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训开始前，教官比学生到得还要早，排着队绕着操场跑圈热身。
每到这个时候，来得早的同学们总喜欢远远地围观，看他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听嘹亮有力的口号。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未来总是充满向往的，尤其是男孩子们，心里多少都有军人情结。
苏棠站在人群后，踮起脚尖，目光投向跑道。
谭蓉蓉见她这副模样，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糖糖，你找什么呢？”
“我在找教官。”
找教官？教官每天晨起都在这里跑步，前几天怎么不见她看得那么起劲？
谭蓉蓉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看新来的教官长什么样是不是？”
听了她的话，苏棠收回目光，清澈的眼底有一抹被看穿心事的促狭。
她咬了下唇，轻轻点头：“嗯。”
“别找啦，周教官不在这里面。”
苏棠惊讶：“你怎么知道？”
谭蓉蓉也不知道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她说：“周教官和这些教官不一样，他不是当兵的，听说是临时顶上的，所以不会和这些教官们住在一起，只在白天给我们训练的时候才来。”
这样啊。
苏棠垂眸，也不能说失望，只是她想早一点确认这个新来的周教官到底是不是她的土豆哥哥。
谭蓉蓉笑嘻嘻凑过来，勾住她的肩膀：“我说糖糖，你怎么突然对新教官那么感兴趣？难道是因为他昨天背了你？”
苏棠脸一红。
不得不说谭蓉蓉有时候连开玩笑的眼光都很毒。
她嘴硬，声音低了几分：“我哪有。”
谭蓉蓉的嘴角咧得更开了，虽然她昨天还不太赞同苏棠吃别人给的棒棒糖，但如果对方是周教官，倒是可以有商量的余地的。
也不知道周教官多大了，看他的年纪，应该也还是个学生吧。
谭蓉蓉笑着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颊，打趣说：“你看看你，一听说他昨天背了你，脸都红了。快说，昨天周教官背你的时候，你难道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的身材好不好？”
苏棠被她一戳一个小酒窝，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哎呀，你胡说什么呢。”她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她都晕了，有人背她都不知道，能感觉出什么呀！
谭蓉蓉笑得不行，她家糖糖真是越看越可爱，她不就开了个玩笑嘛，都能把她急成这样。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谭蓉蓉忍着笑，眼看教官们已经解散正朝各自班级集合的地点走来，她说，“我们去排队吧。”
两个人转过身，苏棠先前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惯性让她转身就走，眼前一道阴影，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她不小心踩在那人的黑色球鞋上，她很爱干净，鞋子每天都会清理，倒是看不清楚有什么印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入眼一片迷彩服的衣角，以为踩到了哪个同学，她连忙收回脚，着急地道歉。
她垂着脑袋，十分不安地看着那双无辜被她踩到的黑色球鞋，像个做错了事怕被责备所以不敢抬头的小孩子。
头顶上方蓦地传来一声轻笑。
谭蓉蓉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前面的人，手在底下悄悄扯了扯苏棠的衣角。
苏棠这才抬眸，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甚至来不及反应谭蓉蓉扯她衣角究竟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撞进了一双熟悉又含了笑的眼眸。
待看清那人的脸，苏棠紧接着呼吸一滞。
尽管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但她还是会常常偷看他的照片，少年长得很快，记得几年前见他时他才比她高不了多少，可是几年后的今天，她踮起脚尖恐怕都和他差了一大截。
这也是苏棠很气馁的地方，明明他们两家父母的身高都不矮，他充分遗传了周叔叔优良的基因，初三开始忽然蹿了个子，一下子长到了一米八十多，而她呢，比她妈妈还矮了五公分。
听说男孩子上了高中以后还会长个儿，而女孩子差不多就定型了。
她忽然有点小心塞。
小姑娘看到他以后的表情实在是太丰富了，周善细细观察她，不放过她每一个小表情的同时，心里又觉得好笑。
算上最后一个没来得及给她过的生日，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记忆里的小姑娘长大了，五官也逐渐长开，比小时候更加精致漂亮了。只是性格却还是一点都没变，莽莽撞撞的，走到哪里都是个傻姑娘小迷糊。
“身体好点了吗？”
忽略了她前面道歉的话，等她站稳，周善低声问她。
苏棠条件反射地点头：“好、好多了。”
“需要休息吗？”
“不用……”
听她这么说，周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集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大家列队站好，趁队伍里还有人在说话，谭蓉蓉也兴冲冲地和苏棠咬耳朵：“刚才和你说话的就是周教官，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帅？”
苏棠满脑子都是周善看她时的眼神，心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他这个眼神究竟是几个意思。
她不敢抬头，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也没听清楚谭蓉蓉问了什么，胡乱点了点头。
谭蓉蓉嘿嘿笑：“周教官看起来很关心你呢，我觉得他也不像是那么凶的人呀。”
这句话苏棠倒是听清楚了，嘴上不敢说，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本来就很好。
晨训的时间短，教不了什么新的内容，两个教官只让他们巩固了一下昨天学习的正步走法。
苏棠只知道大致怎么走，没有练过，和同列的女生走得参差不齐，常常还跟不上大家的节奏。见识过新教官惩罚手段的同学们都忍不住为她捏了把冷汗，她昨天才被罚站到中暑，今天要是再被罚蛙跳，那就真的太可怜了。
然而半个小时的晨训过去了，新教官居然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
短暂的早餐时间结束后，新一天的训练才真正开始。
十二班的同学们准备在原地集合时，却发现负责他们班级的两位教官站在旁边的树荫下。
那是他们平时休息的地方，教官从来都是在训练的点等他们的，鲜少站在那里。
正在同学们奇怪时，耳边哨音响起。
“都愣着干什么，我们在哪里看不到吗？还不赶紧过来排队！”先前的教官扯着嗓子喊。
大家奇怪地往那边挪，等队伍重新排好了，教官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说：“接下来几天我们就在这里训练，呃，这里比较宽敞。”
“……”
众学生无语，这里哪里宽敞了？前面就是树，练个正步连队伍都散不开。
不过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意见，因为嘿嘿，他们发现现在站的位置正好是在树荫底下，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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