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鸳鸳惊愕的表情,宫祉修安抚地对赵鸳鸳笑了一下,“赵鸳鸳,只要是你说的,我又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她的脸蹭地一下全红了,那次她几乎喝到断片,只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一身酒气缩在宫祉修的怀里。宫祉修整夜维持了虚抱着她姿势,身子又酸又痛,甚至还引发了痉挛,让赵鸳鸳愧疚了很久。
“所以,你都知道……那……你……我……”赵鸳鸳嗫嚅着,不知从何问起。
“嗯,我都知道,我也都相信。赵鸳鸳,你不是王芳芸,你不必为她做过的事愧疚难过,也不需要代替她来我这里道歉。我想知道,你这次来找我,还有别的事吗?”宫祉修的语气轻缓温柔、循循善诱。
“呜呜……我好想你……呜呜……我担心你,想亲眼看看你……”
“但是我怕我没有资格来见你……呜呜……你疼不疼……都怪那个三皇子……呜呜……他怎么能让你受伤……”赵鸳鸳语无伦次,刚憋住的眼泪又一串串掉了出来,砸在宫祉修的手背上,砸得宫祉修的心生疼。
新任的太子殿下怎么也想不到宫家竟然给王家送去了丰厚的聘礼。
“宫祉修,你疯了!我知道你包容大度,宽厚待人。但是你也不至于做慈善到要娶王芳芸那个疯女人!现在六礼走到了纳采这一步,你要怎么收场?!”
“这是两家结的娃娃亲。我们二人两情相悦,臣心甘情愿与她成婚。”宫祉修气定神闲地坐在书案前习字,对太子的愤怒充耳不闻,“王芳芸将是臣的妻,还请太子殿下口下留德。”
太子殿下很生气,但是太子殿下没办法。虽然他最近也发现,这个王芳芸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一改以往骄纵任性的习性,变得进退有度、识礼端庄,对宫祉修也是无微不至。但,那毕竟是王芳芸啊,谁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又会疯起来呢?他这个发小可经不起疯女人的半点折腾。
“见过太子殿下。”赵鸳鸳在门外已经站了一会,刚才太子怒吼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尽管她心知自己不是王芳芸,但听到有人这么鄙视这具身体明面上的主人还是颇有点尴尬。
“免礼。”太子看到赵鸳鸳的时候脸上也有些僵硬,“王家娘子,六礼未成,你还是不要经常出入夫家为好。”说罢,太子又挥挥手,“谢卿,商市改制的事还需你多加操心,我就先走了。”
太子一走,赵鸳鸳就不由分说地把宫祉修的轮椅从书案前拉开。
“你的伤还没好,又一坐一个早上了,累不累?”赵鸳鸳坐在床边,让宫祉修双臂环住自己的脖子,双腿夹紧宫祉修的膝盖,抱住他的臀部将他转移到床上。扶抱宫祉修躺下之后,赵鸳鸳开始为宫祉修排尿、换尿布。宫祉修其实平时可以依靠定时排尿解决生理需求,只是身子虚的时候便有些许遗尿的状况,这才用上了尿布以防万一。
宫祉修眼神温柔地看着赵鸳鸳,“不累。”
赵鸳鸳注意到宫祉修的尿布有点移位,所以裤子上也沾染了一点淡黄色的痕迹。她站起身拿了一条新的亵裤,“那听太子殿下说我的坏话,累不累?”
宫祉修闻言眨了眨眼,眼睛弯成了月牙,“听他唠唠叨叨是有点累。”
赵鸳鸳脱下了宫祉修的裤子,他两条白皙修长却因为废用而瘦弱绵软的腿因为久坐而有些震颤。赵鸳鸳不爽地想,太子讲人坏话就算了,还要这么滔滔不绝,宫祉修的身子现在哪能坐这么久轮椅。
赵鸳鸳很快为宫祉修换好了尿布和裤子,她顺势坐在床边,隔着裤子按摩起了宫祉修的双腿。
“鸳鸳,那换我来问你问题。”宫祉修的声音温柔轻缓,却透着一点紧张“六礼过半,很快就到亲迎之礼了。我不能站着迎你入门,你介不介意?”
“宫祉修,你再瞎说我就要生气了。你去随便问问中京的百姓,大家只怕都会觉得是我这头猪拱了你这颗大白菜。别说你不站着迎亲,就是你不迎我。然后放我独守洞房一晚,大家估计也只会为你拍手叫好。”
赵鸳鸳本想瞪宫祉修一眼,扭过头却被宫祉修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美貌惊艳得呆愣了一下。
听完赵鸳鸳的话,宫祉修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鸳鸳,你扶我坐起来好不好。”宫祉修伸手轻拽了一下赵鸳鸳的衣角。
撒娇的宫祉修没有人能拒绝,至少赵鸳鸳不能。赵鸳鸳轻轻抱着宫祉修靠坐在软枕间,正想起身的时候,却听宫祉修轻声说“别动”。
赵鸳鸳担心是她刚才抱宫祉修的姿势哪里不对弄痛了他,于是以一种床咚的姿势紧张地看着宫祉修。
“鸳鸳,看着我的眼睛,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两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宫祉修说话的气息软软地喷在赵鸳鸳的脸上。赵鸳鸳轻轻地嗅了一下,嗯,他的呼吸间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鸳鸳,受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假装自己已经接受了这幅身体。当洪文馆大学士并不轻松,但这份责任几乎给了我唯一存在的意义。从国计到民生,从岭南的水患到塞北边疆的蛮夷,当宫大学士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我放任这些政事占据了我全部的精力,也放任大学士的职责侵占了我全部的生活。因为,不管是国计还是民生都很重要,都很有意义,当它们充满我的思绪,我就不需要再想到我自己,再想到我这具了无生气的躯体。”
“你知道吗?当初王芳芸以那种闹剧拒婚于我的时候,我其实毫不感觉被羞辱。因为,我的自我评价比她对我的低万千倍。”
“宫祉修!”
“鸳鸳,在小村庄初见之时,我告诉你我叫那个名字,是多而重复的意思,我当时觉得好巧,我名字竟能拼出这样一个字,就是我当时的写照,我就是这世上多余而累赘的一个人。在那个小村庄里,我被拖出了洪文馆大学士的龟壳,当大学士时考虑的问题在那里一点也用不上,照理来说我已是个全无存在意义的人,是你再度给了我人生的意义感。你照顾我的时候总是这么仔细较真,眼睛里认真又珍重的光芒竟让我感觉我也是重要的。有时候,你会想出一些古灵精怪的理学问题来与我论辩,而我们竟经常能达成共识。我每次看到你专注地听着我论述与解释,就暗暗希望自己可以长篇大论到时间尽头。说来你大概不信,是你对我的珍视,让我找回了作为宫祉修本身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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