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剩余时间内, 背英语单词和做理科题是必须的。
那些过去因智商不够理不清的部分疙瘩学题, 被自己亲手拨开云雾露出真面目的成就感是无限的, 那些学霸怕都是这种感觉。
沉迷于学习不可自拔。
省市。
一个月的学习时间已过, 香湖高中再次迎来住校生们月休假，连休三日, 周一周一周三, 周末下午放学, 周二晚上返学校晚自习。
为何不随其他学校一样放周末周日, 原因出自于学校回家困难学生户。
下午四点半, 学校已停止一部分学生的课，她们几乎都来自相邻几个小镇。
叶婷婷是其中之一。
她的行礼昨晚已打包整齐，数量有点多，幸亏有同乡帮忙, 否则真不知如何搬回家去, 一切都怪叶彤彤那个傻丫头。
不止往她卡里打的钱多了，而且经常寄一些有的没的零食衣物过来。
整个香湖高中虽不见其人，但很多老师学生都已听过这个名字。
有一部分同学很好奇叶彤彤做什么工作, 甚至当中难免有恶意猜测，只因市重男轻女风比较眼中, 但一旦有人敢当着年说什么闲话, 叶家村人的拳头可是无比团结。
小地方可能比较常这样。
一个村自己可以闹各种矛盾，但若是不同村的人哪家闹矛盾，基本都是村与村的矛盾, 可能因过去全村人需一起斗山猪和野狼有关，如今这习气已随着时代发展渐渐减弱。
“婷姐。”
“走吧”
英子和象牙他们已在校门口等着，叶婷婷的身高在女生堆中简直鹤立鸡群，二十几人浩浩荡荡结伴乘公交车去了小火车站。
是的，火车站。
市是丘陵地区，山地多，修路一直是个头疼的难题，往镇上的中巴车每日往来只有两趟，不止50个弯的环山路沿路颠簸到不行。
不是政府不扩修，而是当中牵扯比如少数民族聚集问题、原始森林保护问题、自然遗产完整性，这让修山路困难重重。
这一条路都是历经千辛万苦修的。
比起一看危险高的环山路，学生们更愿意坐火车回家，值得一提，不是那种寻常旅客坐的火车，而且无窗的五十年代古董蒸气火车。
“来，坐”
“让下”
“aaa”
火车每日也只有三趟，人数很多，夹着不同族的语言，以及可能不同风格的民族服饰，这让不穿汉服的汉族学生很羡慕。
这是香湖高中的假期与其他不同的原因之一，也是叶婷婷她们放学更早的原因之一。
比起高中，镇上少数民族初中更随性，类似彝族春节假期也是学校政府放假的绝佳理由之一，在这里的山娃娃，假期众多。
二十几人挤在三个车厢里，实在没有座位拿出绝佳神器小板凳。
叶婷婷把几袋牛肉粒、香干、板栗酥等零食从书包里拿出来，给大家分着吃。
“婷婷姐，彤彤昨晚又寄什么回来不会又是高考书籍吧”一个低马尾辫女孩心有余悸拍一拍胸脯，书籍再好，她可不想收个八本十本物理练习册，真是要命。
一个昨日知情同学道:“书少了些，但有什么维生素abce片，还有护眼睛的，也不知城里学生怎么能有这么药片吃。”
“药可不能乱吃，回去问下二婶婶。”
叶婷婷由着她们叽叽喳喳，眼睛看向窗外。
坐火车，最美的当属风景，春夏秋冬各有不同。
哪怕是冬季，也会经过四季常青绿色森林、竹海、梅林、雪山、溪水、山洞等，幸运还能看见一些野兔松鼠类的小动物，或者九节猫、蛇、野猪群什么的。
只是再美的风景，车上人都习惯了，很少有人会去看，除非每年都有少数来山里徒步旅游的游客，他们可能会连连惊叹。
仅此而已。
不是所有风景如画的地方都会被大力开发，原始森林里的保护动植物打消一半官方念头，以当地彝族为首的少数民族强烈反对占另一半。
在建国前，这里的彝族部落还处于奴隶社会等级，直接迈向社会主义是需时间的，几千年的不和谐相处让当地各民族村落来往不多。
近些年在慢慢打破，可民俗墙壁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破解的。
古董火车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叶婷婷他们在其中一个站台下车，还需徒步步行五里地爬个坡，才能到叶家村。
天色渐暗。
星星从湛蓝色夜空冒了出来，山间青草泥土味儿很浓，入夜冷风呼啸而过，所有人的步伐不由加快，魔法攻击实在太冷了。
快到村口，一个穿着崭新蓝色羽绒服的小男孩，正在村口和一堆山娃娃玩跳格子游戏。
男孩脖子圈着非毛线格子围巾，皮肤白、眼睛黑、鼻梁高、牙齿白，长得挺可爱的。
他正是叶程程，最近口头禅已变成“我二姐吧啦吧啦”，叶彤彤在他口中，差点成了亿万富翁、科学家、商人。
“姐”
“三哥”
“表哥”
“汪汪汪”
隔的老远，叶婷婷他们的弟弟妹妹已经在吼叫，整个山里都是脆生生的童音，还会被山壁碰得久久不肯消散。
叶婷婷听得耳膜疼。
