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蜉蝣04

    裴寒定了定神, 问:“怎么了?”

    “看。要全体玩家。”宁鸽把任务说明指给他看。

    说的是全体,当然也包括已经进了金属门“和球母在一起”的小胖子。

    裴寒瞥一眼景曜。

    景曜也明白了,摊摊手。

    “关我什么事?NPC长得一个比一个标准, 就他看着体型特殊,再说就算我不推他出去, 他早晚也得上秤,以他胖的程度,你把他砍成人彘也未必能过?”

    欧文随即醒悟,“对, 死了的玩家也应该算。可是他父母为什么没来?”

    小胖子没了, 家长应该急死, 可是刚刚爸妈们过来时, 并没有谁表现得像找不到孩子。

    他妈妈不知为什么, 没有出现。

    阿姨正在安抚突然长大的孩子们,刚好走到这边。

    景曜不客气地直接问她:“刚才死了的那个胖子, 他妈妈是谁?怎么没来?”

    阿姨茫然地看着他, 张口结舌, “胖子?什么胖子?”

    好像失忆了一样。

    欧文帮忙解释,“就是刚才健康检查的时候, 那个因为体重超重,被扔进小门里的男孩。”

    阿姨一脸困惑,“什么超重?什么男孩?”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肯对玩家说。

    宁鸽换了个问法:“要是知道一个孩子的编号,能不能查到他父母的编号?”

    “不能。”阿姨温柔地看着她, “这是每个人的**。”

    行。

    这要从何找起?

    裴寒推测, “我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玩家淘汰后, NPC的相关记忆被抹除,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个,阿姨不记得他,他妈妈也没来。”

    裴寒随手拍拍旁边一个男孩的肩膀,“你还记得刚才被扔进小门里的小胖子吗?”

    男孩错愕地看着他:“啊?什么胖子?”

    NPC们真的都不记得了。

    “小胖子已经没了,‘找到妈妈’的标准肯定不是母子相认。”宁鸽思索,“如果他妈妈也不记得他了,我们怎样才算找到人?”

    裴寒副本经验丰富,立刻答:“要找某个特定NPC,成功找到的标准通常是走到他周围一定范围内,比如两米之类。”

    宁鸽抬头看看周围一层层密密麻麻的格子间。

    要走到每个格子间里的人的两米之内,一定要一间间敲门进去,就算大家分头行动,一小时大概也做不完。

    宁鸽又想了想。

    格子间虽然多,首先可以去掉一半男性。

    而且格子间的排列似乎是有规律的,越往上,人的年纪越大一点,同一年龄段像是排在接近的位置。

    育龄女性都集中在一起,一个个试过去,一小时内说不定可以找到。

    就是怕系统挖坑,故意把小胖子的妈妈藏起来,因为明显有不少人,像保育员阿姨和保健室的男人,并不在隔间里踩轮子。

    宁鸽还没想好,阿姨就催促大家排队往前走了。

    她引导着这群少男少女们穿过大厅,来到一间房间。

    里面有桌椅,像个教室。

    每个座位上都放着一个头盔,圆而大,像摩托车头盔一样。

    头盔上全都贴着带编号的二维码。

    阿姨让大家按照自己的编号找到头盔坐下。

    她望着满屋子突然长大的男生女生,有点手足无措。

    “虽然你们长大了,还是得按照原本的教学计划往下走……现在要开始学习更难的新东西了,加油!”

    别人都在忧心忡忡地琢磨任务的事,只有欧文手快,已经把头盔扣在头上了。

    宁鸽好奇,“是什么东西?”

    欧文吐出两个字:“知识。”

    宁鸽也戴上头盔。还真的是知识。

    语文数学音乐美术等等,选好课程,无数信息直接涌进宁鸽的大脑,这么硬灌进来,十分方便,还很节约时间。

    阿姨把手里的头盔打开,拿出一个小小的芯片给大家瞧。

    “这里面装着你们需要的知识,芯片都是你们的父母努力工作换来的,一定不要辜负他们的苦心哦。”

    欧文问阿姨:“要学到什么时候?”

    “到学完为止,大概要到明天晚上。”

    欧文笑道:“好家伙。一共就能活这么几天,学东西竟然就要占掉两天。”

    阿姨并不同意他的说法:“学习很重要,知识会让你的想法和视野很不一样。”

    她说:“再说了,学好了才能为球母工作,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球母造出来送给大家的,当然要努力蹬能量轮,给球母供给能量啊。”

    怪不得这里看不到任何生产制造食物和日用品的工厂,原来系统的“球母”会供给一切。

    而大人们蹬的老鼠轮子,就是给“球母”供能用的。

    阿姨继续说,“工作才能赚钱,否则拿什么养自己,养你的孩子?”

