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鸳鸳温言道：“您就是憨蛋的父亲，您叫什么名字？”
钟老爷子一开口却是个温温和和的嗓音，和他这五大三粗的模样极不相称：“小民姓钟，名离湘，离开的离，湘潭的湘，是个木匠。”
“瞧您这名字，您是从湖南来川蜀的吗？”
“是啊，过去年景不好，也是逃来彩蝶镇的。”
赵鸳鸳点点头，她问道：“您这户要来试试我这法子吗？”
钟老爷子赔着笑：“那是自然，这法子听起来就高明的很，这次荒年比往年都差，实在是有劳娘娘了，收税也是应该的。”
“好，那咱们就立个契，我还得提醒一下，灵石如果出现了损失，也是要补偿的。”
钟老爷子继续点头称是：“那是自然，丢了就要赔嘛，都是应该的。”
然后他就火速签了契。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刚才听了赵鸳鸳演讲的苏秀才干劲变得很足。
自告奋勇地过来帮赵鸳鸳在钟老爷子的那一亩三分地旁边布置上了一条横幅“灵石产粮法示范户”。
赵鸳鸳见天黑了，索性在火把上擦上了火符摸黑干起了活儿。
那田亩的面积事先都已经丈量过了，她直接就算出来了具体所需的灵石数量。
苏秀才和钟家父子帮她举着火把，那些灵石被她用网布包了。
放在了水田里不同的位置，每个网布包还都和一个黄色的浮标拴在了一起。
她注意到周围有不少农民在偷偷地打量着。
因为是示范户，为了确保布下的灵石万无一失，她还在水田周围布下了几个简单的禁制。
当她完成了这一切以后，夜已经很深了，她向钟家交待了几句以后，便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去休息了。
是夜，赵鸳鸳走了以后，钟憨蛋被他老爹在“灵石产粮法示范户”横幅下边用棍子打了半宿。
钟老爷子边打边骂：“你这该死的畜生！这种事儿做甚么第一个？让你强出头！让你强出头！打死你个兔崽子！”
赵鸳鸳回到陈宅的时候发现张嬷已经回来了，她还没睡。
在那间用作办公的屋子里点了一盏灯，正伏案记录着当天赈灾的情况，她手边有一个啃了一半的饼子。
在屋子的角落里，华之桑正坐在一张条凳上打瞌睡，连乔装用的面具都没有揭下来。
赵鸳鸳看华之桑睡的正香，就没打扰他，她给自己和张嬷倒了一杯水，坐在了她的对面。
两个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随即握了握手。今天是他们到达彩蝶镇的第一天，从这天算起，他们的身份已经彻底变了。
赵鸳鸳开口问道：“今天情况怎么样？顺利吗？”
张嬷喝了口水，说道：“食物都发到灾民手里了，和预想的差不多。”
“怎样？见到适合加入的人了吗？”
“有的有的，后续接着考察，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林登万表现的是最好的，他很关心和他一起逃难的灾民们，也愿意出力。”
张嬷笑了，“咱们出来是对的，窝在顾叶楠那边绝对不行。你那边怎么样了？”
“苏秀才也能发展一下，他对咱们做的事情很感兴趣。”
“宣传上呢？”
“今天我把该说的都跟老百姓讲了，老百姓一时半会儿明白不了，但是话总算是放了出去。时间比较紧，试验田就做了一户的，但是老百姓兴致很大，我在田里给灵石包做标记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周围偷偷摸摸地看，我相信等农民们看到咱们能给他们带来切实的好处以后就会开始信任咱们的。”
“现在就够信任咱们的？”张嬷笑着说，她顿了顿，随即指出了他们现在遇到的问题，“宋赵鸳鸳金口一开简直太管用了。”
“可拉倒！”赵鸳鸳苦笑着，“赵鸳鸳这种身份，是把双刃剑啊。顾叶楠的问题不好处理啊。”
“眼下顾叶楠倒是不构成什么威胁，”张嬷分析道，“一个上朝都是在过家家的，估计也懒得过来看你这个被他废掉的赵鸳鸳是如何救灾的。”
“他这边还是尽量争取争取，也算是个苦出身的，但愿可以理解我们。”赵鸳鸳叹了口气。
赵鸳鸳这个大帽子其实很麻烦，她身份尊贵，只要是她想办，一定说一不二，没人敢和她对着干，但同时她又简直变成了顾叶楠的化身，这样一来如何从人民内部进行她的宣传让她伤透了脑筋。
当前她还不能把一切都挑明白，只能先让老百姓过上正经日子，再逐渐渗透她政治革命的思想，如果在早期将全部想法说出来的话。
她和她这里的一万来人，几十条枪，只怕会被迅速剿灭在摇篮里。
不过顾叶楠若是愿意悬崖勒马，回头是岸，那真是再好不过的。
就在赵鸳鸳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一阵少女的轻笑声传了过来：“嘻嘻嘻哈哈哈。”
赵鸳鸳还在犯愣，张嬷却大为光火：“你大晚上的在我脑袋边上嘻嘻哈哈个什么劲？没事儿干就去睡觉！”
“顺便把之桑扛回去，”她指了指已经打盹打到了地板上的华之桑，叹了口气说。
“他今天真是累坏了。”
“哦，好的。”赵鸳鸳困的不行，她自动忽略了那阵古怪的笑声，决定先把华之桑搬回他们的休息室。
张嬷咕哝了一句“你辛苦了”然后继续写她的东西。
夜太深了，赵鸳鸳的脑袋已经非常木讷了，她脱口而出：“为人民服务。”
张嬷没再说话，正当赵鸳鸳开始开始用她的那个运转起来嘎吱作响的大脑思考自己是不是看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的时候。
奇怪的笑声又出现了，甚至还比上次声音更大了：“嘻嘻嘻哈哈哈……”
赵鸳鸳一拍脑袋：“诶呀，我想起来了，张员外他们说，这房子闹鬼啊！”
张嬷已经停下了笔，她严肃地说道：“把小楠叫起来，问问他。他不是说自己以前跟着楚宗师来过这里吗？”
赵鸳鸳马上开始疯狂拍打华之桑，他这才悠悠醒转，然后开始迷迷糊糊地揭自己的那个面具，一边揭一边嘟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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