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狱立黑绳小学

    爸爸,爸爸——

    魔王来抓我了!

    魔王抓得我疼痛难熬!

    稚气的童声欢快地吟唱着童谣,放学的铃声响过以后,教学楼间的过道人来人往,种族各异的小妖怪们欢快地前去参加社团活动。

    合唱社外,XANXUS被奔跑而过的蓝发小女孩一撞,脚下一踉跄,整个人险些栽倒,XANXUS愤怒地瞪向女孩:“喂,你——”

    “呃……虽然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凶啊!”蓝发的女孩被瞪的一愣,撇嘴嫌弃道。

    “他看起来好凶,我们快走吧,金鱼酱……”握着巨大蒲公英的小女孩扯了扯金鱼姬的袖子,低声催道。

    “谁凶……”

    “好啦,小山楂,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不可以这么凶。”贝莉儿按住激动的男孩,揉了揉他的脑袋,微笑着说,“不然以后会被女孩们讨厌的。”

    “……谁要她们喜欢了?!”XANXUS噎了下,恼怒地大叫起来。

    “嗨嗨,小山楂果然还小呢,还没到想讨女孩子喜欢的年纪。”贝莉儿轻笑,她蹲下身,望着对面的两个女孩道,“抱歉哦,金鱼酱,萤草酱,小山楂第一次来学校,有点紧张,你们别看他这么凶,他心里其实很害怕呢。”

    XANXUS闻言气坏了:“喂,谁害怕了——”

    “你们看,他越害怕,就叫得越大声。”贝莉儿笑眯眯地胡说八道,无视身旁男孩气歪的脸。

    “原来如此。”

    “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吧。”

    两个女孩恍然大悟,萤草偷偷看了眼凶巴巴的男孩,小声问:“贝莉儿大人,他是新同学吗?”

    “是的,今天我带他过来办理入学手续,以及熟悉一下环境……”贝莉儿微笑着点头,拽着正忿忿跺脚的男孩,说,“不知道萤草酱和金鱼酱愿不愿意帮忙,带小山楂逛一逛学校?”

    “交给我吧,贝莉儿大人!”金鱼姬兴奋地凑上前,邀功似的说,“如果我完成任务,贝莉儿大人,三天后的社会体验课,可以和我一起去征服地狱吗?”

    “啊,当然可以,三天后地狱的刑场会开放,到时候我们趁机征服地狱。”贝莉儿伸出手,金鱼姬金色的双眼闪着光,用力和贝莉儿击了一掌。

    “那就说定了!”

    于是,充满斗志的金鱼姬将未来的新同学拖走,萤草紧跟而上,在走廊拐角处,背着大葫芦的红发小妖怪与挣扎着要甩开金鱼姬的XANXUS撞上,XANXUS正处气头上,这一撞可真不得了,XANXUS像点燃的火|药立刻炸了,他不由分说地冲红发的小妖怪动手,小妖怪骤然被攻击,不高兴地霍霍拳头回击。

    贝莉儿隐约听见萤草的惊呼:“啊,酒吞君,小山楂是新同学,别打架……”

    脾气暴躁的男孩一到学校就与人打架,根本不理会女孩的劝阻,陆续路过的小妖怪们纷纷驻足,拍着手大喊酒吞加油,没见过的也别输啊。

    贝莉儿望着远处打闹的孩子们,感慨道:“学校果然很热闹……”

    “贝莉儿大人,您考虑好了,让一个人类孩子进入妖怪学校上学?”

    “自然是慎重考虑过的,晴明先生。”贝莉儿转过身,冲迎面而来的金发青年点头致意,“不知您是否愿意接收一名人类学生?我记得您当初创办这所学校时,曾说过,您希望能创造理想之世,无论是来自现世还是彼世的妖怪,都不该在黑暗中苟且偷生,您愿意接收任何种族的孩子,并给予平等的教育,助他们成长,我对您的演讲一直铭记于心。”

