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番话说的痛心疾首,愣是把一件原本不算事的事,扯到了民心之上,便是皇帝也不敢说不在乎。
太子倒是想要开口解释,可一众皇子逮着能踩太子的机会,又怎么会让他有机会自辩?
要知道有些话何时说,结果可是完全不同的。
“臣赞同二皇兄的话,只囊中羞涩,但也凑得出五百两银子。”
“儿臣愿出银三百两。”
“儿臣二百两。”
“儿臣……”
一众皇子一个接一个的在金銮殿上为太子‘捐款’,最后连支持他们的派系也纷纷出面,愿捐银给太子‘结账’。
皇帝的脸色一变再变,心口窝着一口血,满嘴都是铁锈味,瞪着太子的眼神恨不能把他给戳出两个窟窿来。
偏生靳北疆今日‘带病’上朝,在众皇子和满朝文武都表态之后,这才轻咳了几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贤王身子不适,在府中休养便是。需要何种药材,让人进宫递话,朕着人给你送去。”
皇帝关爱的开口,却不直接说赏赐。
给靳北疆的滋补药材,多到让皇帝心疼了,还是留着逢年过节恩赏一些,免得私库都要掏干净了。
“本王近来气息不稳,每日要用千年人参吊气,灵芝、雪莲之物当零嘴。皇上厚爱,本王在此谢恩。”
靳北疆在皇帝面前一向自称本王,百官们在皇帝的默许下已经见怪不怪,唯有皇帝每听一次都会心口闷胀。
“贤王所说之物,立即叫御医院准备了送去。朕记得私库里有一株紫灵芝,也一并给贤王带走。”
皇帝面上挂着笑,说的有多大方,心里却多郁闷。
再多的补品给一个命不长久的人服用,也只是浪费而已。
每次看到靳北疆上朝,皇帝的心便会咯噔一下,但相似的是不等他开口赶人,靳北疆便会说出让皇帝肝疼的话。
“多谢皇上。”
再次拱了拱手,靳北疆便落座在软椅上,咳嗽了几声后继续道:“皇上,本王在安城时曾请旨给救治太子的柳芽一个封号,不知皇上打算何时下旨?”
“这个……”皇帝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被靳北疆一提才有些印象。
“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柳芽虽然只是一个农女,医术却高超又有医德。女子虽不可入朝为官,但以她的功劳封个郡主尚可。”
皇帝刚想反驳,却听靳北疆又连连咳嗽,这一次更是咳的让人听着都瘆得慌,怀疑靳北疆下一瞬便能将肺叶咳出来。
文武百官都静默着,连太子那一脉的人也都没有言语,默契的等靳北疆把话说完,衡量利弊后再决定是否反击。
咳够了,又喝了杯茶水润喉,靳北疆这才想起自己还身处金銮殿似的。
“本王以为,以柳芽之医术,朝廷应当招揽。若强求她入宫做医女,未免困住了她对医道的追求,对朝廷也是一种损失。”
“且安王府一家四口,皆是柳芽所医治。太子与本王,甚至长公主府的德容郡主也曾被柳芽调理过,祁阁老的孙女能站起来,柳芽也是功不可没。”
“若非公主身份代表着皇家,更要赐封地,本王到认为更为合适。”
靳北疆话音落下,金銮殿上依旧是寂静的很。
单说柳芽医治太子,还不足以封赏个郡主的身份,那么柳芽救了安王府一脉,也救了靳北疆,这就是大功啊!
皇帝多年来对安王府表现出的仁厚,还曾放出风声,能医治好安王府一家的病症,便可封侯拜相。
可惜柳芽是女子,不能为官,给个郡主的封号貌似也只是皇帝实现当初的诺言。
被众人的视线看的身子发僵,皇帝搁在龙袍上的手紧紧攥握又松开,再次握紧,如此反复几次方才平息了内心的火气。
“贤王所言极是,那便着礼部给她选个封号,择日封赐为郡主,让她准备好进宫谢恩。”
皇帝很想起身走人,他倒不是舍不得一个郡主的身份,不过是百余户的税收做食邑。
可这事是靳北疆一力促成的,那收买柳芽还有可行性吗?
刚刚立功被册封为郡主,随后便让柳芽死于非命,怕是靳北疆第一个会追究到底,岂不是更麻烦?
“皇爷爷在世时曾说过,安王府你是奉国栋梁,安王府不倒奉国无患。柳芽救治了护国将军一脉,亦是在护国,不若便以护国二字为称号,想来皇爷爷也会赞同。”
靳北疆再度开口,却让满朝哗然。
女子以护国为封号,便是皇家公主也不曾有过的荣誉。
可靳北疆用先帝的话来说事,谁敢说先帝错了?
似是没发觉自己的话带来多大的波澜,靳北疆起身掸了掸衣襟上不存在的尘埃,淡漠的道:“诸位方才慷慨解囊,让太子不必为诊金而发愁。巧了,本王亦欠了柳姑娘同样数额的诊金。”
群臣们面色微变,即便拿出几百两银子不算事,可太子和贤王府的诊金众人筹措了,那么长公主府那份是不是也要一并付了?
之后再有皇室欠了柳芽银子,他们还要众筹吗?
“本王今日来,本是想向皇上借这笔诊金,贤王府确是清贫了些。好在众人皇子和大臣们愿意为君分忧,本王今日也是占了太子的光,实属荣幸。”
视线扫过龙椅上的皇帝,以及矮一个阶梯而立的太子,靳北疆笑的意味深长。
目的已达成,靳北疆也不打算再留下,大步离去的背影挺拔如松,哪里还能看到他方才说话都要咳嗽几声的病弱之态?
早朝在一片低迷中结束,皇帝回了御书房后,气的砸碎了御案,命人将太子叫进去,又是好一通的训斥,这才顺了顺心气。
朝堂上的事柳芽不懂,但接连收了几千两金子,心情舒畅的她干脆在自己的院子大显厨艺,整个贤王府都能闻到烧烤的香味,不知多少人馋的直咽口水。
趁着自己是京城里的‘名人’之际,柳芽张罗着开药铺的事,不用刻意去宣传就能让人知道她的药药效有多好。
“五日后便是黄道吉日,小丫头领赏谢恩后,太子那边也该动作了。”
看着书案上的烤串,靳北疆眼神温柔了几分,连说话也不再是冰冷冷的。
之所以不急着动太子,便是让柳芽被封赏的事不会有变故。
如今太子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该是让其他皇子斗起来的时刻了。
祁府。
祁书瑶休养一段时日,除了清减几分,倒是看不出与往昔有何不同,依旧是优雅的阁老府千金。
自从回京之后,祁书瑶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休养,今日是祁阁老要见她,这才踏出闺阁。
“祖父。”
祁书瑶规规矩矩的行礼,垂首不敢直视祁阁老的眼眸,轻柔的声音透着几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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