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父亲今天说的很好,我很欣慰。”江令宛微微一笑, “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去母亲那里吃饭,父亲没有意见吧?”
“没意见, 当然没意见。”
你换了个人薅羊毛, 我当然没意见。
“为父正好突然想起有件急事要办, 不能陪你了, 我这就走了, 你也快走吧。”
江伯臣走得飞快, 生怕走慢了, 江令宛会反悔,继续狠宰他一顿。
走着走着, 突然觉得不对劲了。
这死丫头,分明是想陪梅氏不想陪他,又怕他不同意,所以估计激他呢。
不行, 不能让她得逞!
江伯臣转身回头,可身后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江令宛的影子, 一番跺脚之后, 才气鼓鼓而去。
……
此时的棉花胡同, 灯火通明, 明亮温馨, 丰盛的美味佳肴摆了整整一桌。
梅雪娘亲自下厨, 做的都是江令宛最爱吃的。
“母亲,您身子不便,怎么还亲自下厨?”
怀胎将近五个月,梅雪娘已经显怀,身子也比之前笨重起来。
江令宛心疼母亲,嗔怪道:“若是累着了弟弟妹妹该怎么办?”
“你弟弟妹妹知道姐姐考了头名,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累。”梅雪娘一脸慈爱,笑着拉了江令宛的手,“快坐下,我特意从鸿记买了两盅佛跳墙,让你今天吃个够。”
江令宛嘻嘻一笑,撒娇道:“母亲你对我真好,我今天晚上不走了,明天后天也留在这里陪你。”
“真的吗?”梅雪娘又惊又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高兴得晚上多吃了一碗饭不说,第二天就叫人来给女儿量尺寸做新衣裳,又带江令宛去鸿记佛跳墙吃饭,整整两天都围着江令宛打转。
两天后,江令宛早早起床洗漱穿衣,准备上学,梅雪娘起得更早,要亲自送江令宛去女学。
“不用了,母亲。”江令宛笑着说,“我一直跟顾表哥一起上学,他今天肯定会来接我的。”
梅雪娘就说:“那可不一定,你们之前又没有约好,他不见得会来。”
江令宛一边收拾书本一边,信心满满:“母亲若是不信,就跟我到门口去看看吧。”
到了门口,顾金亭果然在门外等着,少年白袍青衣,眉目俊朗,乌黑的发丝被露水打湿,显然已经等候很久了。
他笑容温润,眼神明亮,脸上丝毫没有久等的焦躁不耐,反而还有几分淡淡的欣喜:“梅姨,我来接宛表妹去上学。”
“辛苦你跑一趟。”梅雪娘笑着颔首,“路上当心。”
江令宛便上了马车,顾金亭自然而然地扶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亮亮的,柔柔的,专注含蓄。
两人一个俊朗,一个美丽,真是好漂亮的一对青梅竹马。
梅雪娘看着两人,又想起女儿笃定又有些小傲娇的话语,心头微微一动,目送马车离开。
车内,顾金亭从怀中掏出一串玉珠:“宛表妹,这串玉珠是我亲手雕刻,祝贺你月考夺冠,希望你能永远都是第一名。”
这是他第一次给心爱的姑娘送礼物,又紧张又期待,一颗心砰砰砰乱跳,呼吸都有些乱了。
少年脸色微微发红,额头上冒汗,这局促狼狈的模样,不仅未损他的俊朗,那张脸反而被他眼中的炽热情意点亮,直击人心,令人动容。
被人这样喜欢,江令宛的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喜悦与甜蜜,这种甜蜜化作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顾表哥,我很喜欢。”
她接过玉珠串,戴到手上,扬起手腕摇了摇:“好看吗?”
少女眼眸亮晶晶的,嘴角含着笑意,正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这一刻,顾金亭心里所有的紧张、忐忑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全是满满的幸福。
“好看。”
珠串好看,你更好看。
……
不一会到了女学,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程静昕。
“好巧啊。”江令宛笑着说,“果然心有灵犀。”
程静昕乐颠颠地跑过来:“不巧,我已经等了你好一会了。”
她很高兴,嘴角翘得高高的,显然有喜事要分享。
江令宛遂笑着问她:“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程静昕神秘一笑:“跟我来。”
江令宛被她带着,一路来到驯马场,两人走到马棚边,程静昕把手朝内一指,颇有几分骄傲道:“你看,那是什么?”
马棚里大多是温驯体小巧的母马,程静昕指的那匹马身材高大,色赤如火,犹如鹤立鸡群,夺人眼球。
“这不是赤焰吗?”江令宛问,“它怎么会在这里?李将军该不会把它送给你了吧?”
程静昕笑眯眯、美滋滋的:“没错,我这次月考表现很好,师父很满意,不仅正式收我做弟子,还将赤焰送给我作为奖励。怎么样,羡慕吧?”