    “那是多年前的妄言,牢您记挂了。”安倍晴明微微敛眉。

    “您自谦了,您数百年来对教育事业的贡献,我们有目共睹。”贝莉儿唇畔浮着笑,话锋一转,不再恭维,“小山楂的入学手续我已经办理好,晴明先生,那孩子一直在地狱刑场生活,没有上过学,行为上可能会比较粗野,他性子倔,今后要您多担待了。”

    ……这一听就是问题儿童啊。

    “我知道了。”安倍晴明望着远处被酒吞童子二代揍趴下的男孩,犹豫地说,“贝莉儿大人,您不去帮他吗?那孩子……”

    “小孩子打闹,我们大人就别插手了。”贝莉儿不在意地摆摆手,说,“您之前联系我,关于三日后孩子们的社会体验课,我们就趁今日商量下行程,我已经取得阎魔大王和第一辅佐官的同意,三日后开放刑场一天,让孩子们参观地狱,我挑选了几个适合孩子参观的地狱……”

    ·

    竹笼眼,竹笼眼,

    笼子里的小鸟哟,

    什么时候能出来?

    黎明的夜晚,鹤与龟滑倒了,

    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几个孩子手拉手围成圈,绕着圈边走边唱歌,圆圈中心黑发的男孩蒙着双眼,在歌声停下后开始猜起身后人的名字,他似乎猜错了,围成圈的孩子们发出哈哈的笑声,蓝发的金鱼姬嬉笑道:“小山楂是不是感觉不到畏啊,总是猜错。”

    “难道不是少爷我隐藏得好吗?”酒吞二代得意地说。

    “可是……总让小山楂当鬼也不好,要不下一个我当鬼?”萤草好心道。

    “不行不行!游戏规则怎么能随便改?”夜叉不满道。

    “吵死了,下一次我一定能猜中!”圆圈中心的男孩被激起好胜心,蒙起眼睛,《笼中鸟》的歌声又一次响起,孩子们唱着笼中鸟,绕着男孩转圈,最后一句【背后那个是谁呢】唱完,孩子们停下脚步,圆圈中心的男孩紧闭着眼睛,冷静地说道,“金鱼姬。”

    “竟然猜对了,那我接下来我当鬼!”金鱼姬欢快地跑进圆圈,捂住了眼睛。

    孩子们稚嫩的嗓音又唱起《笼中鸟》的歌,贝莉儿谈妥三日后体验课的行程,又帮男孩领了课本后,便走到校舍后的操场上,看着孩子们玩起现世流行的替死鬼游戏,做鬼的孩子蹲在中间,孩子们唱着《笼中鸟》绕着鬼走,歌声停止后,做鬼的孩子若能猜出他正背后谁面对着他,被猜中名字的孩子就要成为下一个鬼。

    和现世靠运气猜身份的孩子们不同,彼世学校将这游戏作为孩子们的日常考核项目之一,老师们教导孩子们如何运用畏,在他们掌握一定程度的畏之后,便让他们进行这项游戏,感受身后妖怪无意识散发出的轻微的畏来猜测身份,每个妖怪身上都存着自身独特的畏,只是实力不同的妖怪,身上散发的畏强弱不同,参与游戏的孩子一多,背后妖怪的畏便难以感受,据说初学的孩子很多都无法通过考核。

    小山楂一向目中无人,没想到会愿意和孩子们一起玩游戏,贝莉儿在操场外等候了好一会儿,等孩子们玩闹够了,才上前接男孩回家,但在贝莉儿走近男孩前,与男孩一起玩耍的小妖怪们便将她团团围住,揪着她袖子衣角索要礼物。

    贝莉儿常被邀请在各所学校演讲,因她幼年的经历,又因她喜爱且重视彼世未成年的孩子,所以她常常捐款给学校,以资助贫困的学生,她每年还会采购适合孩子使用的武器,将其设置为奖品送给学校里成绩优秀的孩子。

    贝莉儿去混合了各种族妖怪学生的黑绳小学次数尤其多,所以黑绳小学的学生们与她熟稔得很,小妖怪们多年来被她惯坏,要起礼物一点不客气,贝莉儿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他们安抚好,等孩子们离去,贝莉儿走到XANXUS面前,只见男孩身上脏兮兮,脸上挂了彩,左脸透出点淤青,显然在和这群小妖怪玩游戏前,他经历了一场大战。

    贝莉儿将装满了课本的小书包递给他,在他别扭地将书包背起来后,笑着问他:“开心吗,交了新朋友?”