    有人问:“中间可以休息吗?”

    “当然可以,”阿姨笑道,“你们是大孩子了,自己安排时间。学累了愿意出去转转或者休息都可以。”

    江矜低声对景曜说了句什么。

    景曜站起来,“我们出去看看。”

    “景哥,我也去。”小平头连忙跟上。

    阿姨放他们走了,对大家说:“你们的衣服都小了,我去帮你们拿大人穿的衣服,你们父母付的钱里已经包括衣服和鞋了。”

    保育员阿姨一出门,宁鸽就火速转过身,去抓身后桌上的头盔。

    整个教室里所有的头盔都有主人,只有宁鸽身后那个孤零零地摆着,没人认领。

    宁鸽动作太快,差点抓在另一个人的手上。

    是裴寒,他也探身来拿这个头盔。

    “好像是那个小胖子的。”裴寒说。

    宁鸽收回手,“是他的。我记得他的编号,很好记,KW7373。

    头盔的二维码上方就是编号KW7373。

    裴寒把他的椅子拎过来,怼在宁鸽的座位旁边,然后去教室前面找来纸和笔。

    他坐下,“给我你的左手。”

    宁鸽莫名其妙地伸出手,手心朝上摊在他面前,好像打算让他看手相。

    裴寒微笑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翻了个面,手背朝上按在桌面上。

    两个人早就牵过手了,上个副本在舞台上,为了不让他掉进火葬场的炉子里,攥他的手攥到手麻。可是刚刚这一点轻微的碰触,还是让宁鸽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裴寒肯定也是。因为宁鸽看到他的耳根又泛起熟悉的微红。

    不过这次他没表现得那么明显,至少握着她的手,没像被火燎到一样。

    他坐在旁边,离得很近,宁鸽几乎能感觉到些微辐射的体温和他轻轻拂过来的呼吸。

    毫无疑问,是促进繁殖的荷尔蒙在起作用,两个人都比平时敏感得多。

    宁鸽尽量集中心思,“要看我的二维码?”

    “对。”裴寒说,“还记得你妈妈的编号么?”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一定记得。”

    “**0631。”宁鸽答。

    “嗯。看这个。”裴寒拿起笔。

    “二维码的每个小格子都是编码,黑色是1,白色是0,里面包含的信息其实是一连串的字符串,只不过要想读出来,需要解码。”

    他用笔尖地轻轻点了点宁鸽手背上二维码的三个角。

    “角上的这三个小方形叫寻像图形,是扫码时定位用的,不用管,我们真正要解码的地方在这里。”

    他又用笔尖划了一下右下。

    他这一下,让宁鸽胳膊上的汗毛全都立起来了。

    裴寒也看见了,他抬起眼眸,“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宁鸽面无表情,“任务倒计时还有四十六分钟,我在想你能不能在死人前讲完。”

    裴寒弯了一下嘴角,“好,我快一点。”

    他指了一下二维码,这次笔尖浮着,和宁鸽的手背保持着几毫米的距离。

    可是没碰和碰了一样。

    好像宁鸽全身的神经末梢全部集中到他笔尖虚虚浮着的地方。

    还不如干脆点一下,给个痛快。

    “左上这个寻像图形的正下方有三个小格,表示这个二维码的掩码是什么样式的,”裴寒继续说,“掩码就像面具,遮住了原本的二维码,不肯直接给你看它的本来面目。

    “这里代表掩码样式的三格是黑白黑,意味着掩码的样式是黑白交错的棋盘格。”

    他的笔尖终于离开宁鸽的手背,在纸上画了棋盘一样的格子。

    “原码加上掩码,就是你看到的二维码,我们现在要先把掩码去掉。去掩码的规则是异或运算,白加白得白,黑加黑得白,白加黑得黑。”

    裴寒用右下角一小块做示范。

    “看右下这四块格子,去掉掩码后,按之字型自下往上读,这四格是白白黑白,就是0010,代表这个二维码是字母数字型。我们平常用的二维码是UTF-8编码,这个不是,里面只有数字和字母。”

    “然后是记位指示符,这个版本是九位,先不用管。接着就可以继续,在两格宽的范围内之字形由下往上读出十一位编码。”

    卷毛一直在急切地看一眼倒计时,再看一眼凑在一起的裴寒和宁鸽他俩,无奈唯一的那条胳膊被欧文牢牢抓着,过不来。

    “用手算二维码,这不是疯了吗?”

