庭，这些债，你们拿什么来还！”
“……”
细数徐永夫妇的罪责之际，方凌却也在不断自责，与其说是在审判徐永，更不如说，是在审判自己。
是他，他忽视了人心的多变。
更忽视了道德在权力面前的脆弱。
许多时候，给一个被压迫太久的蝼蚁太大的权力与实力，对于其余无辜者而言，或许是另一场无妄之灾。
“看在以往的情分，你们自己动手！”
话时，方凌解开了青儿的束缚，背过了身去。
徐永与青儿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懊悔。
是啊……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是第五年？第十年？
他们已经记不清了……
徐永咽了口唾沫，拿起了一把长剑，咬牙之际，却见其掌心光芒一闪，下一刻，他身后竟打开了一道空间之门。
“对不起了兄弟，我还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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