“汪汪汪”一只不黄不红的杂毛狗最先冲过来，对着家里的小主人之一吐舌头。
“大黄，回去。”
叶婷婷一想到编织袋里还有大黄和祝财家喜糖的狗粮，头也有疼，也就叶彤彤那丫头干的出来，寄狗粮回来。
真的不怕叶程程跟大黄抢吗
“姐”
叶程程已挺胸膛和小伙伴们告别，蹭的一下子跟在大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跑过来，特别勤快地帮忙拎包拿东西，两只眼睛却从未离开各种袋子，企图心已经很明显。
“二姐她”
叶婷婷斜了他一眼，冷嗖嗖看过去:“回家再讲。”
叶程程脖子一缩，怕了。
在家里他是典型食物链底端，亲妈王菊打骂很有亲妈范，亲爸从不溺爱任何孩子，长姐是个冰坨坨，唯一玩得最好的二姐最爱捉弄他。
英子他们看得有趣。
彤彤的小弟弟真挺好玩的，和与他一起大黄特别像，尤其是个性。
直到把东西送到门口，英子他们辞了王菊的热情邀饭，离开回家。
叶婷婷还未歇脚。
书包里的两部老人机响了，正是叶彤彤这次寄回来的，若不是顾忌着找不到太多借口瞒家里人，九部老人机全都寄回来了。
“电话谁的”
“这手机谁的”
“姐”
一家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叶婷婷懒得解释，把免提打开，熟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姐，到家木有啊”
“到了。”
“二姐，二姐”叶程程在一旁急着跳脚，他这个年纪正是迫切期待关注的年纪，“我我我，二姐，我程娃子”
叶彤彤刚做了一半的理科试卷，电话寻求帮助:“程娃乖，我给你寄了个玩具车，你找找，姐，那个生物显隐性是怎么遗传的，具体有什么规则我有的做对有的错。”
“你把题给我一下。”
两姐妹当场开始题目讨论，不感兴趣的叶程程躲到旁边拆包裹。
“是彤丫头。”
王菊对着自家男人道，她知自己男人的个性，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心里在意的要死，嘴硬得跟铁疙瘩一样。
“过去不学，现在学个什么劲儿。”
叶忠华叨叨，他已知c市的叶彤彤准备考大学，这个对他们来讲简直不可能的事，从未听说工作的人还能考大学的。
既骄傲且担心。
“爸，妈”题目讨论完后，叶彤彤开始了与长辈谈话之旅，“爸妈，你们不知道，我的经理她可好了，长得又漂亮，月收入能到5万，还有个同事一边打工一边读书”
家里都知叶彤彤换了份“好工作”，但不知什么具体工作，担心她不走正路，这也是之前叶彤彤难以解释的地方。
如今有一份工作，哪怕是临时工，叶彤彤也能正在理直气壮地跟亲人描述自己的工作，打消他们心里的疑惑，真正光明正大帮助他们，让村里的闲话少传一些。
这才是她今晚打这个电话的主要目的。
果然，有了这些描述，包括叶婷婷在内的叶家人都放心很多。
叶忠华也能理直气壮地训女儿“好好做人，好好办事，不可偷奸耍滑，有什么事多问问同乡财神俊娃他们”
“嗯，嗯。”
两父女无论是隔着电话，亦或是在家里，基本都是这样交流的。
王菊在一旁提醒叶彤彤别忘记抢春节回家的票，自从家里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她这个做继母的自然是更“贴心”了。
挂完电话，叶彤彤在床上滚了一圈儿，终于能够和家人谈一下自己的“事业”，这种不用每次转移话题的感觉真幸福。
她必须更加努力。
等春节回家，能够要光明正大地帮助家里人修房买家具家电，还要堵住村里三姑六婆的嘴巴，还要去县城找私立学校
“加油”
周一。
给林妲门前留了张纸条，叶彤彤提前半个多小时来到星康房产。
出乎她预料，公司内只有一个开门值班的中年女业务员，名叫曹丽，正在门口吃潮汕肠粉，芝麻酱和辣椒酱的味道飘香。
“早，阿丽姐。”
“早彤彤。”
曹丽惊讶叶彤彤竟记得她的姓名，愣了半秒后，选择回答个比较亲近的称呼。
叶彤彤微微一笑，简单早安语问候过后，靠近自己位置上摸索自己的办公桌，让平日不喜热闹的曹丽生出一点好感。
出声简单提醒:“打卡机在前台，你先去按指纹打卡，免得忘了，非有必要理由公司不允许补签，只能扣全勤。”
“谢谢丽姐。”
叶彤彤立马照办，再回到属于自己的办公桌。
她的位置靠窗，有一台电脑和一部电话机，三个抽屉里有员工手册、笔记本和签字笔等，清晨阳光从百叶窗照射进来，洒在空空荡荡的桌面上，形成一条条光暗线条。
叶彤彤先从手提包里拿出湿纸巾，把灰尘都一点点擦干净，包括电脑键盘。
笔记本员工手册等放到书架上，再拿出象牙白笔筒，把抽屉中的几支签字笔插进去，水杯和绿植小盆栽摆放整齐。
