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梓坐在房间里,抱着泡面桶,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观看觅音计划的最后一轮晋级赛。十进五的淘汰赛决定了决赛的名单。笑到最后的三个选手才有机会出道。正因为这是一场不看脸的比赛,走到这一步的每个选手都是才华横溢的实力唱将。去留只在一念之间,如果止步于此,哥哥和粉丝团这些日子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人虽然回家了,但穆梓的心还留在江州的舞台上赖着不走。敬一的每一个舞台,每一场PK,每一个镜头,都被她牢牢刻在心里。虽然在这之前,穆梓从来没有像同龄的孩子那样追过星。但一入粉圈深似海,粉头的责任心瞬间深入骨髓,融入血液。打榜、投票成了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日常。虽然这些日子她几乎和哥哥断了联系,却通过留在江州的“线人”清楚地知道关于敬一的一切。南南和小北是穆梓的眼睛,把每天看到的信息实时同步,而关晴和潘格则是她的耳朵,帮她打听一切想知道的消息。再加上消息灵通,一切全能的的柯南,穆梓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正因为不在现场,穆梓在分析比赛形势权衡利弊的时候便需要更加用心。觅音计划的赛程表被她贴在床头,应援的方案计划铺满桌面。每次比赛前,穆梓都会精心设计好几套应援方案。不管是被条幅遮挡,还是被灯牌抢镜,她都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备用计划。几场比赛下来,南南的嗓门越喊越大,小北胳膊上的肌肉越练越壮,关晴“彩虹屁”的水准越吹越高,潘格打榜投票的手指越点越溜。粉丝团里的每个人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而穆梓唯一渴望收获的便是来自哥哥的原谅。
穆梓知道,这是她弥补过失的唯一机会。如果哥哥这次成功出道,她一定第一个冲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穆梓每每想到这就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她快速地敲着键盘,在ReZero粉丝后援会的主页上由感而发。
电视台的化妆间里,田甜刚刚结束一档节目的录制,刷手机的手指忽然停顿下来。
屏幕上是这样一段话:
有人想让你声名狼藉,可我偏要你扶摇直上。
我希望你拥有屏幕内前途无限的闪耀,却又希望你享受屏幕外平凡简单的快乐。
无论输赢、不分高下,你的身后,我一直都在。
一段简简单单的文字,却让田甜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如此才华横溢的粉丝遍地都是,吹出的彩虹屁也是各式各样。但眼前的这一个却戳到了田甜心里。
走廊尽头的演播大厅亮着“录制中”的灯牌,大门紧闭。田甜早就知道敬一参加的“觅音计划”在这录制,所以每次来录节目都刻意避开这条走廊,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又没出息地进去找他。但现在她压低帽子,藏住高傲;戴上口罩,遮住脸颊,鼓足勇气推开眼前那扇门。
穆梓屏气凝神地盯着直播画面,那扇通往决赛的大门正缓缓开启,可站在门前的两个人只有一个可以顺利通关。
镜头拉到两位选手的特写。屏幕一侧正是那个熟悉的石膏面具。
即便看不到表情,穆梓隔着屏幕还是能感觉到敬一的紧张。他攥着话筒的手指节发白,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进入决赛的最后一个席位就在眼前,pk的结果直接决定他的未来。
不光是选手本人,台下的观众也都紧张到了极点。镜头扫过ReZero的应援团队。穆梓清楚的看到南南和小北手拉着手,忐忑不安得翘首以盼。
观众的投票通道已经关闭,在这之前穆梓动员了所有力量投票打榜,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接下来那闪烁的数字背后,便是命运的宣判。
敬一头顶上的灯光一明一暗地闪烁着,不知道下一秒会定格在光明还是黑暗。
正当穆梓忐忑的等待着结果揭晓时,楼下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真会挑时候!”