    “这得算到下辈子去?”

    “算不出东西来不是浪费时间吗?一共就一小时啊。”

    他遥遥地唠叨个没完。

    裴寒不理他,把十一位的二进制编码写在纸上,01101101010。

    他快速地加了一下,转成十进制,就是874。

    “用874除以常数45,得19,余19,两个19就是前两个字符的编码。”

    “字母数字型的编码表很简单,0到9对应数字0到9,从10开始对应字母A,所以19对应的是字母J。拿到J和J。”

    裴寒用同样的方法,写出下两个字符合起来的编码00000000110,也就是6,除以45后拿到数字0和数字6。

    然后继续,拿到3和1。

    这就是宁鸽“妈妈”的编号,**0631。

    他们身上的二维码解码后,开头的几个字符就是每个人母亲的编号。

    “我看我的二维码发现的。我的二维码上就是父母的编号,JH4213和JI5096,然后是我的,KW9309。”

    裴寒放下笔,抬起头,发现宁鸽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柔声问,“不懂?”

    “不是。”宁鸽说,“我不太好意思打断你,其实我特别想去洗手间。”

    刚才为了压秤,水灌得实在太多了。

    裴寒:“……”

    卷毛很绝望:“去洗手间?能不能先不去啊?倒计时在走啊?”

    “不能。我坚持不住了。”宁鸽站起来,“马上回来。”

    等宁鸽回来时,裴寒还坐在那里,懒洋洋地一圈圈转着手里的笔,在卷毛求救的目光中消极怠工。

    宁鸽去过洗手间,神清气爽,把小胖子的头盔转过来,拿过裴寒的笔,开始按他刚才说的试着解码。

    宁鸽点点头盔,“这个掩码的三格是——黑——黑——黑,掩码是什么样式的?”

    “黑黑黑?”裴寒抿了一下唇,掩饰住笑意,在纸上画,“……呃……是一黑竖条两白竖条。”

    他笑得有点奇怪,宁鸽突然意识到是什么意思,抬头瞪着他。

    他却像什么都没说一样,若无其事地低头去看宁鸽的纸。

    宁鸽把右下小格子的掩码去掉,拿到了和裴寒刚刚做出来的一样的结果,同样是数字字母型,前两个字母也是J和J。

    不同的是后面,得到了数字1和0。

    接着是数字1和3。

    “**1013。”

    这就是小胖子妈妈的编号。

    裴寒站起来,卷毛才赶紧问:“真算出来了?算出什么来了?

    “他妈妈的编号。我们知道他妈妈是谁了。”裴寒转了一下头盔,“我们现在去找人。”

    卷毛张大嘴巴,又闭上了,乖乖地站起来。

    他们说话时,宁鸽对着纸上她新写的一串0和1出神,草算了一下,终于在旁边划拉了一个“**9589”。

    “怎么了?”裴寒问。

    “没事。”宁鸽又看一眼纸上新写的编号,放下笔,推开椅子站起来。

    别人都在乖乖带着头盔读书,他们几个悄悄溜了。

    宁鸽带着他们直奔妈妈的玻璃隔间。

    “我们这批人编号的第一位都是字母KW,说明同一批孩子首字母是一样的,他妈妈和我妈妈都是**开头,说不定认识。”

    宁鸽妈妈还在蹬轮子,看见宁鸽过来了,笑着指指门,让他们进来。

    “我的休息时间还没到,”她没有下轮子,问宁鸽,“带你朋友过来看我?”

    宁鸽不知道是应该怎么称呼比较好,只得硬着头皮直接问:“我们想过来问问,你认识**1013吗?”

    “当然认识,是我朋友,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宁鸽妈妈指指对面一个格子间,“在上面一层,看见那个头发比我短一点的了吗,你们有事找她?”

