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火光（三）

    第二十四章火光（三）

    小昭走后，赵敏又立在原地，怔怔站了一会儿，然后低眉垂眸叹了口气，握紧倚天长剑，转身进了房间。

    外面夕阳余晖本清清凉凉，太阳一有西坠之势，便仿佛抽去了大都之内所有的温暖之气，但旁边不远处灼灼燃烧的万安寺内却火光冲天，宛若晚霞之色，赤焰一片犹有烈势。

    明教五行旗众人见万安寺突燃大火，不明所以，以为是赵敏提前了火刑的时间，于是都提前奔赴万安寺一瞧究竟。

    杨逍与张无忌不同一路，不晓得张无忌在酒馆里那回事，本担心这是赵敏的阴谋诡计，但见火势骇人，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去的话恐怕被赵敏埋伏攻击，不去的话万一是赵敏提前了火刑的时候，把周芷若和灭绝烧死了，没法向张无忌交待。

    他与韦一笑略略商议，无奈之下也是奔赴万安寺。循着火光烟气一路到了白塔之下。正好与五行旗和张无忌汇合一处。

    张无忌正在塔下焦急地向上望去，火刑台已然烧得快垮了，火势已经蔓延到紧邻着它的那个房间，浓烟滚滚看不清楚。五行旗众人环绕在他身边与守塔的番僧武士相斗，叮叮锵锵兵刃交错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

    杨逍在一旁问道：“教主！这是……”

    张无忌抬头而望目不斜视，皱眉道：“火刑台失火！”

    韦一笑惊道：“什么？不是我们放的火？不是赵敏提前点的火？”他侧头一看，五行旗被武士团团围住，僵持在一起斗个不休，此时还并无伤亡。五行旗在光明顶一役便损失了不少好手，此次来大都的不过几十人，就这不过数十人，竟与赵敏的武士斗了个旗鼓相当，他再仔细一瞧，发现官兵打扮的汝阳王府卫并不在此处。

    张无忌恨恨叹一口气，道：“不知怎么回事！汝阳王府也着火了！赵敏已经回府营救了，你看，这府卫都撤走了。”

    韦一笑听他讲话，知道了事情始末，于是也加入了战团，为五行旗助一臂之力。韦蝠王轻功天下无双，如今在张无忌九阳神功的帮助下驱了寒毒，运起寒冰绵掌起来功力更进一步，不过一小会儿，便协助五行旗将武士消弭大半，余下的见势头不妙，聚起一团且战且退跑出了万安寺。

    张无忌等人站在塔下，见火势越烧越猛，开始步步深入塔上，恐伤及六大门派中人，便让五行旗去想办法灭火，张无忌向前两步运起内功向上一声清啸，大喊道：“范右使，速速让大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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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头陀早在赵敏入内堂与张无忌喝酒之时，便想好了要脱身而去的借口。赵敏吩咐他在外堂自吃一桌，静候自己。苦头陀便稍稍放下心来，若是赵敏怀疑于他带他来找张无忌兴师问罪，断不会让他去守在外面。但他好奇心起，便一直留心听着二人对话，以防不测。

    他听到一半，听得赵敏赞美张无忌是个清风霁月的君子，又听他们两人讨价还价要那黑玉断续膏，语气之间宛若红颜知己，心里不由得燃起一种古怪的想法来……难不成……郡主喜欢上了教主不成？

    他又想起来当初向汝阳王汇报的那夜在万安寺张无忌摔碎簪子之事……赵敏所说的“张公子如此不爱惜这簪子，那敏敏要它何用？”……更是肯定了起来。

    想到这里，范遥心道，小情人儿私会我却凑什么热闹。于是扔下未动一下的一桌宴席好酒，转身便出了酒馆，运起轻功回了万安寺白塔之中。

    他刚刚到白塔之中，便见鹿杖客去引灭绝和周芷若换监室单独囚禁。他赶紧走了几步拦住鹿杖客，比划道：他也来他也来。说着便点了两个武士和他们两人一起去了七层的峨眉监室。

    灭绝闻听要施火刑，慷慨一笑，道：“峨眉中人从不畏死。”说着便在周芷若的搀扶之下和鹿杖客等人换了监室。这监室紧邻火刑台，四人进去之后武士守门，鹿杖客见再无多余的人，便打趣道：“师太快和周姑娘好生说些心里话吧，过时便没得机会啦。”