她抱怨着真想就这么无视。但又怕是爸妈回来忘带钥匙。自打她从江州回来,爸妈就没在家,只留下警长和她作伴。也不知道这老两位最近在忙些什么,原本总是干干净净的猫砂桶竟然变得臭不可闻,店门上也贴了临时歇业的告示。虽然老爸嘴上说他们这次是去桂花园办事,但穆梓却清楚的知道这分明就是借口——现在明明不是桂花花开的季节。穆梓心里虽然疑惑,却也没工夫深究。现在她心里只有一件事,连吃饭睡觉满脑子想的都是哥哥的比赛。
而现在,就是这场比赛最关键的时刻。穆梓趁着结果揭晓前的广告时间飞跑着下了楼。
她本想着开完门就马上跑回去看直播,可大门打开的瞬间穆梓却一下子愣住了。
叔叔穆孝全站在门口,身后还跟了几个陌生人。
“叔叔,我爸妈没在家……”穆梓还想再说,穆孝全已经接过话:“我知道。你忙你的,我带人来看看店。”穆孝全说着已经引着几个人进到店里。
“看店?”穆梓看着陌生人在店里瞎转,心中涌上一阵不安。
穆孝全像导游似的给来人介绍起老店的历史:“我太爷爷当年是专门做宫廷糕点的师傅。就把这手艺传给了我爷爷,后来我爷爷就开了这家‘穆顺斋’,传给我爸爸,我爸最后传给我哥。我们家这块招牌可是有一百多年了。现在要不是急着用钱,怎么也舍不得卖呀……”
一听这话,穆梓刚刚爬上楼梯的腿一时拔不动了。她噔噔噔地跑回来:“谁说这店要卖呀?”
“你爸说的呀!他忙得脱不开身,让我带买家来看看。”
“怎么可能!我爸把所有心血都花在这间店里了,为什么要卖呢?”
穆孝全把穆梓拉到一边小声说:“价钱不错。”
穆梓知道几辈人传下来的糕点店对爸爸来说如同生命一样重要。他是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好价钱而把它卖掉的。此时,哥哥那头的比赛结果虽然重要,却也敌不过眼下这迫在眉睫的危机。
穆梓拿出保卫家园的架势,站在屋子中央一叉腰:“你们走,我们家的店不卖!”
“你这孩子,捣什么乱!”穆孝全被搞得好没面子,拉着穆梓上了楼:“这事是你爸定的,哪是你说不卖就不卖的!”
“不可能,我不信!”穆梓依旧理直气壮,她知道叔叔的心思,早把糕点店当作累赘,巴不得早点卖出去;她也了解爸爸的想法,即便付出再多也要守住这个店。说实话,穆梓曾经也觉得老爸太固执太古板,不理解为什么全家人都要为这个不怎么挣钱的老店做出牺牲。
但现在忽然就明白了,爸爸要守住的不是这个店,而是这个家。
穆孝全没想到这个侄女和老哥一样固执。他实在没办法,还是拨通了穆忠全的电话。
“让你爸跟你说。”他把电话递给穆梓。
还不等穆忠全说话,穆梓反而先气势汹汹的告起状来:“爸,我叔叔要把咱家店卖了,你管不管呀!”
电话那头半晌的沉默,随后便传来穆忠全略显疲惫的声音:“店里的事交给你叔叔办,你别瞎掺和。”
穆梓本来有一肚子牢骚,听完这一句,肚子里的话却全被噎在嗓子眼,变成了一连串为什么。可还不等发问,电话那边已经传来忙音。
“怎么样,我没骗你?”穆孝全从穆梓手中接过电话。
穆梓不点头也不摇头,满心疑惑晃晃悠悠地走上楼梯。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上小北的名字,穆梓一拍脑门,这才恍然想起眼下的正事。
“坏了!”她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加快脚步跑向房间。
电话那一头猛然传来小北的哭声。穆梓一惊,急忙问:“怎么了?”
小北只管哭,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穆梓的心凉了一半,不用问,结果她已经猜到个大概。
穆梓的脚步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语气却故作镇定:“别哭了,没事的,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你在说什么呀?”电话那头的小北终于止住了哭,电话这头的穆梓也终于回到了屏幕前。
一个熟悉的背影正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敞开的大门。
他在门前停下,仿佛透过镜头向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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