    “……不是朋友。”XANXUS嫌弃地别开脸。

    “说得也是,小山楂是慢热的类型吧。”贝莉儿牵起男孩的手,说,“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入学前我会解开你的封印,但不要以为你重新拥有火焰就能无敌,你刚刚和小酒打架了吧,你应该也明白了,妖怪的强大之处,并不是赛河原的孩子能比的。”

    “我没输。”XANXUS瞪向贝莉儿,眼里全是不服气,但被他瞪着的人却笑盈盈的,一点不把他的愤怒当回事,她把他从龙旋处接出来时也是这样笑着,她摸着他的头,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说:“小山楂,你要不要去上学?以前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丢在刑场,以后你就跟着我生活吧。”

    XANXUS听见她的话,心里的小火苗就蹭蹭往上窜,她说着自己不好,他却一点没看出她有多内疚,他当时怎么回答要不要去上学这个问题?

    对了,他说了不去。

    结果这人根本没听他的,硬拉着他去了学校。

    他的反抗都被无情打压,他只得忍辱负重,乖乖跟她去学校。

    要不是他打不过她……

    “是是,你没输。”

    头顶传来女人纵容地附和声,XANXUS又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他恼怒地甩开女人的手以示抗议,被甩开手的女人惊讶地看着他,但她很快露出开心的笑容:“小山楂果然是个男子汉呢,都不需要大人牵着,那小山楂要跟紧我哦,别被喜欢吃小孩的鬼婆婆拐走。”

    “……才不会!”XANXUS大步向前走,抓紧肩头的小书包,边走边悄悄朝身旁的女人挪近一厘米。

    ·

    贝莉儿将XANXUS接回家,她家离阎魔殿很近,到阎魔殿徒步行走也不过十分钟,阎魔殿建成以后,鬼灯就在阎魔殿附近搭建了一处居所做他们的新房,几千年前的小木屋在数千年来扩建翻新过好几回,因为只有她和鬼灯两人住,所以家里有不少空置的房间。

    贝莉儿带着XANXUS踏入家门前,接到一通电话,阎魔大王遇上两名难缠的亡者,因鬼灯正在搜捕等活地狱逃跑的恶灵贞子,第三辅佐官只得打电话向她求助,贝莉儿挂断电话,对男孩说:“抱歉,小山楂,我得先去……”

    贝莉儿话说了一半,男孩便露出不爽受骗的表情,想起过去总拿太忙搪塞这孩子,贝莉儿叹了口气,说:“算了,你跟我一起去阎魔殿吧,不过我有工作,你乖乖呆在一边不要捣乱,知道吗?”

    “切,我才不会捣乱。”XANXUS不满地哼道。

    “是是,小山楂最乖了,那就走吧。”

    “你哄谁呢!喂你……”

    贝莉儿走得快,眨眼走出老远,小豆丁XANXUS只得收住嗓子,追着她跑,两人来到阎魔殿,审判法庭阎魔厅内正传出女子凄厉的哭诉。

    “阿诚,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别……别过来……啊!!我的头!!”

    两名亡者发生争执,数名狱卒围着争执的两人却束手无策,贝莉儿见状忍不住皱眉:“怎么回事?”

    “贝莉儿,快让这两人冷静一下,这两人实在是……”阎魔大王发愁得扶着额头,显然是被折腾得不轻。

    “好了好了,你们两人别吵了,有什么冤屈和贝莉儿大人说就是了……”

    狱卒们劝解着纠缠不休的两人,贝莉儿走上前,围在亡者前方的狱卒们立即让出道来,贝莉儿这才看清争执的两名亡者,一名被斩断了头的少年和一名被剖开肚子肠子都往外挂的怨女恶灵,这名怨女的年纪看上去与少年相仿,但因怨气深重,所以形容惨淡,双眼空洞凹陷,看上去尤为可恐。

    少年似乎被怨女吓坏了,惊吓地脑袋都从脖子上掉下去,脑袋在地上轱辘滚动,少年惨叫着去追脑袋,怨女哀怨地抱着血淋淋的肠子追少年。

    “阿诚……阿诚你等等我……”

    “他……他的头……!”