    宁鸽妈妈指的格子间里有个女人,看起来和宁鸽妈妈年纪差不多,头发稍短一些,正在蹬轮子,表情有点茫然。

    宁鸽他们上楼找到那间格子间,敲了敲门,走进去。

    一进去,宁鸽就看清了她手背上的编号——

    **1013。

    与此同时,大家的手环立刻有反应了。

    【恭喜,找到了噢。】

    确实像裴寒说的那样,走到几米之内就可以了。

    这任务并没有坑,小胖子的妈妈就在这里踩轮子。

    那如果像宁鸽开始时想的,不用费劲去解二维码,只要在育龄女性的隔间盲试,也能找到。

    裴寒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身后俯下身,低声说:“题目用笨办法也能做出来,但你不觉得我的解法更漂亮么?”

    宁鸽:“……”

    好。你漂亮。

    **1013满脸奇怪地看看他们这群人,“有事?”

    任务已经完成了,宁鸽回答:“没事,我们走错了。”转身就走。

    “你们等等。”**1013却把他们叫住,“你们是新醒过来的那批孩子对不对,刚才突然长大了?”

    宁鸽点点头。

    **1013脸上现出茫然的神色,“我总觉得,你们好像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努力思索,“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

    她的记忆被抹除,她把她的孩子忘了。

    宁鸽心想: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

    离开她的格子间,裴寒问宁鸽:“想什么呢?”

    “我在想,”宁鸽说,“这个找妈妈的任务,是不是也在告诉我们寻找锚点的线索。他们都在提到‘球母’,感觉像是他们的母神,锚点会不会和‘球母’有关?”

    “有可能。”裴寒说。

    迎面就碰到景曜和江矜小平头他们。

    “找到了?不错嘛。”景曜说。

    这是合作的任务,宁鸽他们一做完,所有人的手环都报了任务完成。

    他们也在找人,用的就是裴寒口中的“笨办法”,一间一间地敲门试过来。

    景曜看着不太对劲。

    他的布袍前襟溅得斑斑点点的,暗褐色,像是血迹。

    欧文嘴快,立刻问他:“你杀人去了?”

    景曜答,“我刚才去审了审那个保育员阿姨,看看她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告诉我们。结果确实是忘了。”

    审保育员阿姨?

    景曜不在乎,“怕什么?那个保育员明显是个向导型非关键NPC,不小心弄死了系统还会派别人过来,不会有惩罚,也不会影响任务的。”

    宁鸽说不出话来。

    欧文问:“你把人家弄死了?”

    “呃……”景曜在回答欧文,目光却停在宁鸽脸上。

    他在看她的反应。

    然而宁鸽天生表情淡漠,他什么都没看出来,露出点失望,“没死,见了点血而已。”

    宁鸽无动于衷地看看他,“你鼻子怎么了?被保育员阿姨揍的?”

    景曜一边的鼻孔还有一丁点干掉的血迹。

    “她怎么可能碰到我的边?”景曜下意识地摸摸鼻子,瞄了旁边的江矜一眼,“当然是被别人打的。敌友不分,不知好歹。”

    原来是被江矜揍的。

    揍得好。

    江矜照旧一言不发,像没听见一样。

    她手里多了样东西。

    宁鸽一眼就看出,是保健室里裴寒用来砍断卷毛胳膊的刀,只不过被拗断了,只留下匕首长的一截,下面被重新改造过,缠上布条,变成手柄。

    她正在用一块不知哪来的黑黝黝的块块磨那把改造的匕首,手上不停。

    景曜也看了看她手里的匕首,“你把刀磨那么快干什么?”

    江矜仍然没搭理他。

    新任务还没来,几个人一起回教室。

    宁鸽边走边低头看手环。

    “为什么一直看它?”裴寒问她。

    “等着它发任务,给线索,赶紧找到锚点走人。”宁鸽说。

    这地方宁鸽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了,尤其是和这个景曜在一起。

    他一直在观察和试探她,似乎没有轻易举报,估计一定有不能轻易举报的理由。无论如何,宜速战速决。

    然而手环迟迟没有动静。

    回到教室,教室里的气氛和宁鸽他们离开时很不一样。

    这群男孩女孩正在休息,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笑,打打闹闹,在荷尔蒙的作用下,空气中弥漫着狗粮的味道。

    保育员阿姨已经回来了,在给大家发衣服。

    她看上去很狼狈,衣服前襟上全是血点,袖子上也有,比景曜身上的还多。

    她抬头看见景曜,似乎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但是表情茫然,像是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系统帮景曜善后了,抹除了她的记忆。

    “你们几个去哪了?过来领衣服。”

    景曜笑了一下,没事人一样过去从她手里拿走一套。

    向导型非关键NPC。

    宁鸽心想,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型的NPC。

    衣服是素布上衣和长裤,鞋是简单的布鞋,和这里每个成年人穿的一样。这地方像是有空调,到处都是恒温的舒适温度,简单的上衣长裤足够。

    大家轮流去卫生间换上,看着整齐多了。

    宁鸽换好衣服,抽空咨询阿姨:“球母是什么?”

