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着实是动了怒,一掌下去,桌面裂开了缝隙,连水榭都颤了颤。
若是七弦这一掌是朝柳芽拍下去的,以柳芽的身手根本无法逃脱。
感受到七弦身上释放的杀气,柳芽下意识的摸向衣袖,随时准备用药放倒对方而自保。
“将军莫要忘了,这里是王爷的别院,而我家主子是王爷亲自交代下去‘最尊贵的客人’!”
晴岚立时挡在柳芽面前,一手握着剑柄,严肃以待的与七弦对峙。
良久,七弦周身萦绕的杀气方才淡去,但眼神依旧冰冷。
“郡主既然听不得劝说,七弦便不再打扰。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儿,七弦奉劝郡主一句,做人莫要太贪心了。”
话落,七弦冷酷的转身而去。
靠着栏杆的柳芽抿着唇瓣,不是她不敢反唇相讥,而是没有那个必要。
“主子。”
以为柳芽被吓到了,晴岚担忧的唤了一声。
“回去。”
没了泡澡的心情,柳芽也不想再逛。
晴岚不知该如何安抚柳芽,出了水榭之后才道:“王爷对主子一往情深,定不会负了主子的。”
淡淡一笑,柳芽脚步微顿,抬头望着璀璨的星空,似是在说给晴岚听,又似自喃的道:“一辈子太长,我愿用事实来验证人生中的一切,而不想用誓言来考验真情。”
“……”
心疼的望着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又看的太通透的主子,晴岚说不出半句劝慰的话。
一辈子,真的太长。
可一辈子又太短,永远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晴岚以为柳芽会因为七弦的那番话而有心结,却不想第二日柳芽便开始放飞起来。
靳北疆交代过,柳芽在这里可以做任何事,大管事自然权利配合。
如今虽已经到了盛夏的季节,但有灵泉水加持,柳芽将庄子上唯一一块稻田,养起了鱼虾不说,还把后山一处风景不算‘太好’的地方,让人整改成了药田。
三天没看到靳北疆,柳芽也不询问他的去向,在庄子上忙着过起了田园生活,每日都活力四射,看的大管事心里慌慌的。
虽然靳北疆是有交代过他,柳芽可以完全做主庄子上的事,可把主子休闲用的庄子改成农庄,未免就过了些,但他能拒绝吗?
“把药田外面中上一圈刺篱,平日里不用精心照顾,除非是有天灾,否则就当它们是野生的就好。”
很满意刚刚种下的药材,柳芽保证成活率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为避免有人发现药材涨势太好,这才刻意交代这么一句。
大管事连连应声,只当柳芽是一时兴起,想着药苗死了之后再恢复原样,也就是底下人搭上一把力气的事。
“晴岚,去催一催厨房那边,太阳就快起来了,我要的东西咋还没送过来啊。”
柳芽用白嫩的小手遮挡着额头,伸着脖子朝庄子上过来的路望去,突然想吃烧烤的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见柳芽就这么转移了话题,大管事更加确定柳芽就是随性的折腾一番,悬着的心又放下不少,忙让人去厨房那边催。
不多时下人们便支起了架子,柳芽烤了自己喜欢吃的,带上晴岚那份,两人便去临时搭起来的凉亭里喝着米酒,好不惬意。
大管事闻着香味,有了柳芽的吩咐也不客气,吩咐人将剩下的食材都烤了,吃不了就赏给这两日跟着柳芽干活的人,还能省下不少银子。
不胜酒力的柳芽,喝了一壶的米酒便微醺,被晴岚扶着回房的时候还嘟囔着:“这男人就是不会过日子。”
“京城有那么大的宅子还不够他一个人住的?庄子、庄子,听名字就知道是干啥用的,养那些花啊草的有啥用?”
“是能填饱肚子,还是能卖了换银子?嗝……”
柳芽醉意朦胧的说着,并未发现扶着她的晴岚犹豫着要不要捂上她的嘴,那纠结的表情。
屋内原本低沉的气压,正在一点点消散,靳北疆缓步走来,朝晴岚挥了挥手。
确定靳北疆没有生气,晴岚这才松了口气,将柳芽安置在软榻上便离开。
“晴岚,给我准备一杯蜂蜜水,我还想泡个热水澡。”
没发现靳北疆就站在身侧,柳芽扶着小脑袋瓜,闭着眼睛吩咐着。
“可要本王服侍你沐浴更衣?”
等不到柳芽发现自己存在,靳北疆只得先行开口,并伸手掐了掐柳芽红润的脸蛋。
几日不见,靳北疆的下颚有了染上一片青色,想来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没时间打理仪表。
“呀,你回来了啊。”
柳芽躲了躲,可靳北疆的手就像是要长在脸上一样,柳芽索性由着他去捏。
拉住靳北疆的衣袖,柳芽笑嘻嘻的和他分享着自己这几天做了什么,对七弦来找过自己的事却只字不提,也不问靳北疆为何突然离去又几天不归。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再这么败家了。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产业,还穷的供不起军队。”
“庄子也不是常来,你又没有客人登门,留那么多的屋子每年还得出一笔修缮的银子,还不如用来种地划算呢。”
靳北疆的手不知何时被柳芽抓在手中把玩着,微醺的柳芽比平日里话要多,懒洋洋的像只等撸的小猫。
靳北疆自然不知道撸猫这个词,可看着柳芽的模样,忍不住抬手顺着她的后背,柳芽也顺势靠在靳北疆怀中,有了些许困意。
“你若觉得好,把贤王府的花园也一并拆了,用来种田如何?”
靳北疆没有不悦,小丫头连醉酒都还为边关的粮草操心,他有何舍不得的?
“不好。”
柳芽摇头,又打了个酒嗝,不太舒服的皱皱眉头,小脑袋瓜拱啊拱的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带着几分困意的道:“你好吵,别耽误我睡觉,败家爷们!”
为柳芽顺背的手一顿,靳北疆险些笑出声。
这句‘败家爷们’,竟让靳北疆烦躁了几日的心绪被彻底抚平。
“以后为夫都听你的,可好?”
靳北疆低声询问,回应他的却是柳芽均匀的呼吸声。
失笑的将柳芽放平,盖上了薄被,靳北疆凝视着柳芽的睡颜好一会,方才起身去了书房。
执起狼毫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最终又被靳北疆用墨汁涂抹掩盖掉,方才扔到铜盆里燃烧。
“让宫里的人行动起来,重点查找密室。”
靳北疆沉声吩咐下去,摩擦着手上的扳指,闭着眼睛细思得来的消息。
奈何送信的暗卫只留下一句‘太子妃还活着,被藏在……’便咽了气,连他生前接触过什么人也没能查到,似是有幕后黑手阻断了这一切。
“母妃……”
书房内,靳北疆低唤了一声,带着浓浓的悲伤与不敢表露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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