    少年的脑袋滚到XANXUS脚边,因为滚得太快,眼珠子都滚出了眼眶,连着神经血管的眼球掉在XANXUS的脚趾上,XANXUS面色一白,被眼球上的血烫到一般将脑袋踢飞。

    “啊啊!我的头!!”

    “阿诚……别走,我爱你啊……”

    无头的少年惊恐地去追自己的脑袋,长发遮面的怨女幽幽怨怨地追随着倾诉钟情。

    这番画面堪比影院加了特效的恐怖片,XANXUS看傻了眼,呆滞地扭头看向贝莉儿。

    贝莉儿见他被吓到,安抚地摸摸他的头,领他走到阎魔大王身边,说:“抱歉,小山楂,吓到你了,你先呆在这儿,我处理好这两名亡者就带你回去……阎魔大王,你帮我看顾一下这孩子。”

    “好的好的,没想到贝莉儿你会带孩子来阎魔殿……”阎魔大王伸出大手,笑眯眯地逗起小豆丁,“小山楂越来越可爱了,看到小山楂我就想起小时候的鬼灯君,鬼灯君小时候也总是凶着脸面无表情的……”

    小豆丁XANXUS闻言面露嫌恶,扭头不理阎魔大王。

    阎魔厅内,少年与怨女正绕着石柱你追我跑,贝莉儿指挥着狱卒将吵闹的两人逮住,第三辅佐官简单给她讲述了事情经过,原来这名少年与怨女生前颇有纠葛,怨女因临死前怨气深重而化为恶灵,从少年踏入彼世之门开始便一路纠缠着他,每次审判时两人就争吵不休,怨女希望与少年下同一个地狱,但少年与怨女生前所犯罪孽出入甚大,所以不能呆在一处,怨女因此抗议审判结果,少年也不服审判结果,他生前死得悲惨,又自觉没杀人纵火,除了与几名女性有染,他绝对是良好学生和市民,他上街还会扶老奶奶过马路呢,因此他强烈要求转生投胎或是前去天国。

    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贝莉儿伸手道:“辅佐官,把亡者的生平资料拿给我。”

    “是,贝莉儿大人。”

    第三辅佐官连忙将两名亡者的生平记录交给贝莉儿,贝莉儿接过卷轴,扫了眼被押在审判桌前的两名亡者,低头浏览起两人的生平记录。

    被斩断了脑袋的少年名叫伊藤诚,是一名在校高中生,在去世前的一年里作风淫、乱,因女友不与他亲热,所以不断出轨,与多名女生发生关系,与他产生关系的众多女生里,其中一名便是此刻纠缠着他的怨女西园寺世界,西园寺世界怀上伊藤诚的孩子之后遭到伊藤诚的抛弃,她承受不住打击将伊藤诚杀死,而伊藤诚的正牌女友桂言叶发现伊藤诚的尸体后,果断斩下伊藤诚的头,约了西园寺世界在天台相见,并用菜刀将她砍杀,剖开她的肚子检查她是否有孕。

    讲道理,伊藤诚前半生平凡无奇,十几年的生平经历和其他学生没有多大出入,在他与女友桂言叶交往前,私生活还是十分清白的,过的生活也是正常的青春校园剧,然而自打有了女友,他的人生剧本发生巨变,莫名其妙从腼腆单纯的小男生迅速蜕变成游走于众多少女之间的滥情人渣。

    贝莉儿看完两名亡者的生平,波澜不惊地合上卷轴,走到正委屈巴巴抱着脑袋将眼球往眼眶塞的少年伊藤诚面前,问:“五官王判你堕入无彼岸受苦处,你不服?”

    “我……”伊藤诚捏在手心的眼球怔怔盯着贝莉儿,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身边的怨女西园寺世界见状,嘤嘤大哭。

    “阿诚,你又盯着别的女人看……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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