    苦头陀瞪他一眼，鹿杖客哈哈大笑，道：“我不讲了我不讲了，苦大师你来讲。”

    苦头陀对他无奈，转而不再理他，给灭绝递上一只药丸，道：“师太快来吃了这解药吧。”

    灭绝狐疑道：“阁下何人？”

    鹿杖客又是笑得停不下来，道：“你的老……”苦头陀啪的一掌打断他讲话，他还道是苦头陀怕师太不好意思，便憋着笑住嘴不讲。

    苦头陀见鹿杖客在这里不能讲实话，又怕灭绝顽固不化，就算是讲了实话更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刻意提腔拿调地装模作样道：“我是明教坏人！要害你性命！你吃了这枚药之后立即七窍流血暴毙而死！”鹿杖客不知道他这话半真半假，以为他在胡扯忽悠灭绝师太聊作日后相认的情趣，不出声地咧嘴笑了起来。

    灭绝见他俩一副妖魔鬼怪的表现，阴阳怪气冷笑热讽，心中又怒又疑，她脾气暴躁经不起苦头陀的激将之法，劈手躲过药丸便吃了下去。

    苦头陀见她吃了，又要把药给周芷若，灭绝抢一步伸手接在手里，道：“我师徒有些话要说，请二位暂避。”

    苦头陀和鹿杖客对视一眼，想到外面还有两个武士当替死鬼，也需要些时候处理一番，苦头陀眼珠一转，又想到除此之外还要去给别的门派分发解药。于是嘴上不应，脚下却走了出去。

    灭绝见二人已走，观周芷若一片忧愁之色，当此生死离别之际，也不免伤感起来。她将周芷若轻轻搂在怀里，轻抚她的头发，周芷若少见师父如此温柔的时候，更是难舍难分地哭了起来。

    周芷若满脸泪痕道：“师父，张无忌那日还曾从赵敏手下救我一命，为何今日却……”

    灭绝闻言冷哼，道：“今日他派人给我毒药，谋害我们性命，你还要替他讲话，莫不是喜欢上那魔头了不成？”

    周芷若失声否认道：“没有！弟子不曾……”

    灭绝皱起眉头，回忆了一会儿，道：“那为什么当初在光明顶之上，他偏偏不伤你一个人？还为你徒手夺剑？”

    周芷若神色黯然，道：“弟子不知。”

    灭绝见她形容，神色又愤怒起来，道：“他一定是花言巧语欺骗与你，再施以恩惠，让你从此对他死心塌地，却连师父都忘在身后……那魔头必是看上你的姿色，心怀叵测……不过，此时也可做你逃出去一个筹码！”

    周芷若抬眼迷惘地望着灭绝，不知她所言何意。

    灭绝厉声道：“今日我被赵敏那妖女擒住，英名尽失，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这毒药便都由我吃了！”说着将周芷若的那枚药丸也仰头吞下。周芷若吓得花容失色，只抓着灭绝的手臂，不知言语。

    灭绝接着道：“张无忌那魔头有意于你，你便借此逃出去，但你不可爱上他。断不可在他那里失了清白！”

    周芷若被这话惊得更甚，连声道：“不……不……”

    灭绝以为她是拒绝自己的话，凶狠神色，道：“今日便在此处，对天起誓为证，芷若，你跟着我这样说：小女子周芷若对天盟誓，日后我若对魔教教主张无忌淫徒心存爱慕，倘若同他结成夫妇，我亲身父母死在地下，尸骨不得安稳，我师父灭绝师太必成魔鬼，令我一生日夜不安，我若和他生下儿女，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