办公桌顿时不一样了。
等叶彤彤从卫生间里出来，同事们陆陆续续到来，作为新人的叶彤彤依旧引人注目，抛开心底尴尬情绪，这时候混入其中交谈二句并不难。
植物、衣服、早餐，甚至于天气，都可以成为话题之一，叶彤彤选择用“与同事交友”，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直到8点59分，林妲终于赶到，倒也没迟到，衣服虽不是很正式，外套至少是小西装，内配蕾丝吊带衫，下面黑色直筒裤。
一贯的性感，一贯的傲娇。
9点准时，汪经理把业务员全部集中在门店门口，排成几列。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一曲激情澎湃的精忠报国，成为星康房产的早安歌曲，真的非常提神了，很有朝气，而且是在门店外面当着路人面唱。
林妲深觉丢脸，嘴巴一开一闭，无声演唱。
叶彤彤竟与她有同感，唱得也不怎么大声，甚至于有点跑调，差点领偏隔壁同事。
青春期少男少女都爱面子，群众的围观让首次这么做的她们有点害羞或尴尬，甚至其他年轻业务员也有同感抱怨。
领导汪经理看了叶彤彤林妲一眼，沉默不语，把其他一个业务员拎出来杀鸡警猴，训斥了一翻，才高声讲这周的工作布置。
“杨文康，你带一下叶彤彤。曹丽，你带一下林妲。”
叶彤彤的销售职业生涯正式开始，“杨组长，请多多指教”
销售职场和厂工是不一样的，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每日都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上司、同事、客户、房东、合作者等。
多样性。
运气是每个人在职场都会遇到的一个重要因素，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个开头，林妲赢了。
曹晶组长是个内敛温柔的成熟女性，能够包容林妲的个性，讲解知识点很详细，不吝啬手把手教导她一切东西。
包括打电话、配房源、见客户等。
至于林妲从中能学到多少，得看她自己的领悟能力，曹晶再带也不可能永远手把手帮忙，顶多带她一周的时间。
从这个角度来看，叶彤彤没有混得一如既往的如鱼得水。
甚至似乎有点倒霉和悲催。
“叶彤彤，你先电话适应一下找客户，遇见客户通知我，我来帮忙。”
组长杨文康扔下一句话离开，比其他组员又多给了一千个电话资源，但并没有打算让叶彤彤增加见客户经验。
若不是周末有汪经理的培训，此时可能正在一头雾水中。
“嗯。”
叶彤彤看了一眼杨文康的背影，略有无奈，特殊身份不是什么时候都好使，小组长不过是底薪高了些，业绩方面并未有提成优待。
哪怕有，杨文康可能更喜欢自己拿大头，他的小组60以上的业绩来自于组长，星康房产是个小公司，需要这样有手段的业务员。
小组的其他业务员就算有客户，也会被组长硬生生掰下一点肉汤来喝。
叶彤彤似乎明白为何汪经理念出杨文康时，不少业务员神情有异样。
打了一个上午的电话，叶彤彤的今日客约量0，意向者3个。
和叶彤彤一样留下来的还有同组田梦梦。
“田梦梦，帮忙接下水。”
“田梦梦，江湖救急，能把万科小区的钥匙拿到门口一下行不”
“梦梦呀，我房源信息掉车里了，你能帮忙查一下吗”
田梦梦属于非常不擅长交际的女孩，什么替“买水、买午饭奶茶、差房源”等话每日都一阵忙活，有的是自己主动帮忙，忙得越多，“人缘”似乎越来越好。
看似如此，其实不然。
她把自己地位放的过低且卑微，把领导摆得高大上，有些时候卑微太久会习惯成自然的，时间久了，其他人也不把她当回事，甚至于把很多琐碎事情都交给她做。
看似每日都在忙，买奶茶、倒水、拿钥匙，一件件杂活接踵而至，可田梦梦自己的业绩却糟糕得一塌糊涂。
新手都有一定适应期。
倒水或拿快递此类顺路顺手小事是可以适当帮忙促进交流，但类似单独买外卖或跑长腿拿钥匙，这种事情偶尔一两次可以，圣母事做得多了反而不让人稀罕了。
学会拒绝，不做便利贴女孩。
这是叶彤彤上午上班最有印象的一个体悟，所以在第三次小事开始之前，她干脆利落拒绝前辈田梦梦的支援请求和转移压榨。
“抱歉，我还有100个电话没打完，暂时不能帮你拿钥匙去小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预告:峰回路转的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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