赤焰是李将军的爱骑,矫健壮实,毛色赤红,跑起来飞快,聪明伶俐通人性,只比萧湛的乌兔略逊一筹,在整个京城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好马。
对于驭术好,擅骑马的人来说,谁不想拥有这样一匹又漂亮又厉害的好马呢。
“羡慕,何止是羡慕,简直是羡慕嫉妒恨!”江令宛一声哀嚎,“李将军对你太好了,同样跟人学马,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程静昕哈哈大笑,安慰她:“说不定萧五爷会把乌兔送给你呢。”
江令宛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这匹乌兔本是野马,是萧湛十四岁那年去甘肃、青海交界的河曲草原套回来的,他还亲自喂养训练,如今乌兔六岁,正值壮年,速度耐力俱是绝佳,乃是萧湛的心肝宝贝。
去年淮南王的孙女闻喜县主参加秋猎,想要借萧湛的马骑,萧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根本不管淮南王脸色多难看,更丝毫不估计闻喜县主女孩儿家的颜面。
这事都传开了,据说闻喜县主羞得半个多月没敢出门。
凭着萧湛对乌兔的喜爱程度,想要他把乌兔送给自己,简直是天方夜谭。
程静昕就笑:“你考了头名,萧五爷肯定会奖励你的,凭着他的身份,就算不是乌兔,也一定是其他好东西。据我所知,萧五爷家里有好几匹好马,乌兔他舍不得给你,你张口问他要其他的马,想来他一定会答应的。”
程静昕得了好马,心情好,一心也想让自己好友也有一匹好马,于是就给她出主意:“要不然下次碰到萧五爷,我故意让他知道师父收我做弟子,送了我赤焰,到时候,他可能也会收你弟子,送你一匹好马。”
江令宛想要跟萧湛划清界限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拜他为师,跟他讨要马?
别说跟他讨要,便是他真的把乌兔送给她,她也绝不会要。
只是这样的想法不必告诉程静昕了,她只是扬了扬眉,灿烂一笑:“不用啦,我前两天休息时,去昌平马市选了一匹马,等过几天我母亲那里的马厩盖好了,就去把马买回来。本仙女手中有钱,想要什么只管买买买就好了。”
“有钱真好!”这下子轮到程静昕羡慕嫉妒恨了。
赤焰马如其名,毛色胭脂犹胜红花,下午的骑马课,它刚一亮相,就得到了女学生们的喜爱。
得知这匹马是李将军所赠,大家都对程静昕表达了深深的羡慕。
宋罗绮笑问江令宛:“宛姐儿,你这次考得这么好,萧五爷必然也送你马了吧,什么时候也带到女学来,给我们看看啊?”
“是啊,是啊,别藏着掖着,带来给我们看看嘛。”
大家转而围着江令宛,两眼冒星星,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自打上次萧湛到女学来,当众跟她说话,大家就觉得她跟萧湛关系很好,不是亲舅甥,胜似亲舅甥,有好几位女同学旁敲侧击跟她打听萧湛的事。
她说自己跟萧湛不熟,对他不了解,大家根本不信啊。
江令宛心头一动,一个念头涌上了心头。
“让大家失望了,萧五爷没有送马给我,没有马,也没有其他的奖励。”
“这怎么可能?”女学生们不相信,“程静昕跟李将军原本不认识,李将军都能送马给她,你跟萧五爷是亲戚,走得那么近,他会不送东西给你?”
“不会的,萧五爷才不会是这种小气的人。”
“该不会是萧五爷送了很名贵的礼物,你舍不得拿出来给我们看吧?”
在大家的质问怀疑中,江令宛慢慢变得沮丧,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跟萧五爷本来并不熟,要不是四婶婶托他教我骑马,我根本就不会认识他。”
“我的确跟他学骑马,但是他对我的表现并不是十分满意,虽然我考了头名,但是在他看来,这根本不值一提。在他心里,只会觉得我表现太糟糕,给他丢脸,又怎么会送我马匹奖励我呢。”
众人半信半疑,江令宛便哭丧着脸,很难过的样子:“为了讨萧五爷欢心,我已经很努力很用心了,我本来也以为萧五爷会像李将军对静昕那样对我,没想到他要求那么高,我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反而弄巧成拙,让他厌恶了我。”
她咬了咬唇,懊恼得几乎要哭出来:“唉,我真是太笨了,没能讨萧五爷喜欢,白白失去了这么一棵乘凉大树。”
她情真意切,后悔沮丧,大家不仅相信了她的说辞,甚至还对她表示同情。
是啊,萧五爷多厉害的人,能攀上他,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江令宛是个骄傲的辫子翘上天的小姑娘,若她真得了萧五爷的礼物,拿出来显摆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否认。
看来江令宛是真的不讨萧五爷喜欢。
江令宛见大家信了,心里不由窃喜,太好了,总算跟萧湛划清界限了。
然而,高兴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她的表演还未彻底结束,身后就传来一个她不想听到,却不得不听到的声音。
“宛姐儿,别难过,虽然你表现的的确差强人意,但是我大人大量,不会真的怪你的。”
萧湛声音本就低沉舒哑,此时他又刻意放慢了语速,好像他很宠江令宛,拿她很没有办法的样子,一字一句吐出来皆让人骨头酥麻,无力招架。
女学生们好似听到天籁,一个猛回头差点与旁边的人撞上了。
是萧湛萧五爷,真的是他来了。
他可真俊美啊,眉剑目星,神湛骨寒,又矜贵又倜傥,看着就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弯起嘴角,心潮澎湃。
上次没看过瘾,这次要看个够!
唯有江令宛还站着不动,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泣血咆哮:
萧湛,你是魔鬼吗?……是魔鬼吗?……魔鬼吗?……鬼吗?
大家都面向萧湛,只有江令宛一个人背对着萧湛,场面一度有些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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