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失去她了。

    被子下的身体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

    裴苑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哈哈,你死了也好, 你们一块下地狱。”

    你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乔洛施吗?

    这句话仿佛拥有无限魔力。

    被子里的裴鸾忽然大力挣扎起来, 像是浴火的凤凰,像是下山的猛虎, 掀开裴苑,一手肘狠狠袭在她的小腹上。他又像是狼, 癫狂的,眼里闪烁着嗜血的杀意。他反压过来, 那双筋脉跳跃的双手掐在她的脖子上:“说, 她在哪里?!”

    “哈哈哈——”

    裴苑只笑, 笑的讽刺又绝望。

    呼吸越来越少, 濒死感笼罩在头顶。

    她回想起那段姐弟情深的日子,眼里不停地落泪。

    都是那个女人,没有她,一切都好好的。

    真该死!

    裴鸾被刺激的不行, 拿过床头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在她额头上:“说, 别逼我!”

    他下手狠,只一下, 她的额头便鲜血如注了。

    裴苑像是感觉不到疼,献血糊住她的脸、她的眼。她有些看不清,伸手去抓他的手臂,还在疯狂地笑:“你永远找不到她。三天了, 早死了。哈哈。裴鸾,你永远失去她了。”

    再没比这更刺激人的话了。

    他太蠢了, 早该料到是她出的手。

    他的双手颤抖起来,抓起她的衣领,像是哀求,又像是威胁:“你想死吗?你活腻了!”

    “你知道的,我不怕死。”

    她笑着看他,伸手去摸他的脸,但被一巴掌扇开了。

    她也不恼,只轻轻地笑:“你不爱我,便恨我吧。”

    裴鸾没有恨她的时间,见她死不悔改,彻底没了顾忌。他下了床,摸到手机,一边派人在沧市寻人,一边揪着裴苑的衣领把人拖出去。

    她鲜血淋漓,狼狈不堪,一出了卧房,就引来一阵尖叫:

    “天,鸾儿你在做什么?”

    “苑儿,苑儿,你还好吗?”

    “快来人,快打急救,三小姐受伤了!”

    ……

    客厅里乱成一锅粥。

    裴鸾红着眼睛吼:“别管她,这是个疯子!”

    可他才像疯了,一阵风冲上楼,一脚踹开裴苑的房间,然后搜出一条皮鞭,冲下来,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甩在了裴苑身上。

    “噼啪”的声音带过一阵凌厉的风声。

    “你说不说?”

    “她在哪里?”

    “告诉我!快点!”

    每一句都伴着一道鞭。

    仆人们在裴家主人的命令下上前来拦他,但被抽得哇哇怪叫躲开了。

    没人控制住他。

    裴鸾疯癫到极致,见人就踹、就甩,连上前的裴父裴母都没能幸免。

    后来还是霍锐赶来了阻止了他。

    力气泄尽了,他半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裴母吓坏了,泪眼汪汪地扑上去,摸着他的脸,听着他癫狂的呓语,心痛地喃喃:“我的孩子啊,这是怎么了?”

    “别信她……她是坏人……”

    裴鸾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指着地上一身鲜血的女人,“乔乔在她手里,快、快死了……”

    裴母自是不信,哭道:“你是疯了吗?这说的什么话?她是你姐姐啊!”

    “不是,不是,她说她爱我……她强迫我、虐打我,你们……你们都不信我……”

    裴鸾又被刺激了,指着她们,声音颤的不行,到最后几乎是绝望了:“她死了,我便死了……都干净了……”

    众人全懵了,又惊又惧。

    有医生匆匆进来。

    裴璇让人给裴苑看伤情,但被裴鸾踹开了:“不许,我要她死,要她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裴母颤抖着手,低喝着:“你还没疯够吗?你是要吓死我们吗?”

    他们到底还是不信他。

    裴鸾推开她,轻轻笑了:“你们不会死,我才要死了……”

    三天了,倘若乔洛施在她手里三天了,应该、可能、也许就死了。

    她死了,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他也要死了。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霍锐让人给他打安定剂,但他体质特殊,作用并不大。

    裴鸾在台阶处跌倒,摔下去,额头撞在圆柱上,昏沉沉的不动了。他痛的麻木了,思绪迟钝了。

    头顶太阳很烈,他迷糊睁开眼,有血流进眼睛里。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有人把他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你别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乔洛施。”

    是霍锐的声音。

    裴鸾像是没听到,呼吸清浅,似是睡去了。

    可就在霍锐起身要走的时候,听到他一句:“我、我谁也不信了,你、你让董达来。”

    董达来的时候带来了裴苑不正常的一系列证据,那些在她房间里拍下的视频,昏暗的卧室藏着暗间,里面有各种化学药剂、各种染着血的刑具还有她收藏的关于裴鸾的私人物品,数不清的照片、衬衫以及贴身衣物。

    她心理畸形、是个变态。

    一夕间,裴家人风云变色。

    裴父惊得头皮乱炸,裴母当场晕倒了,大姐裴璇也不敢相信,愣在一边,二姐裴涵已经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去:“你怎么能!他是我们的弟弟啊!”