    “球母啊,”阿姨热情洋溢地挥了一下两条胳膊,“球母无处不在,就是你看得见摸得到的一切,就连你都是球母的。”

    这像是对神的形容,也许真的是他们的母神。

    阿姨忙着安排大家的生活。

    “有人困了没有?后面有宿舍,每个人都有床位,想睡可以去睡。”

    卷毛低声说:“好家伙,就活这几天,还睡?一睡时间少了一半。”

    欧文笑出声,“你平时在副本外都不睡觉的噢?还不也是活一辈子,睡半辈子,有什么区别。”

    阿姨继续说:“如果饿了,大厅有一组触摸屏,可以去那里买营养剂,扫码就行了,你们父母应该给你们充过钱。”

    虽然宁鸽不饿,还是因为好奇,和裴寒一起去试了试。

    大厅一角确实有一排提款机一样的触摸屏,其中有一个卖吃的,旁边有个小门,在显示屏上选一下,就能从小门里拿到一份份牙膏一样可以挤出来吃的营养剂,还有瓶装水。

    像自动贩卖机,十分方便。

    宁鸽还看到有人在买衣物用品,也是先扫码,再从旁边的门里取货。

    球母供给一切。

    只要帮它勤勤恳恳地蹬轮子。

    营养剂的味道不算差,两个人捏着营养剂的管子,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宁鸽有个一直想问裴寒的问题,正好问他。

    “裴寒,副本是会重启的吗?还是像正常世界一样,一天一天地过下去?”

    裴寒是专家,“副本和副本情况千差万别,像我们去的上一个副本,旅舍那个,应该是刷新型的,每次一有新玩家进入世界,就会重启。”

    重启。

    宁鸽默默地抖了一下。

    作为一个觉醒的NPC,不知道在世界重启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记忆也会跟着重刷么?

    “像现在这个副本应该是流转型的,”裴寒接着说,“这种副本通常很稳定,一批批玩家走马灯一样进来,很久才会重启一次。”

    宁鸽好奇,“是怎么看出来的?”

    裴寒点开手环给她看,“阿尔法接测试任务的时候,可以看到副本的编号,有经验的话,从编号能看出很多东西。想学我可以教你。”

    宁鸽懂了,是他们阿尔法的特权。

    “那这个流转型的副本要多久重启一次?”宁鸽问。

    裴寒看了眼编号,“估计副本时间几十年。”

    很长,能过一辈子了,可惜这里速生速死,不能留下。

    两人回到教室,吃饱喝足,手环终于震了。

    它慢吞吞一条一条往外吐:【新任务。】

    卷毛害怕,“任务该不会要考头盔教的知识?咱们可在忙着找妈妈,什么都没学。”

    欧文笑了,“小学中学的课程你也怕?”

    “别闹了,”卷毛不服,“有些小学题目还真未必做得出来。”

    手环好像回应他的话一样:

    【告诉我,你当学生时最怕什么?考试嘛。恭喜你,它来了。

    任务:考试。】

    卷毛痛苦地从喉咙深处呻.吟了一声。

    不过紧接着,手环跟来了一条消息。

    【紧急通知:上一条任务消息撤回。】

    大家:?

    撤回?竟然不用考了吗??

    新的消息发过来。

    【还记得被催婚的恐惧吗?】

    【任务:在婚姻登记处成功登记结婚。

    说明:限时十分钟。

    失败惩罚:随机抽取一名玩家处死。这句话都重复一万遍了,下次还是这句话我就写个#。】

    宁鸽默了默:被随机处死的玩家都还没嫌烦,你一个刽子手倒先职业倦怠了噢?

    裴寒说:“估计是因为时间线出错,本来安排的考试任务没时间做了,直接跳到下一个任务。”

    景曜瞥一眼满脸庆幸的卷毛,哼了一声。

    “你以为是什么好事?锚点的线索也没了。”

    新任务竟然是要结婚。

    “连我妈催婚都没这么着急,”欧文被气笑了,“就给十分钟?”

    裴寒问站在前面的阿姨:“请问婚姻登记处在哪?”

    欧文受不了,“关键是婚姻登记处在哪吗?关键是你有人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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