    她有窥见过蛛丝马迹的。

    那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的眼神、乍然疏远的态度……

    她结婚时,他背着她上婚车时,低喃的那一句:“我只有你一个姐姐了。”

    她怎么就忽视了?

    她心痛难抑,扑上去摇她的肩膀,质问着:“他是我们唯一的弟弟,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背负着姐姐不伦的情感,对异姓没丁点的兴趣……

    她的弟弟这些年到底承受了什么?

    裴苑狂笑:“心痛什么?你有我心痛吗?他生下来就属于我,可那个女人夺去了他!”

    裴母高龄产子,难免照顾不周。

    裴苑那时记事了,与他形影不离,见证过他的成长,主宰着他全部的喜怒哀乐。

    他是属于她的。

    这一点是她的执念。

    裴涵见她死不悔改,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无药可救了!”

    “他是我的药,哈哈——”

    裴苑笑的满面都是泪,那泪混着脸上的鲜血,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怖:“我要死了,带走他的女人,他便陪我一起死了——”

    霍锐这时候听出了关键点,摸着下巴,不动声色地吩咐人把她关进房间里。他回了裴鸾的卧室,他已经清醒了、冷静了,手腕上一道道伤痕,不停地滴着鲜血。

    自残吗?

    他忙喊医生来给他包扎。

    “不用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鸾挥挥手,随意用领带缠上去,就出去了。

    门外站着董达:“四少?”

    裴鸾面无表情:“催眠师到了吗?”

    董达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他现在觉得一分钟也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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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迫切地想从裴苑嘴里逼出她的下落。

    没有太多时间了。

    催眠师比他预想的来的晚,大概迟到了十分钟,在这期间,他拿着鞭子进了裴苑的房间,像是嗜血的修罗又甩了十几鞭。那缠着领带的手腕血滴的更猛了,但他不觉得痛。

    越痛越好,让他越清醒。

    裴苑就不清醒了,额头被砸伤,身上被他抽的没个好处,几次疼昏过去又醒来。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他手里。

    她又一次醒来时对着他笑:“我的好弟弟,我的鸾儿,你看看你的样子,我们啊……是一样的人。”

    她曾致力于想把他打造成同类。

    无法控制的暴戾情绪便是一个开端。

    可惜,那女人毁了她的杰作。

    裴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在听到她那句话时,狠狠甩出一鞭子。

    那鞭子刚好擦过她的脸颊,一道血红飞溅。

    她大抵是毁容了。

    裴苑想着自己的脸,想着绝望的未来,又笑了:“我们终究是要一起死了。可惜,我会先走一步。”

    她看到推门进来的男人,像是认出他的身份,一脑袋撞向了墙壁。

    可惜,她并没有死。

    坏人遗千年。

    她醒来了,意识混沌,防卫心理也没了。

    她被催眠着说出了那个女人的下落。

    清醒后,她看到他得逞的笑脸,不甘地说:“晚了,晚了,我把她关在地下室三天了,没有水,没有食物,她熬不过去的。”

    裴鸾心狠狠撕扯着,但面上不显露,只看向身边的董达:“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

    他要毁了她的嗓子。

    他走出去,听到她的尖叫:“爸妈,救我,救我,哈哈,你们偏心,你们从没爱过我——”

    外面的裴家父母亲人都落了泪。

    他们知道,裴苑彻底毁了。

    这个聪明的、美丽的、优秀的女儿彻底毁了。

    他们不够爱她吗?

    华衣美食、养尊处优的生活,说不清的珠宝首饰甚至裴氏医药的最高执掌权……

    裴母痛哭:“你没良心,你骨子里坏到底了。”

    裴父在一旁抽着烟,叹着气:“送去精神病院吧。”

    “这就是你们的爱,呵,我在他面前分文不值……”

    在她被人拽出去的时候,终于落下悔恨的眼泪:“我当时就不该心软……”

    她曾有机会除掉他们的。

    果然,还是她心软了。

    她又想到了乔洛施,那是她的又一次心软,她应该直接药死她,而不是关在地下室里任她自生自灭。

    三天滴水不沾会死吗?

    她期待着。

    只要她死了,她便没有输。

    裴鸾乘坐私人飞机赶去了沧市,等待降落的时间,他神经突突跳。

    很不安。

    很恐惧。

    他脸上青紫淤青着,唇色惨白干燥。

    他双手交叉着握住,放在唇边,像是在祈祷。

    漫长的三个小时。

    飞机终于降落在一栋私人别墅时。

    他快步如飞地转过几个回廊,走进了地下室。他握着拳头推门进去,大喊着一个名字:“乔洛施,乔洛施——”

    没有人回应。

    有保镖拿着手电筒照亮一方天地。

    里面空荡荡。

    如他的心。

    裴鸾脑袋轰鸣作响,眼前忽然黑了,一头栽下来。

    “砰!”

    沉甸甸的一声响。

    董达手忙脚乱地扶起他:“四少,四少——”

    没有丁点反应。

    他太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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